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后來他為數(shù)不多的好朋友久凜來信邀請他去魔界玩,結(jié)果下面正好有人尋到一些新奇靈果,雪覓沒吃過也沒見過,被時淵喂了兩顆,睡了數(shù)月,錯過了約定的時間。
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初傻乎乎的小崽子了,只要他有出門的念頭,總會像是不經(jīng)意地發(fā)生一些事打亂他的計劃,那他能怎么辦,只好乖乖呆著哪里都不去啊。
但天界去過了,魔界也算是去過了,唯有人界他沒去過,這一次可不能再讓時淵來破壞他的出行計劃了。
被小崽子這樣看著的時淵倒是一點都不心虛,那幾年天族和妖族并不和睦,尤其是接連鬧出的動靜,誰知會不會將天帝逼急了,自然要將人拴在自己身邊才行。
但現(xiàn)在天帝忙著跟青鹿斗法,早已顧不得龍族了,他當然也不會再刻意拘著他,但說謊這一點,可不能那么輕易揭過。
時淵道:“去人界也算不得什么危險的地方,想去去就是了,但你不該說謊,所以這次為了懲罰你,不許去�!�
雪覓頓時一個晴天霹靂,恨不能就地打滾了:“你就是不想讓我出門,你故意的!”
時淵看著他:“那你說謊沒有?”
雪覓噘著嘴哼哼:“說謊了,那我知道錯了嘛,你換一個懲罰吧,我保證以后都不說謊了。”
時淵撕開他緊緊圈著自己的手:“換個懲罰你不長記性�!�
雪覓連忙追在他的身后:“長的長的,淵淵你讓我去嘛�!�
雪覓鐵了心要做的事情,從小到大就沒有不被順著,因為沒人拗的過他,他乖巧的表象下,只是因為自己本身無所謂,實際上性子執(zhí)拗的很。
他這脾性時淵是再清楚不過了,見他對去人界興趣這么大就知道這次是攔不住的,但也不能什么都由著他,于是在雪覓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彌補犯錯的贖罪條款后,終于是被放行了。
雪覓臨走前還叮囑跟在落靈身邊的吉蘭,讓她切記每日都要去看看陸染的命牌,上次陸染離開后也是至今未歸,幸好命牌尚在,且陸染的修為也高,淵淵說他這是遇到機緣了,雪覓這才沒那么擔心。
陸染不在,這些年神殿里的大小事務都是落靈在處理,小龍君出行,隨行的人也都是落靈親自挑的,看著雪覓帶著人往傳送陣去,落靈有些擔憂的看向神君:“真的要讓小龍君獨自去人界嗎?”
倒也不是擔心雪覓的安全,帶上的那些人足以護全小龍君,只是小龍君從未獨自出行過,第一次,難免讓人放不下心。
時淵:“無妨,大了,總該自己去見識一番外面的世界�!�
時淵等雪覓離開后,這才重新閉關(guān)去煉化那支萬生蓮,等雪覓從人界玩回來,差不多也能讓雪覓融合了。
想要去人界,那就要從妖界破界而出,這個對雪覓來說并不是多難的事,無論是妖皇的飛舟還是時淵的飛舟,上面都刻畫了破界的陣法,他只需要乘坐飛舟往人界交匯處飛過去就行了。
這一趟出門,因為妖皇那邊直接安排了三十個渡劫期修士,落靈便從神殿里挑了十名實力可越級的渡劫期護衛(wèi),另外近身伺候的仙婢和機靈的小廝也挑了一些,方方面面都打點好了這才放人離開。
坐在飛舟上,享受著獨自出行快樂的雪覓好奇的朝繁縷問道:“人界是個什么樣的地方?除了修為低,還有什么跟妖界不一樣的嗎?”
繁縷道:“人界有很多個大陸,大陸之間資源的不同,等級也不一樣,高等大陸修士比較多,有眾多宗門可以拜師修仙,但有些大陸太偏遠了,偏遠到那些大陸上的人甚至都沒能力離開,便以為目之所及就是整個世界,甚至都不知道世上還有修士,哪怕是筑基期,去到那種偏遠大陸,甚至都能被當做仙人一般崇拜。”
花朝問道:“繁家是在什么樣的大陸上?”
繁縷:“高等大陸,否則我爹也沒那個條件遇見我娘了�!�
雪覓點了點頭:“這倒是,那你這次回去是想就看看他們,還是想把他們帶去妖界?”
繁縷笑了笑:“看看就是了�!�
母親的族人已經(jīng)結(jié)了仇,父親的族人他雖然已經(jīng)不再眷念了,但畢竟是養(yǎng)育了他父親的家人,到底是一層親緣關(guān)系,如果他們在人界有著自己的生活,那他也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獨身多年,唯有小龍君這個責任在身就夠了。
雖然雪覓跟自己族人的關(guān)系好,但也不會強求別人也如他這樣,畢竟也不是所有族人都能像他的叔叔伯伯們那么護著他,所以不管繁縷做什么決定,他肯定都是支持的。
飛舟距離兩界壁障處越近,雪覓感受到的靈氣越發(fā)稀薄:“人界的靈氣就是這樣的嗎?”
繁縷:“即便是高等大陸,那里的靈氣也不如這兒的十分之一。”
雪覓和花朝頓時驚了:“那么少,那人族怎么修煉?”
繁縷:“只要有一點靈氣,再艱難也能修煉,為了長生,為了逆天改命,再大的困難也總有辦法克服,人定勝天就是這么個意思�!�
雪覓突然想起貨幣,連忙道:“那人界也是靈石嗎?”
繁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儲物戒:“我都帶好了,人界是以金銀為貨幣,靈石只有高等的宗門亦或是世家才有,而且是非常緊缺的修煉物資�!�
雪覓往儲物戒中一探,隨手取出一塊在手上拋了拋:“這不就是金石嗎�!�
這種金石還挺常見的,多半都是用于一點點綴之物的上色,亦或是煉制金銀線,但通過金石煉制的都是比較低階的,因為金石本身是沒有靈氣的,只不過色澤好看罷了。
花朝也舉起一坨金石道:“就這么直接跟人交易?”
