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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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斂的選擇◎
“我選…”林采星心里非常糾結(jié)。一方面，
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祁愿，不能言而無信，而另一方面，
他想知道周斂回來當(dāng)嘉賓的原因。
如果周斂是因為他——
林采星不敢直視周斂。
應(yīng)該不可能吧，
周斂瘋了才會因為他回來。
面對林采星的糾結(jié)，仇宴心里有些竊喜。其實不光他，
其他嘉賓可能都認為林采星會選祁愿，但林采星竟然還在猶豫，說明林采星心中還可能藏有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
大概率是他。
內(nèi)心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
林采星屏住呼吸：“我選祁老師�！�
答案揭曉后，
在場的人并未察覺到意外，除了祁愿和周斂。
祁愿其實已經(jīng)做好林采星不選自己的準備，畢竟周斂的空降超出計劃。
可林采星竟然遵守了承諾。
他神色溫和，紳士地起身：“榮幸之至�！�
接下來，
兩人拉著行李箱即將前往蘇梅島�；胤块g前，林采星路過周斂，眼角余光分明察覺到周斂的不悅。
但仔細觀察，
周斂似乎與平常沒有區(qū)別，
只是姿態(tài)略顯僵硬。
“好羨慕他們，能去蘇梅島誒�！背鹧缌w慕地托著腮，
“今天的農(nóng)活也不知道是什么�！�
常洱也不太喜歡節(jié)目組干農(nóng)活的設(shè)定，接觸到周斂凝重的視線，以為他也在擔(dān)心，于是解釋：“周總，
農(nóng)活沒您想得那么累。”
周斂點頭，
看向二樓時眼神閃過一絲煩躁。一刻鐘后，
林采星與祁愿拉著行李箱下樓。他凝視著林采星，待兩人離開后，刻意收回視線，擰著的眉心愈發(fā)不耐，似乎不愿意面對這樁煩心事。
“周總，您有想選的嘉賓嗎？”
周斂：“暫時沒有�！�
［周斂居然來當(dāng)戀綜嘉賓了！有種圖謀不軌的feel。］
［頂鍋蓋說一句，周斂比祁愿帥。］
［好奇怪，這種身份的大佬居然會來參加戀綜。］
［盲猜，嘉賓里有大佬喜歡的人。］
［周繁星？里面她最漂亮。］
登上前往蘇梅島的直升飛機，林采星輕車熟路地戴上耳機安全帶等設(shè)備，祁愿坐在他身旁，沉聲問：“之前坐過直升飛機嗎？”
林采星咧著唇：“是的，坐直升飛機俯瞰整個洛杉磯，超級美。而且我有飛行執(zhí)照。”
祁愿啞然失笑：“那么厲害？”
“嗯。”林采星心情頗好。
飛行執(zhí)照是他高中畢業(yè)那年報考的，周斂恐高沒辦法陪他一起，基本在場外寫paper陪著他。自從上了大學(xué)，周斂無論是學(xué)業(yè)是集團的任務(wù)都非常重，但基本上他想玩什么，都不會缺失周斂的陪伴。
“難學(xué)嗎？”
“還好，多虧了我…家人一直鼓勵我�！�
環(huán)繞著海的群峰若隱若現(xiàn)，這個時間霧氣還未消散，從上俯瞰整座小島，霧涌煙靠，美得很不真實。
林采星雖然窮，但在去年咬牙買下攝影機。他喜歡拍照記錄，曾經(jīng)勾到周斂，就是靠那本他為周斂拍攝的專屬畫冊。
當(dāng)然，周斂并不承認。
“景色真好�！绷植尚桥e著相機找角度拍下照片，抬眸時發(fā)現(xiàn)祁愿正好奇地朝自己笑著。他不好意思地問：“怎么了？”
祁愿由衷說道：“你很熱愛生活�！�
林采星對此并不反對，他確實熱愛生活，但那是離開美國前了�，F(xiàn)在的他，經(jīng)濟窘迫，很少有心思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
直升飛機引擎的轟鳴聲漸漸接近地面，最終停在一棟法式風(fēng)情的私人莊園內(nèi)。
莊園內(nèi)可供嘉賓們選擇的約會項目有許多，如皮劃艇、高爾夫、音樂會、騎馬、垂釣、露營等。祁愿問：“我們的時間很充裕，你有什么想玩的嗎？”
林采星：“我都可以�！�
