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條清晰的線出現(xiàn)在了許知言的腦海中。
黑心貓舍的主人,為了保證品種貓的顏值,又不想付出更多的金錢多買幾只種貓,于是就讓貓舍里的貓不斷交配。剛開始生下的都是質(zhì)量上乘的貓,可后面,因為小貓的父母都是同一窩貓,不斷有小貓得了遺傳病。
許知言所在的這一窩貓比較倒霉,整窩小貓一只健康的都沒有。
沒有價值的商品。
最終的結(jié)局就是死亡。
一整窩小貓最后恐怕都被埋在了樓下的綠化帶中……
這樣的話,矮小的詭異無面人為什么四處游蕩,也就可以解釋了。
小貓沒有見過除了貓舍主人外其他的人類。
它只在臨死前,被裝在箱子里時,透過小洞望著一個遠(yuǎn)遠(yuǎn)經(jīng)過的人類,它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人類是什么樣子的,死亡讓它的意識模糊,它分不清人類應(yīng)該多高,只記得房間外面的人類,只有那么一點點。
至于比小貓更可憐的,大概就是被貓舍淪為生育機器的母貓了。
先前許知言還有些納悶。
他印象中,養(yǎng)貓的熟人家,通常一窩有生兩只的,有四只的,多一點的見過六只,上了七八只的都很少見。
結(jié)果自己一進貓舍,就遇到了十一只小貓,加上他自己,原身的母親生了足有十二只小貓。
起初他看到那只大著肚子的母貓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后續(xù)查看其他紙箱與袋子,他看到了不止一只肚子圓的像球的死亡母貓,甚至還有與一整窩十幾剛發(fā)育成型的小貓一起躺在袋子里……
現(xiàn)在后知后覺,他才意識到真相。
恐怕是黑心貓舍的主人,為了讓母貓多生幾只小貓,給大貓打了什么針劑。
在這些渣滓眼中,沒有人性也沒有良心,他們才真的是為了錢,什么拋棄底線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
酒店八樓。
血池旁,血液盯著鏡子的動作一頓。
眼前的血池翻騰起來。
很快,一滴血被淡淡的光圈包裹著,飄到了它的身側(cè)。
“死了�!�
血液的聲音不似以前,總是帶著對切片淡淡的嘲諷,這次它罕有的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只是在闡述事實。
大白貓的死是可以預(yù)見的,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那么多狗,它一只貓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得過,下場只有被犬群撕碎。
“為什么?”
血液望著那滴血,聲音里透著疑惑。
然而已經(jīng)死去重新變回原始狀態(tài)的血滴,并不能給它任何回應(yīng)。
“為什么沒有傳遞出痛苦,為什么你會這么安寧�!毖荷焓衷趫A滾的血珠上點了一下。
雖然已經(jīng)變回最原始狀態(tài)。
但它的分身也是能夠感受到的痛苦的,它可以確定犬群的每一次攻擊,都落在了大白貓的身上。
然而不像是以前發(fā)往各個世界的血珠,有些意外被系統(tǒng)發(fā)覺針對后,回歸的時候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比如憤怒,比如不甘心。
可這一滴可以稱得上是‘慘死’的血珠,竟然沒有一丁點的痛苦。
它很安靜,很滿足。
這一滴血似乎完成了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任務(wù),心滿意足地死去了。
血液從來沒有滿足過。
這種從分身上傳遞出來的感覺讓它覺得新奇。
“公平起見,我先不拿回你的記憶�!�
它揮揮手。
這一滴血重新落入的血池中。
然而鏡子中,許知言遇到了麻煩。
一口氣下到一樓,他馬不停蹄地尋找起原先應(yīng)該埋葬著小貓的地方。
只是這綠化帶的樹叢很高,他的體型太小,步子又慢,跑來跑去,也沒能找到埋尸地。
突然,他抖了抖耳朵,抬起頭來。
是狗叫聲。
野狗群正在向著這個地方跑來。
許知言壓下心中的不安,加快尋找速度。
然而周圍烏漆嘛黑,老樓的綠化帶中什么垃圾都有,他差點被碎玻璃劃破腳掌。
不止許知言著急。
直播間的觀眾也著急。
【啊啊啊這些狗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覺得是系統(tǒng)設(shè)立的困難?不然為什么這么多。】
