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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17

    章

    稚陵聞聲心尖就一顫,望向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又望向了身側男人。即墨潯斜倚在羅漢榻上,剛沐浴過,發(fā)梢濕潤,俊肆眉眼慵懶,正垂眸看著寶藍梅瓶里那支花。

    大抵是察覺到她沒有動靜,漆黑長眸才似有似無掠過她一眼,問道:“怎么不喝?”

    稚陵喉頭一動,微微垂眼,心頭認定它是避子湯,怎么也不想從吳有祿的漆盤里接了藥碗。她實在……很想有個孩子。

    猶疑再三,她想,這件事上,不能讓步,也不能明目張膽悖逆他的意思,不知打個馬虎眼兒能不能糊弄過去。

    便走近他,拿手扯了扯他袖子,柔柔地低聲道:“臣妾怕苦�!�

    吳有祿聽著一愣,從未見過婕妤娘娘如此;果然,陛下也一愣。

    即墨潯知道她怕苦,不疑有他,聞言直了身子,從吳有祿那兒端過碗,難得耐心哄她道:“朕喂你�!�

    稚陵心里七上八下,見撒嬌是不成的了,只好明說:“陛下還不曾告訴臣妾,是什么藥……”

    他眉宇間仿佛轉瞬閃過什么,將藥碗置在了桌案上,輕笑著問她道:“你以為是什么藥?”

    稚陵抿了抿唇,若直言不諱說,她猜是避子湯,恐怕不太好。她輕垂眼睫:“臣妾不知�!�

    即墨潯掃了眼吳有祿,吳有祿便識趣地領著宮人紛紛退出殿外,關上殿門。

    稚陵就見他單手支頤,磁沉聲線靜靜響起:“稚陵,為什么不肯喝藥?”

    她不期然和即墨潯淡漠的雙眼對視。她想,他所余耐心無幾。屏退了眾人,便是叫她說真話的意思了。

    她下意識垂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神情,唯恐看到他的目光后,便什么都不敢說了。她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陛下,臣妾想要孩子……求陛下成全�!�

    話音落后,他未有動靜,她也沒有抬眼去看。

    直到下巴被他抬起,修長的手,動作并不算重,卻挾著抗拒不得的力道。

    這般,不得不抬頭。

    他垂眼望她。眉目仍然俊美淡漠,唇角卻似勾著淡淡一痕笑意。

    笑意不明顯,她無從猜測他的所想。

    指腹輕輕摩挲起她的下頷,目光晦明莫辨:“朕幾時給你喝過避子湯那種傷身的東西。”

    稚陵一愣,瞬間明白這藥不是避子湯,眸光一亮:“那這藥……”

    他道:“調(diào)養(yǎng)身子,補益氣血的藥。”

    他的指尖緩緩停頓,輕輕刮過她的眼角,又碾了碾指腹,濕的。

    博山爐中的熏香彌漫著,近窗,窗外的朔風擊鈴直響著,但這里靜謐非常。他微微俯身,用只他們兩人才聽得到的低沉聲音說:“調(diào)養(yǎng)好了,才能替朕誕育子嗣�!�

    稚陵的臉上卻已被他呼吸間噴灑的熱息,撲得灼燙了。她的胸腔里,緩了一刻,兩刻,三刻后,心就突然激烈跳動,如千軍陣前擂鼓的急促鼓點,震得渾身血液沸騰。

    他頓了頓,續(xù)道:“朕需要一個長子。除了你,誰也不行�!�

    便是這么輕輕一句話,稚陵已兩三夜沒有睡好。

    每每入睡前,她都把那日即墨潯同她說的幾句話反復掏出來咀嚼,越是回想,越是心頭歡喜,喜得無以復加。

    是否在他心里,她已潛移默化地占了一些份量了,所以,……

    原本她還以為,即墨潯這幾日是興致所至,卻沒有要孩子的意思,便讓她喝避子湯——哪知那是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哪知,他也想與她有個孩子。

    臧夏說她近來心情好,臉上笑影都多了,便悄悄問:“娘娘,可是陛下要升您的位份了?”

    臧夏十分關注這個,畢竟,這直接關系到各人每月的月俸呢。

    稚陵聞聲,笑了笑說:“沒有�!�

    臧夏嘟囔著:“那娘娘整日笑什么呀?”

