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需要承諾！”小青抬高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試圖掙脫他的束縛，可他穩(wěn)穩(wěn)地囚住她，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你不需要，可我需要�！睒I(yè)止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能忍受你再三心二意，不能接受你一邊挑逗我，一邊念著其他人的名字。如果你不同意，想離開我，那就離開，但別再一次次把我拉回來，我并不是法海，我是業(yè)止。”
小青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他的每一句話，浴桶里的水波輕輕蕩漾，她低頭盯著水面，聲音變得冷淡：“那你要的承諾是什么？一輩子跟你？跟你做個普通的凡人夫妻，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枯燥生活？”
“不是�！睒I(yè)止一把捧起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我知道你不甘于束縛，也知道你不會屈服于世俗的約束，我不要你變成誰，也不用你配合我，只需要你給我明確的答案，告訴我……”
似乎是太難以啟齒，他停頓很久才說道：“在我存于世間時，你不會再心存他念，只會對我一人傾心。”
“如果你同意，我也愿意為你改變�！彼难凵袢绱松铄�，像是要把小青的靈魂洞悉。
她試圖用開玩笑的語氣掩飾心中的波動，“好啊，那你先告訴我，你這輩子會不會喜歡上別人？一個不像我常常惹惱你，溫婉善良的美麗姑娘�！�
業(yè)止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我不像你濫情，我這輩子，只有你。”
小青怔住，那瞬間，心頭如有細流涌過，竟怦然心動，她從未見過業(yè)止如此認真的模樣，那種仿佛已經(jīng)做好放棄全世界的覺悟，讓她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第108章
107
乞求
（107）
愿求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若是尋常女子聽見如此深情告白定會喜極而泣，可小青不是，她臉上看不見半點喜悅，愁云密布甚至可以說是“為難”，她似在做最后掙扎，確認道：“我、你，認真的？”
業(yè)止回：“是�！�
小青的心情很復雜，有瞬間覺得自己玩脫了，但很快又有些飄然，感覺有一股暖氣從腳底蔓延，貫通全身經(jīng)絡，松筋活血通體舒暢。
相處大半年，從陌生到熟識，倒也不那么討厭業(yè)止，但要說喜歡也沒到像他那種決絕堅定，可聽著他遞出的橄欖枝，小青有些心動，倒能……嘗試看看？
小青遲疑有所松動，“等等等，太突然了，三天前我們還在冷戰(zhàn)，這會你跟我說這些，你得先讓我考慮幾天，我……”
小青還在慌亂之中，業(yè)止欺身而上，握著她的手覆在左心下的猙獰傷疤，本來如琉璃空凈無物的眼眸有了神采，小青看見他眼中的自己，也看見他的決心。
他是認真的。
“你想知道的過往，無論好壞我全都告訴你�！本o接著業(yè)止巨細靡遺將自己的人生盡數(shù)告訴小青。
他輕描淡寫重新揭開瘡疤，訴說他是如何從受萬人景仰再到一夕之間痛失所有，他年少時也曾痛快活過，那時他有朋友、親人、師長，他擁有此世間的一切幸福無比。
從誕生以來打從骨子里就痛恨妖物，但他選擇放下成見去接納，卻換來慘絕人寰的結(jié)果。
業(yè)止依靠在她肩上輕喃道：“我本不愿再相信這世間有好妖，是你改變了我，我失去所有只剩個空殼麻木茍活，也做好孑然一身的準備，是你闖入了我的人生，成為我的唯一�！�
業(yè)止的告白對于小青過于沉重，她愿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要對一個人的“人生”負責就很困難，原因無他，凡人壽命太短暫，小青曾在游歷時遇見一只剛出生不久的狐貍，那是個暴雨夜，牠被遺棄在無人經(jīng)過的深林，只要再過幾個時辰，牠就會離開世間。
