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當(dāng)然?要首先保證他的安全?。
玉無?瑑忽然?道：“李府主，你還記得高陽山中，天工世家的那些傀儡嗎？對付這些傀儡，要先打倒操控傀儡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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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璧月心隨意動?，
一道月光飛劍直取不遠處的王道之。王道之猝不及防，發(fā)出一聲悶哼，倒在地上。
可是那些傀儡絲毫不受影響，就連動?作也毫無?窒礙。
一具傀儡突破原本飛劍構(gòu)筑的防線，
一拳擊向李璧月的右肩。
下一刻，
棠溪劍出鞘，劍光唰然?炸起，
滋啦一聲，金屬交擊，綻放出零星的煙火。劍刃刺入傀儡鋼鐵造就的心臟，將那顆槐木制成的核心挖了出來。
可是，黑暗中更多的鋼鐵造物仍在接近。李璧月望向王道之，問玉無?瑑道，“怎么回事，操控傀儡之人?并不是他？”
王道之被李璧月飛劍所傷，躺在地上疼得喘息：“李府主高看我了，我雖修習(xí)過傀儡術(shù)，不過是半路出家，又怎么有能耐操控數(shù)量如此多的傀儡……”
李璧月心中狐疑，眼神掠過另一側(cè)的喬管事，一支飛劍躍躍欲試。
喬管事整個人?被嚇住了，連忙舉起雙手，哭喪著臉：“李府主，不是我。小人?雖然?替傀儡宗辦事，傀儡術(shù)是半點也不會啊——”
玉無?瑑沉聲道：“也不是他，我想操縱者應(yīng)該是王道之先前接待的那位貴客，看來對方并未離開。此人?應(yīng)該是傀儡宗的重要人?物，請李府主與我配合�！�
他掏出一張符紙，咬破手指，染上鮮血，符紙落在一具張牙舞爪的傀儡上。
玉無?瑑閉上眼睛，輕聲道：“西北乾一——”
李璧月早與他配合默契，手中下弦月飛出，向西北方向而去。
玉無?瑑卻道：“不好，那個人?想逃，他正?在移動?中。北方艮七，唔，西北乾六，西方巽五……”
忽地他停了下來，望向李璧月，李璧月點了點頭，那柄下弦月命中了目標，不知對方是死是傷，眼前的傀儡總算停了下來。
危機解除，李璧月上前一步，拎起王道之的衣領(lǐng)，問道：“離開的機關(guān)在哪，怎么上去？”
眼前的王道之渾身染血，早已沒有王氏家主的儒雅風(fēng)度，他冷笑?道：“這里的機關(guān)本就是為了避免被人?查到這傀儡館與我太原王氏有關(guān)，特意設(shè)計用來自?毀的，又怎么可能還留有離開的機關(guān)，上天注定你李璧月只?能與我王道之同葬于?此�！�
王道之面色陰狠：“你殺了瓊英，太原王氏再無?復(fù)興之望�？墒菦]了你李璧月，你承劍府又有誰能撐起門戶。十年前，玄真觀覆滅，如今你承劍府馬上就要步玄真觀的后塵，哈哈哈哈哈——”
地道之內(nèi)，彌散著王道之蒼涼的笑?聲。李璧月一把將他提起，扔到一旁，去撥弄之前王道之啟動?的那個機關(guān)。果然?如王道之所言，這個機關(guān)是為了自?毀之用，眼下已經(jīng)損壞，無?法再啟動?。
李璧月心中不免絕望，承劍府還未復(fù)興，她還沒有完成謝嵩岳臨終之前的囑托，可不甘心現(xiàn)在就死。而且，她更不愿意玉無?瑑也死在這里。
玉無?瑑注意到李璧月眼中露出少見的陰沉，寬慰道：“李府主不必焦心，馬刺史與承劍府的黑騎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自?然?會向下挖掘，將我們救出去�！�
李璧月卻搖了搖頭，“這座傀儡館已被埋在地下十丈深處，就算馬刺史找對方位，也沒有這么容易挖開通道。而且這處地下空間?下墜之后，原先與地下相連的換氣通道也已經(jīng)斷絕。如果沒有新鮮空氣，我們最多只?能撐三天。”
玉無?瑑臉色一變，道門呼吸吐納之法雖然?可以減少空氣的消耗，卻也不能不呼吸。
李璧月冷冷的目光望向王道之和喬管事，如果確認這里沒有其他的出路，她便只?能殺掉這兩?人?，減少空氣的消耗，讓自?己和玉無?瑑活得更久一些。對了，還需要將那個暗中操控傀儡之人?找出來，一起殺掉。
她向玉無?瑑道：“我們先到逃走?那人?的方向看看，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出路�！�
她到底不放心將王道之留在原地，封住他的穴道，對喬管事道：“若想要活命，你背著他，走?在前面�！�
喬管事當(dāng)然?不敢違逆，他認命地將王道之背起，在前方探路，李璧月和玉無?瑑跟在他的后面，凝神戒備。
傀儡館原先的建筑結(jié)構(gòu)在墜落的過程中盡數(shù)崩毀，幾人?在滿月劍的照耀之下，踏著廢墟向西北方向而行。
一直到道路的盡頭，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只?見到地上留有一灘新鮮的血跡，想必那人?受傷不輕。李璧月望向王道之：“你的那名同伙呢？”
王道之一心想拉李璧月陪葬，自?然?是不愿理她。，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玉無?瑑將上下左右觀察了一遍，確信現(xiàn)場沒有第五個人?，推測道：“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我想這里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出口。”