    稚陵縫著銀狐皮,只抿著唇,壓下笑意,道:“整日?哪里有整日在笑�!钡珘翰蛔。瑯O快又彎眉彎眼地笑起來。

    泓綠說:“臧夏,你眼光得長遠些,若娘娘懷了小殿下,升位份算什么,日后坐上那個位置……還少得了你的富貴?”

    臧夏說:“你凈亂說,這話都敢說。陛下春秋鼎盛,小殿下卻沒影子,還是升位份實在�!�

    兩人拌嘴拌了半天,稚陵一個字也沒聽到,光在穿針引線縫著銀狐皮做暖手抄,走神間卻閃過一個念頭:即墨潯說想要一個長子,為什么唯她可以,旁人不行?

    這念頭一閃而過,沒叫她多想。

    因著前三四日,即墨潯每每來承明殿都是下午,還都趕在她午睡的時候來,弄得她醒過來時,被他嚇到。她今日午后精神了許多,便沒有小睡,心里當他還是下午過來,怎知等了許久,不見動靜。

    眼看日色昏昏行將遲暮,她輕輕嘆息:“看來今日陛下不來了�!�

    那日程繡送的銀狐皮,她閑暇時做了兩副暖手抄,準備還她一副。

    她的視線輕輕落在手腕上。昨日他要得狠,捉緊了她的手腕,現(xiàn)在留下一截淤青,涂抹了藥膏,尚未好全。

    在承明殿里養(yǎng)病養(yǎng)了這些時日,都沒有去外頭走動,宮宴籌備的情況,尚需她親自去看看才放心。

    臧夏欲言又止:“娘娘,……”

    稚陵淡淡笑道:“那咱們用膳罷�!�

    臧夏應了一聲,哪知迎面撞到了匆匆忙忙進來通傳的小太監(jiān),說程婕妤來了。

    臧夏嘀咕著,這位程婕妤怎么又來了,她近日來得格外殷勤。

    稚陵也沒想到,下午才完工的暖手抄,這會兒她就來了,便笑著把暖手抄拿給程繡:“妹妹來得正好,我縫了個暖手抄,一個人用不了許多,這副是給妹妹的�!�

    程繡一見這銀狐皮毛縫的暖手抄,一時驚訝,都忘了自己火急火燎來承明殿要說什么,光把它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些遍,不住地贊嘆:“裴姐姐,你手真巧,這針腳都看不出來,尺寸也合適……我就不會做這些�!�

    臧夏心里想,娘娘針線活兒好,還不是為了陛下。娘娘每年春夏秋冬都要給陛下縫寢衣,說是宮中繡娘不知陛下的具體尺寸,做的寢衣,有時早上要崩開。這般年年縫這縫那的,針線活自然越來越好了。

    那回陛下夜里宿在承明殿,誰知朝服莫名奇妙破損了一處。因趕著早朝,來不及縫補,還是娘娘拿了針線縫好,不仔細看,看不出什么縫補的痕跡,解了燃眉之急。

    程繡很喜歡這暖手抄,立即就用上了,兩手抄在里頭,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但她立即想起了正事:“裴姐姐,你或許不曉得,今日,蕭夫人帶謝小姐進宮了。一下午都在蘭夢亭那里游園�!�

    稚陵端茶的手微微一僵。

    程繡說:“陛下也在。”

    她見稚陵輕放下了茶盞,忖度她心間一定也不是波瀾不起的,愈發(fā)添油加醋,將她親眼所見的那位謝小姐,講給稚陵聽。

    她說謝疏云的長相是如何明艷動人,似是寒冬里頭開了大叢大叢鮮妍的紅牡丹花。

    謝疏云的性子是如何率真活潑,這幾乎闔宮的妃子都在的場合,她卻也能跟這個說兩句話,那個說兩句話,就算是陛下,她面對陛下時,同樣不卑不亢,不驕不縱,應對得體,還很逗趣兒。說了兩個笑話,把陛下都逗笑了。

    謝疏云的簪戴首飾,每一件都價值連城,熠熠生輝,光是紅珊瑚耳墜,就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程繡說:“大家都挺喜歡她,她性子活潑,像冬天里的篝火——我爹爹在西關時,夜里常常生那種篝火,很暖和,還能烤肉吃,大家圍著篝火聚在一起,眼里也都映著火光。”

    她說得滔滔不絕:“蕭夫人還在陛下跟前夸贊她說,雖是才到家里,卻把家里下人們都管得服服帖帖,試著讓她管府里中饋,都井井有條的,還省下許多銀子,又查出不少先前的漏洞……”

    程繡走了以后,稚陵還坐在原地,撐著腮。臧夏說:“娘娘,別想那些了,……”

    稚陵卻問:“這件事,為什么沒告訴我?”

