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業(yè)止被喚回神，仍心有余悸，心跳異常迅速，此時業(yè)止才驚覺自己又陷入那詭異的狀態(tài)，失去自我控制力，只能憑借著意念行動，像是被操控般，想來是心魔的杰作。
小青以為業(yè)止是在憤怒，出聲安慰道：“沒事的�！�
這安慰誤打誤撞撫平了業(yè)止因心魔而起燥郁，他反手握住小青，五指嵌入指縫間緊扣，“一會別離我太遠。”
此時李道恒破譯成功，刻滿詭異咒文的石門緩緩打開，深不見底的長廊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第146章
144
人窟
（144）
出發(fā)前一向嬉皮笑臉的李道恒難得嚴(yán)肅起，“我先跟你們解釋，這個陣法叫做天道冥契陣�！�
“是與天道簽訂契約，只要能付出對價祭品，就能完成愿望，愿望越大、代價越高，人的欲望是無窮盡，因此在上古時代就被百家視作禁忌抹去�！�
“里面的情況我只能猜得大概，一會進去跟著我走就是了，沒摸清楚底細前千萬別妄動�！�
一行人沿著長廊深入，青石磚路面干凈得出奇，偶爾還能見到幾盞古舊的油燈掛在墻壁上，燈火搖曳間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油煙味，令人窒息。
小青的腳步越發(fā)輕緩，耳邊漸漸響起一種低沉的巨響，像是豬肉販用刀剁肉時發(fā)出的聲音，沉悶而規(guī)律。
沿路上有許多厚重木門，每扇門都掛著鎖鏈，
李道恒腳步?jīng)]有絲毫遲疑堅定地向前走，小青對這些門非常在意，但考慮到此處藏著危機不敢貿(mào)然開門，都說好奇心害死貓，她還是別亂開門。
忽然小青停下腳步，眉頭微蹙，再一瞬間她聽到很微弱的雜音，像是抓撓木板的聲音，短促又急切。
“等等�！毙∏嗪鋈婚_口，“門后有東西。”
李道恒沒有停下腳步，連看都不看一眼那些門，只是冷冷說道：“這條路上什么東西都不重要，重點在最深處，時間緊迫千萬別耗費再不相干的事情上�！�
業(yè)止罕見與李道恒達成共識，“一會再回來看�！�
少數(shù)尊重多數(shù)，繼續(xù)前行，可小青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那些落鎖的木門上，試圖再尋找那些雜音，然而只有死寂的沉默，她看著腳步越來越快的兩人，焦慮也跟著加快，最終她忍不住，快了些拉住他們，“不行，我得看一下，就看一下，看完就走，行嗎？”
李道恒滿臉糾結(jié)，理性上來說，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但小青都這么看自己了，李道恒最終輸給家傳戀愛腦妥協(xié)道：“只能一下，看完我們馬上走。”
抄起他那根迷你桃木劍，在鎖孔上擺動幾下，銅鎖打開。
門扉吱呀一聲被推開，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呆滯如木偶的女人們，她們神色麻木，眼神空洞，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們額頭上插著一根長釘，釘子將一張黃符牢牢固定在皮肉上，黃符上透著詭異的微光。
“這……”小青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后退，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道恒合上門，再將銅鎖扣回去，“你心理既有答案，又何必要親眼見�！�
從人肉宴開始，再到宋翠花殘缺的尸骸，以及高縣令的易子而食，落鎖的木門后會有什么不用猜都知道，但小青還是執(zhí)意要看，臆測終歸是假想，還是得眼見為實。
