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星茴笑著道:“小孩的事大人還是少參合,讓雪覓試著自己去解決,要是解決不了被欺負了,我們再出面也不遲�!�
古溪也覺得應當如此,只是若要等雪覓吃虧被欺負,那他們再出面,這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了。
在妖神殿有龍十七帶著鬧騰,雪覓也沒那些心思去想今天的事,等回了云起,一見到時淵,那點小情緒就又上來了。
不過這次的事,同樣讓他開始反思:“那些人為什么要這樣呢?我又不認識他們�!�
時淵:“這世上沒有任何無緣無故之事,端看是情仇還是利益了�!�
情仇肯定不可能是情仇,他跟那個盧春能有什么情仇,所以雪覓更是不解了:“我跟他有什么利益嗎?難道因為我賣了丹藥,搶了他生意?可是小集市那么多擺攤賣丹藥的呀�!�
時淵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一揮,一道水紋在空中微微蕩漾開,很快,有兩個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了水紋當中。
雪覓瞪大了眼睛看去,那里面的人竟然是白家的兄弟兩。
此刻在白家兄弟的寢閣中,白晟手里端著茶杯臉色沉沉安靜不語,他的族弟白荻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灼的走來走去:“今日這事,你說會不會再出什么岔子?”
白晟輕輕轉(zhuǎn)動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語氣倒是鎮(zhèn)靜:“能出什么岔子,今日之事,與我們又沒甚關系�!�
白晟說完,抬頭看向白荻:“這雪覓到底是何人,你一點都沒查探出來嗎?”
白荻搖頭:“與雪覓親近的只有那烏空空,這才剛?cè)雽W不久,時間太短了,但那日祿事閣出手闊綽卻做不得假,若能將他招攬得他支持,你競選大堂主之位應當更能十拿九穩(wěn),可惜這雪覓竟然如此不受控�!�
白晟輕笑了一聲:“他若是受控的容易任人擺布,怕是也沒那能耐在祿事閣豪擲百萬靈晶了�!�
白荻嘆了口氣:“他的叔叔能直接對上執(zhí)法堂,執(zhí)法堂的戎灝現(xiàn)在還在小集市上跪著,就連學院長老都不出面,好像默認了此事,也不知他叔叔是什么人�!�
白晟:“怕是學院都得罪不起的人,所以這雪覓的身份,不是皇族,怕也是個王族�!�
他們倒是完全沒往小龍君身上猜,小龍君才多大點,剛出殼不久,盡管為了小龍君建造了云起和朝圣城往來的傳送陣,但也沒說小龍君會入學圣靈,以小龍君的年齡,入學圣靈怕是也要百年之后了。
主要是開學時日太短了,這才幾天而已,所以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查,只是見那雪覓出手不凡,想著若能招攬,總沒壞處。
所以兩人只往高階王族上猜想,毫無頭緒之下,只能將這事暫時放一放了。
白晟:“招攬之事暫時打住了,今天這事之后,也不好再有動作,要是被察覺到什么,招攬不成反倒結(jié)了仇�!�
白荻也是這么想的:“誰知道看起來一點脾氣都沒有的雪覓,竟然說動手就動手,幸好這盧春本就是個蠢笨沖動的,他怕是到現(xiàn)在,也只以為是他自己眼紅別人生意,看在對方是個新生想要耍耍威風,卻不想踢到鐵板。”
白晟道:“紅娘那邊你且安撫好,讓她嘴巴嚴實點�!�
白荻連忙道:“兄長放心,盧春還有戎灝他們此刻還在小集市上跪著呢,紅娘不傻,我讓她去盧春跟前不經(jīng)意的挑撥一句的用意她心里清楚,這事一出,她定是想要摘干凈自己,怕是死死捂著半句都不敢多嘴的。”
白晟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時淵一揮手,兩人的身影和聲音漸漸消散在了空中。
雪覓回頭看向時淵:“所以這事竟然是他們一手挑起的,就是為了招攬我?”
時淵點了點他的額頭:“永遠不要小看了人心,有時候看似無關之事,背后的牽扯卻復雜的很�!�
雪覓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淵淵,我一開始想要跟其他人一樣,普普通通的入學,怕有人別有用心的巴結(jié)我,所以藏起龍角,這個想法是不是錯的啊?”
如果他沒有藏起龍角,誰都知道他的身份,別的不說,就是這種暗中的算計,恐怕根本不會發(fā)生。
時淵倒是沒有直接否定他:“任何一件事都有多面性,就看你想要得到的是哪一面,你想要簡簡單單的上學,那就要去接受去適應可能會出現(xiàn)的攀比打壓甚至算計,你若高高在上,那就要接受他人的追捧巴結(jié)和處處恭維,前者或許會遇到一兩個與你患難與共的朋友,但后者,也未必就會是高處不勝寒。”
見雪覓懵懵懂懂的眼神,時淵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身份普通時所交的未必是真朋友,身份高貴時所交的,也未必都是假朋友,全看你自己如何去分辨了�!�
雪覓自我反思了一晚上,總算是明白了時淵與他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走進了一個奇怪的誤區(qū)。
雖然當時的感受不太深,那時候他太小了,剛接觸這個世界不過月余,即便從未對那些事深思過,但影響還是留下了。
最初的松溪和景煥,因為他是塵虛宮的人,所以一開始帶他出去是別有所圖,那時候他深想不到這內(nèi)里種種,滿心只有同齡人的結(jié)識和外出的玩樂,即便后來知道了,但放在人命面前,那些最初的算計他也忽略不計了。
可他哪怕覺得自己應當是不在意的,因著這身份所帶來的最初動機,還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跡。
后來他身份被眾人得知,各族之人送來適齡玩伴,對他追捧巴結(jié),頓時將當初他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微弱痕跡放大了些許,因此反感更甚,一度覺得知道他身份與他相交的都不是真朋友,都是對他另有所圖的。
現(xiàn)在他才真正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隱藏了就能得到的。
也明白了,為什么當初時淵明知他們最初有心算計,卻還是任由他跟著出去了,說千遍叮囑萬遍,始終不及他自己感受一遍。
若當初時淵沒讓他出去,將所有的算計和不好都阻擋在外,讓他身邊只有一群因他身份對他巴結(jié)追捧的人,現(xiàn)在會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是天生的龍,只是半道意外與龍身結(jié)合,性情自然也不像龍,若以十七叔那種霸道的性子,自不必擔心被有心算計,怕是連近身親近都需要勇氣。
換做他,淵淵才會這般為他打算吧,看似什么都沒做,實際上什么都做了,先給他埋下一顆種子,再教他正視自己的身份,今后自不會輕易被他人哄騙。
臨出門時,雪覓伸手抱住時淵,用龍角蹭了蹭他的臉頰:“淵淵,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一大早就被龍崽抱著表白,哪怕是時淵,也繃不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雪覓回到圣靈,一進五靈院,那些談論的聲音瞬間消了下去,烏空空連忙跑了過來:“你沒事吧?”