繁縷凝結(jié)出一道靈力將金石包裹,根據(jù)曾經(jīng)在人界生活過的一小段經(jīng)驗,直接將金石煉化成一顆顆小金珠,想到人界的一些貴族作風,又給雪覓煉制了許多片金葉子:“這個金葉子可以用來打賞人,金珠可以來與人交易�!�
等繁縷將所有準備的金石全都煉化成金珠和金葉子時,飛舟總算是飛入了那一段阻隔著兩界的通道。
那是一處云層蔽日的荒涼之地,莫名環(huán)繞著一股散不開的死氣,還有不少兇獸游躥在林野和嶙峋山石之中,只不過都是一些低階兇獸,除了兇獸之外,還能看到地上一些堆積的白骨。
看著他們兩扒拉在飛舟的邊緣往下看時,繁縷道:“這些都是以往拿著破障石試圖穿過兩界壁障的人族白骨,每百年一次破障之路,能順利通過的并不多,不順利的也沒有回頭路,只會永遠葬身于此�!�
雪覓忍不住輕嘆道:“證道之路,果然沒有一條好走的�!�
花朝跟著嘆氣:“就是說呢�!�
繁縷:“……”
這條通道并不算長,飛舟上刻有強大的陣法,即便沒有陣法,一飛舟的渡劫期修士也能開出一條路來,比起人族可能要耗時一個多月才能穿過的路,乘坐飛舟一日不到就過去了。
雪覓明顯能感覺到飛舟穿過了一道無形的力量屏障,一瞬間原本陰暗的地界陽光明媚了起來,但同時所有的靈氣仿佛瞬間消失,若不仔細感受,甚至都察覺不到靈氣的存在。
看著與妖界完全不一樣的市井煙火氣,吆喝的小販,嬉鬧的孩童,路邊乞討的乞丐,普普通通的凡人,繁縷道:“人界到了�!�
第112章
人界到了,路程耗時半個月,這半個月還是從朝圣城坐了一次傳送陣之后,又乘坐飛舟不停的飛,要是那些穿過壁障而來,無代領(lǐng)之下的人族想要去到朝圣城,沒有半年到不了。
但繁縷的父家并不在通道所在的大陸,雖然繁家所在的大陸也是高等大陸,但高等大陸也有好幾處,好在距離并不遠,又飛行了幾日總算是到了。
可惜他們到的這天天氣不好,正在下著雨,在妖族也是有四季之分的,這是天道自然的輪替,是一件很美好的事,自然無需改變,但妖族幾乎人人都有修為,一道結(jié)界屏蔽開,雨水根本不會沾染到身上。
所以在妖界,很少見到有人打傘,有些地方直接整個城池都會開啟避雨結(jié)界,天上下著雨,下方卻是干爽的。
但此刻的下方,好多顏色各異,甚至染著不同花紋的傘被行人舉在頭頂上,雨水落下濺起的水花都好像有著別樣的美感,雪覓看的新奇,指了指下方:“我們下去吧�!�
花朝看向繁縷:“不先去繁家嗎?”
繁縷道:“繁家我一人先回去看看,小龍君想要下去玩,你們陪著,等我去了繁家,再去找你們�!�
花朝點了點頭,隨著雪覓一起下了飛舟。
因為天氣的原因,這座還算大的城池出行的人并不多,兩人落地后,雪覓直接在早已看好的傘鋪子上挑了一把淺色油傘,傘面上是凈亮的顏色,但底襯上卻繪了一支桃花,紅白相映間,煞是好看。
花朝隨手拿了一把墨色的傘,比起打傘,他還是喜歡直接屏蔽雨水,光打傘,身上一樣會染上水汽一片潮濕,但沒辦法,誰讓雪覓喜歡呢。
兩人挑好傘,花朝取出一枚金珠遞給攤主,攤主苦著臉道:“二位公子,這金珠小的收不起啊,一把油傘也不過幾文錢�!�
別說金珠了,就是銀錠子,他這種小攤子怕是也收不起,這把攤子上所有的油紙傘都買下都還有富余呢。
花朝:“不用找了,賞你的。”
付完錢,一回頭見雪覓已經(jīng)撐著傘自顧地玩開了。
淅瀝雨絲落下,砸在地上波紋漣漪,容顏絕姝的青衣少年撐傘而立,輕踩水坑時的動作衣袂翻動,一身法衣雨水中穿過,卻不沾絲毫濕濘,跳躍間更是劃出一道醉人的弧度。
見花朝付完了錢,雪覓撐起油傘,微一轉(zhuǎn)身抬眸一笑,青磚紅瓦下,美若謫仙。
直到兩人走遠,一扇半開了窗戶的房間,雅座里的男子癡癡回神,恨不能立刻提起筆墨將剛才所見描摹畫下,以好證明那一瞬間所見之人,并非這雨氣繚繞中的幻想。
可是當再仔細回想,卻發(fā)現(xiàn)盡管清晰記得眉眼,卻始終落不下筆,皮相可描,骨相神采卻繪不出半絲,若就這般落于紙上,怕是將被庸俗所染。
有人只是尋常路過,卻成了他人見之難忘的一生。
墨滴在宣紙上暈染開,男子最終放下了筆,輕嘆了一聲,這時包間的門被人推入,來者一身勁衣打扮,周身氣息顯然入了金丹,看到坐在房中發(fā)呆的人,更是道:“今日周燁帶人去了繁家,你當真不管?”
庚年放下筆,看向剛才進來的何樹:“繁家手持天衍晶如稚兒懷金,又不是沒勸過繁繼為族人著想,既然被周皇子看上,那就交出保命,繁家抵死不從,你讓我如何管?我庚家雖也是仙家大族,但也無法對上整個周氏皇權(quán)�!�
何樹直接一揮衣袖砸了這屋中一桌的擺設(shè):“跟我玩這種彎彎繞繞?無論旁人如何與我說,你庚年心機深沉不好相與,我從未信過,因為我視你為友,也相信你至少待友真誠,今日我算看清你了,此事你若真有心斡旋,決計不會落到今日這番局面,你當我不知,你就是氣惱繁繼不肯聽命于你,你才想好生給他個教訓!”
庚年直接起身,冷冷回視著他:“你孤身一人自是不必擔憂過多,我庚家子弟眾多,我如何能一意孤行毀了他們的前程!破界大比即將開始,百年一次入得妖界的機會,眼下之際你讓我怎么做?”