小青拉著李道恒，再繼續(xù)開門，隨著更多的房間被打開，男女老幼，被分門別類關(guān)押在各個房間，他們的狀態(tài)各不相同，有的尚有微弱的神智，有的則完全木訥呆滯，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小青頭也不回跑到最初聽到抓撓聲的門，暴力擰開鎖，里面關(guān)押著數(shù)名女童，其有一對姐妹，看起來尚有意識，她們倚靠在門邊，用著那嬌嫩的小手反復(fù)抓撓著木門。
小青低頭看時，門板上有猙獰的血痕，干涸泛黑的血跡堆上新血，就著么撓啊撓。
稍長的女孩見到來人時下意識地發(fā)出一聲驚恐的低喊，互相依偎著后退。
小青心中一痛，趕緊蹲下身捂住她們的嘴，避免發(fā)出聲響引來注目，她柔聲說道：“別怕，我不是壞人，明白就點頭。”
此時業(yè)止與李道恒趕來見到此幕，依照本性李道恒會在此時抱怨幾句，但因為是小青所以沒關(guān)系，
盡管小青已釋出善意，但姐妹的身體冰冷僵硬，仍充滿恐懼。
李道恒在她倆額間上輕點，她們瞬間失去意識，小青瞪了李道恒一眼。
“沒時間安慰她們，這萬一哭起來引來注意就不好了。”李道恒無辜聳肩，回看業(yè)止尋求認同，“對吧？”
業(yè)止冷靜審視情況，說道：“高文鴻不除，我們誰也救不了。”
小青將姐妹倆輕輕放在地面上，咬牙說道：“我一定要親手弄死那畜生�！�
李道恒舉雙手贊成，“當(dāng)然沒問題，那家伙留給你，我啊，只想看陣眼中有什么。”
業(yè)止掃視屋內(nèi)慘況，眉心似乎皺了下，“走吧�！�
一行人繼續(xù)深入，終于抵達長廊盡頭，推開一扇沉重的鐵門，繞過擺放瓦罐的琳瑯木架，眼前的景象讓人脊背發(fā)涼，吳昌正以切割豬肉的方式處理著一具尸體，砍刀每次落下都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響，四周的桌案上堆滿了血淋淋的斷肢和殘骸。
小青游歷江湖，見過人間險惡，但人如此地獄般的景象還是第一回見，她回頭看向架上瓦罐，仔細看去，仔細標(biāo)注人體組織，心肝脾肺腎等等……
此時高縣令慢步走來，向著吳昌問道：“吳昌，祭品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高縣令提著自己的斷頭，鮮血沿著脖子殘留的斷口滴落在地，他臉上掛著一種怪異的笑意，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吳昌手里拿著砍刀，滿身血跡，聽見高縣令的聲音，連忙放下刀，低頭躬身喊道：“義父，祭品已經(jīng)全部準(zhǔn)備妥當(dāng)，您大可放心。”
高縣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好兒子，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這一切若能順利完成，我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吳昌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感激和狂熱，眼眶微微泛紅：“義父的再造之恩，孩兒永世難忘，若不是您當(dāng)初從牢獄中將我撈出，孩兒早已尸骨無存，哪還有今日的榮光！孩兒愿為義父赴湯蹈火，只求能助您達成大業(yè)�！�
高縣令聽得十分受用，捋了捋衣袖，悠然說道：“我的好兒，走吧�！�
吳昌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身從一旁拿起一個巨大的木盤，木盤上擺滿了用秘法處理過的祭品——各類人骨和血肉被整齊地分門別類放置著，還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吳昌將盤子舉到胸前，恭敬地跟在高縣令身后。
三人互相對視默契點頭，尾隨其后。
第147章
145
義父
（145）
兩撥人一前一后地走過幽暗的地道，墻上的油燈光影搖曳，映得高縣令手里的斷頭愈發(fā)猙獰。
