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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陸栩生怕她悶壞了,將人拖回來,把臉蛋兒從被褥里剝出,程亦安氣得轉(zhuǎn)過身,這下更中了他的意,他貼過來,一個(gè)不慎被他得了逞。

    比起昨夜,這回他倒是極有耐心地研磨,程亦安又氣又笑,

    “你快些...”嬌嬌喘喘的一把嗓子,能掐出水來。

    “如君所愿。”

    *

    程亦安當(dāng)然有法子治他,清晨用膳后,便告訴陸栩生,

    “我過幾日要去香山寺給我娘做法事,做法事前后三日均要齋戒,要不然這段時(shí)日二爺便去前院歇著?”

    陸栩生坐在她對面喝茶,修長的手指輕輕在茶蓋撥動(dòng),看著程亦安那張艷若桃李的臉,明顯是被滋潤過的花兒,不恁道,

    “程亦安,你這是過河拆橋!”

    剛剛快活了一場的程亦安:“......”

    “咳咳咳,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她紅著臉瞪過去。

    陸栩生輕哼幾聲,抿了一口茶擱下,起身往外走,

    “不碰你便是,搬去前院免談。”

    給岳母做法事,這事陸栩生肯定得配合。

    待陸栩生一走,李嬤嬤帶著人進(jìn)來收拾桌案,程亦安坐在羅漢床望著她,李嬤嬤便知她有話要說,待小丫頭出去后,難為情地喚了一句,“姑娘....”

    程亦安讓她坐,李嬤嬤不敢,交著手立在她身側(cè),

    “我與祖母的事您知道了?”

    昨日之事,她不信老太太不會遣人來知會李嬤嬤,

    李嬤嬤澀聲回,“是。”

    程亦安頷首,“嬤嬤,您是我的乳娘,一路將我養(yǎng)大,我對您感恩戴德,只是我這兒也絕不準(zhǔn)許有人背叛我,嬤嬤自個(gè)兒想吧,往后是照舊事事以祖母為尊,還是跟著我,您決斷�!�

    李嬤嬤昨夜收到老太太的消息,一宿沒合眼。

    繼續(xù)幫著老太太看著程亦安,程亦安必定不會聽之任之,而程亦安呢,無父無母,是她照料長大的,早就生了感情,二來,程亦安如今是國公府世子夫人,未來的掌家主母,跟著她更有前途,是以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她打定主意,“老奴已想好,往后事事聽姑娘調(diào)派�!�

    程亦安熟知祖母習(xí)性,用人三分信任,七分手段,遂問她,“祖母可握著您的把柄?”

    李嬤嬤苦笑,“倒沒別的,就是我女兒女婿在老太太嫁妝鋪?zhàn)由袭?dāng)差�!�

    程亦安明白了,

    “此事我心中有數(shù),祖母那邊您先應(yīng)付著,不急著撕破臉面�!�

    李嬤嬤松了一口氣。

    李嬤嬤到底能不能用,還要再斟酌,但眼下還有用得著她的時(shí)候。

    “那現(xiàn)在,嬤嬤可以告訴我,我母親嫁妝何在了?”

    李嬤嬤知道這是投名狀,不說實(shí)情不成。

    遂湊過來,一五一十告訴她,

    “先夫人的嫁妝先是貼補(bǔ)了一部分家用,余下的在她故去后,被老太太收在院子里,程家每一位新婦的嫁妝單子都在戒律院存了一份,老太太沒有動(dòng),一心替您收著,里頭的金銀首飾家居擺件都添在您的嫁妝單子里,就是一間鋪?zhàn)雍蛪合涞椎膬汕摄y票被二老爺輸了。”

    程亦安驚道,“父親輸了我娘的嫁妝銀子?”

    李嬤嬤道,“可不是,二老爺剛回京那會兒,知道您和夫人的事,心里頭過不去,消沉了好一陣,那一陣子日日去外頭喝酒賭博,您也知道,咱們四房一直靠著族里年底分紅過日子,老太太手里辦了幾樁事,哪有銀子給二老爺償還賭債,無奈之下,便挪了夫人的嫁妝。”

    程亦安閉了閉眼,氣得沒說話。

    李嬤嬤又道,

    “昨個(gè)兒老太太與您袒露實(shí)情,也是沒法子的事了,因?yàn)樗先思椰F(xiàn)在拿不出錢賠這筆銀子,二老爺更不消說,這些年進(jìn)的少出的多,還有一家子要養(yǎng),平日全靠公中月例度日,大額便得等年底分紅了�!�

    李嬤嬤給她出主意,“老奴給您說實(shí)心話,馬上年關(guān),待長房分紅時(shí),您趁機(jī)去程家,將銀子拿回來便是�!�

    程亦安看了一眼李嬤嬤,便知她是實(shí)心替她謀劃,“我知道了。”

    “嬤嬤在程家想必也有些交好的,得了消息得第一時(shí)間告訴我�!�

    李嬤嬤忙道,“這是自然的�!�

    前世程亦安滿心滿意信任祖母,哪會懂得經(jīng)營人脈,如今李嬤嬤便是她在程家的眼線了。

    又過了兩日,程亦安帶著人前往香山寺給亡母做道場,在山上住了兩日,到月底方回城,回府的這一日夜里,膠州衛(wèi)所出了大案,皇帝命陸栩生親自去一趟,陸栩生這一去又是好一陣子,程亦安就在府上陪著妯娌小姑子們繡花喝茶。

    京城勛貴極多,官宦如云,大大小小的宴席不知凡幾。

    陸栩生不在府上這段時(shí)日,程亦安就吃了三家的席面。

    到了九月十三這一日,是吏部尚書府上鄭老爺?shù)姆蛉宋迨髩邸?br />
    而這鄭老爺不是旁人,就是程亦彥的嫡親舅舅,程明昱的大舅子。

    明瀾長公主蒞臨。

    鄭家與陸家也有淵源,程亦安陪同大夫人和大嫂柳氏赴宴。

    程明昱這些年深居簡出,除了在都察院忙碌,幾乎不去任何府上吃席,讓兒子送了厚禮,就不曾露面。

    明瀾長公主本與鄭夫人相識,今日倒也不是沖著程明昱來的,也不覺得失望,可就在午宴過后聽?wèi)驎r(shí),不知怎么往人群掃了一眼,瞧見一位少婦穿著一身桂花黃的對襟長褙,文文靜靜坐在花廳窗欞下,斜陽漫過她周身,她肌膚雪瑩,眉眼生笑,有幾分不動(dòng)聲色的驚艷。

    長公主不知怎么就被觸動(dòng)了,身側(cè)女官察覺她的視線告訴她,

    “這是陸栩生的新婚妻子,程家四房的女郎程亦安�!�

    好了,就是這一眼,眾目睽睽之下,程亦安被長公主強(qiáng)行帶走。

    鄭家上下阻攔不及,陸家大夫人連忙回府報(bào)訊,

    “了不得了,快些去給栩生送信,他媳婦兒被長公主帶走了。”

    二夫人王氏和老太太均是一晃。

    這事一出,意外也不意外。

    明瀾長公主此人行事極其霸道,不按常理出牌,過去為了逼著程明昱見她,做出過許多荒唐事,這其中包括為難程家的子侄女眷。

    所以程亦安并非是第一個(gè)被“請”去長公主府的程家人。

    但今日長公主擄了她,實(shí)打?qū)嵳痼@整座京城。

    就連素日縱著公主胡鬧的府中長史也生了忌憚之意,忙勸道,“殿下,她可是陸栩生的妻子,陸栩生此人,惹不得�!�

    長公主殿下雍容坐在鸞車,枕著一件虎皮褥子,回想方才那一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賞心悅目,修長的護(hù)甲懶懶拖著雪腮,不在意道,

    “惹不得也惹了,就因?yàn)樗顷戣蛏钠拮�,才有分量�!?br />
    陸府這邊人仰馬翻,人是在大夫人手里出的事,大夫人急得直掉眼淚。

    “要不,我這就帶人去長公主府要人�!�

    二夫人這個(gè)時(shí)候就顯出她的擔(dān)當(dāng),沒有趁機(jī)數(shù)落大夫人,倒是比誰都鎮(zhèn)定,她搖頭道,“不必,長公主要逼出程明昱,咱們陸家去再多人都沒用�!彼尖馄蹋蛉朔愿郎韨�(cè)嬤嬤,“快去取我的品階衣妝來,我要進(jìn)宮見皇后。”

    唯一的法子便是讓圣上出面,逼著長公主放人。

    長公主是先帝和今上唯一的妹妹,整個(gè)大晉唯一的公主,座下封邑甚廣,府邸親兵一千,帳下門生來來往往,在朝中極有影響力,除了皇帝她誰的面子都不給,甚至偶爾瘋起來時(shí)皇帝也奈何不了她。

