第28章
喬七垂下眉眼，沒說話。她凝著眉頭細(xì)想了一會兒，才想通個?中關(guān)節(jié)。
周尋應(yīng)該是覺得她自作主張了。
一句氣話說完，周尋心里并沒有?舒服多少，相反，看到對面女生悶著頭不說話，反而心里發(fā)梗，一口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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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那兩人?逗貓逗狗玩得開心，餐廳里的兩個?人?則各有?各的難受。
喬七握著水杯，心里的委屈一點一點爬上來。
周尋看著對面垂著的小腦袋，心里酸酸脹脹，無?奈在心里嘆氣。
嘴賤一時爽，哄人?火葬場。
他才想說話，喬七已經(jīng)悶著聲音開口道歉。
“對不起，今天是我自作主張了，我以為是你忘記拿回家?的。是我覺得你在這邊沒什么朋友，過生日也冷冷清清的，我就?想那你可以多交一點朋友，都?是我——”
“不需要?，我有?你就?夠了！”
周尋聽到她道歉時心里已經(jīng)絞得要?死，聽到這里連忙急聲打斷。
他說完之后才驚覺這句話太過曖昧不清，愣著望著喬七，心跳如擂，期待又害怕，連呼吸都?放緩了。
喬七也是一愣，她慢慢抬起眼，看著他時像沒有?回過彎兒，原本清澈的眼睛蓄了湖水，水波瀲滟，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只是這泊湖水將泄未泄的樣子，看得又讓人?心疼。
周尋心里一梗，再?沒心思去關(guān)心她有?沒有?聽懂，扯了張紙巾遞過去，溫聲解釋。
“七七，對不起，別?哭，是我剛剛的表達(dá)有?問題。我從小就?不是一個?需要?太多朋友的人?，所以不用擔(dān)心我的生活方式。我有?你，”他頓了頓，抬頭看向她澄澈的目光，又想到距離高考只剩幾個?月，終究選擇暫時不揭開心底的想法。
“我有?你們幾個?就?夠了。”
喬七微微愣怔后搖頭，低聲檢討自己，“我沒哭。今天確實沒有?問過你的想法就?自作主張了，下一次不會再?這樣。那我，”她急著補救，抬頭征詢他的意見?，“那我，明天再?帶回學(xué)校？”
周尋看到她措辭里的小心翼翼，又煩又急，擔(dān)心自己今天嘴賤的結(jié)果是將她推得更遠(yuǎn)。
他告訴自己不要?急，又擔(dān)心解釋不清，眼睛掃到桌面上的信封，拿起其中一個?，緩下聲音問：“七七，你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吧？”
信封是暖粉色，不厚，甚至能看出里面折好?的愛心形狀。再?加上上面娟秀的字跡，并不難猜。
“是情?書嗎？”喬七開口。
“是。”周尋將信封放在一旁，沒有?拆開的意思。
他看向她，忽然問：“你今天收到的情?書是處理的？”
喬七有?點奇怪話題被轉(zhuǎn)移到了情?書，又莫名?其妙和周尋探討起處置方法，還是老實回答，“我今天沒有?收到情?書�！�
雖然收到很?多表白墻上的隔空表白，也收到了禮物，但是確實沒有?一封情?書。
周尋嘴角翹起一個?微小弧度，又問：“那假設(shè)，如果你收到了呢？會發(fā)展一段，”他嘴角一抿，換掉到嘴邊的詞，“會發(fā)展一段感情?嗎？”
“不會呀�，F(xiàn)階段哪里有?時間想這些，刷題寫題的時間都?不夠。有?時間不如去睡覺�！�
周尋笑起來，看她一眼，“嗯，我也是這樣�！�
喬七有?些明白過來。
周尋又問：“那如果畢業(yè)后收到呢？或者是有?人?對你告白？”
“畢業(yè)后呀，”周尋語調(diào)輕柔，閑聊似的，喬七慢慢放松下來。
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如果對對方也有?好?感，應(yīng)該會嘗試著談一下的。”
周尋又看她一眼，“嗯，我也是這樣。”
喬七抬眼，“那好?巧呀！我們有?些想法是差不多的。”她指了指桌上的信封，“那你可以畢業(yè)后再?拆開看。萬一是你喜歡的——”
“不會�！�
突然被打斷，喬七“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周尋：“……”