【好奇怪啊媽的!就算是困難,這TMD也太難了吧,小百萬現(xiàn)在又不是人,還沒法用道具�!�
【有沒有人調(diào)亮屏幕去找啊�!�
【調(diào)了,但綠化帶這么大,誰知道小百萬要找哪里,他不去樓上我就覺得很奇怪了好不!】
【雖然我很想罵兩句小百萬為什么不上樓,但我怕被打臉。】
【狗來了��!】
【等等!你們看小百萬是不是找到了一個坑?】
昏暗的綠化帶里,許知言跌跌撞撞,沒有找覆蓋的新鮮泥土的平地,反而去找了一個挖開的坑。
他顧不得周圍越來越近的野狗們,只能用自己的細(xì)弱的小貓爪不斷刨土。
假如這整個世界都是小貓死之前塑造出來的,那么空間里的野狗,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BOSS,它無窮無盡,不會死亡,也不會消失。
什么能讓一只病弱的小貓,感到比面對無面人時,還要絕望的恐懼呢?
答案只有一個。
尚存一口氣的小貓,被埋進土里沒多久,就被四處覓食的饑餓野狗給挖了出來。
野狗,什么都吃。
這只狗成了小貓精神世界里,揮之不去的恐怖夢魘,是比無面人要更為讓它害怕的存在。
許知言方才轉(zhuǎn)了好久,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被刨開的坑。
看旁邊的痕跡,應(yīng)該就是野狗干的。
“汪汪汪��!”
“汪汪……”
“汪汪汪!”
野狗的叫聲不斷逼近了。
許知言不敢抬頭,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覺得屬于小貓的鏡子,就在下面!
他得快點……
得趕在野狗把他吃掉之前。
但他的爪子確實不太適合挖土,又細(xì)又瘦的貓爪挖了一會兒,就酸澀的要命。
病貓身體的副作用一直存在,現(xiàn)在喘氣的時候吸入飛沫,他開始有些呼吸困難,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如果進入居民樓,野狗大概率也會追進去。
就算野狗不敢進入,也會像之前那樣,一直等待在樹下,不會離開。
左右都是完蛋,那還不如賭一把。
“汪汪��!汪!”
遠(yuǎn)處,第一只狗出現(xiàn)了。
它狂吠著沖向小奶貓所在的地方。
正在埋頭苦挖的許知言,不知道對方已經(jīng)近在咫尺,或許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做出什么抵抗。
失靈的嗅覺讓他聞不到周圍空氣味道的變化。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出現(xiàn)在了土坑的四周,它們像是有生命那般,逐漸聚集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只貓的形狀。
酒店的八樓,血池旁沒了血液的身影。
一只如同燃燒火焰般的紅貓出現(xiàn)在許知言身后的位置。
它好像很滿意自己的毛色。
但隨即,像是想到什么,它又給自己改了新的顏色,很快,一只和白貓完全相反的黑貓蹲坐在了坑旁。
幾百上千只野狗正在往綠化帶中奔跑而來。
然而為首的那只狗,在看到黑貓的瞬間,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原地。
可它停下,它身后的狗不會停下。
幾個呼吸過后,前排的野狗被后排的野狗撞飛了不少,亂糟糟的犬群也變的安靜了很多。
僅僅是一個眼神。
野狗們嚇的屁滾尿流,慌張?zhí)痈Z。
野狗群的場面變的混亂無比。
正在刨坑的小貓卻漸入佳境。
血液低頭看著正在努力往下挖的小奶貓,表情復(fù)雜。
黑貓前爪上,蓋了不少被小貓刨出來的土,有點不美觀,但它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么討厭這些土。
它覺得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點什么。
比如讓許知言慢點,別那么著急,挖不出來也沒關(guān)系……
但瞥見小貓已經(jīng)顫抖著幾乎無法再動的前爪上,布滿了被石塊劃傷的痕跡,隱約還有些血跡出現(xiàn),它又說不出口。
從許知言進入副本時,血液就在觀察這個特殊的人類。
對方面對切片總是那么游刃有余;游移在副本里賺錢的時候,也是想法頗多,一出手就賺的盆滿缽滿;就算面對副本給出的謎題,他也總是能想到好辦法。
唯獨這次。
失控區(qū)域的疊加,讓眼前這個人類喪失了一切屬于玩家的優(yōu)勢,甚至連信息都拿不到。
為什么不放棄呢?
