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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從婆家到娘家,不?過?喝一盞茶的功夫,這樣的人家打著?燈籠難找!”

    “可見什么?可見二婚不?一定?比不?過?頭婚,一婚還比一婚高呢!”

    程亦歆也被說得心動了,裴季真能搬來程家隔壁,便?是最大的誠意了。

    什么后顧之憂都沒有,什么都很完美,只除了一樁....

    可這一樁,除了程亦安,程亦歆誰也不?敢提,翌日,她?將孩子?托付給嫂嫂,親自趕來陸家,便?將裴季的事告訴了程亦安,程亦安也聽愣了神,

    “長姐,我做夢都想挨著?程家過?呢,冬日里想泡溫浴,不?就是彈指功夫的事嗎,長姐還猶豫什么,答應(yīng)吧�!�

    程亦歆面對裴季的攻勢,也有些抵擋不?住,“我也想,可就是一樁,你細想一想....”

    程亦安對上長姐晦澀的眼神,立即明白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程亦安冷靜下來,“裴季到底和離過?,年紀也不?輕,他?為了求娶你,做到這個地步,難保沒有隱憂�!�

    程亦歆道?,“他?倒是與我說明了緣故,他?之所以與先前那位夫人和離,在于那位夫人有心上人,不?肯與他?同房�!�

    程亦安足足愣了半晌,“這可真是絕妙的緣分哪�!�

    一個丈夫不?肯,一個妻子?不?愿,長姐與裴季可真是“難兄難妹”。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他?就成呀�!�

    “可不?是?”程亦歆坦白道?,“安安,我旁的都無顧慮,就這一處,你想啊,若是他?再出個岔子?,你讓我一輩子?怎么辦?已?經(jīng)離了一次,難道?又離一次?如此,程家和爹爹的名聲都要毀在我手上了。”

    程亦安頷首,“長姐之憂正是我心中之慮�!�

    其實,若是婚前能試一試,那是最好。

    可惜這種事畢竟有風(fēng)險,程亦安不?是程亦歆,不?好替她?拿主意。

    然?而,就在她?起這個念頭時?,卻見長姐神色幽黯盯著?她?,四目相接,姐妹的默契讓她?們?探查到彼此的心意。

    看來是想到一處了。

    程亦安哭笑不?得,“長姐,你真打算試呀�!�

    程亦歆咬牙道?,“安安,我吃過?大虧,實在不?敢再賭�!�

    程亦安顧慮重重,“風(fēng)險太大了。”

    程亦歆苦笑,“為了婚后順遂,我愿意擔這個風(fēng)險。實在不?行,我事后服一碗避子?湯便?是�!�

    程亦安拉著?她?,擔憂道?,“你真的要試呀�!�

    這個時?候就表現(xiàn)出程亦歆果決的一面,“我確定?要試,也必須要試!”

    程亦安見撼不?動她?,只能幫她?,“我母親精通藥理,長姐既然?決意要試,那我去尋我母親,讓她?幫忙配個溫良的方子?�!�

    “那就拜托你了�!�

    翌日程亦安趕車去云南王府,尋夏芙要了兩個藥包,一份是溫和的避子?湯,一份便?是溫和的催情香。

    夏芙驚疑地盯著?女兒,

    “你要這個作甚?”

    程亦安跟她?撒嬌,

    “娘就別問了,女兒也是幫別人,娘配好給女兒便?是�!�

    夏芙奈不?過?她?,當日給她?配好,折成兩個藥包交給程亦安,程亦安寫上功效,額外?還給備了一副羊腸,著?人送去程府,讓程亦歆見機行事。

    又吩咐裘青盯著?裴季的動靜,若有動向告訴程亦歆。

    八月二十二這一日,裴季休沐,他?清早來到裴家新宅勘測地基,裴季辦事效率極快,已?經(jīng)聘用了匠師打算重新修整院子?,好巧不?巧,裴府新宅就在程家堡與程亦歆那處別苑當中,與程家堡隔街相對,與程亦歆的別苑只有一墻之隔。

    裴季忙了一上午,至午后突然?風(fēng)云大作,下起大雨。

    這雨下的極大,將后溝都給淹了,恰恰裴府動地基挖池子?,堵了一處暗溝,那泥水便?從裴府淹到了隔壁,裴季知?道?隔壁是程亦歆的別苑,平日無人居住,打算去告?zhèn)罪,可惜那泥水漫上來,沖垮了地基,只聽見轟然?一聲,兩府之間的圍墻就這么倒塌了。

    一座抱廈映入眼簾。

    裴季一面招呼工匠下人冒雨挖渠排污,一面避雨至抱廈下,揚聲朝內(nèi)喚道?,

    “有人嗎?”

