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嗎?
駱寅幾乎要狂喜。他的計劃很順利,心情自然很美妙。
“……女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不過別跟丫鬟牽牽扯扯�!焙罘蛉擞治裉嵝阉�
駱寅回神,笑道:“娘是不是看到了我與一個小丫鬟說話?她是文綺院的,我能勾搭她?”
“是她不規(guī)矩?”
“倒也沒有。她年紀小,十分嬌憨可愛,沒什么心機。且她愿意攀附,我想著能否放個眼線在文綺院�!瘪樢f。
侯夫人沉了臉:“你當心被人利用�!�
“我又不招她進我的院子,就在后花園閑聊幾句。萬一她動心了,自愿投誠,不是很好的事嗎?不成的話,又無損失。”駱寅說。
侯夫人臉色不太好看。
“娘,我真的沒有再分心去對付駱寧�!瘪樢WC,“您還不相信自己兒子?”
侯夫人只得按捺情緒,勉強笑道:“你能這么想最好。不要與駱寧硬碰硬,得不償失�!�
駱寅聽她說這些沒志氣的話,十分不屑。
他看一眼白慈容。
白慈容沒做聲,臉上表情卻也表明,她對侯夫人白氏膽小怯懦的言行有些不滿。
哪怕是親母子,也不是每件事都同心。比如說駱寅喜歡的大丫鬟,侯夫人怕鎮(zhèn)南侯怪罪,就直接打殺了。
駱寅也是生氣的。
上次他們對付駱寧失敗,是計劃做得太簡陋。
一則不夠周密,只想如何脫身、不被人抓到把柄;二則駱寅太心急了,想一天內(nèi)弄死駱寧。
這次,他要吸取教訓。
他不信他會輸給駱寧。
這天傍晚,駱寅又來了東正院,還帶了他的妻兒。
侯夫人的院子熱熱鬧鬧。
駱立欽到處亂跑,駱寅竟破天荒親自去追兒子,進了侯夫人的臥房。
出來時候,駱寅說自己的衣裳有點熱,回去更衣了。
他去了好一會才回來。
又過了兩日,駱寅想要休息,出一趟門。
他對侯夫人說:“余卓請我喝酒。好些日子不見他了�!�
侯夫人:“你別跟他來往。他得罪了雍王,沒什么前途。一個從三品的武將,朝廷說不用就不用,他的路斷送了�!�
“娘,咱們與人結交,別如此勢利眼。我與余卓自幼相識、總角之交。您別讓人背后戳我脊梁骨。”駱寅道。
侯夫人:“……”
他只得放了駱寅去。
駱寅約好了余卓中午登門,卻是黃昏時候才到。
天色黯淡。
他的馬車上跟了一個女子,隨著他進門后,又折返。女子戴著帷帽,只勉強看得出高挑纖瘦。
余卓這些日子悶悶不樂,對駱寅姍姍來遲很是不滿。
“我在桃花樓安排了一桌宴席,請你去喝酒,向你賠罪�!瘪樢Φ馈�
余卓蹙眉:“我不能去喝花酒,被御史臺知曉,一本參奏上去,我前途不保。”
他回京后,還在等吏部給他安排差事。
原本可以去兵部當個主事,不消兩年便是侍郎;亦或者去城郊大營。
可雍王踢了他,兵部又是他的天下,余卓的差事一直沒下來。
他現(xiàn)在很苦悶,也忐忑。
他甚至懶得見駱寅,又不好貿(mào)然撕破臉。
駱寅巧舌如簧。
余卓想起他縱火一事,問了他幾句,駱寅對著他大吐苦水。
“我去趟凈房。”駱寅說。
余卓沒理會。
駱寅卻走錯了路,摸到他的臥房去了,還是丫鬟提醒,他才轉出來。
【第082章
大嫂想分贓】
駱寧設好了一個簡單陷阱。
駱寅竟是毫不遲疑,踩了進來,事情都朝著駱寧與孔媽媽等人預設的前進。
孔媽媽私下里罵了駱寅好幾回。她這樣溫柔敦厚的人,都忍不住唾罵駱寅,說他心狠手辣。
“咱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怕他�!瘪槍幷f。
文綺院內(nèi),也有意外之喜。
大嫂溫氏抱著孩子來玩。
她拿了一塊金磚給駱寧。
駱寧微訝:“哪來的?”