小貓的內(nèi)心世界被恐懼所占領(lǐng),就算許知言沒有被送到遠(yuǎn)方的烏托邦,只要下樓,小奶貓就無法避免的會吸引到野狗。
所以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算是有大白貓在……
想到那只愚蠢的白貓,血液沉著臉。
它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和眼前的許知言有什么更進一步關(guān)系,直接吸收了屬于導(dǎo)游和白貓的分身,它就可以順利拿到新的身份。
但它不想,也不會用。
作為本體它擁有著比分身更為強大的意志力與自控能力,它有自己的驕傲,它不屑于利用分身來獲得這種好處。
包括先前決定使用小少爺?shù)耐獗�,也不過是覺得這樣會比較有趣而已。
它被叛徒竊取了記憶,這么做,也只是想看看眼前的人類會有什么反應(yīng),至于用小少爺?shù)钠に⒑酶卸葘@種事?它絕不可能做!
眼前全力以赴的小貓讓血液有些著迷。
當(dāng)黑貓前爪上堆積的土變的有些高時,整個空間開始震動。
血液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外表變了!
一身炫酷的黑毛還沒怎么展示,就變成了傷痕累累的染血白毛,左前爪徹底沒了,眼睛和耳朵上的傷口,幾乎要讓它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怎么回事?
它以前從未遇到,自己的外觀被別人改變的事,除非是這個空間的主人……不對,空間的主人?
許知言找到了鏡子。
瘦弱的小奶貓從它原本應(yīng)該死去的地點,找到了打開這個世界的‘門’。
許知言不是傻子,早在剛剛聽到犬群的聲音消失時,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周圍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一定是他的大白貓回來了!
這個認(rèn)知讓他心情復(fù)雜,他不確定大白貓是怎么脫險的,他也不確定大白貓對于小貓來說到底是什么。
但他肯定,在這個副本里能打敗恐懼的大白貓,肯定是最強的!
一種奇怪的自信涌上心頭。
當(dāng)?shù)孛骈_始顫抖,周圍的居民樓垮塌,成片的綠化帶也燃盡后,他觸摸到鏡子的瞬間,從小奶貓變回了人。
跪在坑里,許知言一把抓起眼前的鏡子,顧不得身上的臟污,轉(zhuǎn)過頭來就看到了他的大白貓。
大白貓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受了重傷。
但對方還活著!