小青順手救下牠，找個好人家送養(yǎng)，可過幾日就見到牠邁著小爪子循著她，腳掌都跑出血，也依然聳動著鼻頭尋找她的氣味。
后來小青收養(yǎng)了牠，牠沒有修煉天賦，只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紅狐貍，養(yǎng)十余年不到就死了。
卻為此花費百年平復這難過的情緒，百年間幸好還有姐姐相伴才不至于孤獨。
業(yè)止見小青始終保持沉默，心頭的熱意慢慢退溫，涼得刺骨，他斂下眼眸，眼睫藏住他晦暗不明的情緒，他有些低落說道：“你可以拒絕我，但拒絕之后，我們不能再繼續(xù)相處，我控制不了自己，你的存在嚴重影響到我，肉舍利我會自己去取，彌勒菩薩若怪罪下來，我自行承擔，不會牽連你�！�
業(yè)止好不容易再次找到珍視之物，不愿就此放手，再次做出掙扎，他按住小青的肩膀，“不論你對我是肉欲之愛也好，情感之愛也罷，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允諾一件事，只能有我。”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覺得，姐姐與許仙的愛是孽緣，小青也曾多次勸姐姐離開許仙，但姐姐只是笑著撫摸她的頭說道：“總有天你會明白，只要遇到對的人，哪怕粉身碎骨也是值得�！�
直至現(xiàn)在小青也不覺得自己能為一個占她生命不到十分之一的凡人粉身碎骨，但業(yè)止似乎已做好準備。
業(yè)止對小青的要求并不多，小青甚至不用遷就他，因為小青活了這大把時間也沒遇到順心的，只是歪打正著碰上業(yè)止，原本只是抱持著好玩態(tài)度去招惹，也想嘗嘗那云雨歡愛有多銷魂，就像逗貓逗狗般，調(diào)戲完拍手轉(zhuǎn)身離去。
那現(xiàn)在呢？
如果她不答應，就不能繼續(xù)跟他在一起，小青很確定未來的業(yè)止一定不會為難她們姐妹二人，如果就此與業(yè)止分道揚鑣還能及時止損，不至于到失心，至多是遺憾罷了。
再者業(yè)止雖說要向自行承擔毀約懲罰，但命運真就會這么輕易放過她們？
“我……”小青的聲音拖得很長，長到氣盡也沒說出個詞，她斜眼瞄了業(yè)止一眼，想看他的表情再做思考。
然而他并沒預料中得猙獰或失落，他出奇平靜，宛如等待死刑宣判的囚徒，早已知曉結(jié)果，不再掙扎，只剩坦然。
業(yè)止這人是說到做到的，小青可以拒絕，但拒絕之后他們不能再繼續(xù)相處，小青也可以接受，接受后忠于承諾不能再沾花惹草只能有他一個。
業(yè)止將選擇權(quán)交給小青，剩下就看小青的選擇，是去是留。
“我知道了……”小青不敢把話說絕，試探著用商量的語氣問道：“那……我們先暫時處處看？行嗎？萬一……”
“唔唔唔！”小青睜大眼，看著貼到只剩一毫距離的臉。
業(yè)止雖未言愛，卻從他爆發(fā)中感受到濃烈情感，他按住小青的后腦，亂無章法的索吻，心跳聲非常劇烈，似想將這份情感也分享給小青。
小青好不容易喘一口氣，她說：“啊哈……我說萬一……”
業(yè)止又吻了上來，搶奪著她口腔中的空氣，搜刮舌腔內(nèi)每寸香津，雙手固定住她的臉認真道：“不會有萬一。”
說完繼續(xù)糾纏著粉蛇，直至小青被吻到無力癱軟舌根發(fā)麻，他才轉(zhuǎn)移陣地，在青紫側(cè)頸上重新留下吻痕，心臟因興奮泵血到生疼，此刻業(yè)止仿佛又找回“活著”的感覺，這感覺非常好，像是灰暗世界重新染上色彩，獲得新生。
業(yè)止如劫后余生般，無比慶幸，低沉的嗓音近若氣音，像虔誠信徒膜拜般，垂頭靠在她胸，落下一吻又一吻。
業(yè)止貼附在她胸前，說話時帶來的震動震得胸口酥麻，他固執(zhí)地問道：“我現(xiàn)在算什么？”
小青抱著他，有些不知所措，談情說愛這種事她也是第一回，當即腦袋轉(zhuǎn)不過來，在想比露水情緣更親密的關(guān)系是什么。
在他逐漸發(fā)冷陰沉的臉色下，小青慌亂中找到個勉強合適的回答：“情郎�！�
第109章
108
好情郎
（108）
業(yè)止的動作不再帶有焦躁與執(zhí)拗，而是帶著一種幾近虔誠的溫柔。