這時?，喬管事驚道：“你們看，那邊有水涌進來。”
李璧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地道靠近西邊有一塊洼地，傀儡館斷裂散落的檐柱下方果然?有流水滲出，已在下方積了一個小小的洼池。
李璧月看了看上方，說道：“我明白了，云閬茶館和萬紅樓的西邊，正?是太原城中最大的湖泊晉湖，那個逃走?的人?對此處地形極為熟悉，打通了水道，從晉湖逃走?。”她望向玉無?瑑：“如今恐怕等不到馬刺史來救我們了，這里地勢低洼，湖水漫灌，很快就會淹沒這里。于?今之際，我們只?能先從這處通道進入晉湖，再從晉湖游上去。”
玉無?瑑面露為難之色：“李府主，我不會游泳�！�
李璧月沉默。云翊確實自?小就是不會游泳的，她記得小時?候她養(yǎng)了一只?貓，非鬧著云翊和她去釣魚，結(jié)果她一個失神，云翊差點被大魚扯到湖里，幸虧她發(fā)現(xiàn)及時?，才將他救了上來。
但?若此刻舍下玉無?瑑，自?己一人?逃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脫下外衣，撕成長條拼接起來，將一頭綁在玉無?瑑的腰上，將另外一頭綁在自?己的右臂之上，道：“一會入水之后，你便盡量屏住呼吸，將大腦放空，什么也不要想，我會帶你上去�！�
玉無?瑑平生最是怕水，一想到落水，便油然?而生恐懼之情?。但?此刻生死攸關(guān)，由不得他多想，咬牙點了點頭。
李璧月又望向喬管事：“你雖為傀儡宗做事，但?充其量是個從犯。雖說你不該死在這里，但?如今我也顧不得你。你若是能自?己逃出生天，便是你自?己的造化�！敝劣�?王道之，雖然?按原計劃，她應(yīng)該從他口中問出傀儡宗的更多秘密，可當(dāng)此生死之際，自?然?是顧不上這些。
檐柱之下，水的流速越來越快，才一會的功夫已經(jīng)漫過洼池，沒過腳踝。李璧月知道不能再等，她推開擋在洞口的檐柱，大水瞬間?沖垮脆弱的巖壁，灌入地道。李璧月穩(wěn)住身形，逆著水流向上游去。
她每向上一段距離，總?cè)滩蛔〕兑幌掠冶凵系囊聨�，感知到玉無?瑑就在她身下不遠之處，方能安心繼續(xù)上潛。
忽地，她感到右臂一沉，有什么東西向下拽住她。她足尖在水下一掃，便觸到一片濕滑的水草，下方則是一片堅硬的石頭。她心知不妙，原來是那衣帶纏在了生滿水草的石頭之上。
此時?兩?人?上浮已有一段時?間?，她一口氣息將盡，逐漸窒息憋悶的感覺讓她本能地想趕緊掙脫障礙上浮到水面，可若是如此，玉無?瑑被衣帶纏在礁石上，必定會溺死水中。
她強行壓抑本能，猛地下潛，低頭去找玉無?瑑。此時?正?是深夜，水下什么也看不見。她在礁石附近摸了一圈，竟然?不見玉無?瑑的蹤跡。
她一時?大急，忘了水下不能說話，忍不住喊道：“玉……”
可才一張口，水便灌入口鼻，她嗆咳一聲，肺腑中藏著的那口氣息登時?用盡，她粗粗喘息著，刺骨的冷水灌入肺中，喉管被水流堵住。她的大腦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手足也不受控制，全?然?不知自?己是在上浮還是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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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之際，她想，難道她真的要和云翊一起死在水下嗎？
不，她不甘心！
就在這時?，她感到有人?朝這邊靠近，旋即一只?寬大的手掌摟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頜，下一刻，一個冰涼柔軟的事物貼住了她的雙唇。
那熟悉的感覺，是玉無?瑑。
唇舌蜻蜓點水般一觸而分，一道柔和而溫暖的氣流度了過來，對方摸索著解開了她右臂上的衣帶，托著她迅速向上浮去。不久之后，兩?人?一起破水而出。
第083章
棄子
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李璧月大腦終于恢復(fù)清明，也看到了在她身側(cè)的玉無瑑，對方氣力似乎用盡，
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湖岸就在不?遠之處，
她拉著他奮力向岸邊游去。
兩人上了岸，李璧月重重咳了幾聲，
排出?肺里嗆入的?水分，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她望向玉無?瑑，
疑問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說你不?會游泳嗎？”
為何最后關(guān)頭?，
他反倒比她還游刃有余。
玉無?瑑?nèi)頋皲蹁醯?，
精疲力盡地靠在樹上，
湖水從他的?頭?發(fā)上瀝下，
黑色的?睫羽如同小扇貼在眼?瞼上。他輕喘著?，
聲音也仿佛被湖水浸濕：“原先確實?是不?會的?，
下水之后……突然就會了……”
……