這讓許知言長舒一口氣。
他顧不得白貓滿臉懵逼的表情,將白貓撈進懷里,把臉埋進了還混著濃烈血腥味的長毛中。
“你沒死,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狠狠地蹭了蹭還愣著的白貓,許知言忽然感覺到手中的鏡子有些發(fā)燙。
他回過頭,就看到了綠化帶中,不斷有半透明的小貓尸體冒了出來,各式各樣的貓,品種齊全,應(yīng)有盡有。
久為的面板彈了出來。
【恭喜玩家完成任務(wù)*¥@!……))你解救了被困在鏡子里的小貓靈魂�!�
【因為系統(tǒng)BUG,所以玩家獎勵暫無�!�
【但您的努力沒有白費,沒有怨氣的小貓靈魂即將脫離這里,進入新的輪回,而罕有怨氣的貓靈魂,有八成概率回去捕獵害死它們?nèi)祟��!?br />
【請問需要阻止嗎?】
“不�!�
許知言沒有思考,立刻給出答案。
那些吸血的貓販子只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不等面板消失。
他快速喊住了打算撤退的系統(tǒng)。
“我想要這只貓�!�
舉了舉手中還傻著的白貓,許知言的語氣十分真誠。
這個世界就快崩潰了。
白貓留在里面,必死無疑。
“你們的BUG我不追究,給我一只貓總是可以的吧?”他說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聽到這話,他手里的白貓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似乎十分不情愿,許知言哪里會放手,他收回雙手把白貓死死鎖在懷里,低頭狠狠親了一口貓頭。
“聽話�!�
兩個字一個吻,白貓僵住了。
【您好,已經(jīng)給您開好了貓鏡的儲存功能,待到您離開,白貓就會被關(guān)進里面沉睡�!�
【由于特殊BUG補償,待到您離開副本后,可在現(xiàn)世打開�!�
系統(tǒng)幾乎是馬不停蹄的給許知言開好了道具,它沒有說自己的申請一路綠燈。
許知言松了一口氣,可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懷里的白貓開始大量地流血,不等做點什么,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鏡像博物館三樓。
尖臉的貓鏡消失。
大白貓剪影形狀的小鏡子,靜靜躺在他的手中。
“總算是帶出來了�!�
許知言背靠著門板,緩緩坐下。
酒店八樓的血池內(nèi)。
翻滾著的血液近乎沸騰,很快,一個全裸的少年人從池子里走出來。
血液要氣死了!
它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去撈那個人類,竟然被可惡的系統(tǒng)困住了一半的力量?!
“嘩啦”
一旁的鏡子立起來,它轉(zhuǎn)過頭去望著鏡中的自己。
沒忍住又召喚了新的分身對話,現(xiàn)在力量被限制了一半,這隨手創(chuàng)建分身的毛病得改改才行。
“為什么剛剛不拒絕呢?”
新的分身提出疑惑。
血液本體聽到問題,忽然一頓。
隔了好久,它才低聲回答道:“他,他對我施法了,他親了我的額頭之后,我就不會動了�!�
“……”
鏡子里的分身看著疑似臉紅的本體,表情十分復(fù)雜。
要不是它才被分裂出來,復(fù)刻了本體方才的記憶,它幾乎都要信了本體的鬼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本體影響,它略一思考,又覺得本體說得對。
作者有話要說:
分身:該死的戀愛腦(搖頭)
血液:他施法了!他絕壁對我施法了(指控)
分身:(略一思考)(恍然大悟)(覺得本體說得對)
言:???施你個大頭!
第274章
緋紅鏡像
靠在門板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又補充了一輪藥劑,滿血復(fù)活的許知言總算緩過神。
收起貓鏡,他撐著門板站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午夜之后,距離上次出現(xiàn)在博物館,已經(jīng)過了一天半的時間。
公會對話框里的內(nèi)容沒有改變,還是江槐鷓最后的留言,這些留言距離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二十多個小時了。
【許知言:,兒子在嗎?】
無人回應(yīng)。
“還真的看不見啊。”許知言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為難。
以江槐鷓的脾氣,只要看到這條留言,哪怕是重傷瀕死都得先罵回來才行,現(xiàn)在這么久都沒動靜,看樣是真的斷聯(lián)了。
“這個公會系統(tǒng)真是垃圾啊�!�
一邊說著,許知言一邊調(diào)出面板,開始瘋狂投訴起系統(tǒng)。
“你工號多少,我要投訴你們的系統(tǒng)BUG,這什么簡陋公會系統(tǒng),前后左右全部失聯(lián),開了和沒開一樣,難道就沒有其他玩家投訴嗎?”