他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肩膀上，唇瓣撩過雪膚，在她左肩上的淺疤親吻，動作溫柔似在撫慰，他呼吸平穩(wěn)而緩慢，仿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漫長而激烈的戰(zhàn)斗，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安穩(wěn)的避風港。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隨著業(yè)止的平靜變得柔和下來，那股一貫環(huán)繞在他周身的凌厲鋒芒不知何時消散殆盡。他抬手捋過小青濕漉長發(fā)，將發(fā)尾順到她的背后，動作輕柔，仿佛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般小心。
“你現(xiàn)在這樣……有點不習慣啊。”小青笑著調(diào)侃，卻沒像往常那樣掙脫。
她感受到他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過來，不禁有些恍惚，這樣溫順的業(yè)止，再與先前那生人勿進的氣場比對，簡直判若兩人。
“不習慣也得習慣。”業(yè)止抬起頭，凝視著她，他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低聲道：“你既然答應了，就別再想著跑�！�
小青停頓了下，看他用這霸道的語氣說出低三下四的話，莫名覺得好笑。
他真的變了，被她所改變。
小青纖指穿入他的指縫間緊扣，打趣道：“誰說我要跑了？我不是在這兒陪你？”
空氣中只剩下彼此均勻的呼吸聲。小青靠在業(yè)止懷里，忽然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不知不覺小青睡去。
一夜無夢。
小青朦朧中感到一股溫熱從後背傳來，整個人像是陷入柔軟暖巢，她懶懶地翻了個身，原本蜷縮的雙腿慢慢伸展，卻意識到自己正被緊圈在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裡。
“嗯……”她輕哼了聲，睜開眼，看見業(yè)止的鎖骨近在咫尺，還帶著幾處深紫咬痕。
寒冬臘月，外頭寒氣逼人，他懷中暖意融融，這人分明是個會發(fā)熱的大湯婆子，小青一時竟然不想離開。
小青偷偷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業(yè)止依舊閉著眼，眉眼舒展，平日裡的冷峻神情被溫順覆蓋，顯得格外安詳，再低頭，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非常沉穩(wěn)。
小青抿了抿唇，感覺自己被包裹得很好，像是整個冬日裡最溫暖的地方就在這裡。她忍不住回抱住他，雙手環(huán)過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胸膛，像隻滿足的小動物，悄悄撒著嬌。
她深嗅一口，感慨這人真是被熏透了，皮囊上散發(fā)著檀香味，非常淺淡得貼近才能聞到。
她靠近不久，感覺腰間一緊，業(yè)止貼在她後腰上的收攏，將她帶入懷，掌心溫熱，順著脊柱輕輕摩挲著，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貪戀她的存在。
“你醒了？”小青抬頭問，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嗯�！睒I(yè)止的聲音低沉又磁性，像冬日暖陽一樣讓人熨帖，他低下頭，額頭輕輕碰著她的額頭，“再呆一會。”
“你這人，怎麼越來越黏人了？”小青嘟囔著，卻沒有掙脫，反而抱得更緊了些，嘴裡的埋怨顯得毫無說服力。
“不是黏人。”業(yè)止用指尖輕撫著她的背，動作溫柔得讓人心癢，他壓低聲音，像是告白般說道，“只是不想離開。”
小青沒再說話，繼續(xù)埋在他懷裡，撫摸著他每道傷疤與肌肉。
外頭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雪，寒風呼嘯，窗戶的縫隙被風拍得輕響。
“業(yè)止，”小青閉著眼，喃喃地說，“就這樣挺好的�！彼f不清這句話到底是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嗯�！睒I(yè)止輕輕應了聲。
