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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侯夫人從來沒想過這一條路,因?yàn)樾胁煌ā?br />
    “……姑姑,您是誥命夫人,總有機(jī)會(huì)的。我可以姓白,也可以姓崔、姓鄭。只要我進(jìn)了宮門,依我的才華與美貌,定能得圣寵�!卑状热菡f。

    如果造化更好,她誕下皇子……

    這才是商戶女真正的脫胎換骨。

    “姑姑,正月春宴不能出頭,咱們別沮喪�!卑状热堇^續(xù)道,“阿寧姐救了太后的命。她又是您的女兒,咱們還怕沒機(jī)會(huì)嗎?”

    侯夫人眼睛明亮幾分。

    “你說得對�!焙罘蛉说馈�

    又說,“阿寧得了太后賞識,我又是誥命夫人,有望攜你入宮。這么說來,我應(yīng)該對阿寧寬容幾分�!�

    她冷靜了。

    她要耐下性子,托舉白慈容上高位。

    不能被小小駱寧逼得狼狽,心灰意冷。

    如此想著,侯夫人頓時(shí)沉穩(wěn)了,怒氣也散得一干二凈。

    駱寧的確是不孝,欠教訓(xùn);可好處又不能少了她的,給她置辦些首飾吧。

    白氏有的是銀子。

    “她怎能給我惹這么多的事,添如此多的麻煩?”侯夫人嘆氣。

    白慈容便說:“因?yàn)樗^得太好了。駱家大小姐,從小就光輝,她沒吃過苦。”

    侯夫人立馬想到白慈容吃的苦,輕輕摟著她。

    【第024章

    駱寧收買人心】

    駱寧的衣裳做齊了。

    老夫人拿出珍藏的三套頭面,賞賜給駱寧;又拿出私房錢,去金鋪給駱寧定了兩套頭面。

    鎮(zhèn)南侯母子倆難得閑坐,說些體己話。

    “阿寧回京后,家里有些不太安生�!崩戏蛉说馈�

    鎮(zhèn)南侯頷首:“阿寧她……”

    “不是阿寧,而是你媳婦,還有那個(gè)表姑娘�!崩戏蛉苏f。

    表姑娘在內(nèi)院,不與外院利益起糾葛,大手筆送禮,白家因此給了不少好處,鎮(zhèn)南侯對她沒意見。

    她還嘴甜討喜,在鎮(zhèn)南侯心里,她甚至比庶女可愛幾分,對她有些親情的。

    她住的這三年,幾乎無人不喜她。

    “……哪怕她再好,到底只是表姑娘,怎能取代阿寧,成為侯府千金?”老夫人說,“怪道阿寧沒衣裳都不敢講。”

    鎮(zhèn)南侯對女人這些爭風(fēng)吃醋,不以為意:“阿寧太謹(jǐn)慎了�!�

    “咱們做得不好,她心里不安,這才謹(jǐn)慎�!崩戏蛉苏f,“你同你媳婦講,表姑娘已及笄,早日送回余杭婚嫁。”

    鎮(zhèn)南侯沉吟:“白氏想在京城替阿容尋一門婚姻�!�

    “人人都想往高處,你媳婦與白家也沒什么錯(cuò)。只是野心太重。找一門婚事,我不反對;但要跟侯府千金比肩的婚事,那是不可能的。”老夫人道。

    鎮(zhèn)南侯失笑:“白家不敢如此癡心妄想。”

    和侯府小姐比?

    白氏沒那么不要臉的。

    哪怕她婦人之見,白家也不會(huì)這樣愚蠢無知。

    白慈容有什么資格跟侯府小姐比?

    幾年侯府生活,給她鍍上一層金粉,也更改不了她是商戶女的本相。

    “那就最好�!崩戏蛉苏f,“叫你媳婦早日定下此事�!�

    鎮(zhèn)南侯想了下:“阿寧比阿容大。應(yīng)該先替阿寧擇婿,才輪得到阿容�!�

    “阿寧是侯府嫡小姐,她的婚事得慢慢來。門第、人品一概不能有差錯(cuò)�!崩戏蛉苏f。

    鎮(zhèn)南侯還是對此不上心。

    駱寧受傷,耽誤了婚姻,為侯府換取了爵位,她最大的價(jià)值用完了。

    只剩下灰燼。

    她沒用了,在鎮(zhèn)南侯眼里就可有可無。

    如今她滿了十七,年紀(jì)大了,想要高門婚姻比較難,可能得往下尋找。

    而鎮(zhèn)南侯,他比一般人都勢利眼。一個(gè)不如侯府的女婿,是不配被他多看一眼的。

    “娘,這些內(nèi)宅瑣事,交給白氏去操心吧。”鎮(zhèn)南侯說。

    老夫人:“阿寧的幸福,你是一點(diǎn)也不顧?”