玉無?瑑確實?是不?會游泳的?。
入水之時，
他牢記著?李璧月所言的?“屏住呼吸，什么也不?要想”的?囑咐，任自己的?身體被牽引。
李璧月向上，自然會帶動他的?身體上浮。兩人之間由那條衣帶相連，
就好像將李璧月的?生命與他綁定在一起，她永遠也不?會拋下他，生死他們都?會在一起。這樣的?信念，給了玉無?瑑一種極為奇妙的?安全感，
讓他突然間戰(zhàn)勝了對溺水的?恐懼，
開始嘗試自己上浮。，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本就是萬分聰明之人，克服心理障礙之后，
多嘗試幾次就掌握了要領(lǐng)，能跟上李璧月的?節(jié)奏自己上潛。
衣帶被礁石纏住時，他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便解開了腰間的?衣帶，卻陡然發(fā)現(xiàn)李璧月內(nèi)息用盡，嗆水下沉。他修習(xí)道門功夫，內(nèi)息本就比李璧月綿長，察覺不?對，便立刻度了一口內(nèi)息過?去。
當(dāng)時情況緊急，他根本沒多想，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此時想來大抵是冒犯的?——雖說李璧月從前也親過?他、抱過?她，但那都?是在夢中將他當(dāng)做別人，而且她根本也不?記得。他不?敢看她，斟酌著?言辭：“李府主，剛才在水下事急從權(quán)，我?……”
李璧月見他垂著?頭?，眼?神閃爍，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樣子，活像剛剛在水下是她輕薄了他一樣。她望著?那張被湖水潤透的?唇，忍不?住想：他們修道人就是太正經(jīng)了，方才如果是她親他，肯定不?是那般輕輕一掠，淺嘗輒止，口中卻道：“玉觀主方才也是為了救我?，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玉無?瑑松了口氣。他歇了一會，終于緩過?勁來，又起身走到湖岸邊：“不?知喬管事與那王道之生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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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璧月遙望不?遠處的?長街，云閬茶館和萬紅樓那邊傳來喧叫和吵鬧的?聲音，隱約可以聽到有?人大喊著?“府主”“救人”什么的?。
想必馬興遠和夏思槐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傀儡館整個下沉，他們失蹤的?事了。
她將手指放在唇邊，打了個呼哨。這是她日常與夏思槐聯(lián)絡(luò)的?信號，夏思槐聽到聲音，便知道她已經(jīng)脫險。
果然，很快夏思槐舉著?火把，帶著?一大批的?人馬往湖岸邊而來。
他看來李璧月平安無?事，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高聲叫道：“府主——”
李璧月吩咐道：“去請馬刺史過?來，就說我?有?要事。”
不?一會，馬興遠便飛馳而至�？吹嚼铊翟�，馬大人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才終于落下。若是承劍府主、御命的?欽差大臣在太原地界出?了差池，他就算有?十個腦袋也擔(dān)待不?起。
他看著?李、玉二人濕漉漉的?衣服，疑惑道：“李府主，你們怎么是從水里出?來？”
李璧月指了指湖岸，靠近道：“水下還有?兩個人，麻煩馬大人找?guī)讉�水性好的?人下水將人撈出?來。湖邊也著?人看守，以免人犯逃脫�！�
馬興遠很快領(lǐng)命而去。
李璧月這才命人燃起篝火，一邊與玉無?瑑就著?篝火烘烤已然全濕的?衣裳，一邊聽夏思槐回報今晚的?情況。
云閬茶館和萬紅樓這邊，所有?人全部收押。發(fā)生了這么大事，太原王氏的?府上卻燈火闌珊，格外寧靜，想必唐緋櫻那邊也是一切順利。
但今晚的?行動，到底是走脫了一人。那名被她用下弦月打傷，鑿穿水道逃走的?人應(yīng)是傀儡宗的?重要人物，可惜他早早逃離，眼?下想必是極難追蹤了。如今只?能希望王道之還活著?，能從他口中撬出?更多信息。
王氏大宅之內(nèi)。
靈堂之上的?血跡已經(jīng)被洗去，那紙錢燃盡的?灰色余燼并未清掃，散發(fā)著?焦苦的?氣味。
柳夫人坐在八仙椅上，望向唐緋櫻，神情忐忑不?安：“李府主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做到。她是否會信守承諾，放過?王氏一門其他人的?性命？”
唐緋櫻笑道：“我?姐姐的?信譽，你當(dāng)然可以放心。難道你以為她會濫殺無?辜嗎？”
柳夫人沉默不?語。她從前聽說過?李璧月不?少?的?事跡，但僅限于她武功高強，是謝嵩岳之后的?承劍府主，是天子重臣、太子密友。那日在酹月樓中，李璧月步步為營，攻心為計，最終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線，迫使她吐露出?王家的?秘密。在柳夫人心中，李璧月高冷嚴峻，不?茍言笑，并不?是寬仁之人。