何樹滿目失望:“狡辯之詞,只要你想,此事你定然能尋出一個中間之路,無非是你不愿罷了,扯什么家族大旗說的冠冕堂皇!”
何樹說完直接氣的轉(zhuǎn)身就走,如此朋友,不交也罷!
已經(jīng)到了繁家門口的繁縷看著繁府的匾額,還有門前兩座似乎比記憶中小了不少的鎮(zhèn)宅獸,那日大門在他眼前關(guān)上的過往還歷歷在目,再次站到了這座門前,心境竟然完全不一樣了。
繁家的子弟也不在少數(shù),算一算時間,他從繁家離開也差不多有兩百七十多年了,他不太想與無關(guān)的人接觸,繁家在人界,應當?shù)貌坏绞裁囱绲南�,他跟了小龍君的事,他沒打算讓繁家知道,因此打算悄悄看一看。
若一切安好,那他就當沒有來過的,要是繁家在君家的打壓下過的不好,那他就留些東西,權(quán)當償還那幾十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
可惜事情偏偏就沒有往他做好決定的兩種可能上發(fā)展。
正當他想要查探一下繁家是否有結(jié)界,畢竟他現(xiàn)在的修為只是煉虛期,他祖父都是渡劫期了,若是暗中潛入,怕是很容易就被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內(nèi)里竟然有強大的靈力暴動,頓時眉頭一蹙,直接飛入了繁家。
繁家的庭院中央,一身著紫衣華服的男子明顯來著不善,一群修為至少在大乘期的修士穿著統(tǒng)一的護衛(wèi)裝站在這人的身后。
而他的祖父明顯蒼老了許多,兩鬢甚至隱現(xiàn)了幾根白發(fā),繁家族人都站在他的身后,對著紫衣男子怒目而視。
繁縷飛進來的動作毫無遮掩,因此場上眾人直接轉(zhuǎn)頭看來。
繁家?guī)讉年長的眼露疑惑,一時不敢確定,唯有繁家家主,繁縷的祖父一眼認出了來人,先是一驚,后是一喜,隨即卻又直接冷下臉來,一揮衣袖便想將人趕走:“何方宵小敢擅闖我繁家,還不速速離去!”
揮來的那一道靈力并不重,因此都不需要繁縷動作,直接被他一身法衣給化了去。
身穿紫衣的便是皇子周燁,看著繁縷就是一道冷笑:“宵�。肯棺佣寄芸闯鲞@人跟繁繼長得至少七分像,怎么,怕我滅了你繁家一族,是想著能保一個是一個?”
繁一洲眉頭一皺:“他并非繁家之人,早已被繁家除族,天衍晶之事本就與他無關(guān)。”
族中有些年輕一些的不認識來者,繁家族人雖然多,但自家人哪能不認識自家人,可是這人真的跟繁繼長得好像,于是小聲詢問旁邊一些年長的:“他是誰�。俊�
這是什么時候了,哪里還有那些心思去替人解惑,直接一聲禁言讓人閉了嘴。
繁縷從半空中落下,掃了眼眾人:“我的確已經(jīng)不是繁家人了,但我身之血脈,源于繁家,哪怕償還生恩,今日之事也不會放任不管,不過是否能有人告知,眼下這情況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來尋仇,還是來結(jié)仇?”
周燁聞言直接笑出了聲:“還不會放任不管,好大的口氣,不過今日我既不是來尋仇,也不是來結(jié)仇,你繁家子弟偷盜我天衍晶,只要今日將天衍晶交還即可,若不交還,我必滅你滿門!”
“你放屁!”
站在繁一洲旁邊的一個青年氣憤開口:“天衍晶明明是我繁家所得,何時成了你的東西!強取豪奪那就光明正大的來,成王敗寇我也認了,但你這欲加之罪,我繁家即便是滅族那也休想要我等認下!”
繁縷看向周燁:“修煉資源本就該強者所得,何必還要安上一個毀人聲譽的名目,你想要天衍晶,那不如天衍晶在誰手里,你就跟誰打一場,贏者得之�!�
周燁一聲冷笑:“你是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回應他的則是繁縷毫不留情的一道劍氣,他修為的確沒有這人的護衛(wèi)高,但他手持靈劍,還有一身裝備加持,這隨意的一劍也足以將那幾個大乘期護衛(wèi)逼退了。
周燁瞬間臉色一變,好強大的靈力,他這才仔細看向來人,卻發(fā)現(xiàn)看不透他的修為,連他身邊幾個大乘期修為的護衛(wèi)都被逼退了幾步,一時間周燁也不敢妄動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非繁家的人,那就請你離開,這是我與繁家之事�!�
繁縷聞言直接笑了:“剛才你可沒有讓我走的打算。”
就在這時,從外面又闖進來一人,看到里面雙方還在僵持并未打起來,何樹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后跑向繁繼。
繁繼蹙眉:“你來干什么�!�
何樹:“雖然我修為低,但也不是看到朋友有難就不管的,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說著這才注意到場上一個他從前并未見過,但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打扮,一看就不凡的青年:“他是誰啊,跟你長得好像啊�!�
繁繼:“不要胡說,便是像,也該是我長得像他�!�
如果他沒猜錯,這人應該就是當初被天族君家?guī)ё叩奶眯至耍豢上鞘撬錾暗氖�,只是后來總能看到夜深人靜時,爺爺面露哀傷思念,幾次追問才得知這位堂兄的事。
繁縷看向周燁:“我剛才的提議你答不答應�!�
得到天衍晶的是繁繼,繁繼元嬰期修為,而他不過是金丹期,明明可以權(quán)勢壓人,他身邊又不是沒有高階修士可以差遣使喚,為什么要自己上!
周燁:“我要是不答應,你要如何?你還敢殺了我嗎,你要是敢動我,我讓你所有繁姓子弟,一個都走不出璽元大陸!”
繁縷直接一手召喚出靈劍來,劍身上強大的靈氣四散開來,哪怕是繁一洲這渡劫期修為的修士,都被其中磅礴的靈力之氣給震的血氣翻騰了起來。
繁縷:“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讓我走不出這片大陸�!�
周燁身為璽元大陸大周國的皇子,不說要風得風,卻也的確順遂的從未有人敢如此頂撞他,之前他對繁縷忌憚,只是因為看不穿他的修為,所以不想招惹強敵,給幾分薄面的臺階讓對方順勢下去。
但對方不肯要,那他也不是個脾氣多好的,直接一揮手:“給我拿下他!”
