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了通房，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心里總是惴惴不安，通房和姨娘被發(fā)賣的不在少數(shù)，宅斗文我看過，我這樣的通房，若是被主母不容，炮灰起來很容易的。
世子曾在情動時摟著我說：「漱玉，只要你安安分分，我一定會一輩子疼你�！�
我伏在他胸上，聽著他心臟咚咚作響，我相信他這一刻是真心的，可也僅限于這一刻。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有時候，存在就是礙眼的不安分，這我并不能左右。世子也不能。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自己埋首于點(diǎn)心方子里，日日鉆研。只有做點(diǎn)心的時候，我才會忘卻煩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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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后，流芳穿一身月白衣裙，楚楚動人地跪在世子身前，為世子奉上一身她精心繡的里衣。
世子憐惜地將她扶起來，從那天起，流芳就不離世子左右，我也主動退后，不再近前服侍。
流芳穿著世子賞賜的石榴裙在我面前揚(yáng)揚(yáng)得意：「終究還是我先�！�
我一笑而過。那又如何。
臘月初十，朱雀巷十里紅妝，世子夫人柳氏入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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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開府，配置的是一整套的班底，世子妃陪嫁的班底更為龐大。
衣食住行，算賬管家，丫鬟們井井有條，各司其職。我?guī)缀醪宀簧鲜�，也不敢上前�?br />
大婚之日，世子妃身邊的大丫鬟碧云與碧月客客氣氣地盤問我半日，就接手了世子身邊的一應(yīng)近身伺候的事務(wù)。
連端茶送水，也是我送到正院外，她們就接手送進(jìn)去。
第二日，世子夫人接了流芳的敬茶，因?yàn)樗氖袢故钦?xùn)斥了兩句，讓她脫下裙子，讓她在院中跪了兩個時辰。
唇亡齒寒，我再不敢在正院中冒頭，只貓?jiān)谧约旱男∥葑永�，祈求世子妃能千萬別想起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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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世子夫人第一次見了我。我換了身半舊衣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去見了她。
世子妃不愧是老夫人嫡親的外孫女，做派也是一樣，我端端正正在正堂跪了一盞茶的工夫，碧云才讓我起來。
世子妃問：「怎不見我敬茶？」
我斟酌片刻，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我只是小小通房，不是姨娘，沒有敬茶的機(jī)會�！�
世子妃一笑，說：「老夫人夸過你是個好的，本分不狐媚，既然已經(jīng)服侍過世子，我與你開臉做個姨娘�！�
我知道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忙跪下磕頭，向世子妃表了忠心，愿意把手頭上的事都交出去，就老老實(shí)實(shí)回了自己的院子，深居簡出。
世子妃的敲打再一次提醒我，我想要的那種安分在主母底下混日子的想法不可能實(shí)現(xiàn)了。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
必須抽身止步，另想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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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入府，立威立得如火如荼。我雖然暫時沒有觸霉頭，難保日后不裝在她眼里。
我深居簡出，卻也沒有閑著。
姨娘的路走不通了，我要另謀生路。如今的我，不算一事無成，多年鉆研，我做得一手好點(diǎn)心。
我自己那小屋子旁邊有個小茶房，我每日過去，做幾樣拿手點(diǎn)心，托崔嬤嬤的兒子成哥帶去附近的酒樓出售。
沒想到，六樣方子賣了八十兩，也算發(fā)了一筆橫財(cái)，真是喜出望外。
我感激地贈予崔嬤嬤十兩，讓她給成哥買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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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我心口總撲通撲通地亂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流芳已經(jīng)被發(fā)落了幾回，已經(jīng)哭到太太眼前，說世子妃不容人。
世子妃哭哭啼啼去了老夫人處，求她做主，說實(shí)在是流芳不受管教才被發(fā)落，自己已經(jīng)把兩個陪嫁丫鬟開了臉，伺候世子，絕不是不容人善妒之人。
世子見妻子哭得梨花帶雨，不由分說訓(xùn)斥了流芳幾句，又讓她在廊下跪了兩個時辰。
夜里，世子來了我這兒，我推說來了葵水，讓他走了，臨走前，他給我留下一枚金釵，是寶翠樓的，我不知道原本是想要送給誰，新妻舊寵，他的內(nèi)心也是掙扎的吧。
可我沒空顧及他的感受，世子妃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哪一把就燒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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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挨了罰，人一日日沉寂起來。
一日，她忽然來我這里看我，還送了我一個珊瑚手串。臨走前，她突然紅了眼眶：「若是我有什么事情，我的東西埋在府里東南角咱們一起玩耍的那棵樹下。我爹娘狠心賣了我為奴，我死了，也不讓他們占你的便宜。」
我眼里閃過過往，流芳傲氣，在院里能說得上話來的，只有我了。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才來做最后的告別，可我救不了她，如同我救不了自己一樣。
第二日，世子妃派人把青竹園伺候的人都叫到正院。我到時，流芳已經(jīng)被按在長凳上挨了十幾板子，罪名是沖撞了懷孕的主母。
世子回來時，看著血肉模糊的妾室，雖面色不忍，也只對世子妃說了句：「處置就處置。只是流芳是母親賞賜，需得回稟一聲�！�
世子與夫人正是新婚燕爾，他不會為個姨娘下世子妃面子，夫妻一體，沒人會在意下人的死活。
流芳原本還掙扎，見世子不肯護(hù)他，臉上一片灰白，咬緊牙關(guān)，再沒發(fā)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