兩人間的問題解決，小青有閑心關(guān)心其他，她問：“那李道恒呢？沒怎樣吧？”
顯然業(yè)止對小青這煞風景的話很反感，剛順下去的毛又豎起，刺的扎手，他甚至不用說話，小青就感覺到強烈的譴責。
小青換個位置趴在他胸膛之上，“我答應過李道恒要帶他回龍山，難不成你希望我是背信忘義的小人？”
業(yè)止皺眉，神色間掠過一絲掙扎，搖頭后有些不放心問道：“你跟他……”
“真沒什么，就是難得的酒友，聊得開的知己�！彼p笑著，晃著小腿親昵摩擦著他的腿，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業(yè)止眸色微暗，聲音低了些：“你們都聊些什么？”
小青故作神秘地勾了勾嘴角，匍匐身靠近他些許，語調(diào)拉長：“你不喜歡的東西�！�
業(yè)止問：“譬如？”
小青挑眉，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你的壞話�！�
業(yè)止一時語塞，眉頭深鎖，顯然不太高興，不是因為“壞話”，而是他們兩人間有“秘密”，一個僅有他們彼此知道的秘密，業(yè)止臉色陰沉下來，思考很久后，才說道：“我不喜歡你們那么親密�！�
小青咧嘴一笑，半開玩笑地捏了一把他的臉：“我也討厭你那么孤僻，這樣打平了吧？”
業(yè)止沒接她的話，只是垂下眼瞼，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什么。
小青看他這模樣，心中頓時涌起幾分惡作劇的沖動。
“你還說要為我改變，你是騙我，那我也要反悔了�！毙∏喙闹旃首魃鷼�，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眼神更是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業(yè)止猛然抬頭，伸手將她抱入懷中，動作帶著幾分急切和不容抗拒，有瞬間他慌了神，他說：“不是�！�
小青撫平他眉心的皺折，“那你就不能拘著我，無關(guān)男女情愛，我就是喜歡到處結(jié)交朋友，這是我的天性�！�
業(yè)止松開她些許，認真地看著她，似乎在評估她話語中的每一個字。片刻后，他嘆了口氣，無奈道：“行吧�！�
小青沒想到他竟如此輕易妥協(xié)，反而有些詫異，她戳著他的胸口，故意調(diào)侃道：“你這么容易就服軟？不太像你了�！�
業(yè)止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因為你�！�
他只說這三個字，卻勝過千言萬語的深情。
他垂眸，視線在她上游移，最后定格在她有些錯愕的臉上，“你既能改變我，那應當也有辦法讓我妥協(xié)，對嗎？”
小青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感情他是正大光明的要賄賂，還說他不粘人，這黏得跟狗皮膏藥似的。
小青失笑，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口，用著撒嬌的語氣問道：“好情郎，這樣可以嗎？”
業(yè)止也是很好應付的主兒，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極輕的笑意，應道：“可以。”
第110章
109
修羅場-爭斗
（109）
小青推開四號房門，滿屋狼藉，家具東倒西歪，像是被劫匪搜刮過，小青在屋內(nèi)巡視并未看見李道恒，“他呢？”
業(yè)止稍微揚起下巴，“上邊�！�
小青向上望去，只見懸梁上裹個紅繭，紅繭中心還用蓮花簪定住。
李道恒被包得密不透風，一雙眼不斷眨巴眨巴，眨得都快起火，不斷遞出求助信號。
小青有些無奈，好似養(yǎng)獵犬的飼主，看見狗子在嘴里叼個半死不活的獵物炫耀，完事了就輪到她收拾爛攤子，她躍上房樑拔走水晶簪插回頭上。
般若系對李道恒來說并不難處理，難在于釘在心口上的水晶簪，一個不慎輕則半殘，重則喪命，失去這扣住命門的東西，三兩下就掙脫出束縛，空翻兩圈落地。
李道恒心里很氣，尤其是被捆在這聽隔壁恩愛纏綿，更是怒火攻心，他雙臂環(huán)胸，還是笑著的，周身溢出墨色鬼氣出賣他的情緒，他是氣急敗壞，氣到連鬼氣都控制不住。
