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回事。連最開始的指令都是偽造的,對方直接冒充組織把我騙去了死局。而有機會做這個手腳、還能做得天衣無縫者,就真的只剩一個人選了。
沉默片刻,我慢吞吞地說:“總之先接我回去吧�!�
掛了電話,我從陋室的柜子里找出存放已久的醫(yī)療箱,用牙咬著止血繃帶在肩上亂七八糟地纏了十幾圈。也不知能不能止住血,但聊勝于無。
做完這一切,我也用完了最后一絲力氣,癱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喘氣。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聯(lián)系文森特用的那只。
我沒有理會它,望著天花板默默發(fā)呆,直到鈴聲自行止歇。
接與不接又有什么區(qū)別?對方早已將我玩弄于鼓掌。以他的能耐,恐怕很快就會追蹤到我的位置。
眼下的問題,只剩文森特和組織誰先趕到�;蛘哌有第三種可能,我在他們趕來之前就搶先斷氣,也省下了后續(xù)的麻煩。
我并不怪文森特。這本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博弈,只是這局對方技高一籌,而我愿賭服輸。
他應(yīng)該也很高興再也不用為我做晚餐了。
身上越來越冷,眼前的燈光似乎也暗了下去,我仿佛在極其緩慢地陷入休克。
我正勉強保持神志清醒,漫無目的地回憶著落在文森特租房里的個人物品,門鈴突然響了。
我精神一振,掙扎著爬到門邊,扶著門艱難地撐起身體,湊近貓眼向外看去。
文森特站在門外,高舉雙手以示清白。
【二十八】
我撐著門思索了一會兒,將門拉開一條縫,伸出了黑洞洞的槍口。
文森特沉默地看著我的槍口。
我說:“怎么,想來親手補上最后一槍?”
文森特說:“我沒帶武器�!�
我嗤笑一聲:“寶貝兒,我們都是殺手,你覺得這點小伎倆能糊弄誰?”
文森特想了想,抬手解開扣子脫下了衣服。
他的身體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瘦弱,但果然細細長長,看著就不是能打的料。我冷眼看著,心中卻微微一凜——他身上找不到任何傷疤。
他要么從未跟人動過手,要么就是從未負傷。
文森特一邊脫一邊偷眼打量著我的臉色,見我不為所動,便又開始脫褲子和鞋襪。
等他漲紅著臉扒下了內(nèi)褲,徹徹底底一絲不掛,我才終于將門打開,依舊拿槍口正對著他:“有何貴干?”
文森特保持著刻意的慢動作走了進來,反手帶上房門,四下打量一圈,一言不發(fā)地踱向了我的醫(yī)療箱。他似乎極不適應(yīng)全身赤裸的狀態(tài),走路時幾乎同手同腳。卻還是堅持著提起醫(yī)療箱,朝我靠近過來,直到被我的槍口抵住額心。
文森特任由我保持著威脅的姿勢,自顧自地抬起手,輕巧地解開了我肩上胡亂包扎、仍在滲血的繃帶。
看見傷口的面貌時,他的雙手明顯僵了一下,隨即又為我重新包扎。他動作很輕,冰涼的手指卻很穩(wěn)定,只有顫動的睫毛泄露了一絲情緒波動。
我?guī)缀鯚o法直立,拿槍的手也抖個不住。我不愿暴露自己的體能狀態(tài),索性放下胳膊,轉(zhuǎn)而用槍管挑起了他兩腿之間的那玩意,惡意地掂了兩下。
文森特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故作氣定神閑,一邊掂著他的鹿蛋蛋,一邊調(diào)笑道:“你這是,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
文森特頓了頓,一本正經(jīng)道:“對不起�!�
“……”
我像是聽了個笑話。
站在他的角度,即使殺了我也不過是各行其是,完全不需要道歉。大家都是職業(yè)殺手,對事不對人,這點專業(yè)素質(zhì)我還是有的。
那他此刻又是在干什么呢?心理戰(zhàn)術(shù)嗎?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想不出自己還有什么值得他繼續(xù)利用的價值。
不過,我還記得任嘉抱走了那臺終端機。這就是一個比賽以外的動作了。他們要的是里面的文件嗎?他們想用針對獸族的武器做什么?
“做人不要太貪心,小心把自己搭進去。”我嘲諷道。
文森特正在將繃帶打結(jié),聞言微微一震,仿佛被這句話刺痛了似的。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目光極度復雜。
“對不起�!彼终f了一遍,“害你受傷……這不是我的本意。”
我開始感到費解:“那你的本意是什么?”
文森特又陷入了沉默。他在沉默中凝視著我,我莫名其妙地與他對視。
然后——我隱約覺得被槍抵著的某個部位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我如遭雷殛。
這家伙可別是瘋了吧?
文森特也亂了陣腳,匆匆放下手:“這……這樣可以暫時止血�!阕滦粫䞍�,得到專業(yè)救治前別再動它。我該……走了�!�
他在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放下藥箱,驚慌失措地退出了房門。
【二十九】
文森特走后一刻鐘,組織的救援才姍姍來遲。
我被他們用擔架扛上車,一路緊急輸血,運回了豹族的大本營。處理了一身姹紫嫣紅的傷口后,我渾身裹得像木乃伊般,在自己熟悉的臥房里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