幾個護衛(wèi)立即就動了,護衛(wèi)一動,繁一洲接連幾掌打出。
這周燁畢竟是皇子,他們繁家雖也算修仙世家,可有修為的人并不多,能修煉到渡劫期的更是僅他一個。
放在別的大陸,哪怕就一個渡劫期老祖,那都是要被當?shù)鼗首寰粗氐�,可璽元大陸作為一等大陸,渡劫期修士也并不少,因此剛才才會一直沒有動手,只是不想將局面徹底弄成死局。
可現(xiàn)在這周皇子當真動了手,他如何能坐以待斃,當年面對天族的君家,那是有上仙存在的仙家,且本就因兒女之事結(jié)下深仇,為了族人,他只能放棄繁縷,為此他已經(jīng)后悔了兩百多年。
今天他若是再放棄一次,他如何都做不到,大不了就是拼一拼這條老命,將此事鬧大,本就是周皇子不占理,若是皇室護短真要滅他繁家,那就讓族人四散逃去吧,與其守著這繁家老根碌碌庸庸,不如各自從絕境中再拼一個機緣前程。
繁一洲動了,護在周燁身邊的一個渡劫期暗衛(wèi)自然也動了,身為皇子,敢來有渡劫期老祖的家族強取豪奪,怎么可能就只帶幾個大乘期的護衛(wèi)。
若是繁家識相,局面本可以不至于這般不堪,可繁家偏偏不識相,那就怪不得他了。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之時,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塊白甜的糕點,好巧不巧的正正砸中周皇子。
偏偏周燁神色緊繃地關(guān)注著眼前的動靜,尤其是那個他不知根底突然冒出來的青年人,完全沒留意一個絲毫不帶殺氣,誰也不會想到會從天上落下的糕點。
那砸到他的頭頂白糕落到地上,滾了兩圈后還沾染了不少塵土,這才停了下來靜靜地躺在眾人的中間。
所有人被這突然落下的白糕怔住了,包括周燁在內(nèi),幾乎下意識抬頭。
緊接著,在空空蕩蕩地上空傳來了兩個清脆的少年音。
只聽其中一個呀了一聲,似乎帶了些埋怨:“這不是冰糕嗎,為什么這么燙?”
另一道聲音成熟不少,但也聽得出年紀不大:“可能因為吃完后嘴里涼涼的,所以叫冰糕吧�!�
“這個不太好吃。”
“凡間俗物,好吃的估計也不多�!�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把下面要打架的人給弄得氣氛越發(fā)詭異,都交上手了,那現(xiàn)在這到底是繼續(xù),還是先停一停不打了?
被冰糕砸頭,周燁氣炸,直接揮天就是一劍劈去:“什么人裝神弄鬼!”
上面兩人的聲音頓時安靜了,過了一會兒,那個少年音又開口:“你在問我們嗎?我們是天道呀�!�
繁縷嘴角微抽,這是聽到他之前說,稍微有點修為就能在一些偏遠大陸裝神仙得來的靈感嗎,小龍君當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
周燁冷笑:“天道,呵,那我倒是要看看天道長什么樣!”
雪覓笑嘻嘻道:“你想看啊,好啊,你可要認真的看啊�!�
說著拿出麒麟弓,取出雷靈珠,一道雷靈之力就被雪覓照準周燁打了下去,敢欺負他家繁縷,讓你嘗嘗雷電的滋味!
誰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雷電之力打下來,周燁哪怕很快躲開了,可他哪里躲得過如今已經(jīng)大乘初期修為雪覓的瞄準,還是被一道雷電打在了肩膀上。
雪覓一揮手,將遮掩的云層散開,坐在威風霸氣的玄澤背上往下看來:“我說我是天道,你們信不信?”
第113章
天道?眾人當然不會信,雖然是人界,但畢竟是一等大陸,不至于那么沒見過世面。
但看到天上那人露出真容,以及乘坐的神獸時,也是有那么一瞬間質(zhì)疑心中堅定的不信的,萬一是真的呢。
天空之上懸著的是一只神似麒麟的巨大靈獸,周身的靈氣濃烈到四只鱗爪之上環(huán)繞著水靈紋,深青色的鱗甲更是冷光森森,一雙巨目威嚴兇狠的盯著下方,這般陰沉綿綿的天色為背景,越發(fā)襯得這只麒麟仿佛是從遠古而來的巨獸。
而麒麟的背上坐著一個年歲看似并不大的少年,一身淺青法衣,被麒麟周身的水靈之氣卷動的錦帶翻飛,一頭烏發(fā)更是被一根紅色的發(fā)帶簡單束起,那是少年身上唯一鮮亮的顏色,僅是這一抹點綴,便讓這似乎已然超凡脫俗的少年回落了幾分塵世的煙火氣。
眾人何時見過這等神顏,一個個抬頭看天的幾乎回不了神,看著上空的人,眾人心里想著,天道不至于,但這少年或許是不知從哪界下來的仙人吧。
尤其是周皇子,他本就是個隨性至極的人,偏愛權(quán)欲與美色,他以為身為一等大陸的皇室子弟,什么絕美繁花沒見過,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那些庸脂俗粉甚至連個美字的邊角都不配沾染。
雪覓揚起麒麟弓,一顆雷靈珠蓄勢待發(fā),見那個周皇子看來的癡迷眼神,更是加大了力道的用力一彈。
周燁絲毫沒反應過來,但他的暗衛(wèi)卻速度極快的將人拉著躲開了。
一彈打空,雷響驚醒眾人,周燁雙唇一抿,倒也不見動怒,雖然肩膀上之前挨的那一下還是挺疼的,他仰頭看著上空道:“不知在下何處得罪了閣下?要如此戲耍于我�!�
雪覓隨手又取出了一顆雷靈珠放在彈弓上:“你沒得罪我啊,但我看你不順眼,我最討厭搶人東西了,你說你搶吧,你靠自己本事去搶啊,但偏偏要仗勢欺人,皇子啊,好了不起哦。”
隨著雪覓的話音一落,又是一枚雷靈珠打了下來。
周燁這次反應過來了,不需要暗衛(wèi)護著,直接閃身躲開了,那枚靈珠彈出時直接化作一道雷光打在了地上,四周頓時泛起一股雷靈之力。
在人界可沒這種東西,五雷符那些倒是有,但其中的雷靈之力遠不如這精純,無論是坐騎還是出手,這人來歷定然不簡單。
但周燁也不是忍氣吞聲挨打的人,直接提起靈劍反擊:“若無仇怨,還請公子停手!”