唐緋櫻攤攤手道：“柳夫人若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姐姐還有?幾句話讓我?轉(zhuǎn)告給柳夫人，也算是她對夫人及太原王氏將來的?忠告吧。”
柳夫人抬起頭?聆聽。
唐緋櫻道：“第?一，王道之今日外出?，莫名失蹤，王二公子在家中突發(fā)惡疾而死。柳夫人既為王氏主母，當(dāng)從宗族中挑選年?幼聰明的?孩子過?繼為嗣子，繼承宗祧。當(dāng)然在繼子長大之前，夫人您少?不?得要挑起王家大梁�！�
“第?二，王家的?那一千私軍，必須在十天之內(nèi)全部解散。”
“第?三，王家涉及傀儡宗的?相關(guān)人等，必須全部處置。當(dāng)然了，姐姐說了，如果夫人你下不?了手，這些我?可以幫你處理干凈，但是夫人必須拿出?應(yīng)有?的?決斷來。”
柳夫人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李璧月幫她策劃至此，看來確實?無?意將今日事態(tài)繼續(xù)擴大。但是王氏嫡系父子三人皆死，她一個女子如何能撐起五姓七家的?太原王氏的?門戶，不?由發(fā)出?一聲輕微的?自嘲：“她真是看得起我?……”
“姐姐說派人查過?您的?過?去，說您在未出?嫁時，也曾騎馬仗劍，堪稱英豪。只?是嫁作人婦之后，一心只?想討好夫婿，消磨了意氣。但夫人你掌王氏中饋多年?，王道之一死，也無?其他掣肘，做到這些事情應(yīng)是沒問題�！碧凭p櫻見柳夫人仍是憂心忡忡，又道：“夫人倒也不?必小看了自己，誰說我?們女人做事都?得靠他們男人啊。若是我?像夫人一樣，獨掌七閥之一，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柳夫人看著?唐緋櫻神采飛揚的?眉眼?，忽地一嘆：“假如瓊英還活著?，你能嫁入太原王氏，該有?多好……”平心而論，唐緋櫻武功高強，性情獨立，開朗直爽，如果她是自己的?兒媳，說不?定能撐持太原王氏的?門戶。
唐緋櫻連連擺手：“可別，你的?兒子可不?是我?的?真愛，我?的?人生目標也不?是成為豪門貴婦�！�
柳夫人好奇道：“唐姑娘你的?人生目標是什么？”
唐緋櫻意氣飛揚，毫不?掩飾地談起自己的?雄心壯志：“首先是像我?姐姐那樣，當(dāng)個大官，讓所有?人看了我?都?服服帖帖的?……其次嘛，當(dāng)然是談更多的?戀愛，找更多更優(yōu)秀更好看的?男人……”
……
晉湖雖然水深，水域倒不?算寬廣。
李璧月在篝火前坐了一會，等衣服差不?多干時，得到了回報，馬興遠的?人從晉湖中撈出?了兩個人。
那名云閬茶館的?喬管事不?幸溺死，但王道之運氣不?錯，竟然還留著?一口氣，被送到李璧月面前。
王道之在水里泡了一段時間了，全身慘白，亂糟糟的?濕發(fā)沾了滿臉，如同一只?水鬼，任誰也看不?出?眼?前之人竟是威風(fēng)赫赫的?太原王氏的?家主、在太原一地能與馬興遠分庭抗禮的?人物。
王道之趴在地上，不?敢抬頭?，顯然是不?愿意讓人看到他的?臉。李璧月斥退無?關(guān)人等，只?命夏思槐帶人在不?遠處守候。
李璧月輕聲道：“王道之，雖然你意圖殺我?，但本府主之前的?承諾仍然有?效，只?要你交代那操控傀儡之人究竟是誰，如今逃亡何處，我?可以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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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之呸了一口道：“李璧月，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今日落在你手里，是我?王道之技不?如人，但你休想從我?口中得到傀儡宗的?任何情報。我?今日身死，自然有?人為我?報仇�！�
李璧月并不?答話，只?是冷笑一聲，笑聲極為嘲諷。
王道之忍不?住問道：“你笑什么？”
李璧月道：“我?笑你王道之枉為太原王氏家主，卻始終活得不?清醒，將復(fù)興太原王氏的?希望放在傀儡宗身上，卻不?知自己從頭?到尾只?是一顆棄子而已。如今窮途末路，還指望拋棄你的?人替你報仇，豈不?可笑！”
王道之憤怒道：“你胡說——”
李璧月慢聲道：“不?是嗎？其實?就算傀儡館被我?發(fā)現(xiàn)，你王道之也不?是必死無?疑�？莛^下墜到地下之后，你們傀儡宗有?三個人，而我?方只?有?我?與玉無?瑑兩人，而且玉無?瑑并不?會武功。真的?動手，三對一，你們并非沒有?勝算。而你極力維護的?那一位卻毫不?猶豫地掘開水道，拋棄你獨自逃生。他分明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湖水灌入地下，殺我?李璧月的?同時，殺你滅口，以免你出?賣他的?秘密�！�
她看王道之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傻子，“宗長竟然還期盼著?這樣一個絲毫不?顧盟友的?人替你報仇，我?該說你是愚蠢，還是天真呢？”
王道之臉色漲紅，不?發(fā)一言。
