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倆都太了解對方了，從小像雙胞胎似的黏在一塊，顧政羽一看他哥低頭不語，又微微皺眉的樣子，就懂了。
真是害羞了。
【你不用害羞，這是正常的，我也會有�！�
顧政羽大大方方的表示，他想法太純粹了，導(dǎo)致對某些事物的理解都比一般人坦蕩。
在別人看來羞于啟齒的事，放在他眼里真沒什么可值得羞澀的。
喬雀抿著唇，沉默幾秒后才試探著問：“你什么時候有的？”
【初二�！款櫿鸷芾蠈嵉鼗卮稹�
他某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弟弟正昂首挺胸，起初也挺驚訝，后來才知道那是晨勃，不受任何行為控制的一種男性正常生理現(xiàn)象，而且這和性欲沒關(guān)系，就是體內(nèi)激素上升導(dǎo)致肌肉收縮的一種人體反應(yīng)。
【我昨天早上起床也有。】顧政羽又比了句。
喬雀看他，這才明白過來顧政羽指的是哪種反應(yīng)，和自己想的壓根不是一回事。
自然晨勃和被人親硬能一樣嗎？
“你和我是一回事兒嗎？”喬雀脫口而出，但他問完就后悔了。
明明順著顧政羽給出的臺階往下走，就能把這頁翻過去，他非要多一句嘴。
顧政羽腦子本來就轉(zhuǎn)得快，被喬雀一提醒，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他哥那也不屬于自然晨勃啊，誰大晚上晨勃啊，應(yīng)該是被外界刺激出來的生理沖動才對。
顧政羽在腦子里琢磨了一會，有眉目了，直接問：【哥哥，你是被我親硬了嗎？】
手語比語言的傳輸速度慢很多，一句可以用一秒說完的話，但比手語可能就需要五秒。
這種過程其實可以把話語帶來的沖擊力稀釋掉一部分，因為缺少聲調(diào)和語氣的渲染，就會變得沒那么語出驚人。
這個問題，如果顧政羽用聲音說出來，至少會讓喬雀三四天都睡不好覺。
這句話會一直縈繞在他腦子里，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
但是聽不見聲音，喬雀的羞恥感就不會那么重，愣了幾秒后撇過臉說：“跟你沒關(guān)系，別瞎想�！�
顧政羽笑了笑，把喬雀的臉又掰回來，【你都不敢看我�！�
喬雀還沒說話，又看見顧政羽比：【你不用害羞，如果你親我，我也會有反應(yīng)。】
【這說明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是一樣的。】
小哥倆從來沒有探討過有關(guān)這方面的事，欲望在大部分青春期孩子的眼里應(yīng)該是隱秘的，尷尬的，難堪的，甚至是骯臟的，不該成為可以拿出來光明正大討論的話題。
有些小孩天天把生殖器官掛嘴邊，但真正議論起‘性’的話題時又變得扭扭捏捏，好像這是一件多么見不得人的壞東西。
但顧政羽不那樣，他可以坦坦蕩蕩的把這些‘隱秘’開誠布公。
他年紀(jì)小，對‘性’的認(rèn)知其實還處于一個比較淺薄的階段，但在他世界里，欲望是被愛意包裹的一只蝴蝶。
當(dāng)一個人很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這只蝴蝶就會飛出來。
而喬雀的那只蝴蝶就落在他的親吻里。
因為顧政羽的無所謂，所以這事也沒對喬雀造成太大影響，但從那之后他還是會上個心，盡量不讓顧政羽再親他脖子。
顧政羽就是欠的，喬雀不讓他親，他偏要親，像小泥鰍似的往他哥脖子上鉆，尤其是病好之后更能折騰了。
暑假的最后幾天，喬雀差點沒煩死他。
等高中開學(xué)了，學(xué)校按中考成績給新生分班。
顧政羽和喬雀本來一個在二班，一個在六班，但顧政羽特殊，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就酌情調(diào)整，但酌情也有原則，不能為了顧政羽方便就讓其他學(xué)生遭受不公平待遇。
倆孩子肯定不能一起進(jìn)二班，只能讓顧政羽去六班。
尖子班和普通班的教學(xué)水平其實差別也不大，老師都用心教，主要是學(xué)習(xí)氛圍和教學(xué)進(jìn)度，這兩點比不了，多多少少都會拉開一點差距。
陳煙開學(xué)前問顧政羽的意見，想去二班還是六班？
換句話說，是學(xué)習(xí)重要還是和喬雀在一起更重要？
其實不問也知道，顧政羽肯定是去六班，他和他哥分不開，哪怕在一個學(xué)校，也必須時時刻刻都黏在一塊。
果然，顧政羽想都沒想，立刻比：【去六班。】
陳煙不意外，點點頭說了聲好。
她對成績不看重，比起學(xué)習(xí)，當(dāng)然也更希望倆孩子在一塊有個照應(yīng)。
這事本來沒什么可爭論的，但就在陳煙正打算給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回話的時候，一旁的喬雀忽然插話說：“煙姨，讓顧政羽去二班。”
他話音落地，陳煙和顧政羽都愣住了。
陳煙還好，顧政羽的反應(yīng)比較大，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他哥，好像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喬雀嘴里說出來的。
“他去二班�！眴倘赣种貜�(fù)一遍，“都在一個學(xué)校，上課出不了事，下課我去找他。”
陳煙先看了眼顧政羽，然后才說：“其實二班六班都差不多，你倆在一塊都習(xí)慣了，分開誰都不適應(yīng)，還是一塊去六班吧�！�
