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加糖不加奶的那種�？蓭熥鹪趺绰冻鲞@么痛苦的神情，師尊以前不是經(jīng)常這么喝嗎，難道師尊以前私底下會偷偷自己加糖加奶？
連城月又遞了個蜜餞給寧明昧。寧明昧干脆地吃下。這一幕倒是驚掉了葉歸穆的下巴。他以為寧明昧這輩子都不會和任何人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連城月來了，三人也就知趣地走了。臨走時，空歡對寧明昧傳音道：“仙尊放心，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
寧明昧傳音：“嗯。”
這一幕其他人都未曾發(fā)覺，但逃不過對寧明昧觀察入微的連城月的眼睛。他心中思考：什么事情辦妥了？
眼前道路滿是荊棘，危機四伏。但連城月知道絕對不用擔心，因為寧明昧總有后手。
只是他仍舊是怕了。
寧明昧再有后手，也不過是肉體凡胎，會流血，會受傷。如今他成為了劍骨的承載者，還容易被反噬。
他一定要替他解除這些危機。還要為他復(fù)仇。
連城月想著，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沒用。他不知道該怎么去保護救治一個人，他始終擅長的，就只有復(fù)仇。
三人走了，寧明昧便能說些更機密的事情了：“那三個怎么樣了？”
“項峰主的身體轉(zhuǎn)好了，再過段時間就能下地了。白發(fā)人就在旁邊的營帳里，正在被監(jiān)視。”
第315章
互訴衷腸（小修）
至于剩下的一個，便是蘑菇了。
“星期五昏迷了幾日，不過沒有大礙，如今又能蹦蹦跳跳的了�！边B城月說著，去偷窺寧明昧的臉色，“師尊，這蘑菇可是師尊培育出的新品種？”
“它不簡單�！睂幟髅疗届o道，“你對它好一點吧�！�
？
“先扶我下去，看看那白發(fā)人。”寧明昧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連城月連忙扶他：“師尊，不去看看項峰主么？”
“他還輪不到我去看。等白若如到了，她當然會去看他�！睂幟髅琳f，“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
連城月也不再言語。他扶著他的師尊，走在修士們來來回回的眼神中。他挺胸抬頭，無畏無懼，將此視為自己至高無上的光榮。
白發(fā)人的帳篷就在寧明昧帳篷的旁邊。他在兩日前就已經(jīng)醒來，正捧著一本書看。
“你看得懂這書上的文字么？”寧明昧忽然道，“這可是幾千年后的文字�！�
那人看向?qū)幟髅粒行┯牣悾骸拔淖钟兴莼�，但變得不算太多，勉強能看出來。�?br />
“是么？那就好——你不用離開�！睂幟髅翆B城月道。
連城月于是停下腳步，站在寧明昧身邊。白發(fā)人的眼眸在他們二人身上來來去去，最終化為了輕皺的眉頭。
“看來這幾千年來，發(fā)生了不少事�！彼f。
“的確發(fā)生了不少事。煊赫一時的神族成了不得不困居在方寸山脈中的隱士，除了日夜擔驚受怕地守著劍靈之外，就連離開山脈都不再可能。倒是神女救世的傳聞天下皆知。不過你看如今的六界，渾淪邪物橫行，和幾千年前也沒什么兩樣�！睂幟髅恋馈�
那人垂下眼眸許久，顯然，神族的現(xiàn)狀讓他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他說：“如今的大地上……已經(jīng)沒有神族的痕跡了嗎？”
寧明昧道：“如果諸多年來，躲在小村落里的痕跡也算是痕跡的話，那也算是一點痕跡�！�
那人不再言語了。他看著寧明昧與連城月二人……最終，道：“我知道你們應(yīng)該是想要從我這里了解些什么。但數(shù)千年前，我在神族之中也只是一個小人物。很抱歉�！�
他在撒謊。
連城月指關(guān)節(jié)咯咯作響。他眨著眼睛，盤算著若自己是這段對話的主導(dǎo)人，他一定要旁敲側(cè)擊，通過語言上的矛盾，將那人的真實身份說破。
寧明昧卻道：“是么？那算了�！�
連城月用余光意外地看了寧明昧一眼。寧明昧道：“那你先好好休息——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落入血淵之中的，能被我們救出，也算是一種幸運。你大概不知道這幾千年來人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找人拿了些書給你，你看看吧。對了——怎么稱呼你？”