    鎮(zhèn)南侯敷衍:“也交給白氏吧。她是阿寧的親娘,不會(huì)害阿寧的�!�

    又道,“阿寧最近對白氏太過于忤逆,這是她們母女較量。孩子不聽話要馴的,白氏有輕重。娘您別太插手了。

    您一旦給阿寧撐腰,她恃寵生嬌,將來嫁出去,她婆家會(huì)罵侯府沒教好她�!�

    老夫人:“……”

    她沒有繼續(xù)說什么。

    只因一點(diǎn),駱寧的確是侯夫人白氏所出,這點(diǎn)老夫人很肯定。

    做娘的,對孩子可能會(huì)不滿,氣頭上恨不能打死她。

    到底是親骨肉,感情上有的。老夫人覺得自己的擔(dān)憂,太過于杞人憂天。

    駱寧坐在文綺院,慢慢翻一頁書。

    鎮(zhèn)南侯府的門房上,接到了數(shù)不清的請柬。

    ——駱寧正旦那日坐在太后身邊,刺激得望族把她當(dāng)香餑餑,爭先恐后邀請她。

    請她,然而是否以禮數(shù)待她,就不知道了。

    為的,不是駱寧,而是巴結(jié)太后。

    “……大小姐,又送來了請柬,老夫人叫您挑選�!毖诀咔锶A進(jìn)來。

    駱寧放下書,拿起請柬看。

    前世,正月侯府接到的請柬,估計(jì)沒有此時(shí)的一成;哪怕如此,侯夫人也趁機(jī)叫表妹出盡風(fēng)頭。

    要是今生侯夫人沒有被禁足,表妹仍有機(jī)會(huì)出風(fēng)采。

    表妹很美。她性格活潑,美得明媚張揚(yáng),駱寧也不能完全壓下她。

    看著她借自己的東風(fēng),駱寧多少是不愿意的。

    還好,侯夫人沒控住脾氣,大發(fā)雷霆,反而斷了表妹的路。

    “……前世我也是這樣,被逼得發(fā)瘋。原來,是這樣一步步落敗的�!瘪槍幭�。

    駱寧選了幾張請柬,都是與駱家門第相當(dāng),又有些潛力的門第。

    那些門閥望族,比如說崔家、鄭家,請柬也收到了,駱寧直接放在旁邊。

    人家請她,看太后面子,她湊上前就是巴結(jié)討好,反而叫太后不光彩。

    “這兩份請柬,胡家的給二嬸,叫她帶阿宛去,胡家有個(gè)尚未議親的少爺;秦家的這份給三嬸,秦夫人與三嬸都是欽州人,”駱寧說。

    除此之外,她還選了幾分不錯(cuò)的,足夠二嬸、三嬸吹噓、又夠得著的門第,也讓她們?nèi)ジ把纭?br />
    駱寧也替大嫂溫氏選了幾份請柬,叫她去。對方家的少夫人,跟她年紀(jì)相仿。

    而駱寧與老夫人,則選了老夫人幼時(shí)閨中密友的門第。不算結(jié)交,也不是攀附,單純赴宴敘敘舊。

    除了出去赴宴,駱家也舉辦了三日春宴。

    邀請的是親朋,以及赴宴過的門第夫人小姐,作為還禮。

    有禮有節(jié)、不卑不亢把正月的春宴結(jié)束了。

    二房、三房很歡喜,兩位嬸嬸各自送了駱寧首飾;堂妹駱宛送了駱寧一份精致點(diǎn)心。

    老夫人夸她:“阿寧辦得不錯(cuò)。將來出閣了,持家不用祖母操心了。”

    駱寧只是靦腆一笑。

    轉(zhuǎn)眼到了正月十四,春宴幾乎都結(jié)束了,白氏與白慈容才出現(xiàn)人前。

    白氏解除了禁足,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她向老夫人賠罪,說她辦事欠考慮,讓駱寧受了委屈。

    又對駱寧說,“阿寧,你別生娘的氣。這不,娘反省時(shí)候也不忘你,替你打了四套首飾,拿出了珍藏的紅寶和珍珠。

    首飾已經(jīng)打好了,送到了文綺院,你回去就能瞧見。你還想要什么,只管告訴娘。”

    不怨懟,一出來就撒錢。

    這份底氣,駱寧自愧弗如。

    她又瞧見了老夫人眼底的放松。

    駱寧甚至想,若白氏是她繼母就好了,這樣至少祖母不會(huì)如此輕易就放了心。

    親生的娘啊,對付駱寧好容易,連帶著世人都不會(huì)猜疑她。

    “娘,您破費(fèi)了。”駱寧說。

    侯夫人欣慰而笑:“娘的東西,將來都要給你做陪嫁。都是你的,提前給了你,怎么算破費(fèi)?”