    他?原以為只有下人看守宅子?,不?料里間竟傳來程亦歆的嗓音,

    “誰在廊外??”

    一聽是程亦歆,裴季顯見愣住了,自那日一別,裴季不?曾再見程亦歆,且他?母親登門了,程家依然?沒給懇切答復(fù),這幾日裴季心里也焦急,盼著?再會一會程亦歆,當面與她?說個明白,怎料就這么遇見了。

    “程姑娘...”

    話?還沒說完,只見門扉突然?被推開,一道?倩影依門而立,俏生?生?望著?他?,

    “裴大人?”

    姑娘好似將將出浴,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輕紗,一條水紅的襦裙扡地,能清晰瞧見薄紗下雪白的肌膚,與隆起的胸脯,裴季俊臉一紅,立即背過?身去,

    “抱歉,我不?知?姑娘在此歇著?,唐突了。”他?僵硬地往圍墻一指,

    “我家里挖池子?,不?小心堵了地溝,雨水排不?出去漫入你府上,你放心,所有損失我一律承擔�!�

    程亦歆只開了一扇門扉,正對裴季的方向,眼看暴風(fēng)雨不?要命往廊下灌,入內(nèi)裹了一件外?衫出來,輕聲與他?道?,

    “裴大人,不?如進來避避雨吧?”

    裴季不?敢回眸,搖頭道?,“不?必了。”

    程亦歆見他?站得筆直,笑道?,“裴大人,我穿戴好了。”

    裴季深吸一口氣,又想著?機會難得,便?應(yīng)了,慢慢轉(zhuǎn)過?身,看她?一眼,見她?果然?已?穿上外?衫,這才失笑一聲,與她?行禮,

    “冒犯了,還請恕罪�!�

    程亦歆將他?請進屋。

    裴季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屋子?里一個下人也沒有,微微奇怪,念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妥,面露踟躕。

    程亦歆反而大方指著?圈椅,“裴大人坐吧,我給你斟一杯茶。”

    窗戶洞開,有風(fēng)雨涌進來,打濕了桌案,裴季站著?沒動。

    程亦歆斟好茶,轉(zhuǎn)身要遞給他?,見他?沒有過?來,俏眼微嗔,“裴大人,喝茶?”

    裴季無奈,往前幾步接過?她?的茶,又后退數(shù)步,隔著?距離與她?說話?,

    “程姑娘,先前的事,不?知?你思量得如何了?”

    程亦歆手執(zhí)茶盞,倚著?四方桌而立,水紅的裙擺被微風(fēng)掀起,她?身姿修長秀逸,好似踩浪的仙子?,不?知?為何,裴季看她?一眼,腦海便?浮現(xiàn)她?方才冰肌玉骨的模樣,心口炙熱亂竄。

    程亦歆見他?晃了晃神,便?知?催情香起效用了,她?將茶盞擱下,先是來到窗前將窗牖關(guān)好,又繞過?裴季,將門扉也掩上。

    裴季看著?她?一系列舉止,頓時?傻眼,臉色一點點變得凝重,

    “程姑娘,你做什么!”

    程亦歆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咬牙道?,

    “裴大人,不?瞞你說,你若是想娶我,還有最后一關(guān),不?知?大人可否一試?”

    裴季臉色倏得一下就變了,他?何等聰明,從姑娘緊張,勇敢,決絕又無奈的眼神里窺出了真諦。

    “你...”他?也跟著?無奈嘆了一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程亦歆苦笑道?,

    “我知?道?,我也沒法子?,正如你沒法子?與我吐露實情一般,我也沒法子?,現(xiàn)在,你明白我為何與賀青云和離了嗎?”

    “明白了....”

    裴季已?然?察覺到自己身子?的變化,茶盞丟下,雙手撐住身側(cè)的博古架,遮掩自己的丑態(tài),背對著?她?,一字一句咬牙道?,“你可真是大膽哪!”

    程亦歆沒有說話?,反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他?,輕聲試探,“可以嗎?”她?嗓音也緊張地發(fā)顫。

    那點催情香還不?至于亂了裴季的理智,他?搖頭,

    “不?可�!�

    程亦歆聞言頓生?失望,后退一步,有些沮喪。

    裴季回眸,原先漆黑的雙眸慢慢覆著?一層猩紅,盯著?她?,“程亦歆,我沒法接受婚前與你同房,這是對你的冒犯,我做不?到,且萬一有了孩子?,我沒法對程家對你父親,對裴家交待....”