無聲之間漫起硝煙，似倆頭狹路相逢的野獸，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此時小青介入，將業(yè)止拉遠了些，確定是安全距離后，正要當和事的勸架，誰知一轉(zhuǎn)頭李道恒就蹲在墻角縮成團。
本來還氣焰囂張的李道恒看見倆人曖昧互動，一下蔫了，氣都生不起來，像顆被萬箭穿心的皮球，再難掀起波瀾。
小青以眼神示意業(yè)止別動，然后走至李道恒身后，他頭靠墻角，整個人都藏進了縫，仿佛這樣就能找到避風港，只聽聲音都知道他情緒非常低落，“算了，你們自個兒玩開心就好，別管我這局外人�！�
小青于心不忍，“李道恒……”
小青蹲下身，手才搭上他的肩膀，像是觸碰到開關(guān)般，李道恒忽然轉(zhuǎn)身撲上前抱住小青，抽泣著聲，“你為什么不能喜歡我一下，反正你也沒多喜歡他，你就喜歡我一點，哪怕一點也好，讓我有個機會，我有的東西比他還多，我能給你的更多，財富名譽，只要你想，我都能給你，你為什麼……”
說到哽咽時，他哭了幾聲，泣聲無比哀戚道：“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你不能對我這么殘忍�！�
李道恒的爆發(fā)點然業(yè)止引信，怒意瞬間炸開，好不容易才抹去她身上那層狗臭味，那不知羞的畜生又腆著臉湊上門。
小青夾在兩人間，可謂蠟燭兩頭燒，那個才剛哄好，這個接著崩潰，像是嬰兒啼哭所致的連鎖效應般，怎么也處理不完，總有人鬧著要糖吃。
業(yè)止拽著李道恒的脖子，將整個人提起，而李道恒則是滿臉生無可戀，跟只咸魚似的也不掙扎，桃花眼中不斷沁著珍珠似的淚珠，一串串滑落，他就這么靜靜看著小青。
小青未曾將李道恒當成情人對待，是當他好友來看，畢竟兩人間有種說不出的默契，若再說請楚點，就是臭味相投，出自于對同類的心心相惜，所以小青對李道恒也是狠不下心。
小青按住業(yè)止的手，搬開他一根根手指，“你先出去，我要跟他談談�！�
“有什么好談的？”業(yè)止已然將李道恒當成自己的勁敵，情緒激動時，眼底閃過暗金流光，“有什么是不能當著我的面談的？”
“昨天說過的話，你忘了？”小青避免業(yè)止再掐李道恒牽過他的手，握在手中，反手向上提在他手背上烙一吻，“不想當著你的面談，但你可以聽，去門外候著，等我說可以進來再進屋，讓我跟他聊一會，我得跟他說清楚，免得你夜長夢多成日提心吊膽，對嗎？”
業(yè)止無聲嘆口氣，將視線停頓在倆人交握的手上，臉上全寫著抗拒，但還是順著小青的意思去門外候著。
李道恒彷佛趕考大半輩子仍未中舉的文人，全身透著股悵然若失，他半靠著墻面，繼續(xù)唱起苦情戲，“你說你喜歡對你好的人，我已經(jīng)費盡全身之力對你好，可你卻像顆頑石般撼動不了一點�！�
“算了吧，你心里還有更大的目標，只是還沒更大的利益擺在你面前，所以你才舍不得我�！毙∏嘁讶幻謇畹篮惚举|(zhì)。
“是嗎？”李道恒茫然問著，嬌柔造作的戲碼被挑破他也不好繼續(xù)裝，收去悲戚變了副臉孔，這次竟透出幾分真情流露，笑中帶著自嘲，“我知道妳就是看不上我，嫌我勢力眼，可怎么辦呢？”
李道恒捏起衣角，摩挲著青色布料，“這就是我，懂事開始學的就是優(yōu)勝劣汰，壞事也做盡，沒有什么光風霽月的高潔品格可以說，如此糟糕的我自認是要孤寡一身，但我卻發(fā)現(xiàn)，我并非毫無可取之處，我喜歡上這樣好的你，怎么辦啊，要怎么樣你才愿意看一看我？。”
李道恒給的評價實在太高，高到小青不敢接受的程度，她說：“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完美無缺，我也有惡劣的地方，你不覺得比起戀人，我們倆更象是一面鏡子？”
“鏡子？”李道恒失笑否認，“你跟我一點都不像，如果你知道我的過往，會不會……”
“李道恒�！毙∏鄦局拿謬烂C打斷他接下來的話，“這不一樣�！�
李道恒拔高了聲，滿是不甘，“哪里不一樣，不過是他先得你的惻隱之心，獲得你垂憐，我只是慢了些，讓他占得先機，我……”
“感覺，感覺不一樣�！毙∏嗥届o的向李道恒宣告道：“即是沒有業(yè)止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不論你對我多好都不可能。”