雪覓:“沒事啊,怎么了嗎?”
烏空空道:“昨天那幾個人,還在小市集跪著呢,昨天執(zhí)法堂的堂主,還有祿事閣的閣主都派人去找過你,但你不在�!�
她住在雪覓的旁邊,又一直注意著雪覓那沁水樓的動靜,所以知道昨天來了兩撥人,甚至還有其他勢力的人都在暗中打探。
雪覓點了點頭:“我去看看,今天這課我就不上了�!�
雪覓說著轉(zhuǎn)身往外走,繁縷和花朝自然跟上,烏空空連忙拎著裙擺跟了上去:“我也跟你一起去!”
與其在這兒聽別人嘰嘰歪歪各種揣測,不如跟著一道去,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好歹是昨日的當事人呢,需要人證她也能上。
雪覓也沒阻攔,任由烏空空跟著。
因為戎灝和盧春等人這會兒還跪在小集市那兒,今日的小集市因此未開放,不過圍觀的人倒是不少,雪覓一路過去就聽到不少人在說,平日猖狂,總算是踢到鐵板這一類的話,看來對這執(zhí)法堂,不少人怨言甚重。
等走到那幾人跟前,昨日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幾人,已經(jīng)面色蒼白相當狼狽不堪了。
盧春被他抽了一鞭子,那鞭子帶著火毒,雖然不致命,卻時刻疼痛難熬,又被靈力鎮(zhèn)壓強行跪在這里動彈不得沒能及時得到治療,此刻雖然還活著,卻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那個戎灝也不比盧春好多少,戎灝本是虎族,虎族在妖界也算是大族,他的血脈上又帶了些白虎的血脈,天賦自是非同一般,自幼就是驕傲的性子,本性就是那種順者昌逆者亡的霸道,入了執(zhí)法堂之后,手握了權勢,更是放大了這天性。
而戎灝這人有實力有出身,處事上雖然本性霸道但卻不是莽撞的人,他做事會講究院規(guī)律法,即便讓人蒙冤受屈也說不出話來,真想鉆空子,他們這些執(zhí)法者可鉆的空子太多了。
就好比昨日,他完全可以將事情推在雪覓拘捕上,絕口不提盧春惹事,這樣處罰下來有理有據(jù)誰也挑不出一個錯來。
但沒想到無論是鉆空子還是暗中算計,都抵不過絕對的實力。
那么驕傲一個人,平日里誰見他不是小心翼翼逢迎巴結(jié),現(xiàn)在卻大庭廣眾之下被壓的跪地不起,誰都能來瞧上一眼,心里更是不知在對他如何奚落,幾乎每一道從他身上掃去的目光,都像是在他臉上狠狠打下的一巴掌。
從昨天到今日,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是錐心刺骨的煎熬,更是明知抵不過,卻還是毫不停歇的運氣靈力反抗這股鎮(zhèn)壓之力。
這般內(nèi)外折磨之下,戎灝憔悴的模樣看起來比盧春還要慘,就連那一身不染塵垢的法衣,都好似變得臟污褶皺起來。
而跟在他身后同樣被壓得跪地不起的執(zhí)法堂弟子,更是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示人,能入執(zhí)法堂的,哪個不是身后小有背景的天之驕子,這般丟人,以后道心怕是都要蒙上陰影了。
雪覓走到那幾人面前,旁邊圍觀的人有些是認出,有些是被知情者科普,知道這看起來不大的小孩,就是導致執(zhí)法堂的人在這兒跪了一夜的另一當事人,一個個屏息等著看后續(xù)的發(fā)展。
雪覓一走近,戎灝一雙憤恨食骨嗜血的眼神就看了過來,旁邊的盧春受了一夜火毒的折磨,早就扛不住了,要不是動不了也出不了聲,他早就求饒了,現(xiàn)在看到雪覓,那眼神透出的不是怨毒,而是苦苦哀求,他真的扛不住了,太痛苦了。
雪覓一來,執(zhí)法堂和律事閣的也都收到了消息,他前腳到小集市,那些人后腳便到了。
烏空空緊張的往雪覓身邊靠近了幾分,生怕這些人突然發(fā)難。
來人是律事閣閣主和執(zhí)法堂堂主,執(zhí)法堂算是律事閣的下屬勢力,今日會親自前來,自然也是想要探一探這個連學院長老都默許耍橫的新生。
等律事閣閣主明淺瑜一到小集市,還未靠近,他的本源佩劍竟然微微顫動一下,當他眼神觸及那看似年幼的新生時,眼神更是微瞇了一瞬。
他的本源佩劍中融合了一枚鮫珠,鮫人之珠,善水再生,本已是不可多得之寶物,這會兒竟然在那新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力量壓制,這股壓制自然不是來自修為,應當是他身上的某樣法寶。
仔細感受后,明淺瑜微微斂眸,是凈漓之氣。
再加上這個盧春身上被一鞭子打出的火毒,他感受到了一股異火的氣息,又是凈漓又是異火,這新生的來歷定然非同一般。
但明淺瑜所想并非因為這新生來歷非同一般而如何敬而遠之,而是要仔細查清他的底細后再看如何運作,若遇家世了得者就心生退避,又如何敢與這天爭命。
律事閣除了負責整個圣靈的秩序法度,還會規(guī)劃一些派遣任務之事,因此可以說權勢極大。
一旦新生通過了入學后第一場考核根據(jù)實力重新分班,每年都要完成一個學院任務,這任務的下發(fā)里面可操作之余地太多了,修者逆天爭命,各種秘境的探尋本就危險重重,若意外隕落,實在是太正常了。
律事閣閣主明淺瑜靜思不語,隨他而來的執(zhí)法堂堂主上前道:“昨日之事我等已經(jīng)聽聞,是盧春惹事在前,戎灝急于平定混亂,才會沒來得及詢問緣由,盧春的事后續(xù)自會有他該得的懲罰,這戎灝之事,我們也不會輕忽過去,只是若讓他們繼續(xù)跪在這里,會對他人造成影響,這位小師弟,還請手下留情些�!�
雪覓先是看了看那個一身藍衣的男子,他不太喜歡對方身上的氣息,轉(zhuǎn)頭又看著說話的人,問:“你是誰?”