李璧月知道自己的?攻勢已經(jīng)奏效了。她所說的?話并非全部事實?，在那人無?法駕馭傀儡的?情況下，她以一敵三，輕輕松松，那人絕無?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救走王道之。她這一番說辭純是挑撥離間，加深王道之對盟友的?懷疑，只?要王道之心中動搖，便有?可能向她吐實?。
她又趁熱打鐵道：“十年?前，閣下離開長安之時，傀儡宗許你從龍之功、宰相之位；所以這十年?，你賭上太原王氏一門的?性命，為傀儡宗招兵買馬、出?錢出?力�？墒侨缃衲阃醯乐怆y，傀儡宗卻無?一人相救，足見你王道之在傀儡宗不?過?是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而已。我?暫時不?會殺你，你好好想想吧�！�
第084章
滅口
李璧月打了個哈欠，
瞅了瞅天色，太白在東，即將破曉。她昨日一早帶人出城，
演了一出大戲。下午又到知一觀找玉無瑑，
扮成傀奴與他一起進城，現(xiàn)在終于感到有?一些疲倦。
她吩咐夏思槐道：“萬紅樓和云閬茶館那些人，
你帶人親自?審一遍，沒什么問題的就先放了，
有?嫌疑的就先收監(jiān)，
等我有空再說。王道之的事，
先不?必聲張，
將他放在麻袋里，
帶回驛館，
我下午再親自審問�！�
夏思槐道：“是�！�
李璧月又望向玉無瑑，
囑咐道：“今日傀儡宗有一個人逃走，
我擔(dān)心他會攜怨報復(fù)。知一觀原本便是傀儡宗的據(jù)點，
你住在那里并不?安全，先同我回驛館吧。至于裴小柯，稍后我會讓人將他接過來�！�
玉無瑑無可無不?可，應(yīng)道：“聽?憑李府主吩咐。”
李璧月站起身，
正要宣布今晚的行動結(jié)束，忽地眼神一凜，身體毛發(fā)皆張——她有?一種全身要害被人鎖定的感覺。
她抬起頭，向高處望去。在不?遠處的房頂上，
站著一個銀色衣袍的人，
那人頭上戴著熟悉的青銅面具，手上弓弦如滿月，
弦上十?余支箭同時蓄勢待發(fā)。
她不?由發(fā)出一聲驚呼：“刑天——”
沒想到，在這個夜晚，她再次遇到傀儡宗的執(zhí)事刑天。
這是她與這人的第三次見面。
第一次是在楚陽長?公主的府邸，他曾經(jīng)幫助自?己打退襲擊長?公主的刺客。
第二次是在藥王谷。在葉衣霜摘取莎訶花時，正是這個人突然出現(xiàn)，十?幾支羽箭連發(fā)，逼退李璧月，讓沈云麟最終采走了莎訶花。他高超的箭術(shù)，給李璧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更早之前，在海陵，此人就曾經(jīng)指使高正杰劫殺了東瀛海船，謀奪佛骨舍利，事敗之后又用?妖暝蟲殺死高正杰滅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沒想到今日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李璧月高喝一聲：“來人，圍住他——”
在李璧月發(fā)聲的那一刻，“刑天”手中弓弦輕輕一震，一支羽箭帶著雄渾的力道向篝火一側(cè)射來。
李璧月凝神戒備，可那羽箭并非沖著李璧月而去，而是對準了毫無防備的玉無瑑。
羽箭的速度極快，她已來不?及攔截，只能撲向玉無瑑，抱著他就地一滾�？赡怯鸺孟耖L?了眼睛，一支快似一支追著兩人連珠激射。李璧月終是躲閃不?及，左臂被擦傷，滲出殷紅的血跡。
好在那十?支羽箭終于射盡，李璧月抬起頭，地上裝著王道之的那只麻袋已不?見蹤跡。夏思槐耷拉著腦袋，跪下請罪：“府主，那個人的速度太快了，我們?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就帶著王道之，搶了我們?一匹馬，往城門的方向逃走了。屬下這就帶人去追……”
李璧月臉色鐵青，她自?以為?運籌帷幄，一切盡在掌握，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橫生枝節(jié)。
她總算沒有?因為?這點意外失去理?智，沉聲道：“傀儡宗的三個執(zhí)事中，‘愚公’與‘青鳥’實力都一般，唯有?‘刑天’武功既高、又聰明狡獪，極難對付。你們?小心行事，萬毋魯莽，折損人手。一有?消息，就向我回報�！�
夏思槐領(lǐng)命，清點人手，一行人馬出城去了。
***
太原城北二十?里處官道往西有?一座廢棄的蘭若寺，蘭若寺本?身規(guī)模不?大，不?過一座大雄寶殿，兩三間配殿，供奉佛祖釋迦。十?多年前武宗滅佛期間，僧人都被勒令還俗，佛像都被推倒，此地漸無人煙，唯有?秋草蔓生。
銀袍人飛馬縱馳而至，眼見后面沒有?人追來，隨意將馬系在道旁，拎著麻袋進入蘭若寺中。
他解開袋口，放出里面的王道之。
王道之在馬上顛簸了半天，一陣眩暈，等看清眼前人影，眼睛一亮，道：“刑天，是尊主命你來救我嗎？”
“刑天”道：“尊主被李璧月飛劍所傷，無法與李璧月抗衡。他料到你可能落入承劍府之手，特命我前來接應(yīng)。”
王道之心下一安，“我就知道，尊主不?會放棄我的——”
想到自?己剛才差點聽?信李璧月的挑撥離間之言，誤認為?自?己真的只是尊主的棄子?，心中頓生羞愧之情。他又道：“今次李璧月去而復(fù)返，另我猝不?及防，不?僅宗門在太原的據(jù)點暴露，連我太原王氏如今都已被她掌控。不?知尊主有?何?計劃，可以挽回頹勢？”