雪覓:“你剛剛搶人東西,人家讓你停手你停了嗎?”
周燁臉色一黑,忍不住朝著自己的暗衛(wèi)看了一眼,暗衛(wèi)立刻會意直接飛上天去。
坐在玄澤身上的雪覓看都沒往那個暗衛(wèi)的身上看一眼,還在繼續(xù)用雷靈珠瞄準著周燁。
以他現(xiàn)在的修為,隨手就能將不過是金丹期的周燁拍死,他家淵淵的神域?qū)嵲谑翘珔柡α�,自從他接受了那一半啟陽大陸的本源之力后,修為那是蹭蹭往上飛漲,不過百年就已經(jīng)突破到了大乘初期。
但淵淵說了,他身為龍生來就根腳強大,前期低階修為不過是簡單的積攢,本來就是不用修煉,睡個覺也能突破,更不用說他早就開了仙骨。
但到了大乘期之后,修為就不會漲的那么快了,修為越高,所需積攢的力量就越多,就算他并沒有飛仙的壁障,但也要等到整個龍身能承受飛升的力量才行。
不過若是能千歲飛升,那他也是三界第一龍了!
現(xiàn)在會用雷靈珠對付這個姓周的,也不過是給個小教訓而已,他不了解內(nèi)情,不知道他們兩家有沒有什么別的積怨,但就剛才這個周皇子仗勢欺人的態(tài)度,就值得吃他幾顆雷靈珠了。
至于這個飛上來似乎打算對付他的暗衛(wèi),雪覓連看都沒往他身上看一眼的。
盡管渡劫期的修為并不算低,但還未近身,就被玄澤一聲獸吼伴隨著極強的水靈之力的沖擊,整個被逼退了好幾步。
從未真正與人打過架的玄澤完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揚起尾巴就抽出一條水龍朝著暗衛(wèi)攻打了過去。
只可惜小主人在它背上,不然它定要沖過去給他兩腳,甩尾巴有什么意思,上腳的力量才更大。
暗衛(wèi)神色一冷,直接蓄積靈力準備放大招。
結(jié)果天上直接落下一只大手,暗衛(wèi)見狀第一本能就是逃,在那股強大的力量下,他甚至連反抗之心都生不出半分。
可是對方怎么可能讓他逃,在他動作的瞬間,那只大手就直接壓了下來,猛地將那渡劫期的暗衛(wèi)給拍在了地上。
繁家的前院,直接粉碎了大半個院子,而暗衛(wèi)也砸出了一個大坑,人直接生死不知的躺在了坑底。
繁一洲瞳孔一縮,這暗衛(wèi)的修為與他相當,若是單獨交手起來,他甚至都未必有足夠的信心能夠贏過對方,因為他已經(jīng)老了,但這個暗衛(wèi)卻還年輕,氣血正盛。
可現(xiàn)在竟然連對方一招都接不住,這等修為,恐怕地仙都未必能辦到,也就是說,那隱在暗處護著靈獸上少年的,絕對是一名上仙!
周燁同樣呼吸一滯,連忙讓身邊的護衛(wèi)上前查看,好在暗衛(wèi)只是重傷,并未傷及生命。
周燁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看了眼繁家的眾人,這才道:“今日之事,是我技不如人,我們走�!�
雪覓卻是一揮手,隨手丟下了一張陣符,阻攔了周燁的去路:“我讓你走了嗎�!�
雖然居高臨下的能縱覽全場,但總讓他們這么仰頭看自己,也的確挺累人的,所以雪覓拍了拍玄澤,玄澤便直接從上空飛了下來,等落在了院中,眾人越發(fā)直觀的感受到了這只靈獸的巨大,以及周身那股強大的力量。
周燁緊抿雙唇,正準備開口說什么,少年的視線就直直看來問道:“你不是想要那個天衍晶嗎。”
雪覓朝著繁家那邊道:“天衍晶在你們誰手里?”
繁繼并未猶豫的站了出來,還直接將天衍晶給拿了出來。
比起皇室周家,他們繁家還可一戰(zhàn),但面對這不知從何處而來,究竟什么身份,甚至連姓名都不知的少年,繁繼知道,若是他想,滅了繁家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于是不用少年說,就將引出這場禍事的根源之物呈了上去。
花朝一抬手,將他手上的天衍晶用靈力給取了過來,那就是一根菱形的晶透冰石,里面有極其純粹的冰靈之力。
花朝將天衍晶遞給雪覓:“這就是冰晶石而已�!�
冰晶石在妖界差不多相當于能助人修煉的靈髓等物,只不過靈髓是所有的靈根都能用來吸取修煉,而冰晶石卻是冰靈根的絕佳修煉品,若以靈晶定價,這么一根冰晶石,大概也要一兩萬靈晶吧。
雪覓把玩著手里的冰晶石:“你們就是為了這個爭到要滅門?”
周燁道:“公子誤會了,即便繁家最終不愿交出這天衍晶,我也不會滅他滿門,不過是嚇唬而已,我周氏再如何也是一方皇族,哪能霸道的爭奪不成就造下這般大的殺孽,那只會斷我皇族運勢�!�
能屈能伸,丟臉總比丟命好!
雪覓聞言一笑:“說的可真好聽,但我剛才路過見到的可不是這樣,那現(xiàn)在這石頭你還要嗎?”
周燁臉色已經(jīng)變得有些難堪了,但還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氣:“不要了�!�
雪覓哦了一聲:“現(xiàn)在不要還是以后都不要,可別等我走了,你又來要了�!�
周燁臉色脹紅道:“我說不要就絕不會再要。”
雪覓不放心:“那你不會等我走了,又找個由頭要滅他們滿門吧?”
周燁被一再質(zhì)疑,就算他的確人品不如何,但至少說過的話還是認的,最后幾乎是吼出聲:“我說不會就不會!”