    如蘭和如惠被關(guān)在倒座房,程亦安則被帶來了長公主的暖廳,說是暖廳實(shí)則便是在花廳四周垂下卷簾,掩上格柵,擱上兩座炭盆。

    暖廳正中有一條長長的紫檀雕花大案,上頭擺著一碩大的云龍戲水端硯,各式各樣精致貴重的湖筆列了整整一排,每一物無不奢華靡麗。

    長公主愛作畫,回府徑直在大案后坐下,著人攤開絹帛,擺上顏料,開始落筆。

    程亦安就跪坐在她對面的小幾,靜靜看著這位瘋名在外的長公主。

    長公主此人霸道囂張,喜怒無常,她膝下無子,孤身一人,無所忌憚,偏又手握權(quán)勢,沒有什么事做不出來,陸栩生不在京城,除非程明昱出面,否則沒法收場。

    堂伯父會來嗎?

    程亦安不認(rèn)為自己有那個(gè)分量,更重要的是,一旦今日俯首,保不準(zhǔn)明日長公主故技重施,于程家女而言,便是無盡的災(zāi)難。

    所以,程亦安要自救。

    想起前世這位長公主的種種做派,她很快有了主意。

    第13章

    第

    13

    章

    長公主大約心里擱著事,草草勾勒出一個(gè)山莊輪廓,便沒了興致。

    時(shí)不時(shí)托腮瞧一眼程亦安,真真是一亭亭少女,腰線又直,坐姿端秀,裙擺如同花瓣,將她簇成嬌艷的一抹花蕊,煞是養(yǎng)眼,更難得是一雙亮澄澄的眸子仰望著她,并無懼色,

    這很罕見。

    “你這小娘子,倒是膽大得很,竟敢瞧本宮�!�

    程亦安哂笑一聲,“殿下膚若凝脂,臣婦瞧著便挪不開眼�!�

    “花言巧語�!遍L公主輕哼一聲,心里卻很受用,無論哪個(gè)年齡階段的女人,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容貌,更何況長公主還在熱情地求偶。

    長公主已四十出頭,梳著高高的凌云髻,一雙黑眉如裁,長長深入鬢角,鳳眼狹幽甚有凌厲之勢,肌膚自然是白皙的,只是到底上了年紀(jì),眼角已現(xiàn)了皺紋。

    “不過,”奉承的話聽多了,她膩歪,執(zhí)筆遙遙點(diǎn)了點(diǎn)她眉心,

    “本宮肌膚再美,也美不過你這樣年輕的女娃�!�

    嫩生生的,跟剝出來的鴨蛋一般。

    長公主也曾年輕過,想起自己最美的年紀(jì)不曾與心愛男人共度,眼底涌現(xiàn)一片蒼涼。

    這話換做旁人又該慌張,不知如何圓過來,程亦安倒是正中下懷,

    “果真?”她笑吟吟地?fù)嶂约好骖a,好似不敢置信,“那是因?yàn)槌紜D常抹一種叫五白散的玫瑰露。”

    程亦安為何這般說是有緣故的。

    每年年終,皇室宗族舉行祭祀大典,堂伯父程明昱以朝廷第一人的身份主持祭祀,這是長公主每年唯一名正言順見到程明昱的時(shí)候,長公主殿下瞧著年近半百的男人卓立丹樨,一身緋袍如獵,依然風(fēng)華絕代,便喃喃失神,“程郎風(fēng)采依舊,而本宮老矣�!�

    至此,長公主命人四處求駐顏之術(shù),到幾近瘋狂的地步。

    對于一個(gè)無兒無女,一心追求心上人的女人來說,容貌便是她的命根子。

    而程亦安前世在益州,曾開了一家香膏鋪?zhàn)�,做的就是這門生意,里頭有些能人干匠,研制了不少方子,在當(dāng)?shù)刭u得風(fēng)生水起。

    五白散玫瑰露便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長公主被勾起了興致。

    “玫瑰露?”

