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喬雀摸到顧政羽的手有點(diǎn)涼,問他‘是不是冷?’
顧政羽搖頭,他知道自己的病剛好,千萬不能再受寒,所以出門穿得厚,身上確實(shí)不冷,就沒在意手涼不涼。
后面經(jīng)過一個賣百貨的小攤子,喬雀還是給他買了副棉手套戴上,把兩只手捂得一點(diǎn)風(fēng)都灌不進(jìn)去,才又接著往前走。
顧政羽從來沒逛過這種集市,又好奇又激動,東瞅瞅西看看,一會問喬雀那是什么,那又是什么,他都沒見過,真新鮮。
四周環(huán)境太嘈雜了,顧政羽的耳蝸被迫接收到很多奇奇怪怪的雜音。
喬雀怕他聽不清聲,所以每次回答問題都會湊得很近,幾乎把嘴唇貼到顧政羽耳根上說。
每次喬雀一說話,顧政羽的耳朵就被他的呼吸弄得癢癢的,忍不住一邊笑一邊比:【哥哥,不要親我的耳朵�!�
喬雀往顧政羽耳朵上狠狠吹了口氣:“別不害臊,誰親你了?”
顧政羽笑得眼睛彎彎,竟然主動湊過去,用嘴唇碰了一下喬雀的臉。
周圍氣氛太好了,前面有個饅頭攤,蒸屜呼呼冒著熱氣,后面是個炸油糕的大爺,油糕炸熟之后飄出一股豆沙的甜香,小孩被爸爸架在脖子上,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咿咿呀呀唱著歌。
受環(huán)境影響,顧政羽的情緒變得亢奮,忍不住想和喬雀親近,腦子里也沒想那么多,遵循身體蠢蠢欲動的本能,想親就親了。
但喬雀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直跳,心虛地飛快掃了一圈人其是不遠(yuǎn)處的陳煙和陳耀榮,確定他們沒有注意到這邊后才松了口氣。
第二十一章
冬天凍得人面色僵白,臉上發(fā)一點(diǎn)紅就會特別明顯。
喬雀的耳根和臉頰都有點(diǎn)紅,雖然他繃著臉,但細(xì)節(jié)是藏不住的,這是害羞了。
顧政羽沒見過他哥臉紅的樣子,很新奇,摘下棉手套,抬手捏捏喬雀的耳垂,還挺燙。
喬雀偏頭躲了一下,拉開顧政羽的手,把手套給他重新戴上,警告說:“下次不能這樣�!�
顧政羽一臉疑惑地眨眨眼,也不知道是故意裝傻還是真的聽不懂。
“下次不能隨隨便便親人臉�!眴倘刚f這句話都沒敢看顧政羽,始終低著頭,裝作整理手套的樣子。
顧政羽把手抽回來,比:【我沒有隨便,我很認(rèn)真。】
“你知道親臉是什么意思嗎?”喬雀問他。
顧政羽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
后面有輛運(yùn)貨車經(jīng)過,兩側(cè)路人都被擠成一團(tuán),喬雀護(hù)著顧政羽往旁邊挪,同時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你知道個屁�!�
等人群重新散開,喬雀牽著顧政羽繼續(xù)往前走。
他倆走得慢,顧政羽看什么都稀奇,每個攤子喜歡多瞧上兩眼,尤其是賣小吃的。
大部分小吃攤都能試吃,老板都是實(shí)在人,態(tài)度很熱情,吃完不買也不會甩臉色,笑呵呵的讓大伙多吃點(diǎn)。
過年嘛,就圖個熱鬧。
其中有個賣小零食的攤子,老板用袋子擺了滿滿三排,紙板上寫散稱價九元一斤。
有個袋子里裝的是那種涂滿巧克力醬的餅干棒,顧政羽最喜歡吃這個,老板就直接給他抓了一把。
顧政羽嘗完味,覺得和超市里賣的沒什么區(qū)別,價格還這么實(shí)惠,趕緊讓喬雀給他稱五斤,滿滿一大袋子抱在懷里,這感覺可太爽了。
小地方的物價總能給人驚喜,顧政羽一路上感嘆了無數(shù)次【好便宜】,然后跟不要錢似的買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一般情況下喬雀不會任他這么亂買,但今天也沒攔著。
直到兩只手都快拎不住了,顧政羽這才心滿意足。
喬雀還幫他拎了四個袋子,在旁邊開玩笑說:“買這么多,你是打算回去再擺個攤賣?”
顧政羽手上東西太重了,懶得抬胳膊,傻兮兮地沖喬雀笑了笑。
喬雀還想再說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響了。
陳煙打來的,問他們在哪兒?