那人似乎微微窒息了一瞬,似乎覺得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般問落了面子,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但很快收斂了情緒道:“我是執(zhí)法堂的堂主,樓九思�!�
說完又介紹了一番身邊的人,生怕這小孩待會兒又問出一句他是誰:“我身邊這位是律事閣閣主。”
雪覓看向樓九思,又朝戎灝看了一眼:“你是堂主,那他是誰?”
樓九思道:“他是我座下一分堂的小堂主�!�
雪覓:“要是我說他這種人不分是非,不配在執(zhí)法堂呢?”
樓九思看著雪覓輕輕一笑:“昨日之事我等自會還你清白,至于其他,那便是我閣中之事了�!�
明淺瑜看向雪覓:“圣靈的執(zhí)法之地,自有行事章程,內(nèi)里總總并非一言兩語就能決斷,小師弟是剛?cè)雽W新生,或許不太明白這其中牽扯頗多的厲害關系,昨日之事若經(jīng)查明是他們過錯在先,屆時自會讓他們親自與你道歉,至于其他的懲罰,閣中會依規(guī)處理�!�
明淺瑜說完又朝雪覓笑了笑,眼神仿佛包容的看著不懂事的孩童一般:“無規(guī)不成方圓,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內(nèi)里辦事規(guī)章,若一個旁人便能隨便指點左右,那豈不是亂了套,小師弟你說是不是?”
雪覓不喜歡這個人,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不喜歡,明明對方的話也算是有點道理,但出殼至今還從未有人沒順著他的意思來的,加上對這人本能的反感,那個小脾氣瞬間就上來了:“昨天他們要帶我去律事閣,我覺得你們蛇鼠一窩所以懶得去,今天我有興趣了,正好也順便看看你們是如何明斷是非,還我清白�!�
雪覓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他一轉(zhuǎn)身,被靈力鎮(zhèn)壓跪在地上的十個人突然身上的靈壓一散,十人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一個個頓時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執(zhí)法堂的人連忙上前,將他們一個個扶了起來,就在這時,向來不怎么管事的明紀堂來了幾人,掃了眼一個個傷勢不輕的人,最后將目光看向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的負責人上:“煩勞各位律事閣走一趟�!�
明紀堂向來不管事,但若管了,那就不是小事,一般學院內(nèi)若出了重大的事情,連律事閣都無權過問的,便是明紀堂出面。
律事閣是學院下放權利,由學生組建,但明紀堂是圣靈護院組成,每一個護院地位甚至堪比長老,盡管也是從學生中挑選,但少而精,也不是其他勢力可輕易滲入的,若連這一層的管理層都被勢力滲入,那圣靈也維持不了百萬年的輝煌和榮耀了。
當明紀堂都出動了,明淺瑜和樓九思相互看了一眼,樓九思是不安,畢竟對上明紀堂他們的實權可沒那么大,明淺瑜卻是明顯的不愉,甚至覺得這等小事明紀堂也來插手,更覺冒犯,但不管怎么樣,這戎灝怕是保不住了。
戎灝顯然也清楚了自己的處境,這事鬧得比他所想還要大,如今明紀堂都出面了,那自己定然會被閣主和堂主放棄,盡管心有不甘,但他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卸去這一身職務,更甚至離開圣靈罷了。
他們一行人比雪覓還要先到律事閣,畢竟是他們每日都會去的地方,熟門熟路的。
雪覓到的時候,他們正站在律事閣的大殿中,因為有明紀堂的人在,所以律事閣的閣主明淺瑜也不敢貿(mào)然上座。
雪覓直接穿過眾人,坐到了最高的位子上,學著時淵看人的眼神,非常有氣勢的看著下方,聲音也是刻意學著淵淵的,不帶感情的冷冷開口:“開始吧,如何懲如何罰,我在這兒看著�!�
要不是聲音還帶著稚嫩的奶氣,那真的是將時淵學了個八成像了。
跟在后面的烏空空沒敢跟上去,于是干脆站在門口,還躲在北穆的身后,這場面,有點可怕啊。
花朝和繁縷一邊一個的站在了雪覓的旁邊,那一身護衛(wèi)的氣勢非常的拿捏了。
明淺瑜微微蹙眉的看了過去,余光卻注意著明紀堂的人,見他們對那新生的行為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好似他掃下眾人的臉面反客為主的舉動是多么正常一樣,心里頓時打了一個突。
能在這三界第一圣院走到今天這地位,那絕對沒有一個傻的,從昨天到今天種種事情,早已說明這新生身份了得,但現(xiàn)在不過開學數(shù)日,即便是他手中的勢力,去調(diào)查拉攏的也都是大世家出來亦或是天賦卓絕的焦點人物。
這樣一個昨日之前他甚至連姓名都不知的新生,等出事后他再去調(diào)查,但時間太短,還沒查出一個結(jié)果,這會兒見他行為,已經(jīng)本能的覺得被冒犯,等穩(wěn)住心神,再想收斂情緒,卻晚了一步。
雪覓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朝他直視了過去:“怎么,這么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懲罰清白之說,只是說得好聽忽悠我的,將我忽悠住了再偏袒他們小懲大誡的放人了事?”
明淺瑜好歹也活了幾千歲,如今更是渡劫期修為,差一步就能飛升成地仙了,為這么一件小事,廢了自己一個看好的下屬不說,還如此被人壓在頭上,他心里要是沒有半點不愉快,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雪覓看著他微微歪了歪頭:“你若要護短,那我也只能有樣學樣,不問青紅皂白不管是非的護短了�!�
雪覓說完,額上的龍角便顯現(xiàn)了出來,一股強大的龍氣更是散了神器隱匿的護持散發(fā)了出來,還不客氣道:“那就看看今天這短,誰能護得住了�!�
明淺瑜和樓九思萬萬沒想到,這新生竟然是小龍君,一瞬間臉色刷地一下便白了起來。
烏空空驚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抓著北穆的衣袖塞進了嘴里咬住,雪覓是小龍君?難怪之前她如何問,雪覓都不說他是哪一族的,要知道他是小龍君,她哪里敢那么放肆的將雪覓當做自己弟弟看待。
一想到她見過的雪覓家長,那定然都是龍君,說不定某位還是上神,這么一想,烏空空都要暈過去了,她曾經(jīng)還說,他們祖上的巫神比上神還厲害,雖然是事實,但他們族現(xiàn)在可沒巫神,雪覓家倒是有好幾個上神!