    程亦歆小聲嘀咕,“我準備了避子?湯。”

    “那更不?行!”裴季嚴肅斥她?,“這種東西?畢竟傷身子?,”

    “那羊腸呢?”程亦歆嗓音越來越小。

    裴季對著?這樣的她?忽然?生?了幾分心疼,“別說傻話?了。”

    “至于那事,”裴季苦笑道?,“你不?必擔心,我無礙的....”

    他?行不?行,自己能不?清楚嗎?若真不?行,他?也不?能耽擱人家姑娘。

    裴季知?道?空口無憑,她?不?會信,于是無奈之下,他?稍稍站直身,側(cè)對她?的方向,窘迫地別過?臉,啞聲問,“你現(xiàn)在信了嗎?”

    程亦歆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窘態(tài),臉一下子?漲的通紅,連忙側(cè)過?身移開視線,

    “可是我已?經(jīng)將你弄這樣了,怎么收場....”

    裴季又重新彎下腰,扶著?博古架遮掩自己,

    “你不?用管。”

    程亦歆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這么無措,她?素來端莊沉穩(wěn),與賀青云相處時?一直是主導(dǎo)的一方,而現(xiàn)在那個主導(dǎo)之人好像換成了裴季。

    這種轉(zhuǎn)換令她?莫名生?出幾分安穩(wěn)感,好似這個人頂天立地,可以給人遮風(fēng)擋雨。

    沒有女人不?想被愛護被維護,如果不?能,定?是身邊那個男人不?夠強。

    程亦歆心情復(fù)雜難言。

    裴季見程亦歆好一會兒沒說話?,以為自己嚇到她?了,溫聲問她?,

    “程姑娘,敢問,我明日可以去首輔大人跟前提親嗎?”

    程亦歆雙手攪在了一處,低著?頭吶聲道?,

    “可以。”

    裴季重重喘了一口氣,提著?蔽膝起身,“那我先走?了�!�

    程亦歆脧來一眼,見他?將蔽膝提得高高的,擔憂道?,“你行嗎?”她?只是想問他?能不?能回去。

    裴季對著?這三個字,實在不?知?道?怎么回,朝她?無奈一笑,“你放心�!�

    程亦歆紅了臉。

    第88章

    第

    88

    章

    翌日裴季私下求見程明昱,

    明求親之意,裴季其?實是程明昱的老部下了,二人?共事多年,

    裴季人?品能耐,程明昱心底是有數(shù)的,家世門第也?沒的,問過女兒之意,便應(yīng)了婚事。

    接下來便是下聘請期,程家的意思是明年開春再?嫁過去,怎奈明年是無春年,

    全京城的婚事皆扎在年前舉行,兩家也?不例外,

    請過欽天監(jiān)看日子,

    定在臘月二十,婚期十分緊張,

    程家開始緊鑼密鼓準備,定親那一日,三姐妹齊聚程家,彼時程亦安小?腹已明顯隆起,到了能吃能睡的時候。

    陸栩生在前線也?十分吃緊,畢竟是高原作戰(zhàn),

    大晉將士水土不服,

    戰(zhàn)況膠著,可三位主帥誰也?不退縮,

    前赴后繼從衛(wèi)所調(diào)兵涌去車汗,

    大晉和北齊將士在車汗國都下打得?難舍難分,幸在陸栩生的偏軍及時趕到,

    抄了北齊后路,北齊大軍潰散,沿著天山一帶逃竄。

    而負責北齊斷后的恰恰是北齊南安郡王的一位對手,南安郡王在前線打得?正投入,援軍掉了鏈子,讓他的功勛毀于一旦,他氣得?暴跳如?雷,遣人?去北齊皇帝處告狀,北齊皇帝自然安撫一番南安郡王,懲處了那位羽林衛(wèi)大將,車汗國的勝利果實被陸栩生獨吞。

    只是這位羽林衛(wèi)大將軍也?不是等閑人?物,回京被“審訊”時,密見皇帝,覺著南安郡王有些不同尋常,皇帝問他有何不同,大將軍又不上來,北齊皇帝露出深思。

    南安郡王是一位難得?的帥才,擅長領(lǐng)兵作戰(zhàn),皇帝面上把?他當劍使,心里其?實一直是忌憚的,當年南康王風(fēng)頭蓋過這位皇帝,皇帝對南康王府一脈并?沒有表面那么信任,下令嚴密監(jiān)視南安郡王。

    如?此陸栩生把?控了車汗國,重兵壓在車汗國都之下,車汗國才曉得?這是引狼入室,又是一番激烈的爭斗,最?終車汗國決意向大晉稱臣納貢,至于如?何轄制車汗國,陸栩生不可能獨自拿主意,又回了一趟京城。

