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靖旋都有些無奈，看了一眼她身旁扶著的林妍妍，不快道：“一個人裝能裝這么多年嗎？她對你有多好，你好歹想一想吧，不要聽了別人的話就記恨她�！�
陸母緩緩坐在沙發(fā)上，沒了聲音，似乎是在思考陸靖旋的話。
她眉毛越發(fā)擰緊，原本握住林妍妍的手卻松動了。
腦子里努力搜索著許柏萱和陸靖旋結(jié)婚的這幾年對她的言聽計從。
她身體不好，需要每天定時定點服用中藥，最早的一帖藥在早上八點，意味著許柏萱凌晨就要醒來替她煎藥。
她不喜歡生人打擾，所以偌大的別墅里沒有配備保姆，所有臟活累活都是許柏萱去做。
往常被她忽略的一樁樁一件件開始在她腦海中重演。
甚至……陸母靈光一閃，若有所思地看向林妍妍尚且沒什么形狀的小腹。
連許柏萱那個唯一的孩子，也是因為她故意刁難她讓她去打掃，從高處摔下來摔沒的。
醫(yī)生當(dāng)時的診斷報告上說的什么？
陸母有些記不清了，她抿了一口冰涼的茶水，皺緊了眉。
按照往常許柏萱如果在家，茶壺里的水一定是溫?zé)岬摹?br />
她遲疑地將涼透的茶杯放下，醫(yī)生的話像是自動播報一樣在她耳畔響起。
“許小姐過度操勞加上焦慮，又從高處跌落流產(chǎn)子宮受損，身心都不適合再有孕了。”
陸母抬頭對上陸靖旋疲憊的臉，又很快將目光挪到林妍妍身上。
冷哼一聲抽回了自己的手，緊張地看向陸靖旋：“到底是怎么回事？柏萱她還會回來嗎？”
陸靖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凝神望向客廳中央一副全家福。
不得不承認(rèn)那個他不想認(rèn)同的現(xiàn)實：“大概是不會了�！�
第十八章
陸母驚呼一聲，推著陸靖旋便要讓他去門外：“不行的��！你去哄哄她，哄哄柏萱！”
她遲來地對許柏萱愧疚的樣子和陸靖旋幾乎是一模一樣。
陸靖旋意識到這一點越發(fā)覺得可笑，他笑自己拼了命的想要脫離母親的控制。
自以為違背母親的意愿選擇許柏萱結(jié)婚，最后卻只能得到這樣一個慘淡的結(jié)局。
他以為自己選擇的真愛和父母那種依靠家族聯(lián)姻的愛情會不一樣。
他想和許柏萱好好生活，可最先厭煩的人也是他。
他不喜歡許柏萱跳芭蕾舞，是因為母親為他挑選的那個聯(lián)姻對象就是芭蕾舞首席。
不知不覺間，他甚至厭惡她有任何一項和那些富家千金一樣的才藝。
他曾經(jīng)想著給許柏萱最好的，所以熱衷于給她買那些名牌時新衣服。
陸靖旋曾經(jīng)也很享受地看著許柏萱被他一點點打扮，變得自信又美麗。
就像是精心養(yǎng)護的一朵玫瑰，他也很樂于看見許柏萱的改變。
可是后來等到聚會時看見相似的款式出現(xiàn)在那些名媛身上，他又開始變得煩躁。
他一點點冷落許柏萱，就好像一點點拔掉玫瑰的枝葉。
好像只有許柏萱變得灰蒙蒙的，變得蒼老他才會滿意。
陸靖旋可悲地意識到，自己竟然覺得：
許柏萱表現(xiàn)得越不像他光鮮亮麗的妻子，他才能在和母親這一場無聲的博弈中獲勝。
他任由林妍妍慢慢侵入他們的家庭，如愿以償?shù)乜粗S柏萱在一場場對峙中落敗。
陸靖旋以這樣一種惡劣又爛俗的方式，將許柏萱才生長出來的羽翼慢慢折斷。
只有看著許柏萱從初露雛形的白天鵝變回那個灰撲撲的丑小鴨，他才滿意。
他希望許柏萱永遠(yuǎn)是符合她身份的——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永遠(yuǎn)不會離開他的聽話傀儡。
陸靖旋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愛林妍妍，他只是想上演一出去母留子的戲碼。
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期待，十個月后，他選擇拋棄林妍妍之后，母親灰敗的臉。
陸靖旋無比希冀那個場面，他以為自己能掌握好一切。
許柏萱還是那個聽話的妻子，母親安排的林妍妍也不會占據(jù)他們的時間，還會有一個孩子。
可是許柏萱不是那個丑小鴨，她生來就該是白天鵝。
原本穩(wěn)定的局面被打破，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他滿盤皆輸。
到如今和自己相似的愧疚出現(xiàn)在母親臉上，陸靖旋從來沒覺得自己竟然錯得這樣離譜。
他拼了命地想要擺脫母親的桎梏，可到最后，他也最像自己的母親。
陸靖旋意識到這一點，只覺得心寒地可怕，他盯著陸母的臉，好似自己的惡被放大。
他只覺得眼前黑影閃現(xiàn)，周遭出現(xiàn)了他在這棟房子里被母親打罵的各種瞬間。
那些聲音像是潮水一般將他所有感官掠奪，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