要不是身體太好,她恨不得原地昏死過去就不會如此尷尬了。
下面跪著的盧春一見到雪覓頭上的龍角,幾乎是瞬間白眼一翻,直接昏死了過去。
至于戎灝,想過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這種,甚至昨日那人,極有可能是最不可能的上神,心中那些被折辱的怨恨,瞬間被恐懼替代,甚至忍不住懊悔了起來,昨日為何要庇護一個盧春,一個小小的盧春,哪里值得他為此葬送自己的未來。
雪覓看著他們道:“你們仗勢欺人在先,若我只是一個草根新生,昨天那盧春空口白牙的冤枉便落在了我的頭上,這戎灝不問對錯的偏袒,昨天都要帶我來這律事閣一日游了,這昨日來游了,有沒有命回去怕是都不一定了�!�
不等他們反駁,雪覓繼續(xù)道:“你們怎么對我,我便怎么對你們,我覺得很公平�!�
明淺瑜連忙道:“小龍不等他把話說完,雪覓直接打斷道:“昨天我叔叔說了,懲罰要翻倍才是懲罰,這個盧春,五十鞭子,該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與他之事便算了了。”
明紀堂帶隊的是鳳族的洛鳳,算起來還是霓凰的族兄,雖未見過雪覓,但當初霓凰跟著妖皇陛下上到三重天之前,洛鳳還讓霓凰給這位新生小龍君帶過禮物。
那時候為了找到被千頭鳥叼走的小龍君,整個妖族都被翻了個個,當聽聞小龍君在三重天,便立刻尋了上去,可惜當時他在圣靈有任務在身,離不開,否則隨同妖皇上三重天的便是他而非霓凰了。
因此盡管他未見過雪覓,但對雪覓卻是天生的親近,這會兒見雪覓小小年紀,氣勢非凡卻又并非蠻橫無理的霸道,心中更是難掩喜愛,于是順著他的意思,朝著下屬示意了一下,讓人將盧春拖了出去,就在殿外當眾責打了五十鞭。
昏死的盧春被拖走了,雪覓看向戎灝:“這人心中沒有是非,怎么擔當執(zhí)法者,有他在,只會徇私枉法,所以免了他的職務,執(zhí)法之位,應當有能有德者居之�!�
洛鳳點頭:“理當如是�!�
然后讓人將戎灝也給帶了下去,卸了他的職,至于那些依附戎灝的,曾經(jīng)得罪過戎灝,被他打壓過的,到時會如何反撲,那就是戎灝自己的事了。
處理完這兩個,雪覓看向明淺瑜和樓九思。
明淺瑜連忙道:“此事是我管教不嚴,御人不明,如今得了小龍君這番懲戒,今后我祿事閣和執(zhí)法堂,一定整頓嚴改,引以為戒!”
雪覓聞言輕哼了一聲:“剛剛不還要護短嗎,怎么改口這么快?你這行為就叫見風使舵吧,果然其身不正,才會帶出這種徇私枉法的下屬�!�
雪覓看向那個明紀堂模樣俊朗眼神清明的領隊之人,問道:“我如果不滿意他們兩個,要怎么才能把他們換掉?”
明淺瑜和樓九思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甚至心中開始盤算手中能動用的力量,看如何轉(zhuǎn)圜。
雪覓問的人正是洛鳳,洛鳳微微一笑道:“不用怎樣,小龍君想換,便能換�!�
一個學院里小小堂主,有什么不能換的,這權利是圣靈給的,圣靈想收回,隨時可以收回,堂堂龍君,這么點小事都左右不了,那還是什么龍更何況若為這么一點小事拒絕了小龍君,那別等明天了,稍后怕是以妖皇為首的龍族問候團就來了,就算是圣靈,那也是得罪不起的。
第54章
學院里的事連時淵都瞞不住,更何況本就在朝圣城的妖皇,即便圣靈的人不來報,暗中跟在雪覓身邊的影衛(wèi)也會來報。
這昨天還只是處理一個執(zhí)法者,今天就要將閣主都換掉了。
龍十七得知后哈哈大笑:“我家覓覓真棒!”
旭陽曾經(jīng)在圣靈待過,雖然他在圣靈時候的那個律事閣閣主早就因為沒能突破最后的飛升死掉了,畢竟人族壽命太短,若不能成就仙位掙脫束縛都很難長壽,但每一任律事閣閣主的實權都大得很。
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執(zhí)法弟子那么簡單處理的。
墨亭盡管沒上過圣靈,但各學院宗門內(nèi)里彎彎繞繞的那些事他活了這么多年,哪里有不清楚的,單是他所管轄的西海就是好幾個圣靈之復雜了,聽到旭陽的話,只是冷漠反問:“撤不得?”
旭陽:“倒也不是,只是這一閣之主,可不是那些執(zhí)法弟子看到雪覓是小龍君,就能甘心認服的�!�
龍十七一甩衣袖:“他還不服?他不服是想要怎么樣,我家崽崽冤枉他了嗎,他難道沒有心生包庇之意?撤掉他一個閣主之位,沒計較他對小龍君的不敬已經(jīng)很寬宏大量了,他還想怎么樣?找死嗎!”
不知何時來到庭院的妖皇忍住了白他一眼的沖動,有那一瞬間妖皇突然覺得,有個時淵幫忙帶龍崽或許是天意。
若沒千頭鳥那檔子事,小龍崽在妖神殿長大,他要管理整個妖界并不能時時陪伴,古溪事務繁多怕是也會有所疏忽。
而這終日能與龍崽相伴的龍十七不是打就是殺,還不知道會把小龍崽給帶成什么樣。
一想到如今乖乖巧巧的雪覓有可能會變成動輒甩鞭子一個不滿就要殺人的小霸王龍,妖皇沒忍住的對著龍十七就是一道靈力抽了過去。
已經(jīng)一萬多歲還在被妖皇打屁股的龍十七:“???”
墨亭看向妖皇:“可要去圣靈一趟�!�
妖皇道:“如此小事而已,先看雪覓如何處理,總要先給孩子一點處事空間�!�
余下的話眾人自然聽明白了,若是雪覓處理不來,他們再去也不遲。
至于那個要被雪覓撤掉的閣主,怕是要派人去好好查一查了,若他足夠聰明,這事隨著他卸任也就到此為止了,若不夠聰明,這結(jié)下一個實力也不算差心懷怨恨的仇敵,自然是要斬草除根的。
接連兩天,整個圣靈無論是新生老生,一個個不是與己無關的八卦,就是牽扯到了自身利益的關注游走,全都無心學習。
戎灝的追隨者昨日就將此事通傳回了虎族,那新生家中有成仙老祖,戎灝的族內(nèi)自然也有,虎族的上仙可不少,還有一個更是戎灝的親祖父,既然對方不講武德的打了小的就來老的,那他們也可以!
