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啃花崗巖

    發(fā)表于2個月前修改于2個月前

    原創(chuàng)-現(xiàn)代-BL-長篇連載-HE-青梅竹馬-年下

    可是他叫不了哥哥。

    愛撒嬌哭包攻x嫌麻煩酷哥受

    顧政羽X喬雀

    *攻是聾啞人

    *隔日八點半左右更不會坑

    第一章

    結(jié)婚之前，孫志蓮還是個很會打扮自己的女人。

    她有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fā)，最喜歡梳成兩條麻花辮掛在胸前，眉毛每天都要修一遍，出門之前必須涂唇彩，衣服上不能有一點褶皺和污漬。

    她愛干凈，愛漂亮，最喜歡別人夸她‘時髦’‘有氣質(zhì)’，一點都不像干粗活的鄉(xiāng)下人。

    孫志蓮是整個村子里最會打扮的女人，男人們都愛看她，總是變著花樣跟她搭訕，討她歡心，整天琢磨著怎么才能把人娶回家。

    女人們也愛看她，看她扭著屁股招搖過市，兩條大辮子跟著晃啊晃，然后背過身，偷摸說—‘這樣的女人，誰娶誰倒霉，肯定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好貨。’

    這些話孫志蓮都聽到過，但她不在乎，她讀過高中，自詡是個有文化有教養(yǎng)的先進青年，才不跟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無知村婦計較。

    在孫志蓮二十歲那年，家里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長得還算周正，但個子不高，穿上鞋還不到一米七，皮膚又糙，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好幾歲。

    孫志蓮不肯答應(yīng)，打死都不嫁，和父母鬧了半個月，最后一氣之下準備離家出走，決心去城里打工，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那天下午太陽特別大，孫志蓮又怕曬，走兩步就要歇一腳，中途無數(shù)次后悔，恨不得立刻掉頭回家，眼淚汗液糊成一團黏在臉上，裙子也蹭臟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一個叫喬明東的男人忽然從天而降，以一種救世主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孫志蓮面前。

    其實以孫志蓮的擇偶標準，像喬明東這樣的男人她是絕對瞧不上的。

    長相普通，身材干瘦，性格溫吞木訥，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男子氣概，哪里配得上她？

    可偏偏命運就是這樣愛捉弄人，在孫志蓮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喬明東恰好出現(xiàn)，用一個堅實的擁抱溫暖了孫志蓮那副搖搖欲墜的弱小身軀。

    半年后，孫志蓮和喬明東結(jié)婚了。

    喬明東是個鎖匠，專門幫人開鎖換鎖，賺錢雖不多，但也足夠兩口子日常生活，加上孫家父母隔三差五的送糧送菜，日子倒也過得美滿幸福。

    孫志蓮得意洋洋，自認嫁了個忠厚善良的好老公，對那些在她背后嚼舌根的人更加不屑一顧。

    當然了，她偶爾也和喬明東抱怨兩句，當聽見丈夫評價‘他們就是嫉妒你過得好！’時，孫志蓮心里那口濁氣瞬間就通暢了，并且，她堅信這樣的好日子會一直延續(xù)下去。

    第一次和喬明東產(chǎn)生爭執(zhí)，是在兩人結(jié)婚后的第三個月。

    孫志蓮想要燙發(fā)，把頭發(fā)燙成像女明星那種大波浪，她擔心村里理發(fā)店老板的手藝不好，把頭發(fā)燙壞了，于是和喬明東商量，想去城里燙頭發(fā)。

    “燙什么頭發(fā)？城里燙頭多貴，直接剪了吧，短發(fā)也挺好看的，還方便干活�！�

    喬明東這樣說。

    兩人吵了半天，誰都不肯服軟，最后各退一步，孫志蓮被喬明東帶去鎮(zhèn)上的理發(fā)店燙頭。

    孫志蓮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可理發(fā)師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將她的頭發(fā)剪掉一半。

    孫志蓮當即愣住，等理發(fā)師要剪第二下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隨即爆發(fā)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幾乎整條街都聽得見。

    后來孫志蓮才知道，是喬明東事先和理發(fā)師通過氣，讓他把自己妻子的及腰長發(fā)，剪成齊耳短發(fā)。

    因為這件事，孫志蓮和喬明東冷戰(zhàn)了很長時間。

    婚后第二年，孫志蓮懷孕，隨著肚子一天天鼓脹起來，她漸漸再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打扮自己，而喬明東對她的態(tài)度也明顯一天不如一天。