    泓綠老實說:“娘娘,是陛下說了,娘娘在養(yǎng)病,便不要拿這事來煩擾娘娘休養(yǎng)。”

    稚陵蹙了蹙眉,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即墨潯會對旁人笑的模樣。

    只要一想,她心頭就忽然刺痛。

    她輕輕垂眸:“陛下怕我多想,只是我……我遲早會知道。”她嘆息著,想到程繡的話,又忽然想到了,他說要個孩子。

    這……這之間,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到第二日,似乎除了承明殿,幾乎全宮中都在說起那位謝小姐。

    稚陵心神不定,決心要去涵元殿,探探他的口風。

    “稚陵?你身子未大好,朕不是讓你靜養(yǎng)?”即墨潯在奏折堆里,分神抬眼看過來。

    稚陵笑了笑道:“臣妾這兩日已經(jīng)好得多了,便想不能總悶在承明殿……出來走動,活絡筋骨�!�

    他淡淡應了一聲,道:“朕看完這些折子就陪你。”

    稚陵緩緩上前,到他身側,熟稔替了那研墨太監(jiān)的位置,研起墨來。偷偷抬眼,誰知瞥見他正提筆預備批復的那封折子上,赫然寫的是——陛下宜早日大婚娶后。

    她心里一驚,目光盯緊了他手里朱筆,不知他要批復什么。

    第018章

    第

    18

    章

    卻看朱筆觸紙一頓,緩緩寫下“朕知道了”四字,別無其他。

    稚陵心想,他也知道這個年紀該娶妻立后了,那他心中是否有了合適的人選?

    發(fā)愣時,冷不防被他視線掃過,才聽即墨潯有些疲憊地合起了奏折,嗓音淡淡:“大將軍上的折子,整日操心朕的婚事�!�

    稚陵見他沒有立即翻開下一本奏折,大抵也在思量此事,便主動繞他身后,伸手替他按揉太陽穴,溫柔道:“大將軍是長輩,操心此事,也是關心陛下……”

    即墨潯不語,好半晌,說道:“的確得想想了。空著也不是辦法�!�

    她的手一頓,莫名盼望起來。

    明光殿以西是翔鸞閣,為妃嬪侍寢之處;以東是棲鳳閣,為皇后侍寢之處。

    吳有祿引著稚陵過去,笑吟吟的:“恭喜娘娘,娘娘是第一位進翔鸞閣侍寢的,是獨一份的恩寵哪——”

    稚陵微微一笑,走到半途,卻回過頭去,看了眼東邊的棲鳳閣。

    不由悲涼想到,今日他在翔鸞閣中寵幸她,日后翔鸞閣里,不知他要寵幸多少人……。只要一想,心尖便泛起密密的刺痛感,痛得叫她不得不抬手輕輕捂住心口。

    何時能進棲鳳閣,才算得上“獨一份”。她輕輕攥著手指,也輕輕嘆息。

    掌浴宮女侍奉她到凈室里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淡紅綢的裙子,在翔鸞閣里,獨自躺在床上。她不習慣穿這么濃艷的顏色,略有不適,總怕穿得艷了些,讓即墨潯懷疑她犯了獻媚取寵的規(guī)矩。

    胡思亂想中,她便望著粉帷紗帳上瓜瓞綿綿的圖案,不遠處小案上,一盞新?lián)Q的紅燭明滅著。

    博山爐里熏著合歡香,香氣濃烈,她皺著鼻子,不怎么喜歡聞。

    沒多久,她便聽到有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在門外。

    雕花殿門吱呀一聲打開。

    她雙眸隔著輕紗絲帳看向來人,他從門外烏壓壓的夜色里進殿來,他身高八尺,寬肩窄腰,穿著她今年冬天新做的那套月白色寢衣,烏發(fā)未束,披在身上,濃得像墨。

    即墨潯那雙湛黑的狹長眼隨意看向了她,她心頭一剎慌亂。見他愈走愈近,近到他眼里一星半點的笑意都清晰可辨了。

    他探手撩開帷帳。

    俯下身。

    兩只有力的手臂,都恰好撐在她的腦袋兩側。這姿勢,仿佛她就是一只即將被捕的獵物。她親眼看過從前在戰(zhàn)場上,即墨潯這雙手臂拉開過十石的硬弓,也砍下過無數(shù)人的頭顱。

    若是合攏,大概輕而易舉就能掐死她吧?