他的話傳到直播間里,觀眾們這次倒是沒有一致懟系統(tǒng)。
【小百萬也真夠倒霉的�!�
【確實。我在其他玩家的直播間,目前還沒遇到失聯(lián)狀態(tài)�!�
【同樣公會任務(wù)的副本,好像也沒有失聯(lián)的情況存在,現(xiàn)在公會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好久了,只有這個副本有失聯(lián)�!�
【喂喂,你們想說什么?不是系統(tǒng)的問題?把錯歸到玩家身上?你們是什么精神主系統(tǒng)?】
【咳,不要吵嘛�!�
【我比較好奇的還是占星師,她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去過八樓但沒失聯(lián)�!�
很快,許知言得到了系統(tǒng)的回復(fù)。
【您好,您的投訴建議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您所說的失聯(lián)其實并不存在呢�!�
【您的消息正在傳遞出去,只是沒有得到回應(yīng)而已。】
【目前已檢測到的特殊空間失聯(lián)現(xiàn)象,只有崩壞分離的特殊場景而已,請您再仔細(xì)檢查自己的消息�!�
“嗯?他們能收到?”
許知言沒想到系統(tǒng)會這么回答。
可當(dāng)他試著又發(fā)了幾十條消息,整個公會對話面板已經(jīng)被他刷屏,仍舊沒有其他的信息出現(xiàn)。
不論他怎么咨詢系統(tǒng),對方只是反復(fù)發(fā)送這三條信息,顯然是沒有更多的解釋了,許知言就這么安靜地又刷了一會兒屏。
由于回來的時間剛剛好,十二點過后的鏡像博物館沒有‘清理者’出現(xiàn)。
四周安靜的可怕。
許知言關(guān)掉公會面板,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
太安靜了。
就算博物館房間足夠多,其他玩家們也不至于這么久都沒有出現(xiàn)。
聯(lián)想到江槐鷓和郁休的失聯(lián),他覺得可能整個博物館里其他的玩家,也都遭遇了相同的困難。
突然一陣高跟鞋聲出現(xiàn)。
聲音由遠(yuǎn)到近,越來越大。
許知言向后退了半步,謹(jǐn)慎望向樓梯口。
“嗒—嗒—嗒”
一個身著華麗長袍的女人出現(xiàn)在拐角處。
是下樓的占星師。
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錯愕,隨即占星師的表情變回平靜。
許知言笑起來率先開口。
“占小姐你好,這么巧你也在逛博物館。”
“……”
阿爾維斯沒想到眼前這家伙張嘴就這么不靠譜,她本就不喜與其他人打交道,現(xiàn)在被許知言一打岔,差點忘了要說什么。
隔了一會兒她才冷聲開口。
“我不姓占。”
剛回完,占星師就別過頭去,表情有些僵硬。
不,不對!
她怎么被這家伙帶偏了!
許知言絲毫不尷尬,他一邊后退著一邊摸出了先前售賣的玻璃面罩。
鏡像博物館只有一處樓梯,現(xiàn)在樓梯口被占星師占領(lǐng),走廊相對來說比較寬闊,適合打斗,如果動手,他的最佳解決方案就是跑進周圍有鏡子的房間。
至于硬碰硬?
許知言壓根就沒想過。
別開玩笑了。
上一輪離開游戲后,他看了復(fù)盤。
排名比占星師要往后的輔助系教皇,打起架來都猛地要死,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在不付出任何代價的情況下打贏占星師。
而且占星師現(xiàn)在有更為棘手的敵人。
如果他能與對方安然無事,那就最好了。
見許知言一臉戒備地往后退,沒了小丑針對的阿爾維斯抱著手臂,面無表情開口。
“我知道他們在哪里。”
“除了回到酒店的人之外,其他玩家全都去了八樓的鏡廳�!�
她沒有說多余的話。
“閉館后,我們沒法從這里離開。”
其中的暗示很明顯。
許知言尷尬一笑,快速回答:“我想先探索一下周圍”
聲音戛然而止。
正在緩步后退許知言停下腳步,往前走了一步,他感覺到背后出現(xiàn)了一陣輕微的吸力,
一個巴掌大小的撕裂空間,正隨他的腳步而改變大小。
當(dāng)許知言前進了兩步后,這個巴掌大的星象裂隙就變回了眼球大小,并且除此之外,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兩側(cè)也出現(xiàn)了好幾個裂隙。
……嘶,這就是占星師的力量嗎?
