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水花濺在了楚暮的臉上。
楚暮呸呸了一下，
抬手擦了擦嘴，
瞪圓著雙目看向年少的楚暮。
“喂，你干什么！”
楚暮選擇回?fù)簦灿梦舶图鈩澚艘煌羲?br />
水在空中形成一道彎彎的弧度，
直接濺在了年少的楚暮的臉頰。
年少的楚暮偷瞄了眼臉色陰沉的秦沉，
再回眸與楚暮對視一眼。
他們的睫毛卷翹，
像琉璃般透亮的眼眸閃過一絲猶豫，
同時(shí)眨了眨眼睛。
他們倆本就是彼此，
心有靈犀，
愣了不到幾秒，
隨即開始了一場混亂的“互毆”。
“啊，
你居然打我�！�
年少的楚暮驚訝地大叫一聲。
他伸出手臂趴在楚暮的肩頭，
像小學(xué)生打架一樣，嘗試著比誰先扳動誰。
楚暮也不甘示弱，
他張嘴咬上年少的楚暮的手腕。
“啊�！蹦晟俚某后@呼一聲。
他的演技拙劣，偷瞄了眼控制臺，
隨即往后游了兩圈。
尾巴尖緊緊貼在楚暮的手背上，
閉眼翻入水中，
肚皮朝上浮著，裝成了一條死魚……
楚暮的眉心跳動，
他滿臉嫌棄，伸手嘗試著把年少的楚暮推遠(yuǎn)。
可推了兩下，這條傻魚還是會自己飄回來貼上他。
看著三年前的自己。
他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演技原來這么差。
楚暮滿頭是汗，臉龐白嫩昳麗，低著頭不敢抬眸看秦沉的臉色。
“別裝了。”
秦沉渾身散發(fā)著戾氣，他雖然意外，但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如何處理現(xiàn)下失常的狀況。
他的脊背繃緊，帶著命令的口吻，“你們兩個都停下來。”
年少的楚暮下水面上漂著，雙手放在雪白的肚皮上，安詳?shù)亻]著眼睛，他的睫毛輕顫，裝作沒聽見。
“我數(shù)三聲，”秦沉的聲音幽冷，帶著可怕的壓迫感，“再不起來，我就自己下來�！�
年輕的楚暮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又活了過來，乖乖地游回了楚暮的身邊。
年少的楚暮抬手指向他，委屈巴巴地控訴道：“是他先動手的�！�
“我沒有！”楚暮皺著好看的眉頭，反駁道：“是他先用水潑我的�！�
“就是你。你看我的假的，”年少的楚暮用兩邊的尾巴尖交疊著，朝著他弄成一個鄙視的形狀，“就對我懷恨在心，想打死我�！�
“我沒有，我才是假的！”楚暮瞬間睜大了眼睛，撅著嘴巴嘟囔著，“你看我們的魚尾巴顏色都不一樣，我的一看就不是正統(tǒng)魚，你的才是�！�
“你是�！�
“你才是你才是。”
他們倆就像是兩只小菜雞在互啄。
打架不可以，他們就改吵架。
如果仔細(xì)分辨的話，楚暮的魚尾確實(shí)比年少的楚暮顏色更淡一點(diǎn)。
因?yàn)槟晟俚某含F(xiàn)在才剛出海底世界沒多久，而且也還沒遇到海洋上的大污染時(shí)期，還是剛出廠的新魚。
而楚暮這些年經(jīng)歷了海洋的污染，魚尾的顏色明顯更淡一點(diǎn)。
但依然光彩綺麗，每一片鱗片都很漂亮。
秦沉調(diào)動控制臺的開關(guān)，將水池的深度調(diào)整成兩米，形狀如同一片巨大的泳池。
水池的底部轟然開始上升，兩個楚暮都嚇了一跳，瑟瑟發(fā)抖地抱緊了彼此。
秦沉居高臨下地站在水墻下，目光犀利，審視著他們。
兩個美人魚都呆愣地仰望著秦沉，他們的目光膽怯，連表情都一模一樣。
秦沉看了眼年少的楚暮，目光在他魚尾處停留。
沒有傷口。
秦沉又看向身邊的另一個楚暮。
他的眼神明顯更緊張，低頭緊握著手，將魚尾藏在水下。
秦沉半蹲下，深邃的瞳孔微縮，命令道：“把魚尾露出來�！�
被點(diǎn)名的楚暮瞬間抬眸，眨巴了下眼睛，撇嘴，“你要看，我憑什么就得讓你看啊，你以為你是誰啊。”
秦沉抬眸，聲音輕而緩地反問，“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過了。你還不認(rèn)識我是誰嗎？”