結(jié)果還沒等到虎族那邊傳來消息,今天又發(fā)生了一件更加爆炸的新聞,那新生竟然是小龍小龍君是誰?是如今三界唯一的幼龍,是龍族苦盼了萬年的大寶貝,是舉辦個破殼宴,去參加宴會的門檻至少是上仙級別的存在!
為了這位小龍君,朝圣城和啟陽大陸才建立的傳送陣,連與妖族不合的時淵上神都破天荒的退讓一步開始與妖族建交。
一個被上神抱著代步,甚至能讓成群上仙伺候的小龍君,在昨日,就在那小市集,先被人踹桌子空口污蔑,后被執(zhí)法者偏私不公。
龍族的寶貝疙瘩被這樣對待,光是想想就令人一陣心慌,生怕下一刻妖皇親臨了。
誰都沒想到,剛破殼的小龍君竟然來了圣靈,別人家百年蛋生的妖族,破了殼那也要一百多歲才會出來求學,就是因為這樣,誰都沒想過小龍君會來圣靈,更沒想過,這才開學數(shù)日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據(jù)說盧春被打了五十鞭后還殘留一口氣,到底是元嬰修士,哪里那么容易死,不過他剛從昏迷中醒來后,不顧身上的重傷,幾乎是連夜逃走,生怕晚走一步就沒命了。
至于那個戎灝,被革去職務后,一直呆在他的寢閣中,誰也不見,誰來都不理會。
不過眾人的目光現(xiàn)在可沒那多余的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因為還有更精彩的在后面。
小龍君不滿意律事閣的閣主和執(zhí)法堂的堂主徇私,決定重新挑選合適的人選。
要知道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這上千年來都把控在了明家手中,明家雖然是人族,但他們祖上出了一位上神,后來舉族遷徙到了妖界,一代代繁衍發(fā)展,如今的實力底蘊不輸一些高階的妖族世家。
更不用說明家已經(jīng)出了幾個地仙,這明淺瑜更是準地仙的人物,就差機緣勘破大道歷劫飛升了。
上千年來明淺瑜把控著圣靈的律事閣,在圣靈中所發(fā)展下來的勢力不可小覷,這些年布控下來的勢力,待日后飛升,少不得能回來得一個長老之位。
結(jié)果就因為這一件在明淺瑜看來,微末到連給一個眼神都浪費的小事,他所經(jīng)營的一切不說付諸東流,那也是折損了大半。
更不用說若是小龍君一直記恨他,別說這圣靈,這整個妖界怕是都沒他明家立身之地了。
明淺瑜也沒想到,會因為一個他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嘍啰,損傷如此慘重,他還想再與小龍君說說情,可明紀堂的洛鳳直接將他擋開,他甚至都近不得小龍君的身。
被請出律事閣后,明紀堂的人上前道:“請二位暫且交出掌事令�!�
明淺瑜看著那人,臉色難看至極,但此時他內(nèi)心還有僥幸,甚至已經(jīng)想出了應對之法,因此不太愿意丟下這個臉:“此事尚無定論,這律事閣牽扯頗深,若小龍君真另擇他人替換我等,那也該是與那替換之人交接才是。”
然而明紀堂的人可不聽他那些話。
律事閣執(zhí)法堂,的確盤根錯節(jié),執(zhí)掌律事閣的明淺瑜在旁人眼中更是不可撼動的參天大樹,更甚至不說在這圣靈內(nèi),即便是放眼妖界,因手握律事閣所掌控的權勢,即便是那些妖族大家,對他也不敢輕易得罪。
但前提是,他所得罪的人不是小龍哪怕是他明家的上神老祖,他明家的子嗣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更甚至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有幸得見一次。
但小龍君可不一樣,他要是想見自家的哪位上神,怕是都不需要他去求見,傳個音回去,那些上神都排著隊的過來了。
所以明淺瑜這事?lián)Q了誰,說不定都有轉(zhuǎn)圜,但換成小龍君,話一出口,那是說什么都不會再留任他了。
因此明紀堂的也很簡單的回應道:“莫非你們是想抵抗執(zhí)法?”
這話就是那戎灝用來置罪小龍君的,如今被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可想而知明淺瑜的面色有多難看。
若再僵持下去,那對他自身也沒好處,于是忍著滿心的羞辱,將掌事令遞交了過去。
明淺瑜都上交了,作為他的附庸樓九思哪里還敢僵持,于是將執(zhí)法堂的掌事令也交了過去。
明紀堂的人取走掌事令就離開了。
樓九思也沒想到,半天時間,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一想到得罪的人是小龍君,心中更是驚惶不安的看向明淺瑜:“閣主……”
明淺瑜面色頓時陰沉了幾分:“欺人太甚!”
即便對方是小龍君,他也壓不下這口惡氣。
要怪也只能怪他生不逢時,明淺瑜如今不過數(shù)千歲,對人族來說,這壽命已經(jīng)相當漫長了,但對妖族,尤其是龍族而言,不過是彈指之間罷了。
這一萬多年來,龍族一直沒有子嗣降生,龍族中龍君們各自盤踞一方,哪怕是掌管著妖界的妖皇,也不輕易現(xiàn)世,龍之一族,對許多人而言只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傳說。
因為遙不可及,所以敬畏不深,他以為這天,是他突破便能觸及的天,他知三界,卻不知九重,慣常是他掌控他人生死,現(xiàn)今卻被他人掌控,這讓他如何甘心。
洛鳳此時還留在律事閣的大殿中,見該走的都走了,這才看向雪覓:“不知小龍君對于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是否有合心意的人選?”
雪覓坐著沒動,一手擱在扶手上撐著自己的小腦袋想了想:“不然讓大家一起來選吧�!�
洛鳳略微疑惑:“大家一起來選?”
雪覓點了點頭:“我才剛來,誰都不認識,那就讓認識的人來選,挑幾個有資格的,然后讓所有的學生從中選一個大家最認可的,這被大家挑選出來的人,總歸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要是有問題,那就再換掉好了。”
洛鳳失笑,小龍君這怕是根本不了解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在圣靈是個什么地位,也不知道這掌控著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之人,將會因此得到多大的權勢,這權勢可不止在學院內(nèi),那是在三界都有著一定影響的。
不過知不知道的也沒多大關系,正如雪覓說的,要是新選的讓他不滿意了,那就繼續(xù)換好了。
見自己的提議得到了通過,雪覓頓時高興了起來,再看洛鳳,更覺得對方哪哪兒都讓他滿意,不過仔細看了之后,他覺得對方的長相有點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呀?”