    彼時已是十一月中旬,今年程家的亞歲宴程亦安沒去,大雪壓城,她又挺著肚子,無論如?何不敢出門,人?沒過去,程家卻是送了好?幾大車子禮來,她與陸栩生的庫房都塞不下去了,于是程亦安對著半夜趕回京的男人?,

    “咱們?也?搬去程家邊上住吧。”

    她現(xiàn)在可羨慕死長姐了,那裴季這段時日將宅子修得?漂漂亮亮,園林設(shè)計還悄悄問過長姐的意思,長姐打個?哈欠就能回娘家。

    這可就為難陸栩生了,“別急,趕明咱們?也?修個?池子,給你泡浴�!�

    他與裴季不同,裴季是文官,他可是武將出身,雖如?今走了文官路子,背后站著的是邊關(guān)幾十萬大軍,他跟程家住一塊,皇帝和寧王該夜不能寐了。

    程亦安當然也?沒指望陸栩生答應(yīng),但并?不妨礙懷孕的女人?使使小?性子,她推開陸栩生,轉(zhuǎn)過身摟著肚子,開始碎碎念,

    “長姐婚事定下那日,我回了程家,你猜我祖母怎么,她老人?家,長姐塵埃落定嫁在隔壁,那是一點心都不用操。二姐身旁沒有婆婆公公,二姐夫又是個?粑耳朵,日子舒心順暢,她老人?家也?不擔心,如?今就我...夫君嘛,整日征戰(zhàn)沙場,命懸一線,我時常獨守空房,婆婆呢,又不是個?省事的,屁股歪去王家,我在陸家一日,她老人?家就擔心一日,我爹爹那么厲害的人?物,我祖母最?疼他了,你猜怎么著,就因為我的事,我祖母將我爹爹數(shù)落一頓,我爹爹愣是一聲不吭!”

    難怪今日回朝,岳父不拿正眼瞧他。

    陸栩生聽著她委屈的腔調(diào),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安安....”

    他從身后靠過來,看著那圓滾滾的肚子想去抱又不敢。

    “這么我又被比下去了?”

    做程家的女婿可真難。

    程亦安笑眼凝睇他,

    “可不是,你又被比下去了。”

    陸栩生扶額,這比吏部官吏考核還難呢。

    程亦安見他前所未有挫敗,決心不逗他了,牽著他衣角,“來,來瞧瞧咱們?的孩兒�!�

    陸栩生順著她小?心翼翼覆去她肚皮處,問她,“孩子胎動了嗎?”

    程亦安靜靜等著,“動了呀,你沒覺察到?”

    陸栩生搖頭,“沒有�!�

    “你先松開手,”

    陸栩生放開。

    孩子明顯在她肚子里滾了一下,“動了動了,快來!”

    可惜陸栩生一擱上去,孩子立馬沒了動靜。

    程亦安同情看著陸栩生,“孩兒不認你呢。”

    陸栩生哭笑不得?,“這是怨爹爹沒陪孩子娘�!�

    翌日早朝,三品以上官吏齊聚奉天殿商議車汗稱臣一事,如?何有效掌控車汗成了重中之重,水源拿回來,這是一件格外值得?稱頌的事,沒了車汗,北齊再也無法攜車汗挾制大晉西北,大晉可以是高枕無憂了,滿朝文武歡欣鼓舞,至于管轄,有文臣提出管轄成本太高,適當威懾,讓車汗每年納貢便可,陸栩生不同意,

    “必須駐軍,不駐軍一切功夫皆是白費!”

    寧王支持他的提議,

    “父皇,兒臣認為設(shè)駐車汗大臣一人?,總攬車汗事宜,三年一輪換,依照中原官職設(shè)立衙門,每三名官員中有一名中原人?,此外將車汗將士整編入我大晉士兵中,實行駐兵輪防,徹底將車汗納入我大晉管轄之下。”

    “臣附議�!背堂麝诺谝粋?站出來贊同。

    首輔發(fā)話,底下反對的聲音就少了。

    “那么車汗境內(nèi)的那個?佛王怎么辦?”

    這也?是皇帝憂心之處,車汗信奉佛教,境內(nèi)皇權(quán)與佛權(quán)并?行,佛王有權(quán)干涉朝政,車汗百姓對佛王的信仰勝過皇帝,那些佛王動輒呼風(fēng)喚雨,一聲令下可是比圣旨還靈驗,所以車汗國的陛下備受掣肘,這一次才落個?被人?蠶食的惡果。

    這才是車汗境內(nèi)最?大的隱患。

    皇帝不想重蹈覆轍。

    這就到了程明昱擅長的領(lǐng)域,他執(zhí)笏板而出,“臣倒是有個?主意�!�

    “程公請�!�

    程明昱道,“推恩!”