楚暮的臉頰的瞬間通紅。
他硬氣不過三秒，只能乖乖浮出魚尾。
年少的楚暮沒怎么聽懂。
他的眼神迷惑茫然，推推楚暮的手臂，小聲地在他耳邊問，“他在說什么呀，看了什么……”
秦沉只見楚暮的魚尾處隱約還有一塊剛掉痂的小傷痕，而長尾身側(cè)，又多了一道新傷。
秦沉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暴戾，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diǎn)，“怎么傷的？”
從楚暮出通道口再被海水沖回來，過程不到一分鐘，且通道里有安全防護(hù)，怎么可能在這短時(shí)間內(nèi)又多了一道新傷。
秦沉后悔了。
他不應(yīng)該打開通道。
楚暮被看得有點(diǎn)緊張，他搖頭，小聲嘟囔，“不知道�！�
他隱約記得是在一片火焰中被什么東西劃傷的，他還看見了林頌寒憤怒的臉，還有秦沉在呼喚他……
但這些他都沒說。
秦沉起身，隨即去內(nèi)室拿藥箱。
年少的楚暮湊近了楚暮，一手托著楚暮受傷的地方。
傷口其實(shí)不大，不到兩三厘米。
只是新傷還沒結(jié)痂，此時(shí)還滲著淡藍(lán)色的鮮血。
年少的楚暮輕輕地吹了吹他的傷口，皺著眉頭問，“我倒底是怎么傷的呀，疼不疼？”
楚暮搖了搖頭，彎著薄粉的唇瓣，“可能是在以后的某條船上傷的。我記不清了……就小傷，其實(shí)不怎么疼。”
年少的楚暮又給他呼了呼傷口。
他看著三年后的自己，嘆了口氣。
沒來由的，他感覺三年后的自己好像變化很大。
但一時(shí)半會又說不出來是哪里變了。
秦沉拿著藥箱回來后。
兩個楚暮又瞬間拉開距離，裝作一副互相敵視的模樣。
秦沉瞥了眼水中的兩條美人魚，輕抿了一下唇，兩條美人魚都傻的很可愛。
“過來。”秦沉朝楚暮伸出手掌，示意楚暮把受傷的尾巴搭上來。
楚暮不想去，回眸瞥了眼年少的楚暮。
在秦沉的視線壓迫下，楚暮只好緩慢地游上前。
年少的楚暮怕他被抓走。
趕緊上前抱住了他的后腰，躲在他的身后警惕地偷看秦沉。
楚暮將魚尾伸出水面，在即將搭上秦沉的手掌時(shí)，淡藍(lán)色的魚尾瞬間變得透明，如虛影般劃過了他的手掌。
“？”楚暮一臉驚訝。
秦沉現(xiàn)在碰不到他。
年少的楚暮也跟著驚訝，眨巴一下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
秦沉的眉頭微蹙，伸手再去觸碰楚暮的手，手掌中瞬間傳來了一陣刺痛。
秦沉低眸一看，他的手掌驟然出現(xiàn)了一道狹長的血線，鮮血順著手心緩緩淌下……
兩個楚暮同時(shí)嚇呆，他們睜大了眼睛，互相對視了一眼，小聲嘀咕。
“他流血了耶�！�
“怎么會這樣呀�！�
“我也不知道。”
楚暮湊在年少的楚暮耳邊，根本壓不住嘴角，小聲說，“可能是報(bào)應(yīng)吧，報(bào)應(yīng)�！�
年少的楚暮被逗笑，他的哼一聲，眼睛彎成了月牙。
秦沉看著他們的笑顏，神色微微怔了下，眸底陰沉的戾氣緩緩消逝，微嘆了口氣。
“見我受傷了就都這么開心？”他問著，也沒在意手中的傷口。
秦沉直接在水池的邊緣坐下，水浸濕了他的褲腿，緊緊地盯著他們看。
兩個楚暮收斂了笑意，像兩個逃課被抓住的小學(xué)生一樣，乖乖并排浮在水面上。
秦沉把藥箱合上，嗓音沉冷悅耳，“現(xiàn)在都變出雙腿，上來�！�
“變不了。”楚暮率先搖頭，挺直身形，“我們只能待在水里面�！�
年少的楚暮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楚暮要這么說，但還是跟著連連點(diǎn)頭，“對！我們離不開水的，一離開水就會死掉�！�
秦沉輕輕挑眉，他的眼眸深邃，一個字也沒信，盯著他們半晌，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那好�！鼻爻裂凵裣�，聲音逐漸變得溫柔，詢問他們，“你們來說說，你們怎么會同時(shí)來這里？”