    長公主想了想,“此物本宮不知凡幾,好似沒這等奇效�!�

    “那要看是什么方子,臣婦這張方子與旁個(gè)不同,殿下若有興致,臣婦可當(dāng)場為您配置�!�

    左右坐著也是坐著,長公主不在意地?cái)[擺手,“去吧。”

    隨后程亦安請長史給她準(zhǔn)備筆墨,當(dāng)場寫下一張花料單子,讓人去搜羅來,長公主府上的下人日日為此籌謀奔波,配料均是現(xiàn)成的,且是整個(gè)大晉境內(nèi)最好的,大多花料府上便有,沒的很快也去外頭鋪?zhàn)淤I了來,堪堪半個(gè)時(shí)辰就配齊了。

    程亦安順勢提出要如蘭和如惠兩個(gè)丫鬟幫襯,長史會意命人將兩個(gè)丫鬟放了。

    如惠和如蘭顯然是為長公主威勢所攝,進(jìn)來時(shí)眼角掛著淚,躡手躡腳,戰(zhàn)戰(zhàn)兢兢,程亦安連忙用眼神示意二人鎮(zhèn)定,莫要惹長公主不快。

    這個(gè)時(shí)候的如蘭和如惠壓根還不大懂如何制露,程亦安不過是尋個(gè)借口釋放她們,眼下這瓶香露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程亦安不敢大意,借口時(shí)辰不早,不敢耽擱,從長史手中借調(diào)了人手幫襯。

    長公主香房里的侍婢心思靈巧,手藝嫻熟,程亦安甚至不必親自動(dòng)手,每一色花料親自稱好配好,交予她們搗瀝便可。

    菖蒲花露十錢,明前的雨水半盞,立秋當(dāng)日的露水十錢,這些旁人家里不一定有,長公主府每日有專人采集花露,這都是現(xiàn)成的,還有玫瑰花蕊十二兩,白菊花五兩,用的最好的白菊,菊瓣碩大如傘,花莖根根飽滿明麗,此外白術(shù),白芍,白茯苓,白芨,與白芷花蕊各五錢,外加一種極其珍貴的白僵蠶十克,便成了。

    程亦安當(dāng)然還有更精進(jìn)的方子,只是事急從權(quán),少不得先湊合著用。

    用清一色長沙窯霽色的小套碟裝著,有的煮水,有的搗煉,有人搗,有人瀝,最后匯至程亦安跟前。

    五白散的方子,長公主并不陌生,搗藥場景長公主更是司空見慣,不過美人挽袖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臂,蔥白玉指纖纖靈動(dòng),倒也賞心悅目。

    五百散的方子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程亦安當(dāng)然知道這個(gè)方子還驚艷不了的長公主,她悄悄喚來如惠,讓她回陸府取一樣?xùn)|西。

    大約半個(gè)時(shí)辰后,各處花露藥汁均已搗就,如惠也取了寶貝來,這是一種綠欖油,得多虧她前時(shí)段日閑來無事,購了些綠油果,在自個(gè)兒府上搗了一瓶油,果肉與果油混入一處裝在棕色的小玻璃瓶里,待數(shù)日過去沉淀后,如今只得了手指根那么一截金黃的油。

    此才是程亦安的殺手锏。

    將玫瑰露五白藥水配好倒入一個(gè)透明的琉璃瓶中,最后將此物混入其中,勺子舀起來,恍若一段流金傾瀉,嘆為觀止。

    玫瑰油露制好后,當(dāng)然不會立即在長公主臉上試驗(yàn),長史喚來一女官,程亦安讓侍女幫著在女官臉上覆上厚厚一層油露,一炷香過去了,將其臉洗凈,女官肌膚冰冰涼涼,明顯白了許多,不僅如此,雙手覆上宛如剛剝除的荔枝,水靈靈的實(shí)在讓人叫絕。

    不必遲疑,下人立即抬來躺椅,鋪上一床舒適的獸皮毯子,長公主躺上,這回程亦安親自服侍她敷臉,又是一炷香功夫。

    眾人七手八腳幫著長公主收拾干凈,長公主摸了摸自己臉蛋,那個(gè)叫嫩得出水,再瞧眾人眼底的驚艷之色,長公主便知效果奇佳,

    “你這女娃倒是有些本事�!�

    程亦安莞爾一笑,“公主受用便是臣婦之福,”說著便將方才寫的方子雙手奉上,

    “殿下,五白玫瑰精油露的方子就在其上,您平日便依此研制,每日敷上一回,不出一月,必定是童顏永駐�!�

    童顏永駐是夸夸其談,不過一月回春也不是不可能。

    長公主見程亦安識趣,心里很滿意。

    她喜歡聰慧有眼力勁的姑娘。

    朝長史瞟了一眼,示意他收下,隨后問程亦安,

    “孩子,你叫什么名?”