高縣令將頭放回腦袋上，摸了摸脖子上未愈合的斷口，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早晚有一天，我要擺脫這種半死不活的日子，只要找到李道恒，完成陣法，就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吳昌聞言，小心翼翼問道：“義父，那個李道長真的可信？萬一他另有所圖……”
高縣令目光一寒，低笑了一聲：“他不是可信，而是有用，若他乖乖照我說的做，他便能活，再且他的女人還在我手上，他要敢不從……，那就只能讓他成為下個祭品�！�
吳昌心中一凜，連忙低頭附和：“孩兒明白，義父英明�！�
高縣令不再說話，轉(zhuǎn)而加快了腳步。兩人很快來到祭臺前。那是一片被鮮血浸染得暗紅的地面，祭臺中央豎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上面布滿了奇怪的刻痕與符號。
祭臺前，高盛被強行按倒在地，他看著面無表情的高縣令，再看周身尸骸殘肢滿臉驚恐，眼淚如雨般滑落，哪怕不用高縣令闡明，高盛也曉得自己兇多吉少，但他不明白，一向仁義敦厚的父親，為何會如此。
“爹你還記得嗎，上回說等開春要挖出去年釀的酒，賞梅飲酒……”他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試圖喚醒高縣令舐犢之情。
高縣令俯身，撫摸著高盛的頭發(fā)，臉上流露出似真似假的慈愛神情：“好兒啊，為父當(dāng)然既得……”
高盛聽聞，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著說道：“爹，那你放了孩兒吧，孩兒一定會孝順敬重您，每日感謝您的教養(yǎng)之恩……”
高縣令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假裝嘆了口氣，眼角擠出幾滴淚水：“好孩子，你能記得為父的好，實在讓為父感動……”
話音未落，高縣令的手已然握住小刀，趁高盛毫無防備時狠狠刺入他的心口，血涌而出，染紅了高盛的衣襟。
高盛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嘴唇顫抖著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詞句：“爹……”
高縣令抱著即將斷氣的高盛，滿臉假意的悲痛：“為父此舉，皆為大業(yè)……我的好兒，莫怪為父啊�！�
隨著血液滴落到祭臺的凹槽內(nèi)，整個陣法驟然運轉(zhuǎn)，血色光芒大作，覆蓋住高盛的尸體，高縣令閉上雙眼，念誦著復(fù)雜的咒文，片刻后，他的靈魂化作一縷黑煙，轉(zhuǎn)移到高盛的軀殼之中。
光芒消散后，高縣令睜開眼，眼中的冷酷與邪意與稚嫩的臉龐形成詭異的對比。
他指揮著吳昌砍下自己的頭，然后拾起“高文鴻”的頭顱，將斷頭接回脖子，調(diào)整好方向后微微活動下，滿意地笑了。
“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得做回高文鴻，小小的高盛可還不成氣候�！彼吐曊f道。
一旁的吳昌目睹此奇景，滿眼狂熱地跪下叩頭：“義父真是天命所歸，孩兒愿誓死追隨！”
高縣令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吳昌的肩膀，隨后從懷中取出一杯散發(fā)著金色微光的酒液：“好兒啊，這便是義父為你準(zhǔn)備的神酒，喝下它，你便能與義父一樣，擁有無盡壽命。”
吳昌接過酒杯，滿臉感激地喝下，但隨即便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蜷縮成一團。
他的肌膚冒出青筋，血管仿佛要爆裂開來。劇痛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后，他突然安靜下來，緩緩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種超脫的神采。