楚暮有些意外。
秦沉居然這么快就意識到了他們倆分別來自過去和未來。
這個智商和判斷力真的是一個npc該有的嘛。
楚暮都有點(diǎn)嫉妒了。
他們一齊搖頭，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
秦沉看著他們可愛到整齊劃一的動作，焦躁暴戾的情緒很快就冷靜了。
他又溫聲問，“那你們知道該怎么回去嗎？”
兩個楚暮都不信任秦沉，他們面面相覷，還是搖頭。
絕不能把鑰匙的秘密告訴他。
“都不知道，那怎么辦呢�！鼻爻翐沃掳�，悠悠地說，“那我只能養(yǎng)你們倆一輩子咯�！�
“養(yǎng)一個是養(yǎng)，養(yǎng)兩個也是養(yǎng)，到時(shí)候我把這里擴(kuò)建一下，再加一把鎖把這鎖起來，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知道我養(yǎng)了兩條美人魚，反正兩條都是我的�！鼻爻恋难劬锿钢B(tài)的興奮，口吻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你們覺得呢？”
兩個楚暮被他這話嚇得直眨眼睛。
好、好變態(tài)……
楚暮決定不能再這么僵持下去了。
他們倆此刻都是虛影狀態(tài)，說明他們并不能在這里久待，得抓緊找到讓時(shí)間隧道回歸正軌的辦法。
楚暮抬眸，小聲說，“我知道回去的辦法�！�
秦沉瞥向他，“你說。”
“我們其中，真的有一個人是假的�！背荷袂榫o張，斜斜偷瞄身邊的美人魚，聲音越來越�。骸爸灰�?dú)⒘四菞l假的美人魚，我們就能回去�！�
年少的楚暮睜大了眸眼，卷翹的睫毛如蝶翼般跟著撲閃。
他們倆心領(lǐng)神會。
只要有一個人假死，然后就可以趁亂用隱身卡先上水池逃出去。
年少的楚暮跟著附和道：“對，對呀，我就是假的，快把我殺了。”
“我才是假的，殺我。”
“我更小，殺我殺我�！�
隨即，兩個美人魚就纏在了一起，抓著對方的手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放，強(qiáng)迫對方掐自己的喉嚨。
秦沉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低聲警告，“再不停下，就把你們?nèi)嫉跗饋��！?br />
楚暮率先縮回了手，與年少的楚暮保持距離。
他好像觸發(fā)了什么可怕的關(guān)鍵詞，瞬間安分了下來，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他想起了曾經(jīng)無數(shù)次。
秦沉把他用鐵鏈吊起來懲罰，長時(shí)間的水下.體.內(nèi)灌*的日子。
“什么吊起來？”年少的楚暮隱隱感覺不對勁，湊到楚暮的身邊追問，“用什么吊起來呀？你們在說什么�！�
楚暮臉頰緋紅，垂眸搖頭，沒理他。
年少的楚暮臉龐青澀，直到他仰頭瞥見頭頂?shù)那槿よF鏈后……
他也瞬間安靜了下來，跟著乖順地垂下了眼睛。
他又忍不住抬眸，紅著臉頰，小聲地罵了秦沉一句，“不要臉�！�
秦沉聽清了，他被罵了也并未生氣，而是低眸愉悅地笑了起來。
年少的楚暮躲在了楚暮的身后，瞪著眼睛，帶有攻擊性看他，小聲嘀咕著，“早知道不救你了，好心沒好報(bào)�！�
秦沉陰沉地追問道：“你說什么？”
“他沒說什么，沒說什么。”楚暮擋在美人魚的身前，“我餓了，我要吃飯。”
年少的楚暮也舉起手，“我也餓了，我也吃�！�
楚暮說：“我要吃糖醋里脊，只吃三分甜七分酸的�！�
年少的楚暮說：“我不吃里脊，我想吃烤魚，不吃海里面的，我只吃淡水魚，最好是無骨的。”
他們想吃的菜都很刁鉆，明顯是故意的。
“等著�！鼻爻辽钌畹仄沉搜鬯麄儌z，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地下室。