    “車汗的佛王之所以能挾持百姓,是因為這些佛王背后站著豪強大族,豪強大族通過控制佛王來插手朝政,咱們?大晉入駐后,一定要杜絕此事發(fā)生�!�

    “如?何杜絕,臣想了個?法?子,臣曾去過車汗,走訪過當?shù)夭簧侔傩眨?果臣沒記錯,車汗原先并?不只一個?佛王,后來一名佛王利用豪強支持整合了境內(nèi)佛派勢力,一家獨大,方?至今日之局面�!�

    “臣以為,可實行推恩,朝廷下令將佛王座下八大弟子均冊封為小?佛王,讓他們?各自領(lǐng)一派勢力,傳播佛法?,等眼下這名佛王離世后,八大弟子升為大佛王,其?座下弟子繼續(xù)分為小?佛王,誰不愿意被朝廷冊封?屆時這些所謂佛王只會想方?設(shè)法?與朝廷取得?聯(lián)系,爭取朝廷支持,他們?內(nèi)部爭權(quán)奪利,朝廷便可坐山觀虎斗,穩(wěn)坐釣魚臺�!�

    “久而久之,那些佛王勢力一分再?分,到最?終便如?大晉一般遍地是佛寺,那些所謂佛王也?不過是一名尋常的住持罷了�!�

    “妙計,就這么辦!”

    決議已定,接下來關(guān)于人?選及欽定細則又有好?一通忙活,那些是朝廷的事,陸栩生不管,他麾下將士打了勝仗,身為主帥得?給他們?謀福利,這里頭便出了個?岔子,那日四川總督帥兵攻打車汗國都,當時對方?殊死抵抗,城墻難破,四川總督一咬牙許諾,殺敵十人?者,賞一百金,這里的一百金,便是一百斤銅,折合銀子有足足三十兩,戰(zhàn)后名單匯總有兩千人?滿足條件,算下來得?六萬兩白銀。

    原本戰(zhàn)士得?勝,朝廷便有恩賞,額外再?添這六萬兩白銀,便有些出格了。

    四川總督頭大,在陸栩生回京前便負荊請罪,苦笑不已,

    “我也?沒料到戰(zhàn)士們?那般奮勇,有足足兩千人?滿足要求,多出這么多銀子,朝廷能答應(yīng)嗎?”

    疆場主帥切忌言而無信,陸栩生明白這個?道理?,“你別急,這事我替你兜著�!�

    四川總督重重朝他拱手,“多謝閣老�!�

    陸栩生回京后便來料理?此事,拿著兵部一大摞開銷賬單來國庫報賬,戶部尚書鄭尚和批了這張賬目,陸栩生便徑直來找程亦彥,戶部下轄戶部,金部,度支,倉部等衙門,而其?中度支便歸程亦彥管,度支衙門在戶部最?里面一個?院子,銀庫就在后院的地窖,平日重兵把?守,等閑人?物進不去。

    陸栩生進了正堂,便見程亦彥端坐上首,正在批閱賬目,他遠遠地便施了一禮,

    “大舅子,別來無恙�!�

    一聽這聲“大舅子”,程亦彥提了個?心眼,他朝陸栩生抬眸看來,嚴肅道,

    “陸國公,衙門內(nèi)不講姻親故舊,這里沒有大舅子。”言罷程亦彥起身,朝陸栩生施禮,

    “倒是下官,要給陸國公施禮,陸國公安好?。”

    陸栩生慌忙避開,“燕寧兄,你這是折煞我也?,你那妹妹你知?道的,平日里二哥哥長二哥哥短,將你看得?比我這位夫婿還重,我受你的禮,回去怕是要討罵�!�

    程亦彥瞇起眼打量他,“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到底賣的哪門關(guān)子?”

    陸栩生哂笑,將賬目遞過去,“沒別的,軍費開支,煩請燕寧兄給勾簽了吧?”

    程亦彥接過一字一句認真翻看,程亦彥有過目不忘之能,這段時日兵部每一項預(yù)算均要從內(nèi)閣過,最?后匯總到他這里,什么名目有,什么名目沒有,他門兒清,很快就在一對雜亂的賬目中,指出那六萬兩,

    “這六萬兩賬目不對,沒經(jīng)預(yù)算條目,打回去。”

    陸栩生臉色一變,“誒誒誒,這賬目折子可是我和鄭尚書批過的。”

    尋常文書兩位內(nèi)閣閣老批過,便算是通過了內(nèi)閣,從程序上來沒差。

    程亦彥面無表情道,“即便過了內(nèi)閣又如?何?只要是錯了,在我這,一概打回去。”

    陸栩生扶額,“岳丈批了,算數(shù)嗎?”