“孩兒感覺……充滿生機，如獲新生！”吳昌感激涕零。
高縣令啟用了天道冥契陣，地面上的符文開始旋轉(zhuǎn)，一股強烈的威壓自陣法中心爆發(fā)。
在場所有人，包括高縣令和吳昌以及小青三人，都被這威壓壓得跪伏在地�？諝庵袕浡钊酥舷⒌膲浩雀�，比將軍冢內(nèi)的氣息更為可怖。
不見其人卻聞其聲，那聲音環(huán)繞四周無處不在，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yán)，“錦官高氏，為何提前觸動陣法？”
高縣令連忙趴伏在地，諂媚回應(yīng)：“大人恕罪，屬下被人偷襲，不小心被砍下頭顱，只得提前開啟陣法恢復(fù)。”
神秘人冷哼一聲，“下不為例。”
高縣令連連點頭，“屬下謹遵大人諭令，今次送上的新娘，是人間皇帝享用的妃子規(guī)格，又是大將軍之女，定能令大人滿意�！�
神秘人沒有多言，冷冷說道：“希望如此�！�
隨著神秘人的身影消失，壓迫感也隨之退散。高縣令站起身，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面色隨即恢復(fù)平靜，但眼中卻閃過一抹陰毒之色。
“哼，下不為例？等我找到真正的永生之法，定要擺脫你們這些丑惡嘴臉，自立為王，開辟人間天堂！”
躲在暗處的小青、業(yè)止與李道恒目睹了這一切，高縣令帶著吳昌欣然離場。
等人走遠后，李道恒瞇起眼睛，神色凝重地說道：“這個陣法的問題點就在于……它根本不是天道契約，而是被某人篡改為隸屬的奴役契約。”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高縣令信不過其他人，因此這處大陣無人看管，李道恒確認沒有陷阱之后跳到震央研究那顆巨石。
小青問道：“高文鴻的永生，來自那個神秘人？”
“沒錯，真正的天道冥契陣應(yīng)該是天與人之間的交易，但這卻成了某個高人的工具，我們?nèi)粝肫凭�，必須徹底毀去陣眼�！崩畹姥凵裰虚W爍著思索的光芒：“再者，永生并非不死，高文鴻還是會死�！�
小青回想高縣令的狂妄姿態(tài)，冷笑了一聲撩起袖子就想毀去那顆石頭，“動手吧。”
小青尾音剛落，業(yè)止與李道恒一左一右攔住她。
李道恒拍著心口，“這不是陣眼，哪個天才會把陣眼放在這么明顯的地方，再者陣眼也未必是一個，我想這種古老陣法，定是有十幾個心眼子害怕旁人損壞，因此在匯鎮(zhèn)時會多費些心思將陣眼分成多個，并且會以重要之物來當(dāng)陣眼�！�
小青有些急躁，“多個，是有多少，要是幾千萬個，那可尋不來。”
李道恒又在巨石環(huán)繞圈，看完之后很篤定說道：“九個。”
小青也跟著李道恒繞圈，但看上看下都沒看到九字，于是問道：“你怎么知道是九？”
“肯定是九，不是九我給你當(dāng)狗�！崩畹篮憷碇睔鈮眩瑢τ谧约旱牟聹y深信不疑。
第148章
146
陣眼
（146）
業(yè)止出生打岔，向著小青說道：“還記得高家死士肩上的紋飾？”
小青回憶了一下，隨即伸手指向巨石的一處：“跟這一樣的六杠線，從上數(shù)下第二道是紅色的杠�！�
業(yè)止點頭，解釋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記號是乾卦第五爻九五，飛龍在天，高縣令既然有稱王夢想，那便以九為尊�！�
小青恍然大悟，忍不住稱贊道：“原來如此，還是你記得仔細。”
演見兩人濃情蜜意，李道恒聽得眉頭直皺，忍不住嘟囔道：“他這話我早就知道了，問卜算卦我可是一把好手，我就是沒說而已，想賣個關(guān)子讓你覺得我神機妙算，誰知他就這樣拆我臺，一點面子也不給，小青你看看他，壞透了！。”
“這不有你說出九這個數(shù)，業(yè)止才可以借著這個數(shù)去猜測？”小青為節(jié)省不必要麻煩，兩方都不想得罪，“還好有你，不然我們連這天道冥契陣是個什么玩意兒都弄不明白�！�
李道恒心滿意足，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認可，也不曉得他是怎么理解的，他捂著臉在巨石陣?yán)@圈子來回走，時不時發(fā)出邪笑，碎念低語道：“小青她說不能沒有我�！眹S蠻鉎長毎鈤?說羣⑨一??⑨一8③忢澪哽薪
業(yè)止懶得理會李道恒的自我陶醉，繼續(xù)道：“陣眼可以是活體，也可以是物品，如果是物品我有些線索，陣眼中至少有六個與地標(biāo)相關(guān)，早些時候進城時高縣令在介紹錦官鎮(zhèn)時，對某些地方特別自豪�！�
業(yè)止推測不無可能，小青在思考時，李道恒不樂意被排除在討論之外，趕緊插入搶答，“高縣令肯定是其中之一，九個陣眼里怎么會少得了他？”
“然后！”李道恒豎起食指加重語氣，“如果高縣令算一個陣眼，那么他準(zhǔn)備的容器也得算陣眼，高縣令的永生是靠著奪舍血親命數(shù)續(xù)命，且這個奪舍并非直接將人送上就能直接使用，還得打上既號向天地明示，這是他，這才可以逃過地府查緝�！�
小青努力去理解李道恒的意思，“你是說……高盛與高文鴻，在生死簿上算同一人？”
李道恒連連搖頭，“不不不，他們倆不能算同一人，說明白點是向天道告知這是他接下來要用的容器，簡單點來說，就像你有一個碗，但你怕摔碎沒得用，所以多買了幾個碗，因此那些碗都屬于你所有，都是你的�！�
小青再問：“所以……高盛是高文鴻的？”
“也不是，高文鴻是高文鴻，高盛是高盛，高文鴻不是高盛，高盛也不是高文鴻，哎......讓我想想要怎么說得通俗點，讓你們這些門外漢能明白�！崩畹篮汶p手環(huán)胸，仰視這巨石，道理他都明白，但要解釋就很難。
業(yè)止說道：“高文鴻殺死高盛時，他就是高盛�！�
“啊對！”李道恒一拍手，“就是這樣，那小青你明白了嗎？”
小青：……
小青感覺自己本來是明白得，但繞了幾圈后，就不明白了。
業(yè)止看著小青茫然的目光再耐心解釋道：“別在意高文鴻還是高盛，把他看成高縣令就好，高縣令會為備用軀體打上記號昭告天道，這是他要轉(zhuǎn)換的驅(qū)殼，因此可將打上記號的軀體認作高縣令的一部份，他們是一體又不算一體，因此陣眼可能會是高縣令的備用驅(qū)體�！�
小青：……
“懂了，完全明白�！毙∏嗥鋵嵰矝]聽多明白，反正最后一句話是重點，其他的都不重要，現(xiàn)在就是要毀去高縣令的備用軀體。
只見兩個男人紛紛露出贊許的眼神，仿佛小青開悟發(fā)現(xiàn)深重道理。
小青其實很想弄明白，但為了避免讓自己陷入混亂之中，決定挑重點理解，“那就只剩一個陣眼要找�！�
業(yè)止與李道恒異口同聲說道：“一個？”
“對啊，業(yè)止知道六個，高文鴻一個……”小青掰著指頭開始數(shù)，“高盛一個，那剩下的好猜，我猜是吳昌�！�
這回輪到倆人不理解小青，眼神中全是疑惑。
小青頭頭是道分析起，“你們想，我如果今天沒砍高文鴻的頭，那高盛是不是還活著，如果還活著就算一個陣眼，現(xiàn)在他被殺死，那么就剩八個要找，業(yè)止知道六個，高縣令算一個，那就只剩下一個要找出�！�
李道恒也不管其中道理，盲目附和道：“小青英明！”
業(yè)止點出問題，“應(yīng)當(dāng)去找風(fēng)無月才是，再者吳昌并非高縣令的血親，而是義子。”
小青開始回憶拼湊起線索，“高縣令打從心底看不起風(fēng)無月，我看他碰風(fēng)無月時的表情，那眼神像是吃了茅坑倉蠅般厭惡反感，他滿口仁義道德文人作態(tài)，定是看不慣風(fēng)無月這種浪蕩骯臟的軀體�！�
“而且我覺得吳昌跟高文鴻很有父子相，義子怎么就不可以是私生子了，再者你看高縣令說要向吳昌分享永生，奪走他的驅(qū)殼，可不是讓吳昌永生，最后，你看昌盛可不是一對的詞�！�
業(yè)止點頭表示明白。
李道恒卻像個狗腿子連忙拍掌吆喝，“推理正確，邏輯縝密，不愧是小青！”
業(yè)止看了李道恒一眼，沒再理他，轉(zhuǎn)而說道：“六個建筑由我處理，我先去毀壞城門上的匾額，你們留在府里看情況，若是高縣令有所異樣，那便證明推測是對的，高縣令殺不死，先別與高縣令正面沖突，等我毀去陣眼回來與你們匯合�！�
小青開始分配起工作，“那李道恒你去跟高縣令演場戲，假裝妥協(xié)合作，暫且看高縣令的陰謀，然后我回去地牢繼續(xù)呆著當(dāng)人質(zhì)�！�
李道恒沒意見，“那行。”
小青向業(yè)止問道：“你大概要多久？”
業(yè)止沉默片刻大概估算了下時間說道：“辰時二刻，錦官城那會撞鐘，鐘響之時我會去地牢尋你，若我沒回來，那就趕緊離開高府去錦官驛棧匯合再作打算�！�
討論結(jié)束順著來時路折返，分離前小青按著兩人的肩膀鄭重說道：“萬事小心�！�
說罷，三人各自散去。
第149章
147
下蠱
（147）
小青回去地牢后簡單交代自己在密室的所見所聞，興許太過駭人驚悚，屋內(nèi)人皆是沉默不語。
忽然風(fēng)無月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雙手無力地撐著墻，眼神渙散卻透出一抹驚懼，小青見狀連忙扶住他，問道：“怎么了？”
風(fēng)無月抓住小青的手腕，聲音微弱卻急促，“高縣令……他在召喚我，我必須回去，否則會……”
小青瞥了他一眼，見他虛汗淋漓的模樣，也沒多追問，只點點頭：“去吧，小心些，你……”
話未說完，風(fēng)無月便掙脫小青的攙扶，踉踉蹌蹌地離開，背影顯得倉皇無助。
小青轉(zhuǎn)身看向林明軒，“咱們這么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你有沒有門路找些救兵？”
林明軒一怔，低頭沉思片刻后緩緩說道：“錦官北方五百里有座大城，那里的縣令與我有些交情，值得信賴，行至那里需要一日路程，再加上整頓兵馬，以及使用兵權(quán)得向貴人匯報，零零總總至少需要三日時間�！�
小青點頭，“你即刻動身，我在這里拖住高縣令，三日后定要給這高縣令來個甕中捉鱉�！�
林明軒遲疑似乎是在擔(dān)心小青，“小青大人，這高府龍?zhí)痘⒀�，我若走了，您一個人恐怕……”
小青揮著手無所謂道：“不用擔(dān)心我，打是打得過，但妖界有妖界規(guī)矩，江湖有江湖規(guī)矩，人間也有法度，我不想無端造殺孽，你只管放心去搬救兵�！�
林明軒見小青決意如此，也不再多言，鄭重拱手道別，“小青大人，您保重。”
林明軒離開后，小青獨自靠在地牢冰冷的墻壁上，雙眼微瞇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不久之后，風(fēng)無月匆匆而歸，面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高縣令……高縣令讓我請您過去一聚。”
小青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挑眉戲謔說道：“請，鴻門宴還用請？”
風(fēng)無月咬了咬牙，從懷中取出一小瓶藥液，遞到小青面前，“這是解藥，也是毒藥。高縣令命我將這個喂給你，否則他就無法控制您，這藥喝下后，你會變成一個身體完全麻木卻意識清醒的人偶，只能隨他操控。”
小青接過藥液嗅聞下，稍微評估不致命后，一仰頭將其喝下，將藥瓶扔回風(fēng)無月，“要演戲，自然得演全套，他要我聽話，我就乖乖聽話便是。”
風(fēng)無月怔了一瞬，沒想到小青如此干脆，語氣中帶著幾分愧疚：“抱歉……”
小青擺擺手，目光中帶著譏諷與冷靜，“別廢話，快帶我過去，看他葫蘆里賣什么瓜。”
說罷，小青開始感受到藥性上頭，慢慢失去身體的感知。
風(fēng)無月引著小青來到一座奢華無比的廳堂，廳內(nèi)金碧輝煌，珠簾疊翠，香煙繚繞，處處彌漫著貴氣與腐朽氣息。
最顯眼的地方擺著一座用金銀堆砌而成的高臺，臺上置著貴妃榻，李道恒斜躺在上被翡翠珠寶所環(huán)繞，他正搖晃著手中的一只月光杯，杯中液體散發(fā)著妖異的微光。
高縣令隨侍在李道恒身旁，喊著風(fēng)無月將人送上，小青踏上羊脂玉所砌成的玉階來至李道恒跟前面無表情望著二人。
高縣令那久遇故人般的親切神情令人作嘔，“有請李夫人，請坐。”