繞來繞去，又繞回到這里。
她是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嗎？讓他拆別?人?情?書說得毫無?心理壓力。
周尋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抬起眉眼，問：“七七，你送我的禮物呢？”
喬七應(yīng)一聲，從包里拿出一個?禮物盒，“包裝是我自己包的，接近黑色的墨藍(lán)色，希望你喜歡�！�
巴掌大的墨藍(lán)色小盒子精致養(yǎng)眼，看不到一絲異色，看得出包裝的時候很?用心。
“喜歡。”
少年一笑，眉目疏朗，看得出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法。
“我現(xiàn)在可以拆開嗎？”周尋問。
“可以呀，”喬七繞過桌子，走過來解釋，“其實是一款我覺得很?好?用的耳機�！�
她看著周尋小心拆開包裝紙，等他拿出里面的黑色方盒說：“這一款有?三種顏色，我覺得黑色最配你啦。這個?牌子我有?一副白色的，很?好?用，音質(zhì)很?好?，而且塞幾個?小時也不會覺得耳朵痛。”
“白色，一模一樣的嗎？”周尋問。
“不是，你的是升級款，更好?一些。買的時候我試用過，確實音質(zhì)更好?一些�！�
周尋將耳機從盒子里取出，伸手?打開手?機，嘴上不經(jīng)意似的問：“試戴的這一副嗎？”
“對呀。但是你放心，我有?清理干凈�！�
周尋笑，“我不會介意這個?。”
反而會因為先后和你佩戴過同一只耳機而高興。
他將耳機連接好?，耳機稀松地?塞進(jìn)耳孔，點開手?機播放。
手?機里的音樂聲敲響耳膜，音質(zhì)確實舒服。
忽地?，耳廓被碰觸了下。
周尋一愣。
喬七彎下腰，溫涼的指尖捏著小小的耳機調(diào)整位置，小拇指外側(cè)時不時輕輕擦過周尋的耳朵。
“要?這樣塞好?�！�
音樂音量不大，喬七的聲音一清二楚。
周尋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點頭或者說話，也不記得自己的心跳從哪一刻開始跳得這么快，只覺得被碰觸過的耳朵要?燃起一叢火。
喬七沒有?起身，就?在他的耳邊問：“周尋，你覺得好?聽嗎？”
周尋眨了下眼回神。沒敢看少女的目光，只低下頭，喉結(jié)滾動，“嗯”了一聲。
似乎是覺得一個?字不夠，他又補充，“好?聽�！�
你的聲音很?好?聽。
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很?好?聽。
不然我的心跳為什么會這么快。
十八歲
日?歷翻到?二?月底時，
暖風(fēng)融雪，南禮終于有了些春天的模樣。
梧桐樹上鉆出第一棵新芽時，街邊的?冬青也換上了新衣。
白頭鵯雙爪抓牢枝椏，
圓乎乎的?腦袋動來動去，歪頭看看左右，
似乎被?什么聲響驚動，忽地朝遠(yuǎn)處飛去。
附中學(xué)校禮堂被布置一新，臺上紅色錦緞鋪陳桌面，
校領(lǐng)導(dǎo)坐在桌后慷慨陳詞，
背后大屏上一組醒目的?鮮紅大字“十年寒窗，百日?高考”，都?讓坐在臺下的高三生生???出一股緊迫感。
高中三年飛也似的?已經(jīng)過去六分之五。
距離高考還有100天。
明天將進(jìn)行第一次模擬考試。
不同的?數(shù)量詞匯傳遞出同一個意思，高考已經(jīng)迫在眉睫，不管用?什么姿勢，都?必須跨過眼前這座名為“高考”的?橋。
喬七心里一陣緊張，身?體坐得筆直，
手心慢慢冒出細(xì)汗。
昨天班主任老師已經(jīng)下發(fā)?一�？紙霭才拧�
按照高考模式，每間考場30人，高三教室、科技樓以及實驗樓的?空余教室都?安排在內(nèi)的?情況下，剛好能?容納全部高三考生?。
這一次考試座位是按上一次考試名次排序，理科班在前，文科班在后。
喬七被?安排在科技樓一樓，
文科班第一間考場，座次號一。
她?的?目光偏移到?禮堂左側(cè)臺下。站在那里的?少年肩膀?qū)掗煟?br />
脊背堅直，
修長挺拔如一棵風(fēng)中的?白玉蘭。
周尋已經(jīng)換上藍(lán)白春季校服，白色衣身?如新雪一般潔凈，
淺藍(lán)色領(lǐng)口襯得人更加清俊。
他的?上衣領(lǐng)口微敞著，露出里面白色T恤，整個人簡單干凈。此刻正微低著頭，目光落在手里的?演講稿上。