    程亦安答道,“臣婦亦字輩,閨名一個(gè)‘安’字�!�

    “安安,”長公主叨念一聲贊好名兒,心想也不能虧了她,指尖按著眉心,沉吟道,“本宮在京城各集市有鋪?zhàn)訑?shù)十間,這方子便當(dāng)你入了股,回頭賣了銀子會分與你�!�

    這簡直是額外的驚喜。

    經(jīng)營鋪?zhàn)雍纳窈牧ΓM(jìn)貨出貨收支工錢,哪一個(gè)賬目不需要盤?前世她為了打點(diǎn)家業(yè),生生將自己熬成了黃臉婆,如今有長公主做靠山,坐著便能收銀子豈不妙哉。

    人便是這樣,你讓一步我讓一步,路便寬了。

    程亦安靦腆地謝恩。

    長公主神色淡然頷首。

    其實(shí)今日之事到這里算是完滿解決了,許了人家入股,便不可能再為難這個(gè)女娃,至于那個(gè)人,長公主是不期待了,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來,認(rèn)識他整整三十載,他與她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行君子之風(fēng),遙遙行一禮便離開。

    這又不是她頭一回為難程家的人,他露過面嗎?

    從來沒有。

    只輕描淡寫遞一份折子去皇帝案頭,讓皇帝命她放人,不曾掀動(dòng)半分情緒。

    明知無用,為何還要做呢。

    大抵是她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吧。

    寒風(fēng)襲來,輕輕掠起一片簾角,碩大的前院空寂無人,晚霞已褪盡最后一抹顏色,天將黑,該送女娃回去了...長公主慢慢直起身子,眼底是深掠不去的寂寥。

    就在這時(shí),臺階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殿下!”

    是長公主府侍衛(wèi)首領(lǐng)的嗓音,帶著急切,激動(dòng)。

    長公主抬眸,蹙著眉,見他冒冒失失露出不悅。

    只見那侍衛(wèi)小心翼翼捧著一物上前來,

    “殿...殿下,程大人來信了�!�

    長公主怔愣了一瞬,“哪個(gè)程大人!”

    殿下這是呆了么,還能有哪個(gè)程大人,

    侍衛(wèi)忙道,“自是都察院首座程明昱大人呀!”

    一個(gè)平平無奇的信封被遞到長公主眼前,長公主癡癡凝立還未反應(yīng)過來,信不曾封口,里頭雪白的信箋滑落,長公主慌忙接過,攤在眼前,兩個(gè)字霍然映入眼簾。

    無比熟悉的字跡,鐵畫銀鉤,蒼勁挺拔。

    是程明昱親筆。

    他竟然給她寫信了。

    平生第一回對于她胡鬧的行徑給與反應(yīng)。

    長公主心忽然擂鼓一般震動(dòng),滿腔的情緒絞在心口宣之不出,手臂撐在桌案,雙肩戰(zhàn)栗片刻,淚珠斷了線似的掉下來。

    恐淚水沾濕了信箋,她忙又別去淚珠將信給捧起,招來程亦安,

    “安安,來瞧你伯父的書法...”

    程亦安見她情緒忽然失控,心里無比驚異,慢騰騰挪過來,湊上去瞄了一眼。

    上頭直挺挺寫著兩字:

    “放人”。

    程亦安扶額。

    長公主殿下是如何能做到無視這二字的涵義,心無旁騖欣賞堂伯父書法的?

    她暗暗咋舌。

    不過細(xì)看來,當(dāng)真是好字。

    “此二字是柳體之筋骨,一筆書的寫法,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最后一捺急促收筆,帶出一尾凌厲,將滿腔憤怒宣于紙上。

    程亦安印象里堂伯父喜怒不形于色,還從未氣成這樣。

    但長公主不在意,她拭了拭淚,含笑與程亦安道,

    “安安,你是帶福氣的好孩子�!�

    長公主真非常人,愣是不覺半點(diǎn)冒犯,將這二字當(dāng)成了寶。

    程亦安心下嘆然,換她坐擁榮華富貴,今日打馬,明日出游,過神仙日子便是,何苦為了個(gè)男人人仰馬翻糾纏不休的。

    堂伯父此二字說放人,未必不是讓長公主“放手”,可惜長公主偏執(zhí)到一定境界愣是叫人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這還沒完。

    長公主捧著程明昱的書法,舍不得挪開眼,很痛快地吩咐長史,“去我?guī)旆繉⑽疑贂r(shí)戴過的那對翡翠鐲子取來。”

    “臣遵命�!�

    不多時(shí),長史親自去庫房取來兩個(gè)錦盒,雙雙打開擱在程亦安面前。

    這是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雖不是滿綠,那一截綠花無比靈動(dòng)艷麗,整個(gè)鐲子如玻璃般清澈透明,是舉世罕見的寶貝,更難得是兩只鐲子幾乎一模一樣。

    程亦安暗暗吸氣,朝長公主欠身,

    “殿下,此二物價(jià)值連城.....”