    程亦彥笑容滿面,“你有本事讓他批呀�!�

    陸栩生拿著賬目來內(nèi)閣尋程明昱,程明昱正與都察院新任左都御史?聊起幾樁稅務(wù)案子,見陸栩生進來,那位左都御史?便退了出去,陸栩生將賬目交給程明昱,

    “岳丈,這賬目批了吧�!�

    陸栩生幾時乖乖喊過他一聲岳丈,程明昱不動聲色看他一眼,將賬目拾起,一目十行看過去,很快發(fā)現(xiàn)端倪,翻到文書最?后,落款有陸栩生和鄭尚和的簽押,頓時明白過來。

    “被度支打回來了?”

    “是被大舅子打回來了�!标戣蛏m正道,

    除了程亦彥,沒人?敢不賣他的面子,賬目上有他和鄭尚和的簽押,白了,真要怪罪下來,與度支無關(guān),全是他和鄭尚和的事,而鄭尚和這人?抓大放小?,不牽涉底線,愛四處賣人?情。

    不然也?不能被稱之為和事佬。

    有陸栩生和鄭尚和兜底,這事壓根就無礙。

    “大舅子這是公報私仇。”

    “你別胡攪蠻纏�!背堂麝诺蛑�,“這六萬兩沒走預(yù)算,他不批,才是合情合理?�!�

    “那你批了唄�!�

    “我為什么要批?兵部這段時日的開支已遠遠超出預(yù)算,我這一批,其?他衙門紛紛將超出的預(yù)算單子扔過來,怎么辦?”

    陸栩生苦澀道,“那仗難打,將士們?冒著嚴寒浴血奮戰(zhàn),死傷慘重,棉衣糧食藥物,哪一樣都是缺的,就這樣,車汗還是被拿下來了,我已經(jīng)是盡力省銀子了,我們?校尉以上的將士份例都減了,均讓給前線將士�?丛趧诳喙Ω叩姆萆�,岳丈就抹過去算了�!�

    “我當然知?道,可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若事事走人?情,我這個?首輔還做不做了?”

    “您不做我來做�!�

    程明昱:“.......”

    不跟他瞎扯,指著賬目單子道,

    “將士們?正當開支,棉衣,軍餉,藥物,內(nèi)閣不會苛刻,但,這六萬兩的獎賞是你們?為帥者擅自做主,這賬目我無論如?何批不得?!”

    陸栩生頭疼,“這是您親家捅的簍子,您不管?”

    “不管。”

    “女婿面子也?不賣?”

    “不賣�!�

    陸栩生牙疼,“岳丈,您這是公報私仇。”

    程明昱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反而溫聲問他,

    “車汗的事還要料理?多久,安安生產(chǎn)時能陪在她身邊嗎?”

    陸栩生信誓旦旦拍著胸脯,“車汗不重要,安安最?重要,她生產(chǎn)我一定回京,”完問程明昱,

    “這樣能批了嗎?”

    “不能�!�

    陸栩生氣得?將那疊賬目拾起,揚長往外走,立在門口望了一眼天色,

    “喲,終于雪過天晴了,我干脆將岳母接入陸府住上一陣�!�

    程明昱:“.......”

    陸栩生不在府上這段時日,夏芙一月有大半時候住在陸家,沐勛便在云南王府,陸府和四川總督府三家來回玩耍,小?孩子融入的很快,整日騎馬狩獵,玩的不亦樂乎。

    有夏芙這位云南王妃鎮(zhèn)著,王氏那邊風(fēng)平浪靜,十分配合,程亦安這胎養(yǎng)得?安心。

    只是夏芙一旦住在陸府,程明昱見她就十分不便了。

    程明昱看著陸栩生背影十分頭疼,三個?女婿,就屬他最?不老實。

    陸栩生拿著賬目徑直往御書房來。

    結(jié)果皇帝去了后宮,陸栩生撲了個?空,干脆倚著一把?圈椅打起瞌睡。

    少頃,皇帝回來了,繞過屏風(fēng)瞅見陸栩生闔眼休息,那劍眉蹙得?緊緊的,一看就不高興。

    皇帝最?怕陸栩生不高興,陸栩生一不高興,倒霉的是他,于是悄悄退出來問留守的劉喜,

    “誰又惹這位祖宗了?”