“里臥床踏下,有塊磚松了。那天他一個人在里臥半晌,我聽到了響動,他卻不叫人進去。
等他出去,我發(fā)現(xiàn)床踏旁邊的灰塵不太一樣,有動過痕跡,就叫人搬空。
我的心腹丫鬟跟我一起找,尋到了這個。你放心,我的人可用,她們都是打小服侍我的�!睖厥弦豢跉獾馈�
駱寧看著這金磚。
金磚很沉手,約莫一斤重。
在侯府,這樣的東西庫房可能都沒有,只侯夫人那里有。
若是侯夫人給駱寅的,駱寅肯定早已拿出去兌換銀子,日�;ㄤN,而不是偷偷摸摸藏在床底。
“是他偷的?”駱寧問。
溫氏頷首:“我也這么猜。肯定是婆母的東西。婆母此前最盼他讀書,不可能給他重金,叫他分神�!�
又道,“存放在你這里。你想辦法,或者放在老夫人的佛堂。等事情落定,咱們倆分了。你拿六成,我拿四成�!�
駱寧忍俊不禁。
她對溫氏說,“大嫂,你還是悄悄放回去。”
“為何?”
“一斤重的金磚,大嫂你想想它值多少銀子?它不見了,又是在你們里臥,你是唯一嫌犯。
為了這樣的重金,駱寅可能連殺了你的心思都有。別為了錢丟了性命�!瘪槍幷f。
溫氏臉色一白。
駱寧又說,“侯夫人那里丟了這么一塊金磚,遲早也會發(fā)現(xiàn)。盤查起來,你難保一點風聲也透不出去,侯夫人也不會放過你�!�
溫氏額角有了些冷汗。
駱寧最后道,“還放回原來地方。先是縱火,再是竊金,駱寅罪過不輕!”
她意味深長看一眼溫氏。
溫氏也不再遮掩,她就是受不了和駱寅睡一張床。
“阿寧,咱們想想辦法。”
“好,我來想個法子�!瘪槍幷f。
金磚給此事添了籌碼,駱寧為了更進一步治駱寅于死地,她要再加一點罪在駱寅身上。
不過,駱寧辦不了,她需要求助雍王。
駱寧去了雍王府,但雍王不在家,她等了好幾個時辰。
總管事領著她逛了逛王府后院。
待雍王回來,駱寧說了她的要求,雍王沉默看著她:“你確定?”
“求王爺幫忙�!�
“一份布防圖,真的,你們整個侯府遭殃;假的,起不到任何作用�!庇和跽f,“你要這種東西做什么?”
“我就要一份假的。我只是想唬人�!瘪槍幍�。
雍王:“駱氏阿寧,本王選了你做王妃,便是看重你。你莫要叫本王失望�!�
“是。”
“……你屢次輕拿輕放,似玩鬧一般。聲勢浩大,又不讓敵人見血,本王已經(jīng)失望了�!庇和跽f。
駱寧低垂了視線:“王爺,您相信我這一回�!�
“就這一回�!庇和醭聊肷�,才如此道。
殺伐不夠果斷、手段不夠狠辣,駱寧就不堪重用。
蕭懷灃之前還想,也許她可以做副將,代替崔正瀾替他沖鋒陷陣。若她一再小打小鬧,眼界太低,雍王會先放棄她。
到時候,說不定會和崔正瀾再談個條件。
他知曉崔正瀾也有所圖,不是不能利用的。
先給駱寧這個機會。
駱寧從雍王府,拿到了一份假的布防圖,但足以唬住不少人,也許鎮(zhèn)南侯也分辨不出來。
她回了家。
她派人把東西送給大嫂溫氏,叫她也放在金磚旁邊,別聲張。
溫氏答應了。
第二天,初霜告訴駱寧,大少爺又找了她:“他叫我今日半夜等消息,聽到口哨聲就出院門,他給我十兩銀子。他說有個驚喜要送大小姐您,緩和跟您的關系�!�
又打了個寒顫,“大小姐,他擺明不安好心。他當我傻?”