    又拉住了她的手,“不要怪娘。娘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你要說出來,否則娘有口難辯,你爹爹又該生氣了。”

    ——轉(zhuǎn)頭指責(zé)駱寧陷她于不義。

    口才真好。

    駱寧靜靜笑了一下。

    【第025章

    雍王維護(hù)】

    轉(zhuǎn)眼,便是元宵節(jié)。

    盛京城里家家戶戶懸掛燈籠,處處溢彩。

    上午,駱寧的丫鬟和孔媽媽在文綺院門口也掛了兩只燈籠。

    另有一只小花燈,掛在窗欞上。

    駱寧坐在臨窗大炕上,靠著彈墨引枕正在看書。

    “大小姐,您的琴弦是否要拿去收一收?”秋華見她有點(diǎn)悶,出聲提醒,“您好些日子不曾撫琴。”

    駱寧愣了愣。

    她快要忘記,曾經(jīng)她很喜撫琴,尤其是心中苦悶時(shí)。

    在韶陽養(yǎng)病、回京后,是琴聲供她宣泄。

    “好些日子不彈,手指都僵硬了。”駱寧說。

    回京路上,她那把瑤琴有兩根弦松了。

    而后她重生。

    只顧處理瑣事,竟把瑤琴忘到了腦后。

    駱寧放下書:“你去拿出來,咱們?nèi)ヌ饲傩��!?br />
    又說,“這張瑤琴有些年歲了,只是很普通的一張琴。我去逛逛琴行,若有好的,重新挑一張�!�

    秋華應(yīng)是。

    要出門,就得同侯夫人說一聲,安排馬車。

    秋蘭去了。

    侯夫人那邊沒有為難她,只是叫她早些回來,不可閑逛。

    待駱寧穿戴整齊,馬車已經(jīng)備好。駱寧袖底藏著軟鞭,秋華替她抱琴,主仆二人去了琴行。

    琴行今日很熱鬧。

    一打聽,才知道去年被抄家的承明郡王府流出一張名貴古琴。

    這張古琴是古梧桐木制成的。因梧桐木難成材,需得時(shí)機(jī),但音質(zhì)松透,在制琴上比其他木材更稀貴。

    駱寧并不知今日古琴出售,是湊巧趕了個(gè)熱鬧。

    “……別往前擠了。”駱寧拉住秋華。

    她不會(huì)花價(jià)錢去搶古琴,也不想受擁擠。

    秋華應(yīng)是,轉(zhuǎn)身要走,卻感覺身后有人推搡了她一下。秋華抱著琴,腳步微微踉蹌,生怕朝前摔去,弄壞了琴,故意收著身子。

    駱寧想要攙扶,手沒那么快,就瞧見秋華倒退兩步。

    然后,踩上了方才推搡她的人。

    女子呼痛。

    駱寧抬眸,瞧見了鄭嘉兒,燕國公府的四小姐,當(dāng)今皇后的胞妹。

    鄭嘉兒倒吸一口氣,臉色陰沉:“何人這樣慌慌張張?”

    說完,也瞧見了駱寧。

    她當(dāng)即冷笑,板起臉孔:“我道是何人看我不順眼,非要踩我一腳,原來是駱小姐�!�

    她說話,聲氣明顯很高,引得不少人紛紛看過去。

    鄭嘉兒不肯失了貴小姐的體面,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她的婢女出來說話。

    她婢女非常傲慢,上前就要扇秋華。

    駱寧架住了她的腕子。她練習(xí)耍鞭,腕力非普通女子能比,竟是叫那丫鬟的手動(dòng)彈不得。

    “松開,否則要見官!”婢女怒道。

    駱寧甩開她。

    那婢女被駱寧推了個(gè)踉蹌。

    鄭嘉兒臉色更難看:“你敢行兇?你好大膽子!”

    “鄭小姐,是您的丫鬟行兇在先。此處嘈雜,您愿意計(jì)較這無心之過,給自己抹黑嗎?”駱寧問。

    又道,“玉與頑石相碰,我不吃虧�!�

    鄭嘉兒冷笑:“你以為,你自貶我就會(huì)放過你?”