    劉喜干笑了一陣,“在程首輔和小?程大人?那碰了釘子回來�!比缓笥謱⑹寄┮�,皇帝嘆道,“這程明昱和程亦彥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批了就是,朕難道還能看著邊關(guān)將帥言而無信,失信于士兵么?”

    劉喜立即替程家父子話,“陛下這是錯怪了,人?家小?程大人?管著國庫,每一筆銀子均是百姓的血汗錢,他能亂來么?所有開支必須先走預(yù)算再?合賬,若是臨時的開支,至少得?內(nèi)閣批準,六萬兩也?不是小?數(shù)目,他打回來讓內(nèi)閣再?合一合不奇怪,若非小?程大人?這般精打細算,就咱們?鄭閣老那性子,國庫銀子再?多也?看不住�!�

    “再?了,最?近每個?衙門都在報賬,兵部開支比預(yù)算要超出上百萬兩白銀,各衙門都眼紅著,這里開了口子,其?他衙門就兜不住了,程大人?也?有他的苦衷�!�

    劉喜還有一句話沒,人?家姻親幾個?私下決定了,皇帝你放心么?

    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四川總督功高之下舍了一個?把?柄給皇帝,陸栩生明知?道皇帝兜得?住卻去捅戶部和內(nèi)閣的簍子是告訴皇帝,他們?不是一條心,程明昱就更不用了,他向來秉公執(zhí)法?,只要是錯的,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在朝廷混跡多年,哪個?又不是人?精,君臣一臺戲,就這么和和美美唱著吧。

    皇帝啞然失笑,這才踱步進御書房。

    陸栩生聽見動靜,立即起身施禮,皇帝見他無精打采,就知?道孩子委屈了,

    “行了行了,這事朕替你兜了�!�

    “從朕私庫出,不走國庫,不走戶部,內(nèi)閣和戶部無話可�!�

    皇帝這么做目的有三,其?一,告訴四川總督,你的簍子朕替你擔了,你親家不賣你面子,朕賣,其?二,收攏邊關(guān)將士之心,其?三,也?算是變相?支持程明昱,告訴朝官,瞧,人?家女婿面子都不賣,大家伙就別想走首輔路子。

    陸栩生逮著了機會就告狀,“陛下,程明昱太可恨了,非逼得?臣來您這摳錢,我看他這個?首輔是不想當了,正好?我媳婦生產(chǎn)在即,讓他去前線,這首輔我替他當�!�

    皇帝敲了他一記腦門,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

    問他道,“又立了大功,這次打算要什么賞賜?”

    陸栩生訕笑,“這回捅了這么個?簍子,惹得?兵部戶部和都督府幾位大帥不滿,賞什么的就算了,您兜住這六萬兩,臣就感恩戴德了。”

    皇帝懷疑陸栩生是故意的。

    一年立了兩項大功,風(fēng)頭無二,朝野難保沒人?眼紅陸栩生,暗中給他遞刀子,與其?等別人?下手,還不如?自己對自己下手,陸栩生還年輕,往后在朝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功高震主對他不利。

    鬧了這么一出,他便“安穩(wěn)”了。

    皇帝也?得?保護陸栩生,

    “明面上朕就不賞你了,四川總督那邊朕不追究,這次的事都算在你頭上,朕私下賞你�!�

    陸栩生笑問,“陛下賞我什么?”

    皇帝撫了撫他肩頭,“前幾日江南那座金礦挖出來了,除了充實國庫,內(nèi)監(jiān)也?進貢了兩箱金子給朕,朕賞一箱金條給你�!�

    風(fēng)頭壓下去了,又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陸栩生目的達到,是夜,喜滋滋帶著一箱子金條回府,足足一百條,程亦安坐在床榻看著那金光閃閃的錦箱,有些傻眼,

    “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金子?”

    瞧瞧,高興得?連夫君都喚出來了。

    為了這聲“夫君”,他上刀山下火海容易么?

    第89章

    第

    89

    章

    程亦安問他,

    “陛下怎么?突然賞這么?多金條?是犒勞你平車汗之功?”

    “是�!标戣蛏鷱娜σ闻仓链查剑ぶ�。

    程亦安也懂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指著這箱金子,

    “這么?明晃晃賞下來的??”

