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今天打算在療養(yǎng)院陪趙茗一整天,等到了門前,便讓徐信先開車回去休息了。
推門而入時,趙嶸便聽到了電視機上較為大聲的綜藝聲。
他正打算走到趙茗身邊,抬眼一看,停下了腳步。
客廳里,一條已經(jīng)織好的灰色圍巾工整地疊好擺在一旁,趙茗坐在沙發(fā)上,喬南期坐在另一邊,正在陪趙茗做著什么手工的小玩意。
茶幾上還疊著一排的東西,從外包裝上來看,全都是這種打發(fā)時間的手工。
趙茗顯然很喜歡,笑盈盈地弄著。喬南期雖然笑意不深,神情一如既往的幽深,目光卻認真地落在趙茗在做的東西上,時不時開口說點什么,像是在教。
他本就聰明,什么東西一學便會,他每每開口提示,趙茗便能立刻改正。
這一瞬間,在這方寸之地中,竟然有那么一絲喧鬧又平靜的感覺。
這曾經(jīng)是趙嶸最期望發(fā)生的一幕,在這個時刻突然送到他的面前,趙嶸站在門邊,實實在在地觸動到了一刻。
這人不請自來,他是有些生氣的,可這一幕又太過符合他曾經(jīng)的期望,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復(fù)雜。像是他已經(jīng)往前走了百步千步,回頭看岔路口,才發(fā)現(xiàn)那里遲來的姹紫嫣紅了起來。
而他要走得更遠了。
他要和陸星平辦一場虛假卻盛大的婚禮了。
他也要離開楊城了。
興許是綜藝聲太大,趙嶸開門的時候,兩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過了幾秒,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趙嶸的目光,喬南期抬眼,驟然對上了趙嶸的視線。
剛看到趙嶸時,喬南期的雙眸閃過一瞬間的微喜。
可他瞧見趙嶸的臉色后,似乎慌了一瞬,手中幫趙茗拿著的工具都沒有抓穩(wěn),“噠”的一聲落在桌上。
他站了起來:“我……”
趙茗轉(zhuǎn)過頭來:“小嶸來了?我看你朋友今天又在外面等你,就讓他進來先坐著了,沒想到這么客氣,還帶了這么多東西來�!�
趙嶸方才對著喬南期的冷臉在這一刻都收了起來,他緩步走上前,仿佛沒有看到喬南期一般,拿起那條毛絨絨的灰色圍巾。
“媽媽織好了?”
“剛織好,我看你以前總是圍一條咖啡色的,就想給你準備一條灰色的,你也喜歡。就是小嶸圍巾太多,也不知用不用得上。”
其實趙嶸什么樣的圍巾都戴過。他從小就身體不太好,容易發(fā)燒、感冒,一直都比較怕冷。到了冬天,基本圍巾不離身,總是要戴著。
他喜歡素一點的顏色,圍巾多半是黑色白色棕色之類的。若說區(qū)別,頂多是有的戴得多,有的戴得少。
趙茗會說他總是戴那一條,是因為趙茗其實不太記事,否則也不會把見過一面的喬南期長什么樣給忘了。
能讓她記得的,多半都是他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或者是近些年發(fā)生了太多次的場景。
趙嶸不是只戴過一條,趙嶸也和她說過有很多條,她會覺得趙嶸只戴那一條,不過是因為……
過往的幾年中,趙嶸戴那條圍巾最頻繁罷了。
趙嶸心知肚明,也沒什么心思在喬南期面前和趙茗解釋。
他只是笑著道:“用得上�!�
他抱著圍巾在一旁坐下,仍然沒看喬南期,任由喬南期站著。
他漫不經(jīng)心接著道:“其他圍巾我都找不到了,我不喜歡咖啡色了。東西用多了容易膩,換個新的,挺好的�!�
喬南期目光一頓,顯然聽懂了趙嶸話里的意思——還沒在一起的時候,聲色場所里,他遞給趙嶸擦臉的那條圍巾,便是咖啡色的。
他呼吸微滯,眼神澀然,竟然一瞬間頹然了下來。
趙嶸根本沒看到喬南期的表情。
他既沒有趕人走,也沒有招待。
他連一句讓喬南期坐下都沒有說,兀自和趙茗聊了起來。他倒也沒有拒絕喬南期帶來的東西,陪著趙茗繼續(xù)做了起來。喬南期也不知怎的,身后便是座椅,偏生只是站著,看著。
趙茗很多事情不過腦,沒有留意到喬南期一直站著。