洛鳳笑著道:“見應當是沒有見過,不過你覺得眼熟,可能是因為我是霓凰的族兄。”
雪覓連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歡喜道:“霓凰姐姐呀!原來你是霓凰姐姐的哥哥,那我是不是也該喊你哥哥?”
洛鳳道:“若能得小龍君的一聲哥,自然是我的榮幸�!�
雪覓原本以為他在這個學院沒個族兄族姐的,雖然鳳族與龍族并非同族,但兩族關系向來親近,他也很喜歡霓凰姐姐,現(xiàn)在知道圣靈里也有相熟的人,那自然是高興。
“霓凰姐姐也在這里嗎?我給她從云起帶了禮物,可是她不在妖神殿,皇伯伯說她在鳳族,鳳族離朝圣城好遠,說等我長大了才能去�!�
洛鳳道:“霓凰不在圣靈,霓凰是蕪扶上神的親傳弟子,一直在族中修煉,并未出來�!�
雪覓聞言羨慕道:“我也想這樣跟著淵淵修煉,可惜皇伯伯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出來求學了�!�
洛鳳心道,妖皇自然不同意,這要是讓小龍君跟著時淵上神,那他們以后怕是更加搶不回龍崽了:“這跟著上神修煉可遠沒有出來求學好玩。”
雪覓疑惑的看著他:“不都是學東西,有什么區(qū)別嗎?”
洛鳳:“當然有區(qū)別,你想啊,這做長輩的,對晚輩是疼愛,那是做什么都能由著你,可一旦成了師父,那可就嚴肅了,每日要苦修各種靈術,要飽讀三界圣籍,這名師教出來的自然得是高徒,若你跟著上神學,為了不墮了上神的威名,是不是要樣樣都學的最出色,不能輸于他人?”
雪覓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如果他跟著淵淵學,那肯定要努力學到最好,要是他蠢笨的學不會,別人只會覺得是淵淵沒教好,這么一想,果然不能讓淵淵做他師父。
洛鳳還道:“你不知道,原本蕪扶上神對霓凰也是百般疼愛,霓凰還想著,這留在族中,自然要比在外求學自在些,卻沒想到,一旦成了師父,那對她是半點不心軟,霓凰每日修煉都累哭了,但若不達要求,便不能停。”
正在靈梧樹上翹著腿悠哉啃靈果的霓凰突然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暗想,誰在背后念叨她。
雪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這么嚴啊,霓凰姐姐好可憐啊。
洛鳳看著小龍君徹底絕了拜時淵為師的念頭,頓時笑的深藏功與名,妖皇陛下啊,也只能幫您到這兒了。
小龍君一張嘴,下面的人跑斷腿,他只需要吩咐,換人的事自然有人來處理,不過雪覓覺得,既然是他要決定換人,那這事他得盯著,于是朝繁縷道:“這事你負責了。”
繁縷應了一聲是,雪覓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小聲道:“你要記得,白家和君家的人不要�!�
君家繁縷自然知道,他可沒那以德報怨的圣人情結(jié),扶持誰都不可能扶持君家,但這個白家?
花朝道:“白家?是昨天那個白家嗎?”
之前時淵給雪覓放水鏡的時候,他們不在,所以不知道這事背后是白家在推動,原本的意圖只是為了賣個好然后拉攏他而已。
雪覓道:“就是那個白家,昨天那事,就是他們在搞鬼!”
花朝和繁縷對一些人性心機見識的可比雪覓多多了,幾乎不用細說他們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問題,先是招攬被拒,后被人惹事找麻煩,偏生白家的人來的又那般湊巧。
要雪覓不是小龍君,就昨日那情況,對上圣靈的執(zhí)法堂,只有吃虧的份,如果被白家轉(zhuǎn)圜一下,可不是就要心存感激了,這最基本的收買人心用的是直接又粗糙。
但如果身份對了,直接粗糙卻管用,可惜用到了小龍君頭上,就算小龍君真上當了,不說他們家神君,就是司禹龍君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局,自然不會放過那白家。
繁縷表示知道了,花朝道:“那這白家要如何處理?”
挑事的,偏私執(zhí)法的都處理了,總不能將真正的幕后黑手給放過了。
雪覓想了想:“不然把他們抓起來一人打五十鞭子?”
花朝搖了搖頭:“我先去打聽一下那白家的人之前為何要招攬你,咱們先按兵不動,現(xiàn)在全圣靈都知道了你的身份,白家曾經(jīng)算計過你,哪怕我們什么都不做,他們估計也嚇的夠嗆,等我打聽好了,再看怎么處理他們�!�
雪覓點了點頭:“好!”
三人在那兒嘀咕半天,終于商量好了準備回寢閣,一轉(zhuǎn)頭就看到站在門外小心探頭探腦的烏空空,一見雪覓看了過來,連忙站直了道:“我不知道你是小龍君,之前多有冒犯,小龍君可千萬別與我計較!”
雪覓道:“我也沒告訴過你我是誰,自然不會與你計較�!�
而且他也沒覺得有哪里冒犯了,雖然烏空空話癆,叭叭叭的能說個不停,還很自來熟,但每日與他說一些學院里的事,他也聽得很有意思,要真不喜歡,他也不會任由烏空空在他耳邊話癆了。
烏空空松了口氣,直到現(xiàn)在,她還有些回不過神,她以為對方就是個家里有點錢,但軟萌可愛的小妖族,沒想到竟然是小龍小龍君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早知道的話,哪里還敢厚著臉皮與人攀交,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雪覓走出大殿,都走了一段距離了,見烏空空還站在門口,扒著那門不知道在摳些什么,奇怪道:“你不回寢閣嗎?”
烏空空連忙雙手交疊放于身前,微微躬身態(tài)度恭敬道:“回的�!�
倒是北穆,一如既往不多話的站在烏空空身后,并未因得知雪覓的身份態(tài)度有何轉(zhuǎn)變。
看她那模樣,雪覓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烏空空微微睜大了那雙桃花眼:“啊,可以…一起嗎?”
雪覓:“為什么不可以,難道我是小龍君,你以后就不跟我一起玩了?”
烏空空連忙道:“怎么會,就是,就是……”
就是身份落差太大,她一個沒落靈族,自己本身也沒多強的能力,又不是什么值得培養(yǎng)的潛力股。
雪覓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從戒指里取了個青陽果出來,伸著手朝她遞著:“要不要吃?”