    她有點兒害怕。

    素日里他看起來容儀英秀,巖巖若孤松獨立,旁人哪里會知道他脫了衣服后,有這般健碩的身材,和……本錢。

    從她的角度看,他如山巍峨,眉如墨描,鬢若刀裁,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還殘余著水珠。慢慢地沿著額角滾落。

    垂下來的黑發(fā)若有若無拂到臉上,惹得稚陵呼吸有些急促了,但他分明還沒有切實碰到她。

    他一直在打量她。

    這直白的目光,叫她在他眼前幾乎不著寸縷。

    她羞赧不已,低低喚道:“陛下……”

    即墨潯才像回了神似的,一把掀開錦被,叫她無處躲藏。

    他慢慢地俯身,唇覆在她的嘴唇上,吮吻品嘗起來。他嗓音微啞磁沉,說:“手腕怎么還青著?朕今日輕點�!�

    她的手臂慢慢地扶上他結實的腰背,肌肉勻稱,堅實可靠,像一座傾倒的石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說是輕點兒,結束一看,淤青又添了好幾處。

    稚陵只覺腿軟得路都走不了了,甚至來了兩回,徹底完事以后,到凈室里沐浴更衣了,已經(jīng)三更天。

    三更天,雪夜刮起了北風,呼嘯嗚咽著,刮過莽莽宮城。

    即墨潯紓解過,神情懶洋洋的,望了眼她,淡淡跨出翔鸞閣的閣門,一面吩咐道:“吳有祿,你派人送婕妤回宮。”

    稚陵一愣,下意識抬眼望他的背影,沒什么留戀。她渾身上下都沒了力氣,站都費力,況是走路……擱在平日,她定是不會多話,可今日委實……

    吳有祿像看出她心思似的,試探著問:“陛下,夜深了,況且起了風,不如讓娘娘就……”

    即墨潯冷淡瞥他一眼,步子卻沒有停,意思不言而喻。

    吳有祿沒法子,只得叫了小太監(jiān)去送。

    原還想著婕妤娘娘承了寵,就算得寵了,誰知還是如此待遇——他也不免嘆息一聲,略有同情,想著,若封了妃,便可乘輦,屆時或許不必受這行路之苦。

    幽長宮道上,風雪撲朔。

    有涵元殿的人在,臧夏也不敢小聲嘀咕陛下的不是來,心里替娘娘委屈著,屢屢看她,娘娘卻還是那般淡淡溫柔的模樣。

    她想,娘娘是真不會生氣么。

    陛下分明能破例讓娘娘歇在涵元殿里,這般大半夜非讓人回宮;娘娘還承了恩,站都站不穩(wěn)了。

    她仔細攙扶著娘娘:“小心臺階,娘娘……”

    好容易回了承明殿,稚陵終于也支持不住,坐下來,額頭汗如雨下。她微微垂眸,泓綠拿了藥來替她在淤青處涂抹藥膏,心疼說:“娘娘,疼嗎?”

    稚陵的視線落在小腹處,輕輕撫摸,心想,何時才能有孩子,過幾日得讓太醫(yī)來診脈看看了。

    她在涵元殿里探聽了一番,從吳有祿口中得知,即墨潯那日見過謝家小姐后,確實夸贊了她一句,當?shù)闷鸩琶搽p絕。

    這叫她模模糊糊回想了一遍,卻沒從記憶里挑出多少他夸贊她的好話,多是些“做事妥帖”“辦得不錯”一類的字眼。

    她輕輕嘆息,躺下后,分明疲憊,被窗外風雪攪擾得又睡不安穩(wěn)。

    第二日一早,涵元殿卻遣來個小太監(jiān),帶了熱乎乎的湯藥過殿,恭敬請她喝藥。

    臧夏等人走了,又憋出氣來:“娘娘,陛下光讓您喝藥,也不關心關心娘娘�!�

    稚陵拿起帕子揩拭嘴角,抿唇微笑:“陛下性子冷,不擅長說那些甜言蜜語�!�

    臧夏更憋氣了,心里嘀咕,分明就是不在意么。在意的話,光送一碗藥過來,還不如程婕妤,程婕妤送吃喝送穿戴,好歹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稚陵抬起頭見臧夏這般氣鼓鼓的模樣,便笑說:“各地的進貢都到了,陛下前些時日讓我去挑選分配,走吧,去內(nèi)務府�!�

    臧夏一聽眼睛就亮起來。

    去年挑的時候,她小聲說想要那東海珍珠的墜子,娘娘便挑給她了。

    臧夏跟泓綠兩個在內(nèi)務府望得眼花繚亂,蜀地的錦帛,江東的繡品,徽州的硯臺,懷澤的瓷器,各色名茶,知名大畫家的畫作,……琳瑯滿目。

    稚陵從總管那兒接了清單一一清點,便在思索如何分配給六宮眾人。

    臧夏忽然歡喜地捧來一件碧綠色布料,說:“娘娘,你瞧,這個,娘娘穿這個一定好看!”

    稚陵一看,也不由愣住,放下了筆,抬手輕輕撫摸這料子,錦緞質地,觸手順滑細膩,紋樣勾勒精致華美,稍動則光彩泛泛,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不算厚重,做成衣服穿上一定挺括。

    她問那總管:“這料子,還有黑色的么?”

    總管叫人拿來,她見了,輕輕撫摸,思索著,笑了笑說:“這料子做一件袍子正好�!�

    臧夏哪知道娘娘自己挑的東西,只挑了那副玄色錦緞,旁的都讓她們草草選了些東西回來。

    娘娘對那副玄錦,簡直愛不釋手。她說是什么江州的錦緞,工藝如何如何復雜,原料如何如何難得,質地如何如何好……臧夏是聽不明白的,只知道娘娘說,要給陛下做一件錦袍。

    臧夏看到娘娘在準備著繡架,便問:“娘娘,是準備除夕給陛下么?”

    娘娘針線活好,做衣服還不是兩三天的事。誰知娘娘卻說:“若從今日開始繡,得繡到明年入秋。陛下明年秋天,才能穿上呢。”

    臧夏訝異說:“娘娘,要繡那么久么?”

    她未抬起眼,只笑了笑,一面拿出了記著陛下身材尺寸的簿子,一面說:“慢工出細活�!�

    臧夏倒覺得,繡一件衣袍要繡那么久的原因,一來是這料子珍貴,娘娘舍不得下針,而且要繡得好,便只能慢慢繡;二來么,是娘娘每日太忙了,總有許多瑣事要處理。

    譬如除夕宮宴,近在眼前,娘娘忙得焦頭爛額,便好幾日沒有碰這料子了。

    除夕這日之前,臧夏夜里悄悄到了稚陵的寢殿外,果然就見她還點著一盞燈,坐在燈下繡架前刺繡。

    那錦袍上要繡個什么圖案,她也瞧不出來,大抵是什么復雜的紋樣,尚不見雛形。

    她提著燈,遠遠見稚陵捏著細長的繡花針,針在燭光里閃著銀亮的芒色,絲線若隱若現(xiàn)的。她三兩步上了臺階,進到室內(nèi),低聲說:“娘娘,怎么還不歇息呀……三更天了。”

    稚陵被她抓到不睡覺在這里繡衣袍,顯然一愣,在臧夏連哄帶推之下,才不舍地放下了針線,無奈說:“好,依你,我這就睡了�!�

    臧夏說:“明日除夕,各宮娘娘們都花枝招展的,娘娘可不能頂著兩個黑眼圈。”