    “對,所以賞你了�!遍L公主揮揮手,無比瀟灑地截?cái)嗨脑�,“我年輕時(shí)戴過,如今戴不上了,給你最好�!�

    程亦安不敢接,惶恐地看了一眼長史,長史朝她微一搖頭,示意她不必推拒。

    程亦安只得屈膝,

    “臣婦謝殿下恩賞�!狈愿廊甾ソ舆^。

    長公主眼里已經(jīng)看不到她,興致勃勃將那幅字遞給長史,“將它裱起來,掛去我書房�!�

    隨后沒有人再管程亦安,一行人簇?fù)碇L公主和那幅字往后院去了。

    程亦安交握著手直愣愣看著,這公主府的人個(gè)個(gè)不能常理度之。

    能全須全尾離開長公主府,又得了賞賜,程亦安心情也不錯(cuò),帶著兩個(gè)丫鬟出了門。

    已有馬車在門口相侯。

    來接她的,程亦彥。

    瞧見程亦安出來,連忙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她,

    “安妹妹,可有哪兒傷著碰著了,長公主可曾為難你?”

    程亦安將賞賜捧給他瞧,“沒呢,我好得很,給二哥哥添麻煩了�!�

    一臉憨柔的笑。

    程亦彥在亦字輩男孫中行二,底下的姐姐妹妹均愛喚他二哥哥。

    程亦彥一聽這話,直皺眉,“說的什么話,是我們連累你了,來,快些上車,我送你回去�!�

    程亦安真的很敬佩程亦彥。

    程家無論哪房,也甭管是在室女還是外嫁女,姊妹們在外頭受了委屈的,通通是程亦彥出面撐腰,程家有這樣的繼承人,合該長盛不衰。

    程亦彥親自掀簾送她上馬車,看著她不諳世事的樣子直搖頭。

    換做旁人今日還不知嚇成什么樣,偏她天真爛漫,不識賊人險(xiǎn)惡。

    看著她沒事,程亦彥也松了一口氣。

    馬車徐徐回了陸國公府,程亦彥親自送人,陸國公府無話可說。

    陸栩生這廂夜里收到飛鴿傳書,連夜往京城趕,次日午后方抵達(dá),先進(jìn)了宮與皇帝復(fù)命,隨后將長公主的車駕擋在東華門外。

    長公主隨扈一百人上下,而陸栩生單槍匹馬獨(dú)立橋頭。

    那匹火紅的赤兔馬騰空一躍,馬背上的男人身姿筆挺,眉目凜然,渾身一股兵戈之氣。

    長史瞧見這般場面直捂臉,側(cè)身偷瞄了一眼鸞車上的長公主。

    長公主倒是神色平平,手撐額懶懶淡淡回他,

    “人本宮已完好無缺放回去了,念在事出有因,本宮就不治你冒犯之罪�!�

    陸栩生顯然不吃她這一套,手握韁繩,抬手從掌心震出一物,那一抹薄薄的名帖直直朝長公主鸞車飛去,公主府的侍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縱身一躍在半路將之?dāng)r住,隨后遞到長公主跟前。

    長公主探頭一瞧,這是一張名剌,杏花黃的硬宣所制,當(dāng)中印著一四季如意結(jié),上書程明昱三字,只是名剌被利物削成兩半,在長公主看第二眼時(shí)已從當(dāng)中炸開。

    長公主臉色一變,“你什么意思?你敢對本公主不敬?”

    陸栩生端坐馬背,不徐不疾地笑著,“陸某當(dāng)然不敢對長公主不敬,不過再有下次,陸某保不準(zhǔn)一個(gè)不慎,削了程大人一根手指頭來給殿下助酒....”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軟肋。

    長公主如何對付程明昱,他如何對付長公主。

    這叫以魔法打敗魔法。

    長公主拔身而起,氣得渾身發(fā)抖,“你敢!”

    陸栩生神色淡漠,“陸某沒什么不敢的,殿下敢做的事,陸某敢,殿下不敢的,陸某還敢,殿下好自為之�!比酉逻@話,他調(diào)轉(zhuǎn)馬韁,從橋另一頭疾馳而下。

    長公主氣得五臟六腑都在冒煙,指著他背影罵道,“狂悖之徒!”