    面對丈夫日趨冷漠的嘴臉，孫志蓮既怨憤又無奈，加上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嚴重變形，皮膚也不再緊致光滑，最可怕的是，她衣柜里的連衣裙竟然一件都穿不上了！

    孫志蓮崩潰了。

    自此之后，這個女人的脾氣就在這種無人開導的自我厭棄之中變得越來越差。

    她變得敏感多疑，在家和喬明東吵，在外和那些她曾經(jīng)瞧不上的男人女人們吵，吵不過就動手，揪頭發(fā)扯衣服，十足的潑婦派頭。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而孫志蓮和喬明東早就名存實亡的婚姻，在喬雀八歲生日的那一天，終于徹底走向滅亡。

    說是生日，但喬雀自己壓根沒想起來，畢竟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一次生日都沒過過，孫志蓮也從來不提，喬明東更不必說，恐怕連兒子是哪年生出來的都記不清了。哽陊好汶錆連系裙一零③??⑸②四⑼叁七

    那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透，村里一片靜悄悄的，孫志蓮把兒子從床上搖醒，說：“走，跟媽去捉奸�！�

    喬雀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他還不懂捉奸是什么意思，腦子都是懵的，只知道按照孫志蓮的命令換衣服，穿鞋，出門。

    冬天，風刮在臉上都疼，天上的云灰蒙蒙的，一團攪著一團。

    孫志蓮帶喬雀走到村子另一頭的一戶人家前，這里頭住的是個寡婦，姓趙。

    老公前兩年進城打工，在廠里被機器砸斷了腿，老板推脫責任，只肯給兩千塊安撫費，那男人沒了腿，活不下去，最后跳樓自殺。

    趙寡婦和喬明東是半年前好上的，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但誰都沒告訴孫志蓮。

    以前孫志蓮瞧不上他們，現(xiàn)在他們都等著看孫志蓮的笑話。

    “喬明東！你給老娘滾出來！你個臭不要臉的龜孫王八蛋，瞞著老娘和別的女人睡一張床，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孫志蓮在趙寡婦家門口破口大罵，很快就有人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瞧熱鬧，戳著孫志蓮的脊梁骨指指點點。

    可憐她命不好，又說這婚離不了，喬明東能掙錢，孫志蓮什么也不會，還帶個娃，離了婚咋活吶？

    喬雀站在母親身后，周圍人說話也沒避著他，一字一句，他聽得都很清楚。

    過了幾分鐘，門開了，喬明東怒氣沖沖地從里面走出來，手里捏著一根小臂粗細的大木棍，表情猙獰的像從地獄逃出來的冤魂惡鬼，要來找孫志蓮索命。

    “賤人！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不在家好好干活，非跑出來丟人現(xiàn)眼！看我不打死你！”

    孫志蓮不怕喬明東打她。

    她怕什么？她的臉早就丟完了，就算死，她也要拉著喬明東這個王八蛋一塊償命。

    當著全村人的面，孫志蓮往喬明東臉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你有本事就把老娘打死，等我死了，我兒子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對狗男女，等他長大了，有力氣了，就把你們?nèi)珰⒘耍《細⒐�！�?br />
    孫志蓮這幾句話幾乎是從心臟里扯出來的，聲嘶力竭，驚天動地。

    她一心只想發(fā)泄自己的怨氣，卻絲毫沒有考慮到這些話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意味著什么？

    喬雀一動不動，站在旁邊沉默地注視著他的父母，像兩頭瘋狂的野獸一般在地上翻滾撕咬。

    周圍的大人們七嘴八舌，一會說喬明東真不是個東西，一會說孫志蓮沒本事，看不住自己的男人，最后說他們的兒子才可憐，造孽呢。

    這場捉奸的鬧劇一直持續(xù)到日上三竿。

    喬明東實在打累了，大手一揮，說明天就去辦離婚手續(xù)，兒子歸孫志蓮，房子歸他。

    孫志蓮被打得很疼，肚子大腿全是傷，臉上也有幾道血痕，她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冷笑道：“你個不要臉的死畜生，房子是我爸我媽出錢建的，那是我們老孫家的東西，你算個屁！還想要房子？老娘一塊磚都不留給你！”

    喬明東死死瞪了孫志蓮一眼，什么都沒說，反手摔門，找趙寡婦去了。

    湊完熱鬧，人群一哄而散，各回各家準備午飯。

    孫志蓮在原地歇了會兒，然后領(lǐng)著喬雀慢慢往回走。

    路上她也不消停，邊哭邊跟兒子抱怨喬明東這些年有多混賬，她當初豬油蒙了心才會跟這種男人結(jié)婚，喬明東想離婚沒那么容易，除非先給她拿十萬塊錢，否則打死都不離。