想起自?己堂堂太原王氏之主，竟然淪為?李璧月的俘虜，受盡了屈辱，他惡狠狠道：“我太原王氏還有?一千私軍，大多都是江湖好手，就算對上承劍府的黑騎也有?一戰(zhàn)之力。只要尊主幫我暗中回到太原，聯(lián)絡(luò)到私軍的陳頭領(lǐng)，我一定能從李璧月的腿上咬下一塊肉來�！�
“刑天”對他的提議未置可否，直接問道：“方才李璧月拷問你，你是否出賣了尊主的秘密？”
王道之憤恨道：“李璧月陰險狡詐，她辱我至此，我怎可能向她屈服。就連你的身份，我也沒有?吐露一字�！�
“刑天”道：“很好。你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嗎？”
他語氣淡淡的，毫無波瀾，人卻已退后數(shù)步，挽弓搭箭，對準了王道之的心臟。
王道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刑天”好不?容易從承劍府的重?圍中救出了自?己，眼下又要殺了自?己，這是何?道理?。
可是他的身體卻被羽箭的氣機牢牢鎖定，無法動彈。王道之真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他嘶吼著：“‘刑天’，殺了我，你如何?向尊主交代——”
“刑天”搖搖了頭：“王道之，你太高估自?己的價值了。根據(jù)我得到的情報，李璧月利用?柳夫人控制太原王氏，你的一千私軍已經(jīng)被解散了。沒有?了王氏家主的身份，你王道之一無是處。尊主讓我救你，只是擔(dān)心你意志不?堅定，出賣宗門的機密。只要你不?是落在李璧月手上，你的死活又有?何?干系。”
見王道之面色灰敗，他嘲諷道：“算了，你喜歡和不?喜歡的兒子?都死了，你又從不?關(guān)心妻女，想來是沒有?遺言的，我和你廢話這么多干什么？”
弓弦一松，羽箭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徑直射入王道之的胸膛。
心口一陣劇痛傳來，王道之瞳仁驟縮，死到臨頭，他才知道原來李璧月所說的都是真的。
于傀儡宗而言，他從來都是一顆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而已。
鮮血急涌，生命急速流逝。王道之望向“刑天”，眼中恨意噴涌，掙扎著道：“刑天，都是棋子?，你今日殺我，你的下場又會比我好到哪里去。尊主不?會放過你的，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面具之下，“刑天”眼神淡漠。
他抬起頭，望向東天最明亮的啟明星，微微一哂，似是自?言自?語：“不?得好死嗎？可惜，我早已決定，為?了那件事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不?得好死，又有?何?俱？”
他站在原地，慢慢看著王道之咽下最后一口氣。這時，不?遠處傳來馬蹄之聲，承劍府的人終于追上來了。
他拋下王道之的尸體，從蘭若寺的后門繞出，向西而行。行出不?遠，只見前方的老樹之下站了一個人，那人身著白衣，臉上戴著與他一樣的青銅面具。
刑天上前兩步，沉聲道：“沈云麟，你怎么在這里？”
沈云麟指了指臉上的青銅面具，道：“按照宗門的規(guī)矩，你現(xiàn)在該稱呼我為?‘飛廉’�！�
刑天：“飛廉？”
沈云麟道：“‘青鳥’死在藥王谷，而我為?尊主帶回了莎訶花�！鄙蛟器霃难g掏出一塊令牌，道：“尊主已經(jīng)命我接替紅鹛夫人，成為?傀儡宗的三位執(zhí)事之一�！�
刑天語氣涼薄：“你說錯了，應(yīng)該是兩位�！�
沈云麟一愣，隨即注意到刑天只是孤身一人，詫異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愚公’呢？”
刑天漫不?經(jīng)心地道：“‘愚公’已然暴露，失去了價值。他落到李璧月手上，難保不?會出賣我傀儡宗的秘密，我已經(jīng)趁亂殺了他。”
沈云麟吃驚不?�。骸翱勺鹬鞯拿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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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道：“這件事情，我自?然會親自?向尊主解釋�！�
沈云麟怔了一下，隨即道：“尊主本?來命我來接應(yīng)你們?，你隨我來吧�！�
兩人輕功出色，一路向東疾行，攀過幾座山峰，赫然見到一座瀑布。兩人沿著瀑布攀援而上，只見瀑布之頂?shù)耐牧髦辖ㄓ?一座巨大的山莊。
山莊名為?鶴鳴山莊，依山勢而建，又懸于瀑布之上，枕山坐水，景色宜人。此時在山莊的高處，漢白玉鋪就的石階之上，站著一個身著紫袍、戴著睚眥面具的人。
刑天和沈云麟見了此人，一起行禮道：“拜見尊主。”
紫袍人看了一眼，沒有?看到王道之，瞥向刑天：“愚公呢？本?座不?是命你將他帶回來嗎？”
刑天站起身，不?卑不?亢：“他已落在李璧月手上，為?了防止他出賣我傀儡宗的機密，我不?得不?殺了他滅口�！�
紫袍人高大的身形一瞬沉滯：“什么，你殺了他？那太原王氏——”
刑天打斷道：“尊主不?要再想著靠太原王氏來成就大業(yè)了。太原王氏雖傳承數(shù)百年，但是如今子?孫都不?爭氣，在朝廷中也沒有?多少?聲音，根本?不?足以成事。李璧月已經(jīng)通過王道之的妻子?柳夫人掌控了整個王家。傀儡宗要幫那位謀奪天下，恐怕還需要想想新的辦法。”