目送秦沉離開后，楚暮松了口氣。
121提示他道。
【哦莫，我兩位可愛的宿主們，121為你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呦～】
【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檢測，121發(fā)現(xiàn)丟失的那把海洋之匙并沒有沉沒海底，而且就在這艘巨輪上�！�
【找出海洋之匙，你們就能回歸到原來的時(shí)間隧道里�！�
【一切也都會回歸正常�！�
楚暮神情凝重，思索了半晌后，對身邊懵懂呆愣的美人魚說，“我得先上去看看，你在這里撐一會�！�
“啊？”年少的楚暮緊張地抓緊了楚暮的手，“你要留我一條魚在這嘛？”
“嗯，你都沒來過這里不熟悉地形，我先去找找�！背嚎粗矍澳懬又赡鄣淖约�，拍拍他的肩頭。
既然比他小三歲，那他現(xiàn)在就是哥哥。
楚暮輕聲安慰他，也是在安慰年少的自己，“別怕，我們會回歸正常的軌道的。”
年少的楚暮點(diǎn)頭，看著楚暮買了一張隱身卡，變出雙腿爬上了岸。
岸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不少水漬，但楚暮現(xiàn)在沒空處理，他快步跑向地上室的出口，奮力推門，卻發(fā)現(xiàn)門從里面被鎖死了。
他在門口研究了十多分鐘，嘗試了各種辦法，卻最終都沒能把那道鎖撬開。
年少的楚暮趴在水池邊上，下巴抵著冰冷的瓷磚，“打不開嗎，要不要我來試試，我可是很會撬鎖的�！�
楚暮略微無奈地回眸瞥了他一眼，“……”
很快，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楚暮嚇得往門內(nèi)跑，他現(xiàn)在來不及變成人魚跳回水里了，只能隱著身躲在了室內(nèi)的角落里。
地下室的鐵門打開，秦沉拎著兩盒高而大的餐盒進(jìn)入了地下室。
年少的楚暮游回了水池中央，一臉警惕。
秦沉將餐盒放下，環(huán)視了一圈水池和水池上多余的水滴，慢悠悠地坐下。
他一面打開著餐盒，垂眸問，“還有一條去哪了？”
年少的楚暮垂著眸，無聊地用魚尾巴輕輕拍著水面玩，小聲回答：“被我打死了�！�
秦沉把豐盛的食物擺放好，含笑抬眸瞥了他一眼，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嘲弄，“你這么厲害，還能把自己打死�！�
楚暮躲在黑暗的角落，他聞到了誘人的香味，餓得直捂鼻子。
好餓好餓好餓。
“你愛信不信吧。”年少的楚暮怕暴露楚暮，一直低著頭都沒往室內(nèi)看。
“過來先吃飯。”秦沉將移動餐桌推到水池邊沿，“他不吃，你就負(fù)責(zé)把他愛吃的糖醋里脊也吃了�！�
年少的楚暮握上筷子，他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糖醋里脊，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都說了我不愛糖醋里脊�！�
說罷，他又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好吃。
超好吃。
秦沉的目光含著寵溺，靜靜地看著他吃飯，盯著他出神時(shí)不由問道，“你這么瘦，當(dāng)初是怎么把我救上來的�！�
年少的楚暮覺得秦沉在笑話他，他道：“我可是人魚，救人對我來說不在話下的。”
“那你真厲害。”秦沉笑著，盯著他把飯吃完。
年少的楚暮哼了聲，他吃飽了，每樣菜都留了完整的一半。
他要給另一個自己留著。
年少的楚暮被他看得不舒服，他猶豫了一會，臉頰紅著，小聲問，“你……你是不是……”
秦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