李道恒執(zhí)著的要個答案，“我不懂，我有的東西比他還多，我能給你的更多，權(quán)衡利弊怎么都是我更好些，他一無所有，而我什么都有，我到底輸在哪？”
小青認真思考了下，回道：“你跟他的最大差別在于，我確實有些喜歡他，可對你沒有喜歡的感覺，至于原因，我也不明白，就是感覺�！�
李道恒卻像陷入魔怔般反復念著這句話，“有些喜歡、有些喜歡、有些……”
然后李道恒似是悟到些什么一改低落激動道：“就是有點喜歡但不多的意思，這點喜歡什么時候會消失，你也說不準，對不對！”
“阿……”小青愣一下，眼神飄向門口，但既然李道恒誠心待她，她也不想騙李道恒，豎起食指示意噤聲，在李道恒注目下緩緩點頭。
第111章
110
扭曲的愛欲
（110）
李道恒打雞血按著小青的肩膀，連拖帶拽，將她帶至欄桿邊，直指遠處的龍山，莫名其妙來了句，“你能保證那座山，永垂不朽永愿佇立不會被天災人禍所改變？”
對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問題，小青還是給出答案：“不能�！�
“我可以，我雖看著不著調(diào)，但也是倔犟之人，最喜歡打破禁忌，挑戰(zhàn)不可能�！崩畹篮銕е粦T的狂妄不羈，“一百年等不到，那我兩百年、三百年、四百年，滴水穿石，總有天你會心軟的，又或是某天你突然茅塞頓開發(fā)現(xiàn)我的好，千億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
李道恒長腿一伸側(cè)坐在欄桿上眺望遠方龍山，寒風獵獵將，冷風拂過三千烏絲隨意飄散，亦如他那永不受囚的靈魂自由，他眼中閃爍著熠熠光輝，自信道：“十賭九輸，怎能肯定我就是不是贏的那人？”
李道恒如此肯定道：“換而言之，即便我爭不贏，但只要活夠久，久到他變成一杯黃土，機會總有天會輪到我。”
“別掙扎了，還真輪不上你�！毙∏酂o語，她是見慣癡男怨女糾纏，最明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套用在感情上最是沒用，有些人天生就湊不到一塊，強求也僅是徒增困擾，顯然李道恒是沒理解她的話，于是小青問出一記靈魂拷問，試圖引導李道恒思考。
小青問道：“你會愛上自己嗎？”
“會啊。”李道恒沒有思考就回答這問題，他再補充道：“我會自瀆，你要看嗎？”
也不知李道恒怎么想的，將“愛上”湊成一起看。
小青趕緊制止李道恒解腰帶的手，避免一會業(yè)止沖進來看見李道恒在她面前玩鳥，徒增困擾。
“不是，這個愛上�！毙∏囝^疼不已，“我是說，我們倆個太像了，就像肚子里的蛔蟲一樣熟識到噁心，所以我不可能愛你�！�
這話傳在李道恒耳里又是另一種意思，他突然紅了臉，羞澀捂著滾燙的雙頰，像個變態(tài)一邊笑，一邊念叨，“嘿嘿……肚子里的蛔蟲……嘿嘿嘿……原來我們這么親密……”
他反復品嘗那句“肚子里的蛔蟲”是多么讓人激動的存在，世間若能有人不用言語就能懂自己，那不是靈魂伴侶又是什么？
李道恒如此篤信，小青就是他的靈魂伴侶。
小青發(fā)現(xiàn)此人變得不可理喻，翻個白眼也不想繼續(xù)辯論，有種兩手一攤道：“行吧，你就等，等個千百萬年，看看到底可不可能�！�
“等啊，我必須等的，富貴險中求，我領(lǐng)二號牌等著�！崩畹篮悴粩嗷沃X袋，竊笑時像只狐貍狡猾，好似小青已是他的囊中物般。
看在李道恒腦子壞的徹底份上，小青拋下句，“那你慢慢等，別打擾我�！�
“嗯�！崩畹篮銖澠鹧郏劢窍聹I痣添幾分邪魅，他揚著嘴角從容道：“等你玩膩他了，再換我，我會很乖的，你說什么我做什么。”
小青皮笑肉不笑扯下嘴角后便離去了。
打開房門時卻不見業(yè)止，她回到五號房，輕推門扉。
業(yè)止捧著書卷端坐在楠木制成的太師椅上，氣定神閑地翻閱，起初眉目溫和，那神情之認真投入似在讀文史經(jīng)典，但越看越不對，神色從淡然轉(zhuǎn)為困惑，再漸漸帶著隱隱震驚，最后似是看不下去，合上書卷，眉宇間透著難以置信，他問：“如此荒誕之物，你竟喜歡？”
小青看他這迂腐酸儒樣就忍不住逗弄起來，踏著輕快的步伐搶過他手里的書跳到他腿上，一點也不見外將他當成椅子坐，“當然，不只喜歡，還喜歡做�！�
“假正經(jīng)的，你不也喜歡這些？”小青隨意翻著書頁，墨色小人不斷變換，她拋下書翻過身，雙腿跨在椅面上問道：“喂，你怎么先回來了，你不好奇我們都聊些什么？”