許知言表情不變,語氣里略帶歉意:“很感謝你能分享給我信息,但我現(xiàn)在還有其他的任務(wù)要做。”
“你不想去找你的隊友嗎?”
占星師抬起手,一塊小隕石繞著她的指尖轉(zhuǎn)動。
周圍的星象裂隙越來越大。
她的威脅很明確,她要許知言去八樓。
想到自己為數(shù)不多,能說的上話的同僚,阿爾維斯覺得自己既然有機會能順手為之,還是幫對方解決了任務(wù)比較好。
親自動手容易傷到周圍建筑,觸發(fā)保護機制,沒有什么比副本殺更合適的方法了。
更何況這黑心商人滑不溜像條泥鰍,她雖然不覺得自己殺不掉對方,但也不想像教皇那樣,使出手段最后還被對方跑了,徒增笑料。
許知言感受到周圍越來越強的吸力,笑容一僵,隨即改口。
“我正打算去八樓看看�!�
話是實話。
如果占星師不來,他真的打算去八樓那個號稱不對外開放的鏡廳看看,但對方的出現(xiàn)以及這一逼迫的舉動,讓他察覺到八樓有什么不對勁。
見許知言十分老實,占星師讓開一點位置,兩人一同往樓上走去。
鏡像博物館七樓,通往頂樓的樓梯正在靜靜等待著下個獵物。
……
艷陽高照,窗外正是晴天。
“小江,你怎么沒去吃飯,報表又不著急,吃完了再寫嘛�!币粋滿臉褶子的和藹中年人站在辦公室。
正對著電腦的江槐鷓一愣,放下鼠標(biāo)轉(zhuǎn)過頭去:“好的組長,我這就去吃飯�!�
保存后關(guān)掉文檔,他站起來拿起外套,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份便宜的全素盒飯,便利店里聚滿了剛下班的社畜,僅有的幾個座位被占。
江槐鷓運氣好,剛買好盒飯,就有人吃完讓出了位置。
只是不等他坐下,就有一個打領(lǐng)帶的男人一個健步?jīng)_過來,把他擠開后坐在了位置上。
見江槐鷓有些發(fā)愣,男人松了松領(lǐng)帶,一邊往嘴里塞著食物,一邊大聲道:“你是上個月剛來的實習(xí)生小江對吧?我記得你來著。”
本想口吐芬芳的江槐鷓張了張嘴,壓下了臟話。
“嗯�!�
算了,他還是個新人。
想到早上臨走前姐姐說的話,江槐鷓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跟同事起沖突的好。
一直等到老員工吃完,他才坐下打開已經(jīng)冷掉的盒飯,大口吃了起來。
今年大學(xué)畢業(yè)的年輕人,投了不少簡歷,才找到這家薪資待遇相當(dāng)不錯的公司,雙休不加班,各種待遇福利都十分齊全,所以十分珍惜這份工作,干勁十足。
“滴”
手機震動了一下。
江槐鷓兩三口扒完飯,摸出手機看了眼,是姐姐的短信消息。
[姐:老弟,我發(fā)工資了!你下班去超市的時候記得買點肉回來燒,我都八百年沒嘗過肉味了!]
江槐鷓表情一僵,關(guān)掉短信冷笑了一聲。
“不應(yīng)該誰發(fā)誰買嗎?”
他又沒發(fā)薪水!
嘴上說著,這個年輕的實習(xí)生卻老實打開手機備忘錄,在一堆蔬菜后面,加了一個‘五花肉’。
下午,回到工位,江槐鷓沒和其他人一樣,好好休息午睡一番,他打開文檔繼續(xù)工作。
當(dāng)初在入職的時候組長說過,如果表現(xiàn)好的話,可以提前一個月轉(zhuǎn)正,那可是20%的底薪,夠他和姐姐改善伙食了。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
江槐鷓總算是趕在下班前,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了。
聽著組長的稱贊,他謙虛了一下,回到工位收拾東西打算離開,今天是去超市采購的日子,他已經(jīng)計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