“一個尖子班，一個普通班�！眴倘笡]看顧政羽，就和陳煙說，“不一樣，而且高一也不止分一次班，入學(xué)之后還有次考試，我再爭取去二班�！�
陳煙有點意外地挑下眉，“你怎么知道入學(xué)后還有次分班考試？”
“問過�！�
“找誰問的？學(xué)校里的老師？”
喬雀‘嗯’了聲，哪個老師？什么時候問的？他都沒解釋。
陳煙也不糾結(jié)這些，目前最主要的是兩個孩子的意見出現(xiàn)分歧，她當(dāng)家長的肯定要從中調(diào)和。
但偏偏這倆又都是不聽勸的，打定主意就不肯輕易改變的那種犟脾氣。
陳煙在他倆之間看來看去，最后問顧政羽：“小羽，你能暫時接受和你哥分開上課嗎？”
顧政羽一直盯著喬雀，對陳煙的問話沒反應(yīng)。
他執(zhí)拗地微微噘著嘴，鼻頭酸酸的，心里一半生氣一半委屈，情緒再稍微高漲一點，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了。
陳煙看他表情都不用再問，肯定接受不了。
“你看，你弟他接受不了，你還非要和他分開��？”陳煙又和喬雀說。
“不會一直分開�！眴倘嘎曇舻偷偷�，但特別堅決：“我會考進(jìn)二班的�！�
這話在顧政羽聽來一點用沒有，他現(xiàn)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明明兩個人可以同班的情況下，喬雀還非要把他往外推。
他原以為他們之間永遠(yuǎn)不可能在‘分或不分’這種問題上吵起來，但現(xiàn)實就擺在眼前，就好像放置著兩顆同等重量心臟的天平突然發(fā)生傾斜，他們對彼此重要性的認(rèn)知出現(xiàn)了偏差。
“那萬一你考不進(jìn)呢？”陳煙問喬雀，“難道再等下次分班考試？”
喬雀搖了下頭，“不會，能考進(jìn)�！�
喬雀不是那種空口說大話的性子，做什么心里都有數(shù)。
陳煙平時也很少會教導(dǎo)喬雀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從小到大對他都放心，所以也愿意尊重他的意見。浭陊恏汶錆蠊係??????貳???④⑼三??
再說顧政羽都這么大了，也到時候鍛煉鍛煉獨(dú)立融入集體的能力，他和喬雀不可能真的一輩子都捆在一塊。
等以后高中畢業(yè)，兩人去了不同的大學(xué)，畢業(yè)后參加不同的工作，再到結(jié)婚生子，成家立業(yè)。
他們的人生遲早都要做出切割。
“行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标悷熥叩絾倘干磉叄÷曊f：“先哄哄你弟吧，都快哭了�！�
喬雀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你倆都犟，我都勸不住。”陳煙嘆口氣，“你倆自己商量吧�！�
喬雀偏頭看了眼顧政羽，又轉(zhuǎn)回來：“我和他說，沒事兒。”
陳煙下午還要去工作室，晚上有個同學(xué)聚會，回得晚。
顧真平今晚倒是難得不加班，但他懶得下廚，本來打算帶倆孩子出去吃。
可顧政羽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什么動靜都沒有，怕出事，顧真平只好用備用鑰匙把他房門打開了。
喬雀在客廳坐著，等了兩三分鐘，顧真平出來和他說：“一個人躲被窩里哭呢，眼睛都快紅成兔子了，問什么都不說，還把我趕出來了，唉�！�
“我去給他弄點吃的。”喬雀說著就往廚房走。
“別弄了，今天沒買菜�！鳖櫿嫫娇戳搜郾�，“樓下餃子店應(yīng)該還開著，下去打包點餃子上來吃�！�
顧真平本來想讓喬雀去陪陪顧政羽，他自己去樓下買餃子，但喬雀沒同意。
最后倆人一塊去的餃子店，等老板打包的時候喬雀又去隔壁超市買了點吃的。
“你喜歡吃這些吶？”顧真平看喬雀拎了一大袋子回來，還挺驚奇的。
“不是，顧政羽喜歡。”喬雀說。
“飯前別給他買這么多零食，吃完又不吃飯了�！�
顧真平在家時間少，這種管孩子的話也說的少，現(xiàn)在逮著機(jī)會了，語氣就顯得特別憂心忡忡，好像自己是個特別稱職的父親。
等他們買完餃子回家，顧政羽的房門又恢復(fù)成緊閉狀態(tài)。
喬雀讓顧真平先吃，他端著熱騰騰的餃子和一大袋零食去敲顧政羽的門。
等了大概十秒，沒人理他，這才推門進(jìn)去。
房間里沒開燈，但窗簾沒拉，外面的光線足夠明亮，跳過窗口灑進(jìn)來，把里面的情景照得清清楚楚。
顧政羽沒躲在被窩里哭，他盤膝坐在床上，沒戴耳蝸。
手里捏著一只黑色中性筆，在本子上涂涂寫寫，下筆沒有規(guī)律，就是毫無章法地亂畫一通。
第三十一章
顧政羽不戴耳蝸就是抗拒溝通的意思，不愿意聽喬雀說話，用自我封閉來進(jìn)行抗議。
喬雀把吃的放在他面前，顧政羽連看都不看，打定主意不理人。
他以前再生氣也不會這樣，可這回不止是生氣，更多是被傷到心了。
嚴(yán)重點說，就是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哥哥拋棄了。
喬雀沒想到顧政羽會把這件事解讀的那么離譜，但看他這樣也知道肯定是被氣壞了。
一般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顧政羽都聽不進(jìn)去，就按照他自個兒的思維在腦子里瞎猜亂想，胡亂發(fā)散一些有的沒的，內(nèi)心敏感的小孩都這樣，耐著性子哄哄就好了。
喬雀把耳蝸給他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