駱寧:“你到時候打開院門,只是別出去,假裝很慌張�!�
初霜道是。
這日,看守角門的馮嫂子,被人悄無聲息放倒了,角門處一片安靜。
門栓被打開。
半夜無月,處處漆黑。
有人吹了口哨。
果然,文綺院的院門被悄悄打開了,有個小丫鬟冒頭。
但她似乎膽小極了,又縮回來,只是院門沒反鎖。
有人腳步輕緩進來。
駱寅在暗處,瞧見了三個人扛了駱寧出來。
“怎樣?”他問。
“只一個值夜的丫鬟,已經(jīng)打暈了她。沒驚動其他人�!毙P說。
駱寅叫他們把駱寧捆綁結實了,扔到了馬車上。
“你們不用跟著,都回去吧。”駱寅道。
他親自駕車,到了一處極其僻靜的地方。
是城北的土地廟。
這個廟年久失修,附近也沒多少住戶,位置偏僻,臨近一處養(yǎng)馬場。
駱寅特意選了這條路,避開巡夜的人。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準備。
燒死駱寧,叫她骨頭化為灰燼;回頭告訴家里,她與余卓私奔了。
駱寅在余卓的衣柜箱籠里,塞了駱寧的一塊手帕,是他等著駱寧的丫鬟初霜從浣洗房抱衣服回去時,特意偷偷取下來的。
他還偷了母親的一塊金磚。
到時候對外就說,駱寧與余卓情深似海,不愿意嫁給雍王,便與余卓相約逃走。她的錢都由丫鬟保管,為了防止驚動別人,她只得偷母親的錢私奔。
只是最近坊間鬧土匪。駱寧半夜偷偷跑出去,就被土匪抓走了。
她運氣不好。
土匪可能知曉了她是雍王準妃,就在破廟燒死了她。
雍王準妃私奔,丟人現(xiàn)眼。朝廷為了太后與雍王顏面,一定要壓下此事——就像駱寅縱火,太后也會保他出來。
事情會悄無聲息解決。
駱寧就這樣死了最好。
駱寅丟了官職、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一定要叫駱寧付出代價。
她休想嫁給雍王。
等她做了雍王妃,駱寅更要看她臉色,他不愿意。
駱寅愉快想著,馬車就到了土地廟。
馬車停下,他掀起車簾時,卻發(fā)現(xiàn)馬車內(nèi)空空。
駱寅后背寒毛倒豎。
他分明看著小廝們把駱寧捆綁上,扔上馬車的。
駱寧人呢?
他這一路趁黑過來的。
難以置信,他打著了火折子照明,車廂里的確空無一物。
駱寅心頭駭然,轉身時倏然后腦鈍痛。
他天旋地轉,倒下時,隱約瞧見了一個纖瘦身影,站在土地廟的門口。
【第083章
計劃漏洞百出】
駱寅幽幽轉醒,腦殼疼得要炸裂。
他后腦挨了一棍子。
他動了下,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無法動彈。
土地廟破舊,初夏的夜風卻帶著花香熏甜,徐徐送入。
角落處,一盞豆大孤燈,小小火苗在微風中跳躍,忽明忽滅。
駱寅驚慌一轉臉,瞧見了更角落處的駱寧。
駱寧著粗布下人衣裳,頭發(fā)低低綰了個發(fā)髻,沒梳妝、不戴任何首飾,素凈得澄澈。
太澄澈,她有點神性似的,莫名令人生畏。
“駱寧,你要做什么?”駱寅吼向她。
卻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嘶啞,出氣微弱,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渾身哪哪都疼,頭更疼,讓他忽略了脖子上火辣辣刺感。
駱寧手里,執(zhí)一根軟鞭。
她用鞭子勒傷了駱寅的脖子,他嗓子里發(fā)不出太粗亮的聲音,免得過于吵鬧。
“你快松開我,鬧得太過分,祖母和爹爹不會放過你!”駱寅怒道。
駱寧上前幾步。
她依舊面無表情,眼睛里沒有悲傷,也不得意,只靜看駱寅:“你落到了我手里,還想走?”