    她轉(zhuǎn)身,先出了琴行。

    她的婢女跟上。

    駱寧給秋華使了個(gè)眼色,便一起出了琴行。

    “我這雙鞋,花了三個(gè)月工夫繡好的,被你的下人踩了一腳,如何善了?”鄭嘉兒問。

    她生一張瓜子臉,眉目精致,說話時(shí)候眉梢微微吊起。年紀(jì)小,不太顯刻薄,只是驕縱任性。

    “鄭小姐打算如何善了?”駱寧反問。

    鄭嘉兒伸出腳:“你跪下,把這灰塵舔干凈了,我便不同你算賬�!�

    駱寧眉目安靜,只眼波清湛,微微動(dòng)了動(dòng):“這不可能�!�

    又道,“方才我瞧見,你先推搡我的婢女,她才站不穩(wěn)后退,踩到了你。”

    “笑話,我是何人,要去推一個(gè)奴婢?”鄭嘉兒眉梢吊得更高,“推了她,她不是應(yīng)該往前跌?你這話,自己聽聽,前言不搭后語�!�

    駱寧:“鄭小姐,你莫不是非要胡攪蠻纏?”

    “你的奴婢傷了我,弄臟了我的鞋,自然要你這個(gè)主子還債�!编嵓蝺豪淅涞�,“來人,把她押回去,我要審她�!�

    她微微提高聲音。

    暗處,竟走出來兩名暗衛(wèi),一前一后圍住了駱寧與秋華。

    秋華攔在駱寧身前:“是婢子不小心踩了人,與我家小姐無關(guān)�!�

    又道,“婢子的確是被人推了一把,才站不穩(wěn)。鄭小姐,在盛京城里,你要?jiǎng)铀叫�?�?br />
    “你是什么東西,敢問我的話?”鄭嘉兒撇撇嘴,“先賞她二十巴掌�!�

    暗衛(wèi)上前,駱寧甩出袖中長鞭。

    她與秋華,都只是跟著秋華的爹學(xué)武。

    秋華的爹,護(hù)院出身,也就是強(qiáng)身健體的武藝;教給兩個(gè)女孩兒的,更是三腳貓功夫,�;H恕�

    駱寧鞭子甩出去,就被鄭家暗衛(wèi)接住。

    他用力一扯,駱寧不肯松手,差點(diǎn)跌倒。

    便在此時(shí),倏然一陣風(fēng)。

    暗衛(wèi)比駱寧等人警覺,下意識要躲,后頸卻劇痛。身子晃了下,人已經(jīng)朝前撲倒。

    駱寧快速退后幾步,抬眸瞧見了琴行對面,是一間茶樓。

    茶樓的雅座,窗欞半開,隱約可以瞧見人影。

    而這一手暗器,她見過……

    鄭嘉兒臉色驟變:“是何人躲在那里?”

    她估計(jì)知道。

    上次她兄長,就是這樣被雍王打暈的。

    鄭嘉兒的另一名暗衛(wèi),低聲對她說:“小姐,您先回馬車,屬下去看看。”

    “不可動(dòng),先把這女人帶走。”鄭嘉兒說。

    她刁蠻任性,又霸道狠戾,萬萬不肯饒過駱寧。

    暗衛(wèi)猶豫,又緊張。

    不過主子吩咐,他不敢不從,當(dāng)即朝駱寧的脖頸伸手,想要先捏暈她,再將她帶走。

    要快。

    駱寧警惕后退半步。

    一條黑狗,似一陣風(fēng)從對面茶樓沖出來。黑狗體型太過于龐大,路人與琴行門口偷偷瞧熱鬧的,都嚇得尖叫。

    暗衛(wèi)尚未反應(yīng),已經(jīng)被黑狗撲倒。

    黑狗撲人時(shí)候站起來,竟是比人還要高。

    是狗,似熊。

    前爪按住胸口,鋒利牙齒已經(jīng)扼住了暗衛(wèi)咽喉。

    那暗衛(wèi)說不出話,血從頸脖流淌了出來。

    一聲骨頭斷裂,暗衛(wèi)翻著白眼,手垂了下去。

    黑狗松開口,利齒帶血,眼神兇狠盯向鄭嘉兒,喉嚨間發(fā)出咆哮聲。

    鄭嘉兒這才嚇得花容失色,站不穩(wěn),踉蹌著后退;她的婢女?dāng)v扶她,躲進(jìn)了琴行。

    琴行的小伙計(jì),拿著門栓阻攔黑狗,股栗欲墮。

    駱寧走過去,輕輕摸了摸黑狗的腦袋。

    黑狗立馬收斂了兇狠,蹭駱寧掌心。

    對面茶樓,一聲口哨。

    黑狗依依不舍從駱寧的掌心離開,風(fēng)一樣卷回了茶樓,又引得對面一陣懼怕的尖叫。

    駱寧望向二樓。

    她知道,雍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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