說完這番話，林采星盯著面前的草坪微微發(fā)怔。其實這些項目他不是都很喜歡，比如皮劃艇和高爾夫，前者是他初中在皮劃艇比賽中不慎落水，至今都有陰影，后者是他覺得滿場追著球跑很沒意思。
但令他覺得瘋狂的是，他剛剛一瞬間是這樣想的——既然沒能和周斂約會，那么隨便玩哪個項目都可以，體驗都一樣。
他拍了拍發(fā)燙的脖頸，默默提醒自己要守住底線。
這才見周斂幾天，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你會騎馬嗎？”
“會�！�
“我們可以去馬廠轉(zhuǎn)轉(zhuǎn)�！�
林采星欣然接受祁愿的建議，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和祁愿在馬廠切磋，消耗不少體力。
休息室在莊園里，僅憑準備的那些精致下午茶就能瞧出節(jié)目組非一般的土豪。
林采星喜歡吃葡萄，目光卻落在果盤里那些粉色的菠蘿莓上。
他記得周斂喜歡吃。
［林采星的表情好逗hhh。］
［吃鍋望盆具象化了。］
［林采星的眼睛好漂亮，皮膚也好，瞧著一點都不像是二十五歲的男生。］
［富養(yǎng)大的唄，無憂無慮的，像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你們確定他是富養(yǎng)大的？衣服好像都是TB款。］
［普林斯頓大學(xué)的，會騎馬開直升機，家境肯定不差。］
祁愿也有些乏了，倚在沙發(fā)上半瞇著眼休息，房間里很安靜，只剩林采星剝水果的聲音。一股濃郁的榴蓮香撲面而來，他強撐著精神，撩起眼簾看了眼，發(fā)現(xiàn)林采星正在樂此不疲地收集榴蓮果肉，眼神隱隱煥發(fā)著激動。
還真是愛吃愛玩。
林采星不敢打擾到祁愿，盡管他剛剛開的黑刺榴蓮可以稱之為報恩榴蓮，各個房的果肉飽滿軟糯，吃著甜滋滋的，超級香。他四處尋摸片刻，心中醞釀出一個瘋狂的決定。
晚上，兩人看了場音樂會便互道。
林采星困得厲害，回房間后確定沒有攝像頭跟蹤，放心地換上一套印著小苦瓜的淺綠色睡衣，簡單沖澡后四仰八叉地睡覺。
這套睡衣實在幼稚，不宜出鏡。不過是他抽獎免費得來的，總比自己花錢香。
他向來粗心，完全沒注意到床頭的臺燈上立著一臺高清監(jiān)控，并附上提醒：“此為直播設(shè)備�！�
“我總覺得兩人目前處于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階段�！蓖鯐晨聪蛐录尤氲臏伧�，“你覺得呢？”
溫麟道出自己的想法：“因為沒深入交流過，只停留在表面的相處。”
知道實情的周虹笑了笑，沒有發(fā)表觀點。
昏暗的房間內(nèi)，周斂盯著面前的屏幕已經(jīng)很久。他終究還是沒忍住，登錄《藍桉與刺槐鳥》的官方直播間，選擇了林采星直播視角。
林采星和祁愿相處得很融洽，但拒絕了祁愿的喝酒邀約。
直播結(jié)束，他隨意關(guān)掉設(shè)備，動作看似不以為意，心臟卻堵得厲害，暗暗揪成一團。
只要看到林采星和祁愿同框，他便沒來由得煩躁，盡管兩人只是簡單地對視。
他深吸了一口氣，眉心皺得厲害。
幽靜的法式城堡內(nèi)，忽然閃過一道纖瘦的身影，休息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
第二日，林采星與祁愿玩了圈皮劃艇，便乘坐直升飛機回去。
彈幕里，觀眾們都在惋惜。蘇梅島那么浪漫的一個島嶼，孤男寡男共度一夜，竟然沒有發(fā)生任何曖昧的行為，就連言語間的挑逗都沒有，實在沒有意思。
大家分析，主要原因在林采星。
騎馬環(huán)節(jié)，明明是祁愿展現(xiàn)男友力的時刻，林采星卻和他瘋狂飆馬技，累得祁愿不想說話。
休息環(huán)節(jié)，那些有趣的雙人桌游林采星一個不玩，坐在那里狂炫幾斤水果。
甚至祁愿睡前邀請林采星去酒室喝一杯，林采星都以酒量不勝拒絕了。
觀眾們分析，別看林采星長得秀氣，人家可能是個直男。
回到“藍桉島”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其他嘉賓連續(xù)干了兩天農(nóng)活，累得沒有力氣，早早休息。