隨著一聲請坐落下，小青乖順的坐到李道恒懷中，他挑起小青的下巴，左右微動，桃花眼中冷了下來，隨即表示不滿，將酒盞放回案上，“高縣令，這跟說好的不同，我與你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小青安全之上，可你現(xiàn)在……”
“李道長誤會了，高某是怕李夫人一時想不開傷了自己，再者高某瞧李夫人對您的寵愛不及另位，這才自作主張下蠱，您想如今李夫人變得乖順，也不再會去招惹其他人，她的寵愛只屬于您一人，豈不美哉？”高縣令看李道恒表情還是很僵硬，連忙彎腰作揖說道：“事成之后高某也會將母蠱贈于您，如此就能與小青姑娘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
李道恒似乎是被高縣令說服，本來還帶著幾分怒意，這會竟開始點起頭，“還挺有道理的，行吧�！�
李道恒晃著月光杯，干脆喝下，小青瞥眼空杯，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應(yīng)約蠱”。
高縣令聞言哈哈大笑，并從袖口拿出一方盒子，“李道長如此爽快，高某也不好再為難，不用等事成之后，現(xiàn)在高某就將這母蠱給您�！�
說著，高縣令又故意用討好的語氣補充：“至于同行的業(yè)止，高某已然派出死士截殺，李道長盡管放心，他必定插翅難逃�！�
李道恒甚是欣喜接下母蠱，隨后摟住小青的肩膀，“你好好努力啊，我能不能有安生日，就看你能否除我心頭大患，等我與夫人成親時，再給您送上一張喜帖，也讓您沾沾喜氣�！�
高縣令滿臉堆笑，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高某一定到場祝賀，李道長和李夫人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在此預(yù)祝二位百年好合！”
不知哪個點招惹李道恒，他突然厲聲打斷，氣勢逼人，“不對！”
高縣令笑容僵在臉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及發(fā)，藏在暗處的死士早已待命只等高縣令號令。
李道恒從容摟著小青的腰起身，經(jīng)過高縣令時拍拍他的臉頰，“你這話就不中聽了，這分明是在咒我與小青只有百年夫妻緣分，來，動動你諂媚的腦袋換個詞�！�
高縣令的笑容僵在臉上，嘴角艱難抽搐幾下，“祝二位鶼鰈情深�！�
“成，我喜歡！”說完李道恒將高縣令晾在一旁，開始撈著身邊的金銀珠寶點綴小青。
“瑪瑙顯白，配你好看�！�
“翡翠顯貴，搭你正好�！�
“嘖，金包銀的垃圾，殘次品丟掉�！�
李道恒給她戴了數(shù)十條金項鏈，頭上的玉簪金簪插得跟豪豬似的，就連那手也不放過，兩臂掛滿鋃鐺玉鐲，一手穿金戒另手戴銀戒，戒指多到小卿的手指無法彎曲。
等小青身上再穿不下金飾，李道恒轉(zhuǎn)頭折騰自己，也把自己穿的像珠寶展示架般“雍容富貴”，他摟著小青，兩人移動時都會發(fā)出零碎響聲。
兩個人能帶得東西就這么多，他看著滿地金銀，“這些都打包送去龍山李府。”
高縣令還在努力維持僵硬笑容，“好的、好的，來人！”
“甚好，那么我先帶李夫人歇息，你好好看著，一件都別漏�！崩畹篮銤M意的點頭，全然將高縣令當(dāng)成他的手下，指使起來非常順手。
說罷，他帶著小青瀟灑離場。
第150章
148
揍李道恒
（148）
李道恒帶著一身珠光寶氣回到高縣令準(zhǔn)備的房間，將全身掛滿珠寶的小青輕放在鋪滿軟緞的榻上，她仍是面無表情，像個木偶般一動不動。
李道恒掏出懷里的母蠱，捏碎在掌心，甩了甩手上的粉末，低聲說道：“好了，可以動了，但這母蠱是敷衍人的贗品，真品還在高縣令那�！�
小青頓時從那仿若禁錮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抬起手腳活動下，冷聲說道：“你這演得倒是挺入戲�！�
她剛一動，渾身堆積珠寶便嘩啦啦掉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