這一站便是一個多小時。
喬南期看著趙嶸時不時笑著,那雙桃花眼彎起來的時候,像是勾著人世間所有的寫意。
那雙淺黑色的眸子更是如星如月,明亮得很,仿佛能裝載下所有東西。
但這眼里唯獨沒有他。
他只能看著。
期間他去倒了兩杯水,趙茗喝了,趙嶸沒碰過。
他站得雙腿有些發(fā)麻,可趙嶸沒說話,他實在擔心趙嶸生氣,竟覺得趙嶸沒有開口趕他走,已然是待他不錯了。
看到趙嶸笑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這么站著能多看看,也挺好。
待到趙茗累了,在房間里睡著之后,留在客廳的趙嶸這才看向喬南期。
他目光轉(zhuǎn)動間,先前那些溫和的神情都被收了起來,只余下淡淡的冷。
喬南期知他要下逐客令,先開口道:“對不起,今天我不請自來了�!�
“多虧了你從前從來沒有不請自來過啊喬先生,”趙嶸仿佛在講笑話一般,輕輕笑了一下,“這才能讓我媽媽不認得你,讓你進來坐坐,做這些一時興起的事情。”
喬南期面容一僵。
“不是一時興起�!�
“……我沒想讓你因為這個原諒我、接受我�!�
趙嶸緩緩地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像是在讓喬南期說完。
他的五官天然便十分溫和,眉目間都是溫柔,即便是尖銳的時候,也只有話語上能尖銳一些,冷臉的時候,也只有眼神會更冷一些。
這樣的面容,安靜起來,分外卸人心房。
喬南期瞧著,甚至有那么一閃而過的心猿意馬,他想抱著趙嶸,想和從前一樣,埋在趙嶸的頸側(cè)。
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他便不敢想了。
之前這樣的情況下,趙嶸要么直接堵住他的話,要么也會出口反駁,這般安靜,竟然反倒讓喬南期有些忐忑。
“我知道我以前錯過了很多,該幫你的時候沒有幫,現(xiàn)在干什么都是亡羊補牢。但你……”
他看了看趙嶸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這才接著說:“但她是你唯一的親人,我也想讓她開心。以前我沒能幫上,但我以后可以,我已經(jīng)托人去找別的專家,有好消息我會立刻把人帶來�!�
“我這幾天想明白了,我之前的方式不對,我會換一種方式。你不愿意相信突如其來的喜歡,那我就讓這個喜歡長一點、更長一點�!�
“你要是沒時間,我可以來陪她說話,我也可以學著去做別的事情,照顧她,照顧你。我錯過了一年,我可以用同樣的一年,甚至兩年、三年……我不會給你帶來困擾,我和你媽媽說我們只是朋友,你甚至可以只把我當一個看護……”
趙嶸低著頭,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喬南期這番話。
末了,他只問:“你帶來的那些東西多少錢?”
喬南期一愣。
他喉結(jié)微動,不想說,卻又不敢不說。
于是他近乎從喉嚨里磨出來一半說出了價錢。
趙嶸微微點頭:“我會轉(zhuǎn)給小吳,讓他轉(zhuǎn)還給你�!�
“趙嶸,我剛才說的那些……”
“你剛才說的那些,我聽到了,”趙嶸緩緩抬起了頭,直接對上了喬南期的視線,“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是堅持是一件只有時間過去才能印證的事情,它只有到達終點那一刻才能有好的結(jié)局,可在每一天里,它都面臨著繼續(xù)和失敗兩條岔路,這樣的堅持有可能失敗。你現(xiàn)在可以覺得,你能堅持好多年,可是……”
“你才來了一天啊……”
“我……”
喬南期似是想反駁�?哨w嶸說得并沒有錯,他無從反駁。
“是,我是一個庸人,我確實希望有一個人,能和我一起組成一個家庭,每日里陪著我、陪著我的母親。但你今天能因為對我短暫的放不下而來,明天也能來,一個月后呢?一年后呢?你有那么多的事情,你有你的事業(yè),喬家擁有的那些現(xiàn)在多少人趨之若鶩、多少人盯著?你怎么可能每日里都來做這種蹉跎時間的事情?”