理科班年級輪流坐莊的?格局在高二?第二?學(xué)期被?打破。周尋手傷恢復(fù)后，再沒人能?撼動他年級第一的?名次。
他成為百日?誓師學(xué)生?代表發(fā)?言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周尋抬起頭，理了一下袖口，將手里的?紙頁慢慢對折，似乎在為稍后的?演講做準(zhǔn)備。
喬七眨眨眼睛回過神，目光挪回臺上，正逢校領(lǐng)導(dǎo)激勵人心的?講話結(jié)束，她?跟著其他同學(xué)一起鼓掌。
掌聲間隙里，坐在旁邊的?顧念湊過來小聲問：“七七，流程還有多久呀？”
喬七看一眼運動手表上的?時間，側(cè)頭看向她?，“不會超過半小時�！�
也是這時才發(fā)?現(xiàn)，顧念的?臉頰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她?用?手背貼了一下顧念額頭，又來貼自己?的?，兩相比較，顧念體溫明顯比她?要高。
喬七側(cè)頭看上一眼，班主任蘇老師就站在不遠(yuǎn)處，她?小聲問顧念：“要不要叫老師呀？念念你發(fā)?燒了�！�
顧念看了一眼臺上，搖搖頭，“我可以堅持到?大會結(jié)束�！�
“有請學(xué)生?代表高三十班周尋同學(xué)上臺發(fā)?言”的?聲音突然響起，原本停下來的?掌聲再復(fù)熱烈。
一群人朝臺側(cè)看去。
原本站在那里的?少年步履從容，姿態(tài)閑適，像是并沒有被?剛剛的?緊迫氣氛所影響，三步并作兩步登上臺。
他低著頭，將演講稿放在桌面，抬手調(diào)整話筒高度后抬起頭，露出一雙清朗眉眼。
等到?四周漸漸安靜，周尋緩緩開口，干凈的?少年音像夏日?的?第一縷輕風(fēng)，裹挾著些許清爽，略帶散漫的?語調(diào)又讓這縷風(fēng)打個旋兒似的?在耳邊多留幾秒。
“老師同學(xué)們，大家好，我是周尋。很?榮幸能?夠站在這里，和大家分享一點我的?想法。”
臺上的?少年一笑，拿起折疊的?紙頁，“對，原本我該站在這里，將這兩頁紙上的?文字慷慨激昂大聲誦讀，激勵大家，同時激勵自己?，在最后的?一百天全力以赴�！�
他將折紙再度放下，臉上的?笑還在，莫名讓人生?出了些可以親近之意。
喬七握著顧念冰涼的?指尖，坐得更直，越過人群去看他。，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但?是我想，以我自身?經(jīng)歷來完成這件事?。其實我和大家一樣，瞇眼看過凌晨五點半的?路燈，收緊領(lǐng)口吹過夜晚十一點鐘的?冷風(fēng)，也打著哈欠熬過夜里一點鐘的?夜�！�
原本緊張的?氣氛略有松動，夾雜著一兩聲耳語。
校領(lǐng)導(dǎo)席投來愕然目光。老顧準(zhǔn)備起身?時，又被?一旁的?校長攔下。
周尋站在臺上姿態(tài)放松，仿佛日?常閑聊般繼續(xù)說：“我聽?別人講過，十班的?周尋不看書也能?考第一，是天生?的?腦子聰明。其實不是，你們看，誰的?成績都?不是大風(fēng)吹來的?�！�
臺下響起同學(xué)友善的?笑聲，夾雜著一兩句“原來年級第一也在這么努力學(xué)習(xí)”、“還有文科班的?喬七呀，也是特別努力，所以他們考第一我服氣”。
一場本該嚴(yán)肅的?百日?誓師大會，似乎漸漸變了風(fēng)向，年級第一真的?在用?自身?在做的?以及得到?的?告訴大家，努力的?回報。
少年向下壓動手掌，待全場安靜時嚴(yán)肅了表情，“說回剛剛的?話題。我也和大家一樣，在高三這一年，來到?我的?十八歲。”
“十八歲，是一個有掙扎、有思考、有夢想、有沖勁，夢一樣的?年紀(jì)。我們經(jīng)歷了成人禮，踏過民法典中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那條分界線，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大人。這一年，也是最特殊最重要的?一年。因為我們在十八歲這一年，有了第一次自主選擇未來的?機會，那就是高考�！�
“我們不能?選擇在哪里出生?，不能?選擇在哪里成長，但?是我們可以選擇將來成為怎樣的?人，到?達(dá)怎樣的?高度，過上怎樣的?生?活。我希望在我的?十八歲，做好我的?選擇，在我的?人生?中不留遺憾�！�
少年眉眼沉著，抬首望向禮堂后方高高雕刻在墻壁上方的?鎏金大字，聲音堅定如初。
“最后，借用?附中的?校訓(xùn)和大家共勉：執(zhí)德至弘，信道至篤，英奇匡國，作圣啟蒙�！�
他停頓片刻，目光向臺下掃去，定在某一個方向，與女生?遙遙對視。
周尋緩聲一笑。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能?在附中再遇，是我的?幸運。少年人天高海闊，不懼風(fēng)雨，可破壁直上。愿我們的?十八歲有夢有回響。四個月之后，讓我們?yōu)橹湴恋?南禮附中，能?為我們驕傲�！�
“謝謝。”
喬七仍握著顧念的?手，眸色清泠，心里卻澎湃如海潮翻涌，目光在空中與周尋再度相接。
臺上的?少年有著過人天資，也有過太多閃光時刻，卻沒有哪一刻如今天讓她?能?夠篤定，就算他資質(zhì)平庸，不站在三尺高臺之上，憑他這一身?的?少年意氣，也能?成為亮在東方的?那顆啟明星。
演講結(jié)束，禮堂內(nèi)靜默兩秒，等臺上少年舉步踏下臺階時，才緩過勁兒似的?掀過潮水般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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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誓過后，顧念沒再強撐。
她?平時鍛煉少，連日?苦熬之下又趕上春寒，身?體有些受不住，昨天晚上已經(jīng)發(fā)?起燒。和老師請好假，在校門?外將她?送上家里的?車，喬七返回教室清空書桌，為考場排布做準(zhǔn)備。
班長小跑著回來，帶來教務(wù)處的?口頭通知，高三關(guān)鍵時期，為避免學(xué)生?外出發(fā)?生?意外，請大家盡量在校內(nèi)活動，原本的?半天假期縮減為2個小時，請各班學(xué)生?下午4點前前往考場，按考號就坐，自行復(fù)習(xí)。教務(wù)處老師會巡查。
原本熱鬧的?氣氛凝固片刻，班級里怨聲載道聲即將沖破屋頂，卻在學(xué)校有理有據(jù)的?安排下不敢不從，有人甚至開起了高三年級集體上體育課的?玩笑話。
原本期盼多日?的?半天假期，就這樣提前結(jié)束。
喬七停下挪放書本的?動作，轉(zhuǎn)頭望向早春時節(jié)里緊閉的?教室門?窗，壓抑多日?的?憋悶情緒再度爬起。，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高三生?沒有假期，她?告訴自己?。
半天也不行嗎？她?又問。
學(xué)校是為了學(xué)生?考慮，她?答。
可是……可是什么呢。
距離高考只剩100天。
喬七垂下頭。
午飯變得索然無味，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被?一股腦地打跑，面對陸星然對她?丟了魂的?打趣兒也沒有反駁。
失落表現(xiàn)得坦坦蕩蕩，讓另一個人頻頻側(cè)首。
從學(xué)校食堂去往運動館的?路上，喬七站在林蔭路口后沒再能?挪動腳步。
向右走，是運動場、運動館，無家可歸高三生?的?專屬限時棲息地。
向左走，一路直行，是校門?口。
附中校門?對面有一座公交站臺，供4條線路�？俊Ｒ粭l可以直接回家，一條可以到?達(dá)市中心的?老火車站，一條通往北郊，一條駛向東部外環(huán)線，下車后再步行一段，就是海邊。
十八歲這樣的?肆意年歲，人人都?染著一點野。
有些念頭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fā)?芽，無聲瘋長。
60分鐘公交車后再步行15分鐘，就能?到?達(dá)海邊�，F(xiàn)在是下午1點35分，來回路程150分鐘，即使看一眼海，也會遲到?下午的?自習(xí)。
喬七在心里計算時間時，已經(jīng)身?體左轉(zhuǎn)，腳步挪動。
就看一眼海???吧，她?想，看一眼也行。
總要為情緒找個出口。
本來走在前方的?陸星然察覺到?身?后沒有動靜，回過頭時，那兩人似有默契般，已經(jīng)朝著他的?相反方向走去。