集市沒有具體地標(biāo),喬雀四處張望,然后說了個大概位置。
陳煙讓他們再往前走三四十米,右邊有個賣炒貨的攤子,她和陳耀榮在那等。
掛了電話,喬雀對顧政羽說:“走吧,煙姨在前面等我們�!�
顧政羽點(diǎn)點(diǎn)頭,結(jié)果沒走兩步又被賣牛肉餅的攤子吸引住了,但他估計也知道自己買得太多,都快拎不動,于是先小心翼翼地瞄了喬雀一眼,試探他哥的態(tài)度。
“想吃?”喬雀問他。
顧政羽點(diǎn)下頭。
喬雀:“我去排,你別過去擠了�!�
牛肉餅攤子小,前面排了兩圈人,但老板速度快,也排不了太久。
喬雀就讓顧政羽在原地等他,買完餅再去找陳煙。
其實(shí)讓顧政羽先去找陳煙也行,幾十米的路而已,但偏偏這么短的一段路喬雀都不放心,擔(dān)心他被人擠著撞著,非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行。
喬雀去排隊(duì),不到兩分鐘就輪上了,他買餅的時候沒注意到顧政羽那邊,因?yàn)橐檬謾C(jī)掃碼。
老板給他裝袋的時候還提醒,說餅子剛煎出來,里面有汁兒,燙嘴,吃的時候別心急。
喬雀道聲謝,買了餅剛一轉(zhuǎn)身,就看見顧政羽身邊圍了三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旎臁?br />
其中一個染紅毛的想伸手去攬顧政羽的肩,沒得逞,就順勢把手鉆進(jìn)下面袋子里,偷了點(diǎn)豬肉干放進(jìn)嘴里砸吧砸吧吃。
這些混混年紀(jì)也不大,不上學(xué)沒工作,趁著過年沒人管,專門來集市混吃混喝,從頭晃到尾,哪有空子往哪鉆。
這仨人一看見顧政羽就起賊心了。
小孩長的嫩,穿得又漂亮,手里拎著好幾袋子吃的,獨(dú)自一人站在那兒,一看就好對付。
他們走過來把顧政羽圍在中間,對他耳朵上掛的小玩意挺感興趣。
紅毛用沾著豬肉干味的手去碰耳蝸,被顧政羽冷臉瞪了一眼。
“你耳朵上這是啥玩意兒?我們鄉(xiāng)下人沒見過,摘了借我玩玩唄�!奔t毛嘿嘿地笑。
他比顧政羽大不了幾歲,但長得黑,又染一頭紅毛,顯得整個人又黑又臟。
顧政羽皺著眉,想離他遠(yuǎn)點(diǎn),但退路被另外兩個擋住了,躲不掉。
紅毛應(yīng)該是這三人中的老大,另兩個有點(diǎn)怵他。
其中一個很瘦的男生也饞豬肉干,但不敢輕舉妄動,先問紅毛:“龍哥,我也想吃豬肉干,這小子買那么多,讓他分我們點(diǎn)�!�
紅毛二話不說,直接把顧政羽手里一整袋搶過來,扔給小弟,語氣豪邁道:“吃!龍哥請客,讓這小子花錢再給咱們買點(diǎn)牛肉的,牛肉比豬肉還好吃�!�
兩個小弟迫不及待,一人抓了一把豬肉干往嘴里塞,可惜還沒來得及嘗出啥滋味,就被人從后面狠狠推了一把,一袋子豬肉干沒拿穩(wěn),摔到地上,散了一半出來。
喬雀推開那兩個人,把顧政羽拉到身后護(hù)著,眼神冷冷盯著對面的紅毛。
紅毛看見喬雀第一眼,表情就變了,一臉驚奇地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不太確定地叫了聲:“喬雀?”
喬雀擰著眉,沒吭聲,把地上還剩半袋的豬肉干撿起來,拉著顧政羽要走。
紅毛一看他的反應(yīng)就笑了,篤定自己沒認(rèn)錯人。
“艸!還真是你!”