“我能�!辈患偎妓�。
“那你這些年圖謀到的事業(yè)、家產(chǎn)、地位呢?你維持到如今的功成名就呢?”
喬南期這一回怔了怔。
他從未被人問過這樣的問題。
從小到大,靠近他的人,不是為了從他手中奪走這些,便是為了依靠他手中的這些東西。從沒有人問過他,二者擇一這樣一個其實很天真、很幼稚、回答卻萬分重要的話。
他望著趙嶸,不知腦海中閃過多少思緒,過了片刻,他才壓著嗓音,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不要�!�
“你可以不要�!壁w嶸重復(fù)了一遍。
這一刻,他竟有些五味雜陳。
這是一句重如泰山的回答。也許換一個環(huán)境、換一個人來聽,都會被這句話鎮(zhèn)住到處亂竄的心。
喜歡一個人,誰不希望聽到心上人說那些為了自己能放棄一切的甜言蜜語?
可惜說這句話的人是喬南期。
可惜聽這句話的人是趙嶸。
趙嶸心間一頓。
他發(fā)現(xiàn),他并不希望喬南期這樣。一無所有會是鎖住一個人、擁有安全感的最好方法,可他卻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喬南期。
他曾和喬南期說,喬南期此刻的放不下,不過是因為懷念從前他帶來的好、喜歡的是“他的喜歡”。但到了此時此刻,聽到這一句話的那一刻,趙嶸才想到——那他呢?他是不是也……沒有想清楚過?
他以前喜歡的那個人,是不論何時的喬南期,還是過往記憶中那個因為一通陌生的電話就能趕來醫(yī)院、意氣風發(fā)的喬南期?
思及此,他似乎沒什么心力假裝尖銳了。
半晌。
在喬南期帶著期望的目光下,他嘆了口氣。
“你可以不要……”
“但我不想要一個一無所有、無所事事的廢物�!�
第57章
說完這句話,趙嶸轉(zhuǎn)身便去沙發(fā)上拿起那條趙茗早上剛剛給他織好的圍巾,披上了外套,走到了后院。
開門之前,屋內(nèi)除了他走路的聲響,一點動靜也沒有。
喬南期似乎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走進小院,直接就著小院的階梯坐下了。
后院里只留有幾株四季常春的植物此刻還有點顏色,除此之外,這方寸之處和四方天地沒什么區(qū)別,灰蒙蒙,寂寥寥的。
乏味得很,還涼人骨血。
可趙嶸此刻需要的就是這些,他坐在那,緩緩閉上眼,在涼意中逐漸平靜了下來。
方才那話剛說完,他便意識到了自己心緒不寧。
不是動搖,也不是心軟,而是一種微妙的、難以言喻的顫動和警惕。
就像是經(jīng)過暴風雨后,終于能在平靜海面上行駛的小帆船,突然被前方席卷而來的浪花一拍,使盡渾身解數(shù)才穩(wěn)住了船身。
可陸星平說得對,心懷喜惡,方才失之風度。
他坐在這,微微仰著頭閉著眼,深呼吸了好幾下。
涼氣只灌肺腑,卻能把他的心冷下來。
天際似乎有什么飛鳥擊破長空,發(fā)出一聲悅耳的長鳴。
風聲簌簌。
趙嶸微微睜開眼,看著那飛鳥劃云而過的痕跡,悠悠嘆了口氣。
——深冬快來了。
這鳥再不飛走,就要凍死在冰涼蒼茫的天地間了。
他剛準備再度閉上眼,眼前卻一片陰影灑下。
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動作輕緩地在他肩上披上一件外套。
他聽見喬南期壓低了嗓音說:“你怕冷,進去吧。如果你看到我在里面心煩,我可以出來�!�
趙嶸低頭,看了一眼剛落在他身上的衣服。
這一回,他沒有把這衣服脫下來。
他想,既然喬南期已經(jīng)不似他剛離開時那般過分的步步緊逼,他們其實可以回到他最初期盼的狀態(tài)——好聚好散。
只當是普通朋友。
他說:“喬南期�!�
身后的男人似乎立刻便俯下身來,“嗯?”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你可能從始至終,從我們分手到現(xiàn)在,你只是突然有一天被別人主動拒絕了,所以你只是勝負欲使然。”
“我不——”
“先別急著反駁我,我還沒有說完。”
喬南期果然停了話語。
趙嶸接著道:“或者說,你想要的不是我們在一起,你想要的是回到曾經(jīng)有一個人對你好的狀態(tài)。還有可能,你只是沒有一個稱心如意的人給你解決需求。這些都可能誤導一個剛剛分手的人——雖然我其實覺得,我們甚至算不上分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趙嶸話語間的風雨欲來,喬南期難得沒有立刻反駁、爭辯。
他只是說:“趙嶸,你想說什么?”
“我們不能再這樣一直耗下去了。這樣吧,兩個選擇�!�
“一個……我最近也好久沒有解決需求了,只是解決需求的話,你其實不錯。你如果當真只是執(zhí)念‘求而不得’,現(xiàn)在我跟著你去你家,我們做一次�!�
“我替你解決需求,替你滿足這個執(zhí)念,你替我省份心,從此之后我們就當有死仇,各不再見,你往東我往西,你在哪,我死也不去,我在哪,也勞煩你避開�!�
“老死不相往來�!�
趙嶸身后,喬南期已然愣在了原地。
“二,”趙嶸接著道,“我們好聚好散,就當普通朋友,往后余生也只是普通朋友,我和你沒有可能。”
他嘆了口氣,靜靜等著身后的人的反應(yīng)。
半晌。
那向來低沉而鋒利的嗓音此刻卻若隱若現(xiàn)地藏著些許愴然。
“你給了我兩個選擇……兩個選擇都是沒有可能�!�
“是。”趙嶸供認不諱。
不過是一個激進一點,一個溫和一點。
他總不可能給喬南期第三種可能。他若是現(xiàn)在給了,往后余生中,每日里卑微地愛著、生怕對方不高興又和以前一樣、忍受著這人天天去找陸星平的那個人還是他。
“那我寧愿耗下去�!�
“可是我不想耗了,你進一步,我退一步,我們就算走出千千萬萬步,距離也是一樣的,這種事情根本沒有意義�!�
喬南期已然快要穩(wěn)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趙嶸的這句話更是讓他險些失控。
他本以為趙嶸披著他剛才帶出來的外套,是態(tài)度軟化的預(yù)兆,卻沒想到之后的話語看似平緩溫和,實則一個字比一個字鋒利,一句話比一句話殘忍。
第一種選擇……
他目光落在了趙嶸脖頸后側(cè)。
毛絨絨的圍巾纏繞著,只露出些微白皙的皮膚,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留下點印記。
光是這么一眼,他便足以想到曾經(jīng)那些纏綿,還有趙嶸面頰微紅,微微瞇著眼看著他的模樣。
趙嶸離開后,他做夢都想重新把對方抱在懷里。
但他不可能和趙嶸老死不相往來。光是現(xiàn)在,他只要想到有一天他突然再也見不到趙嶸了,他便難以呼吸。
他咬著牙,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朋友。我剛才就說了,你可以只把我當一個來探望你媽媽的朋友。”
趙嶸微訝。
他其實覺得喬南期會馬上選第一個。
畢竟他以前,便是喬南期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下情人”,就連在公司見到喬南期的時候,大多都是做那事的時候。
“好�!�
喬南期卻接著說:“但是你得給我一個機會。趙嶸,就一個機會,我不要求別的,好不好?不用給我追求你的機會,我也不奢望你現(xiàn)在答應(yīng)我復(fù)合,但哪怕是給我一個對你好的機會也行,你不需要給我任何反應(yīng)……”