    “雀兒，媽跟你說，你要牢牢記住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喬明東那個王八蛋往死里打我，等你以后長大了，都得替媽還回來�！�

    喬雀低著頭，不說話。

    小孩心思淺，想什么一眼就看得出來，就是被剛才的場面嚇著了，現(xiàn)在還沒緩過來。

    孫志蓮一咬牙，恨鐵不成鋼般地一巴掌拍在喬雀的后腦勺上，聲音特大，聽著都疼。

    “你可別學喬明東，那王八蛋當初就是你這種窩窩囊囊的樣子把老娘給騙了，以為是只大傻狗，結(jié)果是只白眼狼。”

    喬雀還是不吭聲，孫志蓮開始自說自話，一會笑一會哭，像瘋了似的，可等她一回到家，拿毛巾洗把臉，立刻又變回那個風風火火的孫志蓮。

    之后，喬明東和孫志蓮離婚的事進行得很不順利，反而兩口子那點破事鬧得人盡皆知，成了全村津津樂道的大笑話。毎鈤縋浭?ǒ海棠⒌??五??⒊?⑥靈5

    又過了大概半年，離婚手續(xù)拖拖拉拉始終辦不完。

    喬明東鐵了心不愿意給錢，孫志蓮就跟他耗著，和喬雀的日常開銷全憑父母接濟，日子過得很難。

    村子里的流言蜚語也跟著越傳越離譜，說孫志蓮受了刺激，變成腦子不正常的神經(jīng)病，一天到晚去趙寡婦門前鬧，又哭又嚎。

    人家不搭理她，她還要砸門放火，鬧得村委會主任都沒辦法，親自登門去找喬雀，讓小孩盯著孫志蓮這顆定時炸彈。

    喬雀成了瘋女人的兒子，同村的小孩都不樂意跟他玩，沒有可結(jié)交的小伙伴，喬雀就每天蹲在家門口，孫志蓮去哪兒他去哪兒。

    有人罵孫志蓮是瘋子，他就沖上去打那個人，力氣再小，也要護著他媽。

    “呸！小瘋子，一家都是神經(jīng)�。」植坏脝堂鳀|不要你們娘倆，該！”

    村里人都這么說，喬雀成了整個村最不受待見的小孩。

    自從孫志蓮上門大鬧一場之后，喬明東和趙寡婦這對名不正言不順的半路夫妻也飽受非議，終于在大年三十，除夕那天，趁著家家戶戶都忙著張羅年夜飯，兩個人偷偷摸摸買了票，坐上前往省城的大巴車，跑了。

    喬明東就此遠走高飛，孫志蓮被氣得生了場大病，疾病加速著她的衰老，同時也讓心如死灰的孫志蓮做出了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定。

    第二章

    孫志蓮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骨頭外面只剩一層松松垮垮的皮，精氣神全被磨沒了，說話顛三倒四，念叨的全是她和喬明東之間那點恩怨情仇。

    喬雀每天守著孫志蓮，給她擦臉洗腳，吃藥喂飯，自己身上的衣服七八天沒換，反倒把孫志蓮照顧的很干凈。

    母子倆就這么熬到立春。

    村子里的人很少再見他們出門，都以為孫志蓮快病死了，于是在厭惡她的基礎(chǔ)上又多了一層微不足道的憐憫。

    不過誰都沒想到，就在立春后的第五天，村里突然來了一輛掛著省城車牌號的白色轎車。

    司機東拐西繞，對村子里的路好像還挺熟，開了大概四五分鐘，最后停在孫志蓮家門口。

    一個燙著棕色大波浪卷發(fā)，打扮很靚麗的女人從車上下來，和閑著沒事蹲在門口數(shù)螞蟻的喬雀撞個正著。

    女人把喬雀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笑著問他：“你是孫志蓮的兒子吧？”

    喬雀對陌生人的警惕心很強，沒吭聲，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牢牢盯著對面的女人。

    他雖然年紀小，但這幾年在孫志蓮的耳濡目染之下，脾氣變得尤其暴戾，眉眼間那股生人勿進的野勁特別能唬人。

    女人被喬雀的樣子嚇了一跳，笑容有些僵，但語氣還是溫溫柔柔的，“我來找孫志蓮，她在家嗎？”

    喬雀眨眨眼，一句話不說，轉(zhuǎn)身飛快往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