他停下腳步，喊了聲，“你們兩個要去哪里？”
喬七側(cè)頭，忽地發(fā)?現(xiàn)周尋就跟在她?身?側(cè)。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少年眉眼溫柔，笑意萌出，似乎沒有問她?想法的?意思，只是在跟著她?走。
喬七停下腳步，面向兩人，耳邊掠過呼呼風(fēng)聲。
她?攬了一下飛亂的?發(fā)?絲，彎起唇角，“你們兩個去運動館吧，我要去海邊�！�
周尋的?腳步跟著停下，垂下眼眸，似乎是沒多想地跟話：“我陪你去�！�
喬七微詫，抬起眼眸看他，小聲解釋，“可是，一定會遲到?的?。”
她?把重音落在“一定”上，意圖加大事?情的?確定性，而對面少年只是莞爾一笑，尾音輕柔地說了一句“沒關(guān)系”。
喬七愣了愣，而后釋然地一笑，歪頭看向走過來的?陸星然，“那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星然單肩背著書包追上來，攬著兩人的?肩膀向校外走，笑得開懷。
“逃課這種事?兒，怎么少得了我�！�
海邊
117路公交車在南禮附中這一站上來三個學(xué)?生，
長得個頂個的好看，司機不免多看上幾眼。
這條線路的終點是外環(huán)外的一個小型公交樞紐。越靠近外環(huán)，車上乘客越少。已經(jīng)過了下午上課時間，
三個學(xué)?生還?沒有下車的意思。司機看一眼后視鏡在心里嘀咕，八成是學(xué)習(xí)不好的學(xué)生在逃課。
這條線路他開了五年，
閉著眼睛也能知道在哪里轉(zhuǎn)彎，紅燈等幾秒，開多久后�？�，
留下的一點心思就放在了三個學(xué)生身上。
三人依次坐在右側(cè)的單座上，
女孩在中間，臉望向窗外，兩個男孩一前一后，前排男孩側(cè)坐著，轉(zhuǎn)頭和女孩說話，女孩時不時回一句，后排男孩只看著女孩，
被問到的時候才說上一句。
誰存了什么心思，司機自覺摸得一清二楚。
過慣了兩點一線的生活，喬七能把?從家到附中這一路上所有店鋪的名字背上一遍。頻繁往復(fù)的日子里，這條路上新開一家店對?她?來說都是新鮮事，路過的時候會多看兩眼。
今天突然有機會到外面走一走，而且是帶著出逃的心情，
整個行程便變得緊張刺激且具有浪漫色彩。
在喬七倉促而成的計劃里，她?會一個人?坐上去往海邊的公交車，
座位要靠窗，
她?側(cè)著臉，時間流淌，
景物飛逝，耳機里響著一首流暢歡快的鋼琴曲，曲子中或許可以夾雜著一兩聲輕柔鼓點。
就這樣安靜地享受一場心靈之旅，完成一場心情修行。
而不是，耳邊都是陸星然的聲音。
喬七聽他從魯班發(fā)明?卯榫結(jié)構(gòu)，聊到榫卯結(jié)構(gòu)工藝美學(xué)?，用故宮角樓舉例說明?后，又串到北城的景點，將半年后的十一假期安排得明?明?白白，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問：“你的水杯里還?有水嗎？”
陸星然伸手拉開背包拉鏈，嘴上問：“你渴了？”
喬七接過水杯，擰開蓋子懟到他臉前，“說了這么久，累了吧？”
陸星然揚起眉哈哈一笑?，眼神?無意瞥到坐在喬七身?后臉色不愉的周尋，又想起了自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卷人?計劃，接過水杯后作勢將手伸到喬七頭上一副要揉的架勢，嘴上說：“拐彎抹角，越來越皮�！�
喬七不躲不閃，只原本清澈的眼神?圓圓瞪起，體?型不夠表情來湊，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模樣。
她?身?后的周尋閑閑地靠在座椅上，表情沒變，雙腿敞著，一條隱在喬七座椅背后，一條大?咧咧地支在過道上，手掌伏在腿上，手指有規(guī)律地打著節(jié)拍，一雙泛著冷意的眼睛盯著他的手。
陸星然被這涼涼的一撇冰得心頭一跳，心里臥槽一聲，生怕自己卷過了連朋友也沒有，笑?著收回預(yù)備作亂的手，低頭喝了一口水，問喬七：“今天怎么想到逃課了？”
喬七低下頭撇撇嘴，
“一直復(fù)習(xí)會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