    稚陵被她逗得一笑,等她走后,卻不由嘆息,若這般大的風雪聲里能睡著,她何苦要尋別的事情,打發(fā)時間呢。

    ……原來已經(jīng)在他身邊,過第四個除夕了。

    第019章

    第

    19

    章

    除夕日至,蓋取辭舊迎新之意,宮中上下灑掃除塵換洗,布置都煥然一新,各處宮殿,便是最僻遠的宮苑里,也都換上嶄新器物。

    宮中一早,皇帝率領宗親在太廟祭祀天地祖先,再便是君臣同賀的大朝會。

    命婦們?nèi)雽m拜謁,若依照舊禮,拜賀的應是當朝皇后——不過如今尚沒有立皇后,總不能白來,稚陵便安排各位命婦前去壽寧宮拜謁蕭太后的牌位。

    稚陵從早間睜了眼就在忙著,晚間的宮宴上的細節(jié),又再親自看了一遍,不會出紕漏,才放了心。

    宮宴設在九鶴臺,可容納數(shù)千人。

    今夜這九鶴臺上,燃著九九八十一柱高而長的紅燭,由銅人托燈,照得四下光明如晝。

    循照慣例,在除夕這夜,宮中要演儺舞,驅鬼逐疫,祈禱來年風調(diào)雨順,是歲平安。

    即墨潯坐在高臺最上座,稚陵稍稍側過臉看他時,——不過被冕旒十二珠遮擋住了神色,只能綽約看到,他淡淡望著臺下數(shù)千人表演的儺舞,沒有什么表情。

    跳儺舞的漢子們穿著紅衣黑褲,各個只戴著猙獰的面具,腰間掛一面小鼓,千人此刻同擊鼓,鼓聲如雷,滾滾而來,震動天地。

    便是這樣的場面,他卻不知在想什么,那樣出神。

    他身側本該是皇后的位置,已空了兩個年頭。

    下首第一座,坐著的是長公主即墨真,銀朱色禮服,盤著望仙高髻,鸞釵翡翠冠。殷紅薄綠,似古畫上走出來的仕女。仔細看時,眉目間和即墨潯有幾分相似處,可性子卻很不同。

    方才入席時,長公主一見她,就笑著說她又長高了,當年第一回見她時,還是小姑娘,今年一見,都和她一樣高了。

    長公主還說,給她帶了一樣禮物。

    去年除夕,長公主贈了她一套十二支西域奇花,色澤艷麗,說是每支對應一個時辰,看哪支花開了,便曉得時間了。

    但花期卻短,只活了一個日夜。

    說到時辰,稚陵瞧了瞧時候,又望了眼臺上即墨潯,悄悄起身,緩步上臺階到他跟前,低聲提醒:“陛下,該賜酒開宴了�!�

    即墨潯才像回過神,直起身,半回過眼,隔著冕旒瞧向她:“朕險些忘了。”

    說著吩咐吳有祿傳令賜酒開宴。

    開宴前,帝王以“金瓶賜酒”之禮,彰顯皇恩浩蕩,與眾同樂。宮人們魚貫而出,托著盛酒的金瓶,依次為各位賓客斟酒。

    稚陵提醒過后,正要下臺階回自己的位子,忽然想到,今日的宮宴,不知那位謝小姐有沒有來。

    她的目光越過宗親權貴們,燈火光明里,卻辨不出哪一位是。

    直到她看到蕭夫人所在——蕭夫人的身側,的確坐了一個身影模糊的姑娘,但離得遠,看不清模樣,穿一身嫣紅的裙裾,雪白狐裘,正和不知哪位夫人言笑晏晏。

    稚陵回了位置坐下,望著面前金盞里瀲滟的酒,沒有動。她的酒量淺,稍喝一點便要醉了,怕失態(tài),也怕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處理。

    眾人都賜了酒,先起身敬了帝王,帝王答一盞,再就正式開宴了。

    珍饈美味上來,程繡在稚陵旁邊喜滋滋咬著鹿肉喝著酒,湊近她問說:“裴姐姐,除了儺舞,還有什么節(jié)目?”

    稚陵輕聲應她:“請了上京城里一班子雜耍;那暢月館最有名的相撲手;舞獅子的,耍猴子的;教坊司排演的歌舞之類�!�

    這些,程繡自然是見慣了的,仔細說來,的確沒什么新意可言。

    即墨潯單手支頤,飲過一盞酒,還不至于薄醉,但目光已然有了些迷離。

    九重高階下,花花綠綠的歌舞,絲毫不能提起他興趣,聽了她們對話,他淡淡道:“年年不過如此,寡淡�!�

    輕飄飄一句話。

    稚陵微微一僵。

    想來他心里一定覺得,她雖辦得妥帖,卻只算得上“妥帖”了,沒什么新意可言,自然寡淡無味。

    長公主瞧了一眼臉色泛白的稚陵,笑道:“除夕不就是圖個闔家歡樂的,節(jié)目好不好看倒是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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