這似乎也出乎白發(fā)人的預(yù)料。他道：“明琦�！�
連城月跟著寧明昧從帳篷里走出來。他心里有很多話要說，他要告訴寧明昧，這人在騙他，這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不過剛進寧明昧自己的帳篷，他就被一只蘑菇擋住了去路。
“爹！！”
連城月：？？
爹？！
蘑菇哇哇哭著，撲到了寧明昧的身上。它說：“爹，你還活著，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寧明昧：“我沒那么容易死。這幾天看書了嗎？”
蘑菇用力點頭：“看了，我還背了很多詩……”
一人一蘑菇友善互動，只有連城月在魂飛天外。終于，蘑菇一蹦一蹦地又跑回了自己的帳篷。連城月看它跳不過一個小坡，友善道：“我?guī)湍�。�?br />
他扶了蘑菇一把，其實在暗地里感受蘑菇的魂魄。很快，他在心里露出了有些奇妙的神色。
“真奇怪�！彼犚娛缱琳f。
石如琢這些年跟著連城月走南闖北，靠著連城月靈力的贍養(yǎng)，修為增長了不少。
“嗯，確實。”連城月也道。
他本來就是劍靈復(fù)生，對靈魂的感知靈敏更甚常人。他能感覺到蘑菇的體內(nèi)并沒有人類的魂魄，支撐著它的，似乎是一種很混雜的執(zhí)念。這執(zhí)念并不是單個人的執(zhí)念所能組成的。
這個管寧明昧叫爹的蘑菇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回到帳篷里，寧明昧已經(jīng)開始看書。連城月躊躇片刻：“師尊，這只蘑菇……”
“是我從星火島上帶回來的�！睂幟髅恋馈�
？！
“星……”
“噓�！睂幟髅量戳怂谎�，“這件事，我只和你一人說過。你也不可外傳。”
連城月霎時興奮起來。寧明昧道：“因為有人盯著星火島上的秘密。她恐懼星火島上的秘密，被任何人知曉�！�
“師尊，這蘑菇里面的東西好像不一般�！边B城月最終堅定決心，道。
寧明昧：“嗯，以后它的作業(yè)，你幫它寫。”
？
連城月張了張嘴，最終，他揮手打開靜音屏障。
他咬著牙，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師尊，那個白發(fā)人在說謊。我認識他，他不是什么神族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他曾是神族的鑄劍師。在神族，只有法力高深，極受尊崇的人物，才能擔任此任�！�
寧明昧道：“我知道。一個小人物，能在血淵里活幾千年？”
一句話掛在連城月嘴邊，最終，他道：“而且他不是普通的鑄劍師。他是神族的末代鑄劍師……神女用來開天門的神劍，就是被他鑄造出來的�！�
“神族對神女寄予厚望，要開天門，要使用最好的神劍、與神女最匹配的神劍。因此，鑄劍師也必須是與神女一同長大，對她極為了解的人。師尊，他在說謊，他在故意隱瞞神族的事�！边B城月咬緊牙關(guān)道。
寧明昧停下了翻書的手，他若有所思般地道：“可他為什么對我說謊？開天門有大功，只要他說出自己的身份，他在這個時代，必將備受尊崇。他有什么對我說謊的必要么？”
“因為他是鑄劍人啊，他比誰都了解神劍。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師尊你承載著劍骨……”
在這句話說出之后，連城月就知道，自己沒有了回頭的機會�？伤哉f出了下一句：“也一眼就看出來，我是神劍劍靈的轉(zhuǎn)世。”
在說出這句話之后，連城月本以為自己會極為忐忑、極為緊張�？伤麉s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輕松了許多。
寂靜在二人之間流淌。寧明昧注視他，漆黑眼里沒有任何情緒。
“哦？有意思。”他道，“你是神劍劍靈的轉(zhuǎn)世？”
“……是�！边B城月認命一般地說，“數(shù)千年前，我被挑選去祭劍。在幾百年前，我掙脫了靈水村的束縛，轉(zhuǎn)生到了神族祭司之子的身上……也就是，奪舍。而我本來是天魔轉(zhuǎn)世……”
“天魔轉(zhuǎn)世？”
“嗯……”
“魔族陣營？”
“也不算……”
“哦�！睂幟髅恋�，“你告訴我這個，不怕我把你逐出師門？”
“我很有用的，師尊�！�
“為什么突然告訴我這件事？你分明可以選擇不說�！�
“師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連城月道，“我以為師尊早就知道我是劍靈，只是對我的詳細身世，還不知曉�！�
“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的詳細身世，又是為了什么呢？”
“因為……”
或許是因為，“執(zhí)劍長老”的實質(zhì)，只是一枚用來承載劍骨的爐鼎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殘忍、太過像一個荒謬的笑話了吧。
連城月不想道破這個事實。他不想讓寧明昧覺得，寧明昧被自己的弟子發(fā)現(xiàn)，他原本對于清極宗來說，只是一枚工具。寧明昧是如此驕傲的人，面對這樣的事實，他會怎樣想？
尤其這段話，還是被他的徒弟連城月說出來的。
所以，他要說，也必須說。他要告訴寧明昧，他也是神劍的一部分，他也不是自愿的，他也曾為人所利用。他是劍靈，寧明昧是劍骨。只有這樣，他們聽起來才像是一對共犯，只有這樣，他們聽上去，才是如此的天造地設(shè)。
只有這樣，才不是“道破”，而是“聯(lián)合”。
寧明昧卻毫無知覺一般，他竟然向后靠了靠，看著他，眼神閑散道：“清極宗讓執(zhí)劍長老做劍骨的承載者這件事，你怎么看？你覺得這殘忍嗎？”
他聽起來，甚至饒有興味。
“很……”
“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寧明昧盯著他，“假如這個人不是我的話�！�
“……很有效的辦法。用這種辦法來鎮(zhèn)壓神劍，實在是很好用。”連城月道，“如果這發(fā)生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我只會覺得，我的對手很聰明。但它發(fā)生在您的身上……”
我只會覺得，這對于您來說，是十足的羞辱。
“羞辱？我原本便是因為，對齊免成有用，才被人從長樂門帶回來的�！睂幟髅恋�，“人生對一個人的羞辱，早從娘胎里就開始了。有的人出生便是眾望所歸的‘君子’，有的人出生便是陷在泥濘里的輪轂……”
“齊免成不是君子！”連城月霍然抬頭看著寧明昧，他冷笑道，“師尊，我也不是君子，我是小人。但我清楚地知道，一個真正的君子不會在吃掉旁人的血肉、助自己上升的同時，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師尊，這么多年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齊免成是正式的清極宗掌門，他對您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完全知情。像他這樣的人，如何擔得上您對他的看重……”
“你日后就知道了�！睂幟髅恋�。
不是反駁，也不是讓他閉嘴，而是輕飄飄的一句。連城月雖然閉嘴，但心中思緒萬千：難道寧明昧對齊免成真的有真感情？
這怎么想都不符合邏輯。一定是因為寧明昧被齊免成洗腦了。
連城月心中殺意越來越濃了。寧明昧知道！他竟然完全知道！齊免成如此做人，又憑什么在他們面前裝作君子！
從這一刻開始，連城月正式地對齊免成動起了殺心。這不僅出于他對寧明昧的難言的愛意，更是因為，他認為寧明昧也應(yīng)將齊免成視為“壓迫”他的那一方。連城月能看出，寧明昧始終在反抗太上長老，始終在反抗過去如此待他的清極宗。若寧明昧始終對齊免成手下留情，那寧明昧的反抗將永遠做不到完美和徹底。
“話題怎么歪到齊免成身上了�！边B城月正琢磨著，就聽見寧明昧有點不耐煩地道，“差點忘了，這可是你對我坦白你的真實身份的大時刻�！�
連城月心中也突然一動。他驟然想到一件事。
他道出了自己身份的驚天秘密，可寧明昧既沒有追問、也沒有讓他證明自己的身份。他像是胸有成竹一般、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秘密，如裝也不裝一般，想要和他談起接下來的計劃。
難道，寧明昧早就知道他詳細的真實身份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他愕然抬頭看向?qū)幟髅�，卻看見后者坐在榻上觀察著他，眼神堪稱高深莫測。連城月不自覺地就開口了。
“師尊，其實我很想知道……在很久之前就想問了，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
第316章
神族姓韓
“師尊，其實我從很久之前，就想問這個問題了�！边B城月道，“是從我進入清極宗之后嗎？還是我進入連家之后，又或者……師尊在第一次見我時，就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呢？”