雪覓嫌棄撇嘴:“那么大聲干什么,我又不聾。”
打不過,說不過,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生生氣到想吐血是什么滋味了!
這簡直比直接打他一頓還要磨人,至少不會這么憋屈無力。
繁縷努力抿唇,這時候要是笑出來,可能就是火上澆油了。
原本以為是騎著神獸而來的仙人,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小可愛,年紀大的還能忍得住,繁家那些年輕的小一輩,有幾個憋笑沒憋住,接連好幾道噗嗤聲,這一下可算是把周燁炸著了,兇狠的眼神往繁家那邊一掃。
雪覓抬手一揮擋住了他的視線,問道:“你是冰靈根吧�!�
現(xiàn)在的周燁對著這張臉,盡管莫名恨不起來,但要說喜歡那也大可不必,一句話就能把自己氣死,并且不知來歷,甚至可能來自天族甚至妖族的人,他真無腦沖上去才是找死,所以耐著性子道:“是又如何。”
雪覓將那根天衍晶丟還給繁繼,然后在自己的儲物戒里面翻找了一下,抱出一個錦盒,盒子一打開,里面至少有十多根成色更純粹,比繁繼手里那根還要大的天衍晶。
眾人的呼吸再次一滯,這等靈寶在人界可以說是百年難遇,否則也不值得周燁如此不顧臉面,但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這一下可把眾人沖擊的不輕。
雪覓隨手拿了一根出來:“不就是幾塊晶石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神器呢,要滅族爭搶,你還是這里的皇族?”
這一下周燁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羞的,明明就是很難得的東西,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少不了爭搶,在這少年的嘴里,倒成了堂堂皇族去爭一塊路邊石頭丟人現(xiàn)眼的嘲諷。
好氣啊,氣炸了!
雪覓拿著晶石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要的話,可以拿東西跟我換啊,你身為這里的皇族,應該有不少有意思的東西吧?”
周燁一愣,著實沒料到事情會是這么一個走向:“你要跟我換?”
雪覓一臉審視的盯著他:“不換難道你還想搶我的?”
說著眼神往那個至今昏迷未醒的暗衛(wèi)身上瞟了一眼,意思很明顯,搶不搶的過你心里要有點數(shù)。
周燁:“……”
為什么有人可以氣人到這個程度?
雖然氣人,但周燁還是理智占了上風道:“不知公子對有意思之物是如何定義?”
雪覓:“你們?nèi)私缬惺裁春猛娴�?�?br />
各種利弊一瞬間在周燁的心中滑過,最后收斂神情道:“看來小公子是第一次來人界,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能遇見便是緣分,若小公子不介意,不知我是否有榮幸邀請小公子入宮游玩幾日�!�
一旁的繁繼幾乎是下意識出聲:“小公子!”
這個周燁心思多得很,為人也葷素不忌的,雖然他們不知這小公子是什么身份,但如此出手如此做派,就是這只坐騎也顯露此人出身定是不凡。
別的不說,剛才也多虧了這小公子才能免了繁家這一戰(zhàn),為他們家族化解了這場危機,就沖這點,他都不能干看著人家羊入虎口,這要是進了宮,誰知道這個周燁會不會使什么詭計將人暗害了去!
哪怕人家身邊有厲害的護衛(wèi),可凡事總有個萬一,誰也擋不住有心算無心。
雪覓朝著繁繼擺了擺手,然后看向周燁:“好啊,我還沒見過皇宮長什么樣呢,不過我人不少,你招待的過來嗎?”
想到剛才那從空中落下的大掌,周燁心中一緊,神色越發(fā)鄭重道:“自當盡力�!�
雪覓點了點頭,朝花朝看了一眼,花朝立即會意,朝上空道:“下來吧。”
一直守在云層中的眾護衛(wèi)這才顯露出來,幾個仙婢仙氣飄飄落地,聲音清脆地朝雪覓喊了一聲主子,其余眾人則是井然有序的站在身后。
那一個個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場,頓時讓在場的眾人腦子一懵。
別說繁家的一些年輕人了,就是周燁都差點雙腿一軟,想他一等大陸的皇族,身邊能有一個渡劫期的暗衛(wèi)都算是得寵才能有的排場了,這不知道從哪界來的少年,所帶的人一眼看去都數(shù)不清人頭,還盡是渡劫期的修為。
便是他父皇傾國之力,也召集不出這般多。
心里再一次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沖昏頭腦的不管不顧打上去,能屈能伸撿回小命,否則真的是闖大禍了。
雪覓并未與繁縷說話,臨走時只是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朝他眨了一下眼。
繁縷應該是不希望繁家知道他在妖族的一些事的,否則剛才在飛舟上,他就不會說自己獨自前來了,既然繁縷不想,那他肯定不會勉強繁縷,只是不放心,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后就悄悄來看看。
結(jié)果幸好來了,不然這一架是再所難免。
盡管解決這場危機可以完全以武力壓制,甚至壓制到今后這周家再也不敢為難繁家,可那樣少不得要暴露繁縷與他的關(guān)系,所以雪覓才會選擇折中之法。
若是這周燁是個壞到骨子里的,那他后面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如果沒壞到那份上,那就稍微折磨折磨讓他長個教訓。
只不過這周燁還得觀察觀察,如果他以后是個還會記恨尋仇的,那要么讓繁縷將繁家?guī)ё�,要么在這里扶持一個能護得住繁家的,到時候看繁縷想要哪一種了。
雪覓一走,繁家瞬間空蕩了下來,好些人直接坐到了地上,也顧不得什么禮數(shù)不禮數(shù)了,有生之年見到那么多渡劫期的修士,當真是嚇得夠嗆。
繁一洲還算鎮(zhèn)定,或者說他的心神本就分了一半在繁縷的身上,對其他的事倒也震驚不起來,人一走,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繁縷:“孫兒�!�
繁縷神色平靜的回視:“我已不是繁家之人,這話并非推托之詞�!�
繁一洲眼眶一紅,作為一家之主,在人族都能苦修至渡劫,可以說見慣了風浪,但現(xiàn)在面對自己的親孫子,竟然躊躇不前。
繁繼連忙上前道:“堂兄,我是繁繼,我的名字還是二叔給取的,可惜無緣得見二叔,自幼我便聽爺爺提起你,堂兄,有什么話我們先進屋說吧�!�
繁繼說著朝著家中最為機靈的一個小妹暗暗傳音,人群中頓時擠出了一個粉色衣裙,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直接沖向繁縷,拉著他的手道:“哥哥哥哥,我是絮絮,你就是爺爺書房里畫像上的哥哥吧,我終于見到你啦!哥哥你快跟我進屋,外面好亂呀�!�
畢竟砸了那么大一個坑,院墻都倒塌了大半。
繁絮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抓著繁縷的手將他往屋里拉,先把人留下,其他的以后再說嘛。
騎在玄澤身上慢悠悠往皇宮去的雪覓跟花朝傳音道:“繁縷一直很重情,我看剛才周燁對他動手的時候,他祖父毫不猶豫的出手擋下,不惜得罪當?shù)氐幕首�,證明他對繁縷也不是那么無情,你說如果他們和好如初,繁縷會不會把他們都帶去妖界?”