業(yè)止將小青的話贈還，“我有耳朵，隔著面墻一樣能聽到�！�
小青很好奇，“那你怎么想的？”枽饅笙長苺日小説君9|叁久⑧???零綆薪
“他不會有機會�！迸c李道恒相同，業(yè)止也沒把他放在眼中，言語間盡是輕蔑，平淡的像是尋常聊天，“我不會讓他活到我死后�！�
“唉，死不死的，我們才在一起一天，你就說這些晦氣話�！毙∏囝~頭靠著他的額頭，鼻尖對著鼻尖蹭著，親昵地像對相戀已久的愛人。
業(yè)止本來是對小青靠近感到高興，但看到她如此熟練，也不知到這動作對多少人做過，一想到自己不是她的唯一，就涌起股火燒心的反胃感，俗稱嫉妒。
為緩解難受，業(yè)止摟住小青收緊雙臂，直到兩人互相嵌合彼此間無一絲空隙才罷休，他瞳孔暗下幾分，仿佛罩上層陰影。
她又被臟東西的味道所污染，感覺像是領(lǐng)地受外來種所入侵，破壞原生種的生存空間，占山為王。
業(yè)止嗅聞著她混雜的味道，感受到她獨有的微涼體溫，以及那嬌軟的軀體。
欲壑難填。
明明她在懷中，也給承諾，卻感不到滿足安定，總感覺還差些東西，但業(yè)止不明白，到底還少什么才能止住這無盡空虛。
業(yè)止忽然嘆口氣，對她的頑劣感到無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那微薄脆弱的口頭承諾，他說：“小青，你答應過我的�！�
若說初見時對是半身陷入泥沼，那現(xiàn)在便是只剩顆頭露出，生死不由己隨時都有滅頂風險，業(yè)止知道這危險性，也曉得自己處于失控邊緣，但他還是如飛蛾撲火般入局，乍看下他是有選擇的，實則已被逼至絕境。
時時刻刻都處于不安全感中，有種赤裸的恐懼，總有鬣狗在暗處伺機下手，找著機會就想偷著分一杯羹。
業(yè)止對自己的變化也感到神奇，本來還很在意小青的過往，可現(xiàn)在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甚至不想去了解那些陳年舊事，即便知曉也僅是徒增煩惱。
業(yè)止越是如此脆弱不安，小青越心癢難耐，小青覺得如果這是愛，那確實扭曲到令人有些上癮，尤其是當他全心全意依靠自己時，心頭總會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這就是業(yè)止與李道恒間的不同，很難用言語詳細描述，只能以模糊的感覺來界定。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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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
（2200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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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關(guān)系后，兩人進入尋常情侶都會有的階段，熱戀期。
他們交頸而臥，享受歡愉不能自拔，纏綿悱惻忘了時間流逝。
十二月中旬后，臨近過年，錦官又降場大雪，天地間銀白一片，街巷間積雪覆蓋，屋檐垂冰如玉簾掛下，窗縫間射入幾縷晨光。
床邊燭火搖曳著，橙黃色的光芒映得屋內(nèi)祥和溫暖。
業(yè)止正要起身洗漱，卻讓小青給摟住，她不愿這暖源離去，將人拽回緊緊摟著他，整個人都埋入他懷中，半夢半醒間說道：“好冷。”
“別走�！毙∏嘬涇浀卣f道，聲音里還帶著初醒的沙啞和慵懶，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找暖巢的貓，“外面那么冷，你離開被窩，我也要冷了�！�
業(yè)止停下來，低頭看著依賴他的她，眼神溫柔中帶著幾分無奈：“你昨日說今天要出門�！�
“大冬天的，誰那么早出門�！毙∏辔⑽⒕锲鹱欤銎鹉樣媚请p水靈雙眸看著他，故意放軟聲音，像撒嬌的小孩子，“再多呆一會……外面冷死了，現(xiàn)在出去會被凍成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