林采星慶幸的同時，在庭院角落看到一抹熟悉的高挑身影。他心頭微動，就連自己都未察覺到，他的目光仿佛黏在周斂身上，絲毫無法移動。
祁愿仔細辨別后，笑著提醒：“是周總�！�
林采星腳步?jīng)]再動，等祁愿離開后，拉著行李箱悄悄靠近周斂。
這個時間，小院溫度不高，周斂套了件寬松的黑色毛衣外套，倚在一張?zhí)僖紊�，手中拿著書�?br />
人工草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林采星已經(jīng)走到周斂面前，對方卻毫無察覺。他仔細辨認，發(fā)現(xiàn)那本書竟然拿反了。
周斂，在走神。
林采星不知說什么，悄悄坐在周斂身邊，不料周斂那道略帶憂郁的視線突然看向他。
他一時之間手足無措，抿了抿唇：“額…我回來了�！�
周斂不再看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你怎么大晚上地坐在這里，還…”后面的話，林采星沒說，他其實想問，怎么看起來這么不高興。
“看書。”周斂垂眸，回答得很簡短。
林采星盯著那本拿反的書籍，突然歪頭：“名字叫…地圖上的世界簡史�！�
周斂循著他的目光低頭，動作赫然一頓。
林采星繼續(xù)歪著頭，身子微微冒著，笑話道：“你看書的姿勢難度很高。”
周斂將書闔上：“在看地圖。”
看地圖的話，反拿著書但也正常�？上У氖牵軘靠吹哪琼摬]有地圖。
自從兩人再遇見后，林采星和周斂相處，還是頭一次這么輕松。
他目光中蘊含著動人的笑：“原來如此�！�
周斂刻意忽略他的笑，起身道：“睡覺去了。”
“我想問你——”
林采星瞳孔中的慌忙暗了許多：“你怎么又回來了？”
周斂臉上神色平和：“有事�！�
“哦哦�！绷植尚茄鄣咨钐庪[藏著一絲不可名狀的期待，“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當(dāng)戀綜嘉賓�！�
周斂忽然看他：“你覺得呢？我為什么來。”
林采星閃過一瞬緊張：“我猜不透。”
周斂看向寂靜的夜色，微微吐了口氣：“你不是說你有很多前男友嗎？為什么那天直播，又說只談過一個�！�
林采星驚訝地抬頭，幾乎脫口而出：“你竟然看直播了。”
周斂沒反駁，只是靜靜地望著遠方，兩人之間的氣氛仿佛突然僵住。
“我不清楚，你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林采星雙手交叉在胸前，顯得局促且緊張：“我交往過多少任男朋友很重要嗎？”
周斂眉頭緊緊皺起，又隨即舒展開。
他目光黯淡無神：“是的，不重要�！�
他起身，離開前回身將書取走，就在這時，毛衣口袋忽然一沉。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用塑料袋裹著的幾顆新鮮的菠蘿莓。
神色驟然一僵，他注視著林采星，神色不解：“什么意思？”
林采星眼睛向下撇著，聲音朦朧：“我想著你喜歡吃，就…偷回來了�！�
剎那間，難以言說的情緒在心中翻涌，周斂輕輕盯著那幾顆，頓時陷入難以自拔的矛盾之中。
“八顆，祝你發(fā)財。”
林采星聲音很輕，帶著些小心翼翼，卻在這夜色中不停地撥弄著他緊繃的心弦。
“從哪偷的？”周斂低垂著眼眸，聲線盡量壓低，來掩飾內(nèi)心的一團亂麻。
“休息室�！绷植尚怯行┬奶�，“半夜摸黑偷拿的，其實我不拿，他們也就扔了�！�
周斂克制著情緒：“你不是怕黑嗎？”
林采星有黑暗恐懼癥，是幼年時期得的，具體誘因林采星自己記不清了，華蘭說林采星小時候被壞人抓走過，綁在后備箱待了一天一夜。后面雖然漸漸克服恐懼，但獨自應(yīng)對黑夜還是會害怕。
“還好，我打著手電偷的�！绷植尚怯悬c冷，輕輕搓了搓手，“很新鮮，我放在了冰箱里。你這胃這么矜貴，萬一果子壞了可就麻煩了。”
聽完這番話，周斂手臂微僵，沉默片刻后從口袋里將菠蘿莓取出，撥開塑料袋嘗了一顆。
林采星坐好，期待地望著他：“好吃不。”
“嗯。”周斂重新坐回藤椅，目光落在地上，將菠蘿莓一顆一顆吃完。
這些菠蘿莓不算很甜，甚至有些酸。
周斂偏頭，眼前灑滿夜空的月光恰好落在林采星輕顫的眼睫上。
“怎么給我?guī)н@個？”
林采星目光躲了下：“想起你喜歡吃就帶了�！彼麤]說謊，又說了一點。沒告訴周斂的是，他其實是為了哄周斂。說起來，用八顆菠蘿莓哄人，確實夠小兒科的。