花朝很肯定道:“不會�!�
雪覓:“為什么?”
平日與繁縷在一起時間最多的就是花朝,雖然他們兩也算是時刻都跟在小龍君的身邊,但只要有別的龍君在,或者在云起時,小龍君多半都是黏糊在神君身邊的,那時候自然不需要他們跟著,但他卻會跟繁縷時刻在一起隨時待命,所以對繁縷自然更為了解。
想著繁縷的脾性,花朝道:“因為他已經(jīng)過了需要親人陪護的時期了,不管是什么感情,親情友情愛情,在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xiàn),再出現(xiàn)時,也就沒那么需要了�!�
雪覓若有所思:“這就是過時不候的意思吧�!�
花朝:“呃…也可以這么看吧�!�
反正都是超時了,那就不等了。
盡管今天是陰雨天,神獸過市的動靜,尤其是在這皇城腳下,那一路過來驚動的人依舊不少。
不少人從家中或者街邊一些商鋪里探頭看,普通群眾,尤其是修為低的只看得到氣勢,不說身后跟著烏泱泱一群人,就是那威猛不凡的巨獸他們何時見過,一個個又怕又好奇。
有人說那是神獸麒麟,眾人一聽更是連連驚呼,世間竟然還有麒麟,那不是已經(jīng)消失在傳說中的神獸嗎!而麒麟這等神獸竟然只是別人的坐騎,那坐在神獸背上的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普通群眾心里疑惑驚嘆,那些人界的高等世家心里同樣疑惑。
今天周皇子帶人去繁家鬧事他們都是知道的,但繁家這些年要不是有個渡劫期老祖撐著,皇城哪里還有他們家的位子。
早些年天族有人來尋仇,繁家都差點被滅了門,那之后本來跟繁家關(guān)系不錯的皇族周氏也對其疏遠,若不是顧及著臉面,當時皇室都想將繁家驅(qū)逐出璽元大陸了。
盡管后來并未做那趕盡殺絕之事,可對繁家著實是冷了許多。
這次眾人之所以都在圍觀并未出手阻攔,甚至連一句話都沒幫繁家說過,一是因為皇室的厭棄,明知繁家已經(jīng)起不來了,他們在天族結(jié)了仇,除非他們有族人飛升,可連那渡劫期的老祖都壽元將盡,飛升無望,繁家還有什么未來可言。
再一個百年大比即將開始,破障石有限,那是全大陸能公平競爭以實力說話的賽事,繁家再如何被皇室厭棄,也是有資格參加的,這對手能少一個是一個,自然越發(fā)沒人出頭幫他們說話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個少年又是什么人,周皇子這就回宮了,那繁家的事是已經(jīng)結(jié)束解決了,還是就算了?
好奇繁家的有,好奇那個陌生少年的更多,神獸麒麟現(xiàn)世,也不知是不是人界的消息太過閉塞,他們竟不知三界有麒麟。
那些身為一等大陸世家的驕傲,在見到了這只神獸之后頓時粉碎,到底是眼界窄了,明知道外面有更大的一片天,卻還是忍不住因自己的出身了得沾沾自喜,卻不知在別人眼中,他們引以為傲的世家,怕是連身邊伺候的奴仆都比不上。
這番動靜驚動的當然不只是皇城周邊的世家,連周帝也驚動了。
周燁早早派人先一步回宮稟告此事,神獸麒麟,幾十名渡劫期修士的護衛(wèi),以及從天落下的那一掌,極有可能是壓制了修為來到人界的上仙,得知周燁將人請進了宮,周帝連忙直接帶人在宮門前候著了。
他是璽元大陸的皇帝沒錯,但比起天界和妖界,人界上幾百上千座大陸中其中一個大陸的皇帝,實在是算不得什么,就是不知這來的是機緣還是劫數(shù)了。
第114章
這個人族的皇帝長得也算儒雅,模樣慈眉善目更多過威嚴,年歲看起來有些大,不像他龍叔叔們甚至皇伯伯,等他長大后,估計叔叔伯伯看起來跟哥哥也沒差了,這個人族的皇帝一看就是大叔。
周身的氣勢倒是也有,畢竟是人族的至高皇權(quán),但對雪覓來說就弱了些,還沒他身邊的影衛(wèi)冷臉時有氣場。
畢竟是人族的地盤,見到的也是人家的統(tǒng)治者,雪覓雖然并未行禮,但從玄澤的背上下來,也算是給出了足夠的尊重了。
雖然周燁派人傳話時已說,這不知身份的少年天人之姿,氣勢非常,但等見到真人,周帝著實被驚了一下,甚至下意識躬身行了一禮:“仙君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仙君恕罪�!�
隨同周帝而來的眾人也齊聲道:“恭迎仙雪覓來的路上已經(jīng)摸清了這邊的稱呼,很自然應道:“周帝客氣了,不請自來,倒是我打擾了�!�
見這少年并未對仙君這個稱呼糾正,周帝心里又是一緊,神色上越發(fā)恭敬了幾分:“仙君里面請�!�
人族的皇宮自然跟妖族比不得,甚至這一座皇宮都還沒皇伯伯給他的雪梧宮大,但一路走進去也是挺累的。
十分了解雪覓習性的花朝知道雪覓怕是在忍耐的邊緣了,畢竟誰都知道小龍君最不喜歡的就是走路了,可偏偏這些人修為低得很,那個周帝,修為竟然只有煉虛期,也只能走著了。
一直到了御花園,雪覓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神色:“此地為何如此凋零?”