    這一路至回府,臉上的青氣猶未退。

    這話旁人說出來,長公主只當(dāng)泄憤,但陸栩生不然。

    一個(gè)忍辱負(fù)重蟄伏三月也要手刃殺父仇人的男人,他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被人威脅的滋味很不好受,長公主左思右想想了個(gè)轍,

    “安安跟著這樣的男人能有什么好日子過,來人,去梨園挑選三五模樣好性情好的小郎君過來,好好養(yǎng)著,回頭給安安舒筋解乏�!�

    第14章

    第

    14

    章

    陸栩生離開皇宮,又去了一趟都督府,至晚方歸。

    顧不上去二夫人院子里請安,徑直回了寧濟(jì)堂。

    程亦安早得了消息知道他要回來,一應(yīng)用物都給他預(yù)備著,見他風(fēng)塵仆仆的,含笑迎過來,

    “二爺回來了,預(yù)備了水,你一路勞頓先洗洗吧�!�

    陸栩生負(fù)手立在簾內(nèi),靜靜打量她,見她神色無異,眉心方舒展開,

    “怪我,不曾往你身邊安排暗衛(wèi),讓你被長公主帶了去。方才我已吩咐下去,往后讓裘青跟著你。”

    裘青是他的暗衛(wèi)首領(lǐng),跟著他從白銀山殺出來的悍將,當(dāng)年活著回來的一百將士,皇帝全部賞與他做私兵,他們是他的麾下,也是他的兄弟。

    人活著安虞最重要,程亦安沒跟他客氣,給他斟了茶,便催他去沐浴更衣。

    隨后夫婦二人便往二夫人院子來。

    昨日二夫人為了程亦安進(jìn)宮搬救兵,為此程亦安特意來道過謝,婆媳前世隔閡甚深,這一世親近她不可能,但求相安無事。

    用過晚膳后,二夫人忙問陸栩生,

    “你回得這樣急,差事可辦好了�!�

    陸栩生太了解自己的母親,擔(dān)心他為了程亦安耽擱了公務(wù),當(dāng)娘的盼著女婿一心撲在女兒身上,卻不愿兒子耽于情愛。

    “料理得差不多了,不然兒子也不敢回來�!�

    二夫人就踏實(shí)了。

    程亦安在一旁聽著靜靜看了他一眼。

    這男人還真是長進(jìn)了,換做過去他嘴里有什么就說什么,從不拐彎抹角,如今嘛倒還知道兩頭瞞。

    嫁個(gè)成熟男人就是好,她也能跟著省不少心。

    二夫人見兒子臉上倦色難掩,便知他昨夜定是星夜兼程,擺擺手放他們回去,

    “明日也不用來請安�!�

    陸栩生笑著應(yīng)下。

    回到寧濟(jì)堂,程亦安料定陸栩生要補(bǔ)眠,不敢耽擱時(shí)辰,自個(gè)兒也趕忙去浴室洗漱更衣,待她收拾停當(dāng)進(jìn)屋,陸栩生果然已躺著了。

    她輕手輕腳往拔步床內(nèi)探了一眼,瞧著眼闔得緊,呼吸也均勻,當(dāng)是睡著了,那她就干脆不急,悄悄來到南窗下的炕上準(zhǔn)備再盤一盤家底。

    剛將裙擺也挪上去,便聽得那人遙遙傳來一聲,

    “還磨蹭什么,還不來睡?”

    程亦安頓時(shí)小臉一垮,“你還沒睡著?”

    “沒,等你呢�!标戣蛏]著眼揉了揉眉棱,嗓音極是疲憊。

    程亦安沒法子,只能重新將賬簿收好,吹了燈,提著裙擺上了塌。

    簾帳剛放下,那鐵鉗般的胳膊忽然伸過來,將她攔腰摟過去,程亦安驚呼一聲,人已被他欺壓在下。

    瞧他這一氣呵成的摸樣,哪有半點(diǎn)困頓?

    程亦安膝蓋頂在他胸膛,氣得瞪他,“趕了一宿路,又忙了一日,急什么!”

    陸栩生發(fā)笑,將她額尖的亂發(fā)撥開,“怎能不急?先前你要齋戒,如今又出去半月,林林總總二十多日過去了,欠了幾回?”