周斂捏緊手指，又取了一顆：“謝謝�！�
“不客氣�！绷植尚峭兄察o地望著周斂，周斂的吃相比他好看不少，從小到大斯文優(yōu)雅，骨子里透著貴公子的端莊。
他和周斂，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心情突然down掉，他吸了口涼氣，嗓子有些痛。
“開光的時候，那些和尚說，平安符要放在錢包或者掛在車上、床頭�！绷植尚悄樕嫌行┚兄�，很怕周斂笑話自己：“不要瞧不起它，它很貴的，188呢�！�
周斂一愣，一瞬間神情有些猶豫。
“你，不會扔了吧�！�
林采星非常了解周斂的性格，這副表情背后的行為甚至已經(jīng)明了。
周斂喉結(jié)輕輕滾動：“抱歉�！�
“你不用和我說抱歉�！绷植尚请m然失落，但并不責(zé)怪周斂。他做的事也挺過分，周斂能心平氣和地坐下和他聊天，已經(jīng)是他不敢奢望的。
“沒關(guān)系，這種平安符很容易求的，就在靜安寺里�！绷植尚菢O力掩著自己低落的情緒，大大咧咧地笑著，“或者任意一座寺廟都可以，而且你收到的這類東西應(yīng)該不少�！�
周斂雖然自幼在美國長大，但家族的文化和習(xí)慣仍然遵循國內(nèi)的傳統(tǒng)，無論是從飲食結(jié)構(gòu)還是信仰，都比較認可佛教和風(fēng)水學(xué)。
他記得周斂有一枚從小佩戴的玉佩，就是家里人為他祈求平安的。
“是很多，但…”除了他祖母送他的平安符，他從未將其他的類似東西貼身帶在身上過。周斂視線落在他的鞋上，“演員賺得不是很多嗎？”
林采星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尷尬了下：“我在存錢…買房�！�
“在哪買？”
“滬市�！�
“房價很高嗎？”
林采星被問住，滬市市區(qū)的均價為10萬一平米，對于周斂來說，自然是非常便宜。
“我不是不火嗎？”
林采星干脆自嘲，反正在周斂面前，他的里子面子早就沒了，沒必要再遮掩。
他輕輕摳著手指：“我算是十八線�！�
這次，周斂沒再說話。
林采星抬眸，在對方眼睛里捕捉到一絲微妙的不解。
似乎被看不起了。
林采星直接問：“你在想什么？”
周斂表情復(fù)雜：“沒。”
林采星嘟噥：“你肯定在笑我�！�
周斂沒否認，又看向他的衛(wèi)衣。
他只是覺得，林采星這么好看，應(yīng)該很容易火，畢竟世界上比林采星好看的人，幾乎沒有。
“為什么想當(dāng)演員�！�
這是周斂今天問他的第三個問題。
林采星愣愣地坐了會兒，隱瞞道：“我大學(xué)又沒畢業(yè)，回國能干什么？大街上被星探挖掘后，干脆就去當(dāng)演員了�！�
退學(xué)的事，是橫在林采星與周斂心中的一根刺。至今想起，周斂仍無法釋懷。
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質(zhì)問林采星，但在此時此刻，似乎問出來也沒什么意義。
他問出來，他們的關(guān)系也不會有很大改變。
“我原諒你了�！敝軘客蝗徽f道。
聽到這句話，林采星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猛然爆發(fā)。
原諒他了？
是原諒他狐假虎威的事，還是…其他的事？
“你撒謊也是情有可原，反正我也沒有對象，這件事歸根結(jié)底對我的名譽沒有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不可遏制的苦澀在心底蔓延，周斂繼續(xù)說：“這件事，我們一筆勾銷�！�
林采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問出最想問的那個問題：“你為什么原諒我。”
“我也不知道�！�
周斂眼底的波瀾快要掩蓋不�。骸懊看纬鍪�，你就知道哭�！�
林采星垂下眼，強顏歡笑道：“也不是�！�
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低頭的剎那，滾燙的眼淚逐一掉落在手腕。
“早點休息吧。”
周斂起身，注意到林采星泛紅的眼眶。
“菠蘿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