紫袍人很快從剛才的失措當(dāng)?中反應(yīng)過來，冷聲道：“本?座自?然早有?計劃。近年來，北方草原之上有?一支新的契丹部族崛起，他們?的騎兵打敗了周圍的回鶻、靺鞨等族。本?座已經(jīng)派人與他們?的首領(lǐng)耶律光聯(lián)絡(luò)，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如果有?太原王氏的支持，想必能更快地從馬興遠手中奪得太原城，再以太原為?基礎(chǔ)，經(jīng)略天下。既然王道之死了，此事便暫且作罷�！�
他望向刑天，道：“這次幸虧你也在太原，否則王道之落入李璧月之手，后果不?堪設(shè)想。接下來，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刑天抬起頭，道：“尊主，屬下這次到鶴鳴山莊來，是另有?一件事要想要和尊主談?wù)劇！?br />
他的聲音冷峻，隱隱帶了幾分?壓迫感，紫袍人有?些不?悅道：“哦？是什么事？”
刑天道：“屬下想要退出傀儡宗�！�
紫袍人冷聲道：“退出？”
刑天道：“我當(dāng)?初加入傀儡宗時便曾與尊主有?過約定。我會在我覺得方便的時候幫你們?做事，各取所需。但是我歸根結(jié)底和傀儡宗并不?是一路人，在合適的時機，我便會退出。”
“呵呵，刑天執(zhí)事覺得我傀儡宗是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紫袍人幽寒徹骨的聲音遠遠震蕩，他沒有?被面具遮蓋住的雙目射出陣陣寒光，那面具上的魔獸睚眥，也似乎隨著這寒光一起蘇醒，讓人心生恐懼。
刑天卻夷然不?懼，與傀儡尊主對視：“按照我與尊主一年前的約定。什么時候我想要退出，尊主都不?會阻攔。怎么，尊主如今想要出爾反爾嗎？”
“如果尊主不?打算信守承諾，我自?然也不?必遵守與尊主你的契約，我會將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傀儡宗的一切全部告知給李璧月。除非……”刑天從唇下逸出一絲冷笑：“尊主有?把握在這里殺了我——”
刑天后背數(shù)步，雙手抓住弓把，弓箭上弦。只是這次，弓箭對準了傀儡尊主。
毫無疑問，如果傀儡尊主拒絕他的要求，今日的鶴鳴山莊便難免一場血戰(zhàn)。
面具之下，傀儡尊主臉色鐵青。他咬牙道：“你要退出可以，但我傀儡宗絕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在你退出之前，你必須完成我交給你的最后一樁任務(wù)�！�
刑天點頭道：“可以，但是尊主應(yīng)該知道我的底線。”
紫袍人道：“放心，不?會讓你為?難�！�
刑天將弓箭收起，在紫袍人面前站定，躬身道：“請尊主吩咐�！�
紫袍人搖頭道：“我現(xiàn)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會通知你。”
刑天道：“我可不?會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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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人沉聲道：“放心，十?五天之內(nèi)，我會給你消息�！�
刑天拱手道：“那我就等候尊主的消息，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彼笸藬�(shù)步，沿著來時的路徑離開。
第085章
后盾
回到驛館之后，
李璧月胡亂睡了一二個時辰，天就已?大?亮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驛卒送來一籠包子，一碗早茶，
李璧月才吃一半，
便聽到驛館外馬蹄聲響，夏思槐領(lǐng)著昨夜追蹤“刑天”的黑騎回來了。不僅回來了，
夏思槐的馬后背上還有一只麻袋。
這麻袋李璧月并不陌生，正是昨夜用來裝王道之的那一只。
李璧月匆匆喝完早茶，
趕到前院之時?，
夏思槐已?經(jīng)拎著麻袋到了近前。李璧月微笑著，
看向夏思槐的眼神多?了一份贊許：“不錯，
從傀儡宗手上搶回俘虜，
回頭我給你記上一功�！�
夏思槐臉上并無絲毫喜色，
他將麻袋撂在院中，
露出里面王道之的尸體，
“王道之確實是找到了沒錯，
可是，我們見到他時?，他已?經(jīng)死了�！�
李璧月臉上笑容凝固，王道之最大?的價值在于他身為傀儡宗的三大?執(zhí)事之一，
知曉傀儡宗不少機密，還有關(guān)于十年前皇權(quán)交替的諸多?秘辛。如?今他一死，一切自然成了泡影。
她望向夏思槐：“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夏思槐道：“是在太?原城北二十里一座廢棄的寺廟。當(dāng)時?，我們見那匹被銀袍面具人偷走的馬系在道旁，
就下馬搜查，
不久就在附近的蘭若寺找到了王道之的尸體，他是被人一箭射入心臟而死，
我們在現(xiàn)場也沒有找到第二個人，便只好先將王道之的尸體帶回。”