喬雀還是沒說話,臉上一點(diǎn)表情都沒有。
“哎呀,給有錢人當(dāng)兒子就是不一樣哈。”紅毛拉出一串陰陽怪氣的調(diào),不懷好意地瞄了眼顧政羽,接著說:“大家都是老熟人,這么久沒見,不嘮兩句?我看你過得挺滋潤,穿得啊,都是名牌吧?給有錢人當(dāng)兒子就是爽,看得我都想重新認(rèn)個爹媽了。”
紅毛顯然和喬雀是認(rèn)識的,顧政羽不知道他倆什么關(guān)系,悄悄扯了下喬雀的衣服。
喬雀回頭,說了聲‘沒事兒。’
紅毛的兩個小弟也好奇,兩對小眼睛在他們老大和喬雀之間來回轉(zhuǎn)悠。
其中一個沒忍住,問:“龍哥,你們認(rèn)識�。俊�
紅毛歪嘴笑,怪聲怪氣地嘲諷道:“他小時候揍過老子好幾回,有一次拿石頭砸我,命差點(diǎn)給他弄沒了,你說認(rèn)不認(rèn)識?”
紅毛大名李城龍,小時候和喬雀住一個村,兩戶人家隔得近,但凡喬雀出門,幾乎都能和李城龍碰上面。
李城龍從小就愛搗亂,整天在村子里興風(fēng)作浪,到處挑事惹禍,他爸媽又管不住。
那夫妻倆本身是個愛在背地里說閑話的碎嘴子,李成龍?jiān)诩覜]少聽說孫志蓮那點(diǎn)破事。
受父母潛移默化的影響,李城龍對孫志蓮的印象就是‘討人厭的瘋女人’,他每天閑得無聊,拉上一大幫小孩去喬雀家門口扔石頭。
有回喬雀出來扔垃圾,就被李城龍用石頭砸到頭,幸好沒流血,但也夠疼的。
起初,喬雀忍著沒搭理他們,因?yàn)閷O志蓮不讓,說小孩不懂事,跟他們計較什么?你打我我打你,鬧到最后還是要大人出面,孫志蓮不想摻和這些事,她太累了,已經(jīng)吵不動了。
但孫志蓮的忍讓并沒有換來安穩(wěn),而是變本加厲的施暴。
李城龍沒人管,更加肆無忌憚,后來他就不往門口扔石頭了,他學(xué)聰明了,專門等喬雀出門的時候再扔,專撿那種有棱角的硬石頭,扔出去能把人割傷,這些石頭全部砸在喬雀的臉上、背上、腿上。
喬雀每天回家一身傷,自個偷偷用水把臟東西洗掉,不讓孫志蓮看見。
直到某天下午,李城龍犯渾,把石頭換成狗糞。
喬雀被他弄得一身惡臭,實(shí)在忍無可忍,隨手撿塊大石頭砸過去,把李城龍的腦袋砸流血了。
這事當(dāng)時鬧得還挺大,李城龍父母非要孫志蓮賠錢,甚至驚動了警察,但孫志蓮把屋門一鎖,不出門不吭聲,誰都拿她沒辦法。
過了兩個月,李城龍的傷好透了,來找喬雀報仇,結(jié)果又被揍了一頓。
回家找父母告狀也無濟(jì)于事,他爸說了:“孫志蓮一家子精神病,把人打死都不用坐牢,能怎么辦?離遠(yuǎn)點(diǎn)吧!”
李城龍不服氣,之后又想辦法整了喬雀好幾次,梁子越結(jié)越深,直到喬雀被陳煙接走,當(dāng)時整個村子都在傳—孫志蓮把喬雀賣給有錢人當(dāng)兒子了。
李城龍被氣得不行,他太恨喬雀了,念頭就惡劣,不愿意喬雀過上好日子,寧愿他死在半路上才好。
他倆這么多年不見,李城龍對喬雀的恨一點(diǎn)沒變淡,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暫時被冷處理。
現(xiàn)在重逢,那股深埋已久的惡氣立刻就被激發(fā)出來。
喬雀現(xiàn)在過得多好吶,看衣服就能看出來。
反觀李城龍,長大后無所事事,一天到晚在街頭巷尾四處亂竄,對未來毫無規(guī)劃,混過一天是一天。
他倆就像老鷹和老鼠的區(qū)別,這個對比太扎心了。
以前李城龍對喬雀是純恨,現(xiàn)在不同了,那點(diǎn)對人各有命的嫉妒和不甘統(tǒng)統(tǒng)涌出來,看喬雀就更不順眼。
“你們不知道,我們喬哥以前過得可沒那么滋潤�!�
“他媽叫孫志蓮,我們村有名的女瘋子,天天發(fā)神經(jīng),他爸跟個寡婦跑了,人要寡婦都不要他媽,也不要他這個兒子,慘吶,我們喬哥以前可太慘了�!�
李城龍鐵了心要找喬雀的不痛快,十年前那點(diǎn)破事非要重新擺到臺面上說,好像只要這樣,就能讓喬雀在他面前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