烏空空不知為何,那一瞬間雪覓的身影竟然與她弟弟的模樣有些重合,頓時令她眼眶酸澀微熱了起來。
所有的躊躇和畏縮,隨著雪覓的這一伸手,瞬間消散了。
臉上的惶恐小心,也被如花的笑顏取代,更是聲音清脆道:“要!”
明淺瑜一離開律事閣就開始安排人手運轉(zhuǎn),他掌控律事閣上千年,就不信會被一個小小的龍君擺布,龍族雖為妖界之皇,但在圣靈中并無勢力,就不信那妖皇會為了這么一點小事護短護的連臉面都不要了!
依附于明家的,加上他自己所培養(yǎng)扶持起來的人,安插在各院系的勢力,幾乎隨著明淺瑜的調(diào)令瞬間動作了起來。
對方是小龍君,光是這一層身份就不是能與之硬抗的,否則真來武力,他們怕是半點都討不到好。
往上施壓那也并不容易,再上,上的過妖皇么。
當身份本就低于對方,那唯一能做的,便是依靠他人聚集起來的力量,首先關于這件事的風評,勢必要一邊倒對他們才有優(yōu)勢。
于是很快就有一些聲音慢慢傳開了。
傳言中,小龍君性情霸道,先用低于市場價格的丹藥混亂了市場,后因執(zhí)法者公事公辦而惱怒,于是揮鞭傷人,還以身份壓制他人。
還說小龍君倨傲蠻橫,只因律事閣的閣主未朝他下跪叩拜,就心中記恨,于是言語刁難,更是一言不合便要將其換掉,打算扶持自己人,若他的人上位,今后整個律事閣將會是小龍君的一言堂。
言論傳開了,那是假的都變成真的了,至少不知情的,還真就信了,于是私下開始惶恐不安起來。
“龍族本就霸道,若以后律事閣成了小龍君的地盤,那豈不是沒有公平可言了?”
“律事閣何時有過公平?”
“那再如何,院規(guī)條例也擺在那兒,明面上總要過得去,可若是小龍君,怕是連那點明面都沒有了,龍族何等的霸道,你可知,數(shù)萬年前就因長老不允許當時在圣靈的一位龍君后山獵殺烤食靈獸,那龍君直接一口龍火,燒了整座后山�!�
“可是那至今還布滿了火氣的崇明山?”
“正是!”
“你們說,這小龍君才破殼多久,為何急急來了圣靈,這般小,只怕是將圣靈當玩樂場隨意胡鬧來了,否則這才開學幾日,就鬧得要將律事閣閣主給換下,也太任性了些�!�
“不來不行啊,妖皇舍不得放手,據(jù)說小龍君格外親近時淵上神,于是送到圣靈來,算是最折中之法了�!�
“我怎么聽說是小龍君破殼不順,導致傳承缺失,因此才會早早送入圣靈,只為多沾染些人氣,多通些人心,好方便今后的修煉�!�
“哎,不管怎么樣,就沖這位小龍君來了不過數(shù)日就鬧出這般大動靜來看,以后圣靈有的熱鬧了。”
除了這些輿論之力,明淺瑜還安排了不少人私下鬧事,以前有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的在,不管私下結(jié)仇多深,都不敢鬧的太兇,但現(xiàn)在他和執(zhí)法堂的掌事令都被收走,下面的人也惶惶不安根本不知今后如何,現(xiàn)在該聽誰的,于是整個停擺下來。
沒了執(zhí)法巡查的,短短幾日,就有了好幾起當眾打斗,禍及眾多無辜的事情發(fā)生。
這一下鬧出的動靜自然就大了,各種聲音總結(jié)出一句話就是,圣靈既然是三界第一圣院,那就要有自己的規(guī)矩在,若由著小龍君來胡鬧,這圣靈以后還有資格成為三界第一圣院嗎,豈不是成了龍族的后花園了。
各種傳言愈演愈烈,就連一些與己無關之人也好似被煽動,覺得若是依著小龍君的意思換了律事閣,那圣靈今后怕是要完了。
明淺瑜很滿意的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若是圣靈甚至妖皇敢出手壓制,那他就有本事讓他們壓的有多狠,反彈的有多狠。
若他們因此選擇退讓一步,那他也不是不能先低個頭,給足了小龍君臺階,今后大家各自安好就是。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著明淺瑜的計劃在發(fā)展,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小龍君的出牌,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
就在反抗小龍君一言堂的聲音越來越大之下,明紀堂的發(fā)出了公告,關于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新任閣主和堂主的人選,已經(jīng)各自定下了五位候選人,至于最終誰能勝任,每個擁有弟子牌的圣靈弟子,都有投票選擇權。
這一下,本就炸了鍋的圣靈越發(fā)像是水濺入滾油中一般。
眾人再一看候選者名單,有百名榜上的百名強者,有風評絕佳的世家之子,人族天族妖族以及魔族的,全都囊括了。
也不知那明紀堂哪里弄來的那么多幻影石,每一座及人高的幻影石上,放著候選者的人影之相,下面更是簡單刻寫了相關資料,在最下方,更是顯露了被投票的數(shù)字。
一枚弟子牌只能在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各選出一人,弟子牌輕觸在幻影石上,就算是投出了自己的選擇。
律事閣和執(zhí)法堂雖然不是世襲制度,但還從未如此民主過,能上位者,都是被自己的人提拔上來的,所以明淺瑜也準備了后手。
他在律事閣這么多年,下屬的執(zhí)法堂更早就全都是他的人了,哪怕最后靠輿論不成,那他也足以有能力將其架空。
但現(xiàn)在,輿論也好,架空的后手也好,全都被小龍君這神來一筆給打的煙消云散。
人是自己選的,根本不是小龍君指定,而且候選之人,在整個圣靈也是頗具威望的,所有人都成了競爭者,關于之前小龍君的種種傳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這等民主之策,要是再說小龍君一言堂,那就著實過分了。
而小龍君選出的這些人也都在圣靈盤踞千百年之久,其能力,甚至手中的勢力,雖不如明淺瑜,但也不輸他太多,現(xiàn)在有了小龍君的扶持,那等今后上任,還能不能由著明淺瑜架空,可就真不好說了。
雪覓也沒想到,他只是誰都不認識,所以不知道選誰,干脆讓大家一起決定的舉動,竟然為龍族挽回了口碑。
現(xiàn)在大家都在說,龍族霸道嗎?當然不,你看小龍君多民主啊,真不愧是妖皇教出來的!