    陸栩生搖頭?,將四川總督那件事告訴了程亦安,程亦安聞言笑容落下來,

    “栩生,委屈你了�!�

    陸栩生見她眼眶發(fā)紅,揉了揉她的?眉梢,“傻姑娘,

    這是朝廷生存之道,為?了你和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一世,

    我必須瞻前顧后,

    不能?逞一時之風(fēng)頭?�!�

    程亦安想了一會兒,也開?導(dǎo)自己,

    “嗯,我明白了,咱們這叫悶聲大發(fā)財�!�

    “就?是!”陸栩生失笑,陪著她躺下來,梳妝臺的?琉璃宮燈映出一榻溫煦,程亦安卻?一直看著他,

    高原的?風(fēng)霜很?磨人,

    原先無比俊美的?一張臉被風(fēng)雪割得?越發(fā)深邃,也瘦了不少,

    程亦安覆上他面頰,

    將他圈在懷里,“在邊關(guān)時,

    能?吃飽嗎?”

    陸栩生身子躺得?比較平,程亦安卻?跪坐在他身側(cè),這般抱住他時,胸前正好?壓在他面門,擠得?他難受,陸栩生艱難地側(cè)開?些身,

    “你怎么?豐腴了這么?多?”

    程亦安頓時有些發(fā)慌,“我真的?胖了?”

    陸栩生手正覆在她腰身,摸了一把,“纖細得?很?,就?是那一處豐腴了�!�

    程亦安瞪他,“你別盯著那兒,你看看旁處,真的?胖了?”

    程亦安將臉蛋湊到他面前。

    懷孕快七個月了,陸栩生不在這段時日,娘親將她照顧得?極好?,她能?吃能?睡,胸脯是顯見漲了,她有心控制飲食,可夜里餓呀,餓得?受不住只能?吃。

    陸栩生打量她,臉蛋依然好?看得?能?掐出水,“除卻?小腹,看不出你懷了孕�!�

    程亦安滿意了,主動吻上他,“國公爺嘴真行�!�

    陸栩生笑容忽然一深,貼著她唇瓣研磨,“真的?只是嘴行嗎?”

    隔著圓滾滾的?肚皮將她抱住,陸栩生第一次覺著孩子有些礙眼。

    窗外月華朗朗,拔步床有輕微的?動靜傳出來,李嬤嬤可真是懸了一顆心,姑爺那么?高大的?身子,又是久經(jīng)?沙場的?悍將,少奶奶懷著孕,經(jīng)?得?住他折騰么?。

    過去夫妻倆動靜就?大,還?折騰得?格外久,每每害她一把骨頭?跟著熬,今夜呢,熬就?算了,但凡程亦安發(fā)出點什么?嗓音,李嬤嬤心就?跟著猛跳兩下,盼著快些消停。

    陸栩生這一回府,程亦安便做主將如?蘭嫁給了裘青,在裙房里選了個最好?的?院子給他們夫妻倆住,丁香和丹兒也正式升任大丫鬟,接過如?蕙和如?蘭的?棒。如?蘭出嫁這一日,程亦安在陸府給她整了幾?桌席面,賞了她一副頭?面,五百兩壓箱底的?銀子,還?有其余嫁妝,與小戶人家的?大小姐不差了,這是如?蘭一輩子也掙不到的?數(shù),出閣之時抱著程亦安哭了好?半日。

    至于如?蕙,手掌銀庫忙得?熱火朝天,對于嫁人一事實在不上心,“您就?讓我踏踏實實幫您吧。”程亦安只能?依她。

    如?蘭成婚后照舊來府上當差,開?始接管采買的?事,漸漸掌了實權(quán)。

    等到駐車臣官吏人選定?下來,陸栩生再度前往四川。這段時日陸家也辦了一場喜事,三夫人的?兒子陸惜生娶了一門媳婦,是國子監(jiān)祭酒家的?三小姐,姓衛(wèi),性子格外活潑,程亦安每日只要出院子,便能?聽到她清脆的?嗓音,是個熱心腸的?自來熟,陸府跟著熱鬧了。

    四個媳婦一桌牌,比起老一輩夾槍帶棒,底下四個年輕媳婦處得?格外默契,程亦安但凡無趣,便去議事廳喚上幾?位妯娌打打葉子牌,年底了,各媳婦領(lǐng)上一檔差事,由程亦安居中調(diào)度,再也沒什么?作奸犯科的?人,陸府可以說是蒸蒸日上。

    臘月初八臘八節(jié),而這一日實則也是太子妃的?二十二歲生辰,太后不知聽哪位高僧進言,說是大辦壽宴于太子妃運勢有利,太后就?盼個曾孫,便放話讓給太子妃祝壽,程亦安懷著孕,陸府這邊便計劃由二太太王氏領(lǐng)銜,偏生到了初七傍晚,二太太不慎摔了一跤,屁股疼得?走不動路,沒法子,只能?程亦安出面。

    說來二太太近日心情不大好?,原先王家家主要攜家人入京過年,后來身子有礙,推遲入京,二太太心里失落,這一陣均郁郁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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