光禿禿的,樹是禿的,荷塘是禿的,連一點艷色的花朵都沒有,簡直可以用荒涼來形容了,知道人族因為壁障問題,與天界和妖界無法往來,也因為修煉不易,普通人遠比修士要多得多,但也不該連一個大陸的統(tǒng)治者,都窮苦成這樣?
周帝道:“人界四季更替分明,此時寒冬剛過冰雪初融,春色未至,因此才會看起來蕭索了些�!�
雪覓有些失望:“這樣啊�!�
他不喜歡住在這么光禿禿的地方,還是催著繁縷把繁家的事快點解決吧,這樣他們也好去其他的地方玩一玩,人界的大陸這么多,不多看兩個再回去,豈不是白出來一趟,畢竟讓淵淵松口放他出來可不容易。
一旁的花朝道:“小事,好解決�!�
說著手上打出幾個法訣,然后一道靈光直接灑向整個御花園,瞬間枯枝抽出嫩綠的芽,花樹上結(jié)出艷嫩的苞,不消片刻,剛才還一片蕭條的景象,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
綠葉堆疊,花苞盛開,一片殘余著冷冬的寒氣中,春色迅速鋪滿整個花園,爭相斗艷,美不勝收。
雪覓這才滿意:“花園就要有花園的樣子嘛,這樣好看多了�!�
花朝本就是九霜花修煉成精,隨著修為的增長,他對于這種自然之物也有了一些掌控之力,不過是以靈力催動著生長,本就不是什么難事,稍后他再來撒些靈水,這些花樹至少能開放到下歲冬臨才會凋謝下去。
妖界也是有四季的,但妖族中的人享受慣了,既要冰雪美景,也要繁花盛開,所以這種催發(fā)之法太常見了,若是靈氣充足,四季不敗都是尋常。
但對于本就靈氣稀薄的人界,沒幾人奢侈到用靈力去催生百花,好些人更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場景,哪怕知其原理,曉得是被靈力催發(fā),可看到鮮花綠葉大片生出的景象,還是被震撼到了。
身后眾人連聲驚嘆,宮婢奴仆更是眼睛都看直了,這就是仙人手段啊。
周帝最快回神,朝著二人再次行了一禮:“有勞這位仙花朝道:“周帝不必如此多禮,我可擔不得仙君二字,周帝直接喚我花護衛(wèi)即可。”
走在前面的雪覓眨巴了一下眼睛,花護衛(wèi)是什么鬼稱呼,這還不如隨便取個假名呢。
花朝也無奈啊,這又不是妖界,人人可以道友相稱,再說他本就是護衛(wèi),雖然以前他比小龍君修為高,但現(xiàn)在他是飛都追不上小龍君的修為,他也沒辦法啊,龍族的強大,真的不是他這種資質(zhì)普通的小花精能比的,好在小龍君從未嫌棄過就是。
住處在周燁派人來傳話時周帝就已經(jīng)讓人布置了,生怕得罪了這不知脾性的仙君,所以一盡飾物直接動用私庫趕最貴的拿,能看得出這住處的確是用了心的。
但這讓人好好休息的地方,雪覓可向來不會委屈自己,這份心意他受了,但該換還是得換。
不需要花朝吩咐,幾個仙婢就立刻上前,指揮著力氣更大的幾個隨侍,將整個住處從床榻到簾幔盡數(shù)換了個遍,更不用說那些人族修士見都沒見過的靈物擺件。
不一會兒本來平平無奇的宮殿煥然一新,那些擺件上所散發(fā)出來的靈氣濃郁到形成實質(zhì)的霧氣在整個殿里彌漫,許多伴駕而來略有些修為的人,下意識多吸了兩口靈氣,精純的簡直令人飄飄欲仙了。
雖然仙君有帶不少人,但一些伺候的奴仆還是留下不少,只不過雪覓掃了那些人一眼后,一抬手指向周燁:“他也留下吧,我看他還挺順眼的�!�
周燁:“……”一股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
很快璽元大陸來了一個從別界而來的仙人的事傳開了,好多世家家主都在跟周帝打聽。
然而周帝雖然招待了,也極盡伺候著,可打聽到的消息也不多,至今都未探出這人究竟是從妖界來的還是從天界來的,至于姓名,那更是不敢直接詢問,而他身邊的人,要么喊公子要么喊主子。
雖然身份不明,可來歷絕對不凡就是了,就那一屋子隨手放置的東西,那就不是普通世家能拿出的。
他作為一等大陸的帝王,雖然因這份職責未能如那些修士一般專注修煉,亦或是入得妖界,但往年送去妖界的精英子弟也不算少。
有些百年后會再次歸來,講述一些別界的見聞,回饋一些修煉物資,有些甚至還會帶回一些珍貴的書籍,在修仙界,人界實在是過于蠻荒,只有這些東西才能助人打開眼界。
所以好些東西周帝盡管并未親眼見過,但卻能在那些珍貴的書籍上找到記載,如今這也算開了眼界,由此越發(fā)確信此人身份不簡單。
一開始好多人對仙人畏懼,尤其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他所帶的那些護衛(wèi)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著,更是不時巡視,那滿身的氣場,老遠見了都將人嚇軟了腿。
但后來被周帝安排過去,幾乎抱著隨時都有可能被打死的赴死之心進去伺候,發(fā)現(xiàn)這位年歲看著不大的仙君脾氣意外的好,對人經(jīng)常臉上帶笑,出手也大方,就伺候了幾日,那些個機靈會說話的,得的金葉子賞賜都有十多片之多,都趕上他們好些年的俸祿了。
于是仙君的宮殿,也成了宮中眾人最想去的地方。
雪覓一邊吃著凡間不帶靈氣,但也算清甜的水果,一邊嫌棄的看著周燁:“好多人都想來我這兒伺候呢,小燁子啊,你不要不識好歹哦�!�
聽到這個稱呼,周燁腦門青筋直冒,這小仙君聽著父皇安排來的人都是什么小福子,小德子,于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后朝他看來,便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燁子了,你們?nèi)私绲姆Q呼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