駱寅忍著憤怒,冷笑看向她:“你能如何?大不了打傷我,你還敢殺了我不成?駱寧,我一次次因你受傷,我還怕嗎?”
等他好了,下次還有機會收拾駱寧。
“我當然沒膽子殺你�!瘪槍幍馈�
駱寅:“你知道就好。駱寧,勸你識時務。跟我作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我是你大哥,往后你什么都該聽我的。”
“憑什么?”駱寧烏色眸子在暗處也亮,依舊盯著他。
“我將來是鎮(zhèn)南侯。你哪怕高嫁,沒有娘家撐腰,你斗得過那些側妃、寵姬?”他道。
這句話,很冷靜了。
“為何你做鎮(zhèn)南侯?”駱寧又問,“你有資格嗎?”
“有沒有資格,你說了不算。我是嫡長子,不管是爹爹還是祖母,他們都認。你再不甘心,也更改不了事實�!瘪樢馈�
他說這句話,依舊覺得很痛快。
無比舒暢。
“你去祭拜邱氏祠堂的時候,就沒想過你是駱氏的嫡長子?”駱寧問。
屋子里陡然一靜。
墻角孤燈跳躍,被一陣風吹得滅了九成,似徹底熄了。
駱寅的眼睛睜大,頭似又被什么猛擊,嗡地一聲響。
“什么意思?”
他問。
駱寧不答,只看著他。
屋子里一時靜得過分,他開了口:“你污蔑我?”
“我當然有證據(jù)。人證、物證,我都有�!瘪槍幈砬槿怨训�。
她沒有露出得逞的淡笑,也沒有半分試探的奸詐。
她平靜得似冬日湖面,上了一層薄冰,風也吹不動半分。
冷,且寂寥陰森。
駱寅愕然看著她,瞳仁都緊了三分。
駱寧繼續(xù)道:“邱士東的模樣、性格,我一清二楚;白慈容出生的年月,我也知道。你出去讀書那幾年,一直跟在邱士東身邊,他替你置辦了多少東西,這些都是鐵證�!�
駱寅從震驚里回神,又想要嘶吼:“你胡說什么?你以為這么幾句話,有人會相信你?”
駱寧:“鎮(zhèn)南侯是駱崇鄴,我的父親。只要駱家家業(yè)與爵位還在我們手里,現(xiàn)在是否相信,重要嗎?”
簡而言之,你們這些陰溝里的小人,目前還一事無成。
除了把幾個奸生子寄養(yǎng)在駱家。
“爹爹不會信你!駱寧,你敢這么污蔑我、污蔑娘,我不會饒了你�!瘪樢�。
聲音嘶啞,駱寧只能聽到嘶嘶弱弱的聲響,不刺耳。
“……你別聽風就是雨,駱寧,這是造謠�!瘪樢鹜炅耍舶l(fā)現(xiàn)自己嗓子太啞,沒有力度,立馬安靜下來。
他細細說出這番話。
“邱士東只是外祖家的世交。非要說有什么關系,他跟娘訂過親,僅此而已。
替我置辦東西的,是大舅舅;阿容是舅舅的女兒。那些荒唐說詞,你半個字都不要信�!瘪樢值馈�
他還說,“爹爹聽了,也會覺得匪夷所思。”
繼續(xù)說,“爹爹聲譽最要緊。你說這些胡話,叫他面子上無光,他會先處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