第55章
隨著競爭的白熱化,幾個候選人之間的角逐越發(fā)激烈,若非這一場意外之事,這等權勢之位哪里輪得到他們來沾染,現(xiàn)在機會就放在眼前,不奮力一搏都對不起這場機遇。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閣主和堂主之位,鐵板釘釘是要換人了,除非小龍君松口,否則此事絕無轉(zhuǎn)圜,但即便如此,明淺瑜手上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權利也不容人小覷。
在他還未完全被打壓下,隨時有可能重新復起之前,外界對明淺瑜之事,并不敢多言,到底在圣靈盤橫上千年,誰知道他手中還有什么底牌,即便是落井下石,也絕不是現(xiàn)在。
不過有人不敢說,但也有敢說的。
烏空空的自來熟并不只是對著雪覓,不過數(shù)日,她出入靈修院已如自家寢閣一般。
靈修院并非修煉主流,甚至可以算是眾多院系中,最被人看不上的,所以常常被排斥在各種事件之外。
靈修院也因此特別和平,畢竟有什么不高興的吃一頓,一頓不夠吃兩頓就能解決的地方也爭斗不起來,反倒有些超然世外的感覺,對于近期那些事情不能說完全不關心,只是不走心的八卦一下就完事了。
因為這樣,倒是讓烏空空知道了不少別人不敢說的事。
“這個明閣主當年就做過侵占他人族器之事,以權謀私的給人落下罪名,那明明就是他人傳承族器,偏說是竊取盜來之物,然后強行占有,后來更是借此族器開啟了別人族中的秘境,將不少千年萬年的靈藥連根拔起,完全不給人留有半點余地!”
“除了這事,據(jù)說這人硬是將他下屬調(diào)戲的一女子說成是蓄意勾引,更是毀人名聲的宣揚開來,害的那女子被人指指點點,最終心境崩塌,修為倒退郁結(jié)而終�!�
烏空空將聽來的一些事情轉(zhuǎn)述給雪覓,說的氣憤不已:“我還聽說,這明閣主跟數(shù)百年前的一家滅門案有關,那次好像是學院頒布了剿滅兇獸的任務,結(jié)果他帶著人不止剿滅了兇獸,還屠殺了當?shù)匾恍∈兰�,那一夜�?shù)萬人的性命盡喪于他手。”
雪覓聽得都驚住了,數(shù)萬人啊,那么多條生命呢:“為什么��?因為那戶人家得罪他了嗎?”
烏空空搖頭道:“非也,雖然這事并未得到證實,按照當時明淺瑜上交的卷宗來看,說是那小世家掌握了一門詭異的御獸之法,能操控兇獸行兇作惡,被他發(fā)現(xiàn)后試圖將他滅口,結(jié)果被他反殺,但他一回來就閉關了,再出關后,就練就了一招融合了天地靈火的功法,你說這事哪有那么湊巧,我看啊,這就是見寶起意!”
雪覓完全無法理解:“為了一株天地靈火殺了那么多人嗎?”天地靈火在他家,是泡澡用的。
若是以前,烏空空可能無法理解雪覓的不理解,天地靈火啊,那是發(fā)現(xiàn)一株,能引得四族之人拼殺謀奪的東西,但現(xiàn)在她理解了,畢竟是小龍君呢,人家爭搶破頭的東西,可能只是小龍君日常所用的普通之物罷了。
“任何天地寶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這世間能有多少天地靈火,發(fā)現(xiàn)一株那是連上仙都要心動的寶貝,還記得上次你在祿事閣買的那個伴生珠嗎,一株天地靈火旁邊能凝結(jié)出上百顆甚至上千顆伴生珠,一顆伴生珠就已經(jīng)昂貴到三萬靈晶,你想想換成那株天地靈火,將會是一筆多么龐大的財富,誰能擋得住這等誘惑�!�
更不用說這天地靈火可攻可守,若能融合,越級斬殺都不是問題,對于一心追求實力的修者,誰能不心動呢。
雪覓皺眉道:“那他做下這種事,學院也不管嗎?”
那么多人命,不就是淵淵說的涂炭嗎,這么嚴重的事,學院難道還能放任?
烏空空道:“沒有證據(jù),他所帶的人,全都是他一手栽培的,自然向著他,事發(fā)之地又地處偏遠,全族被滅連個活口都沒有,這種滅族之事事不關己,旁人當然不會為其上告,等有風聲傳過來,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所以這次你罷免了他,好多人心里高興著呢,最起碼新的上位者,在被權勢熏染之前,怎么都能清正個幾百年,以后凡事秉公,大家也能過的舒坦些�!�
她靈族已經(jīng)是沒落的小族了,這樣族內(nèi)都不安生,顛倒黑白恃強凌弱,換了這么大的圣靈,又能干凈到哪里去,這世間的不平之事,多了去了。
雪覓對于權勢傾軋之事并不是很了解,他那日只是不滿明淺瑜和樓九思意圖庇護的舉動,既然犯了錯,那該有的懲罰罰了就好,又沒要他們性命,為何蠻不講理的偏袒庇護,既然做不到公平公正,那就換掉好了。
然而事后,經(jīng)過這些天里學院的種種動靜,他隱約知道,他一句要換人,影響甚大,換掉一閣之主所牽扯出來的動蕩并不僅僅只是那兩人。
他不知道只是換個人事情會這般嚴重,鬧出的動靜這么大,偏袒雖然有些不公,這次是遇到他,若是換做他人,遇到這等不公之事又能何處伸冤。
但這不公,好像又沒傷天害理到毀掉他們一生那么嚴重。
雪覓這些天都在質(zhì)疑自己那日沖動的決定,他在反思以小龍君的身份沖動行事后所帶來的后果,看到好多人因為換閣主的事受到牽連,他很難繼續(xù)理直氣壯的覺得自己沒做錯,甚至多少還有一些心虛。
然而那點心虛,在今天聽了烏空空說的那些事之后,瞬間消散了,甚至更為氣憤,如果是真的,那這個明淺瑜絕不是罷黜閣主之位就行了的。
雪覓聽完烏空空說的那些,直接轉(zhuǎn)身就跑了,因為繁縷去處理競選之事,所以現(xiàn)在只有花朝跟在他身邊。
他們兩人離開后,烏空空看向北穆,滿眼迷茫:“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嗎?”
北穆給了個‘你說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嗎’的眼神讓她自行體會。
雪覓沒有回到妖神殿,遇到事情,他本能的就是去找時淵,所以帶著花朝直接傳送回了云起,然后撲向在他眼里無所不知的時淵:“所以那個明淺瑜真的那么壞嗎?為了一株靈火,殺了那么多人?”
時淵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如果是,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