他說著,壓抑的情緒造反一般噴涌而出。
他的嗓音不知何時裹上了點哭腔,聲音居然越來越沙啞。
“你看到了,我在改,我以前很混賬,都是活該。但我現(xiàn)在,在學,在改……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的,你也不用回報我任何東西,只要讓我能對你好、能喜歡你就行。”
“你總該給我留個一廂情愿的權(quán)利。”
“我們還有……”
還有可能。
他似乎是想說這句話。但不知為何,他說著,感受到自己說話間不自覺藏了些哽咽。
太狼狽了。
他從未在別人面前暴露過軟弱,也干不出可憐兮兮博取同情的事情。
他有他的驕傲和面子,他根本不想讓趙嶸看到他此刻的模樣。
喬南期止住了聲音。
趙嶸緩緩起身,沒有轉(zhuǎn)過頭去看喬南期。
他本來想告訴喬南期自己要結(jié)婚了,可他想了想,無言�,F(xiàn)在說,萬一在婚禮前給陸星平帶來麻煩終究不好。陸星平已經(jīng)幫他很多了。
喬南期既然已經(jīng)選了當朋友,他這般對待便是。至于這人現(xiàn)在……想這樣便這樣吧,反正堅持了幾天,甚至破天荒堅持幾個月,發(fā)現(xiàn)沒什么希望便會放棄了。
屆時他和陸星平舉辦婚禮,喬南期不管怎么樣也會知道,不論此刻怎么想,那時候也該徹底放下。
不論如何,他們已經(jīng)耗到頭了。
現(xiàn)在和這人講這些,這人也未必聽,他懶得多廢唇舌。
他轉(zhuǎn)身進了屋。
這一回,在屋外的人成了喬南期。
進屋之后,趙嶸才發(fā)現(xiàn),趙茗已經(jīng)醒了,正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做今天早晨沒有做完的手工。
“什么時候醒的?餓了嗎?”趙嶸走到她身邊。
她笑了笑:“剛才,然后看到你和你朋友在外面,沒打擾你們�!�
那看來沒醒多久。
因為今天看護不在,趙嶸問了問趙茗想吃的菜,打電話給療養(yǎng)院讓人幫忙準備一下。
過了一會,喬南期這才進來。
他的眼眶似乎有些紅,神情卻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看不出什么情緒。
趙茗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飯,他看了看趙嶸的臉色,搖搖頭,緩步離開了。
趙嶸甚至沒有目送他。
之后幾天,也不知是不是回去之后收斂了那些情緒,喬南期再次來療養(yǎng)院的時候,表面上看上去很正常,仿佛當真是和方卓群這樣的朋友來探望一般。
喬大少畢竟還是喬大少,趙嶸不在的時候,他和以往一般從容。再加上他談吐不凡,不論是趙茗還是看護,說什么他都能接上。只是趙嶸來的時候,他總是會看一看趙嶸的臉色再行事。
趙茗似乎還有點喜歡他,也挺樂意同喬南期聊天,或者做那些其實對喬南期毫無益處、打發(fā)時間用的手工。
趙嶸覺得他已經(jīng)和喬南期說的很明白,喬南期也選了做朋友。
即便現(xiàn)在還是有些執(zhí)念,等到了他和陸星平的婚禮,指不定心心念念都是陸星平要結(jié)婚了,在他這的執(zhí)念根本不值一提。
這般想著,他也隨意喬南期來陪趙茗,反正趙茗也挺開心。只不過他來看趙茗的時候,從來懶得搭理喬南期。
更何況,他確實沒那個閑功夫了。
他得把婚禮和獲得法律關(guān)系的那些瑣碎雜事給辦了。
他一邊從林律師那邊了解到陳老夫人當初要求的婚禮規(guī)格,一邊根據(jù)這個要求開始籌備。同時還要準備那些出國用的材料文件,和剛搭上線的周家聊一聊到時候他去竹溪投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