李璧月望向王道之的胸口，那支羽箭還停留在上面。她右手一握，將穿透后背的箭簇折斷，又從袖中取出她在湖邊所撿回的羽箭仔細比對，兩支箭簇毫無二致。
她低聲道：“看來，王道之果然只是傀儡宗的棄子�！烫臁瘞ё咄醯乐⒉皇窍胍人�，而是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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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槐疑惑道：“奇怪，既然是殺人滅口，‘刑天’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將人救走了再?殺，直接在湖邊一箭射殺王道之不是更加容易嗎？”
李璧月回憶起?當(dāng)時?情景�！靶烫臁币患比∮駸o瑑，牽制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夏思槐不及反應(yīng)，被他帶走王道之。如?果“刑天”直接射殺王道之，確實要容易得?多?。一來，她離王道之比玉無瑑要遠得?多?，二來，她撲向玉無瑑，幾乎是本?能的反應(yīng)。若目標是王道之，她未必來得?及搭救。以“刑天”的箭術(shù)，不定當(dāng)時?就能得?手。
這個問題，她一時?也想不出答案。
王道之已?死，這條線索已?斷。接下來，只能看看萬紅樓和云閬茶館的那些?人能不能給出一些?線索，不過，這些?人就算知道一些?關(guān)于傀儡館的事，想必也不會涉及傀儡宗的核心機密。李璧月有些?怏怏，下令道：“將王道之的尸體重?新斂在麻袋中，悄悄送到太?原王氏府邸，交給柳夫人，隨她處置吧�！�
夏思槐應(yīng)道：“是�！�
李璧月又道：“昨日辛苦一夜。從王家回來之后，你便好好休息吧。”
她也沒怎么睡，略有幾分疲倦，仍去馬廄牽馬，夏思槐知道她是要前去太?原府那邊。驛館并無監(jiān)獄與刑堂，昨夜抓的諸多?人犯最后都被馬興遠的人帶走。夏思槐暗想，從自己出城追人到現(xiàn)在不過兩個時?辰，李璧月只是瞇了一小覺而已?，忍不住道：“府主就知道關(guān)心我們，自己也該好好休息�！�
李璧月渾不在意，微笑道：“沒事，一晚上沒睡好并不算啥。欲成就大?事，哪有不辛苦的，若是能早點解決傀儡宗的事情，離我承劍府的目標就更近一步。”
一旦查起?案件來，她從不知疲倦。
夏思槐還要再?些?什么，李璧月已?經(jīng)騎著馬遠去了。
夏思槐看著李璧月離去的背影，暗自懊惱。要是昨夜自己的武功再?高一些?，反應(yīng)再?快一些?，從“刑天”的手上保住“王道之”的性命，或許李府主便不需這般操勞。
他正出神，沒成想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夏司衛(wèi)，你看什么呢？”
夏思槐一回頭，見楚不則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連忙招呼道：“楚堂主，你回來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楚不則點頭：“小孤山礦道的入口已?經(jīng)徹底封閉，我剛剛帶人回來。府主人呢？”
夏思槐道：“李府主去刺史府那邊查案去了。楚堂主不在這段時?間，我們倒是拔除了傀儡宗的一個重?要據(jù)點，可惜最后功虧一簣，走脫了兩個重?要人物，府主現(xiàn)在去查相關(guān)線索�！彼噶酥阁A館外的長街：“剛剛走了沒多?久……”
楚不則皺眉道：“這么早就出去了？”
“府主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查起?案子來就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的。哎喲，我差點忘了，府主交代我將王道之的尸體送回王家……楚堂主，我先去了……”
夏思槐離去后，楚不則站在他剛才的位置，怔怔地望向長街盡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
事實證明，勤并不能補拙。
李璧月在刺史府的刑堂里坐了整整一個白天，也不能彌補昨晚的疏漏。萬紅樓和云閬茶館抓的那些?人，知道的也不過是下方傀儡館的生意有違朝廷禁制。至于傀儡宗的內(nèi)幕消息，則一概不知，李璧月放了一批，罰了一批，關(guān)了一批，這件事便告一段落。
雖然對這樣的結(jié)果早有預(yù)期，李璧月仍不免悶悶不樂。
她摸了摸懷里的那一枚箭簇。在離開刺史府之前，她將另外一枚箭簇交給馬興遠，委托對方調(diào)查箭簇的來歷。
本?朝實行鹽鐵專賣，“刑天”所用的箭簇入手沉重?，力可透骨，顯然用的是上好精鐵，而且與上次他在藥王谷所用的箭簇并不一樣。如?果對方并沒有使用固定箭支的習(xí)慣，很有可能這羽箭是在附近臨時?買的。
如?果能找到這箭簇是哪家鐵鋪出產(chǎn)，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這神鬼莫測的執(zhí)事“刑天”。
也許是心中有事，這一晚李璧月又睡不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