    程亦安面頰一熱,調(diào)轉(zhuǎn)身子便往里側(cè)逃,“你愛惜些身子吧,前世死得那樣早,孰知不是奔勞過度的緣故。”

    “一夜沒睡算什么,行軍時(shí)三日不睡都是家常便飯。”陸栩生重新將她拖回來,已輕車熟路卸她腰帶,

    程亦安這回沒掙扎了,捂著臉隨他擺弄。

    陸栩生看著鴕鳥一般的她,氣得拍了拍她的豐臀,

    那清脆的響聲伴隨著一絲旖旎實(shí)在叫人害躁。

    程亦安惱了,轉(zhuǎn)身去推他,原也沒用多少力氣,那陸栩生順勢便倒下了,長臂一帶,程亦安便已“反客為主”。

    雙掌跟鉗子似得摁住她動(dòng)彈不得,嘴里還在笑,

    “夫人倒也不必如此體貼我�!�

    得了便宜還賣乖。

    程亦安也不甘示弱,紅彤彤著臉回,“嗯,這不是怕陸都督奔襲一夜不行么...”

    陸栩生氣笑。

    今夜是如蘭當(dāng)值,程亦安吩咐過她,姑爺要早睡,院子里人都使開,不要鬧出動(dòng)靜,如蘭便將值守的丫鬟婆子使去了后罩房,仆從也是人,主子們歇了,就該她們受用了,三三兩兩聚在灶房邊上的茶水室吃點(diǎn)心嗑瓜子,說著白日的趣聞。

    如蘭自個(gè)兒抱著一床褥子在西次間的小塌上歇著,剛躺下去沒多久,聽得東次間內(nèi)室傳來程亦安一聲低呼,仿佛摔著了,嚇得她爬了起來,忙披上衣裳躡手躡腳越過明間至東次間外的珠簾,里面便傳來吱呀吱呀的響動(dòng)。

    如蘭還是第一回見這樣的陣仗,小臉紅一陣白一陣,倒有些手忙腳亂了。

    平日李嬤嬤是怎么吩咐來著,得備水。

    對,備水。

    如蘭匆匆來到后罩房。

    婆子們相談?wù)龤g呢,瞧見如蘭滿臉欲言又止,瞬間便明了。

    一個(gè)個(gè)笑而不語,各自忙開。

    管柴火的劉婆子甚至打趣她,“姑娘是二奶奶的陪嫁心腹,往后這種事常見著呢,這會子紅臉將來怎么著?咱們二爺疆場上廝殺出來的,可不是那些文弱的男人可比,只要他在屋子里,二奶奶就別想歇著了....”

    如蘭聞言眼瞪得大大的。

    別想歇?

    方才那一聲驚呼實(shí)在是聽得她心驚肉跳,姑娘嬌滴滴地養(yǎng)大,那姑爺高高大大,一身筋骨跟銅墻鐵壁的,姑娘受得住他摧殘么?

    還夜夜要,姑娘哪里吃得��?

    這一宿就沒睡個(gè)安穩(wěn)覺,以至于次日天亮,程亦安懶洋洋喚丫鬟進(jìn)來伺候時(shí),就瞧見如蘭眼底一片黑青。

    程亦安原想問她為何沒睡好,瞬間想起昨夜的事,便明白緣故了,頓時(shí)自個(gè)兒也生了幾分不自在。

    如蘭不比如蕙,心里藏不住事,待如蕙收拾濕帕子和換下的衣裳從夾道往后面去時(shí),便悄悄拉住程亦安的衣角,

    “姑娘,您..您昨晚可傷著了?”

    程亦安看著小丫頭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實(shí)在是哭笑不得,她輕輕搖頭,

    “你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

    如蘭還是不放心,“您可不能為了姑爺委屈了自己�!�

    那事有那么快活么,還夜夜要。

    程亦安尷尬,咳了咳道,“等你嫁人就知道了�!�

    如蘭一聽要嫁人,那張俏生生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奴婢好心關(guān)懷姑娘,姑娘倒拿奴婢取笑�!�

    陸栩生還在外頭等著要吃早膳呢,程亦安不敢耽擱,捏了捏小丫頭的臉,

    “行了,你去后罩房歇著吧,今個(gè)兒說不嫁,回頭可別鬧著要嫁�!�

    前世兩個(gè)丫鬟被她連累從京城轉(zhuǎn)至益州,都不曾嫁人,今生,程亦安打算好好安頓她們。

    那如蘭聽了這話,又羞又躁,忙順著夾道躲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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