“難道是因此，當年師尊才不肯收我為徒，而是選擇了任淼嗎？”
這個問題足夠讓每個有道德底線的師尊冒冷汗，并反思自己欺凌小孩的欺騙行為。而寧明昧卻理直氣壯地看向連城月：“你難道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不好？”
連城月剛醞釀出的一點高深莫測，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師尊，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對我的選擇有意見？”
連城月：“不，師尊，我不敢�！�
寧明昧：“不敢？聽起來你好像有怨氣啊！現(xiàn)在這樣不是更好嗎？你得到了更多的鍛煉，你的簡歷上有了更多的經(jīng)歷，你在清極宗的學(xué)生宿舍也十分寬敞啊！連城月，難道你對現(xiàn)在的生活有任何不滿？”
“不，不，師尊，我沒有�！边B城月說了一句，又補了一句，“除了對齊免成有所不滿之外，我對我的生活十分滿意。”
寧明昧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懂得反思自己�！�
齊免成是未來的連城月，連城月對齊免成不滿就是對他自己不滿。這是很好的自我反省能力，很跟得上時代，能讓連城月感到不滿的，終究只是他自己啊！
而連城月：……
師尊的意思是，如果他對齊免成有意見，他就應(yīng)該先反思一下自己嗎。
難道在寧明昧的心中，齊免成就是這樣完美的嗎？！
連城月這下也想明白了。無論寧明昧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從什么方向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的……寧明昧多智近妖，他用什么方式得知都不奇怪。而且，他早就在和寧明昧的智斗中，甘拜下風(fēng)。但，唯獨齊免成在寧明昧心中的完美，是他不能接受的。
寧明昧道：“既然如此，那就說一下你在祭劍之前的事吧。你和明琦之間有什么樣的交集？在你看來，他是什么樣的人？”
“在他的心里，神族很重要。如果沒有明瓏，做‘神子’的，或許會是明琦。他將鑄造神劍，視為他一生的目的。對于他來說，沒有什么比神族救世，承擔起神族應(yīng)盡的責任更重要的了�！边B城月道，“除此之外，他和神女之間說過一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也記得清清楚楚�！�
“什么樣的話？”
“神女說：‘當年，我不是如你所愿般地回到神族了么？明琦，你不是神女，所以你才能言之鑿鑿地對我說，你巴不得成為神子的人，是你。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比我想象中還要親近�！�
寧明昧略微沉思，卻聽見連城月說：“師尊，關(guān)于神女相關(guān)的事情，師尊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么？可以將這些信息，也分享給我么？而且……”
“她是不是現(xiàn)在還活著？”
寧明昧看著連城月驟然泛起血色的眼瞳，他道：“你恨她？是因為在你眼里，逼迫幼年的你去獻祭，淪為劍靈的人，是她么？”
“上古時期，神魔兩族本可以分庭抗禮。我不信他們偏要用我祭劍這件事，是因為我的能力如何不可替代。這只是因為，他們想要借此機會，讓神族成為天地共主，并以鑄劍的名義掐滅魔族的復(fù)興余暉罷了。這樣陰毒狡詐的大義，憑什么能成為大義？”連城月緩緩道，“更何況，兔死狗烹。她握著劍，斬殺了我的一族。血緣的關(guān)系是奇妙的。因我成為了劍靈，我的族人能感知到神劍的下落。她這樣做，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如果她如今還活著的話……”
和原作里比起來，如今連城月的仇恨，像是有了方向。
寧明昧于是想起了齊免成。
齊免成，上一世的連城月。在那一世里，他不曾找到過去仇人的蹤跡。支撐他一步步往上爬的，只有愈發(fā)蓬勃的、對黑與白一視同仁的仇恨、與將一切踩在腳下的野心。他用黑吃黑、黑吃白的方式走到了頂端，卻在驟然回頭時發(fā)現(xiàn)了生命與大義的虛無與無意義。
于是他選擇重來。這一次，他選擇了執(zhí)白棋，并特意選擇了名門正派“齊免成”的身份作為自己這一世的皮套。如果沒有寧明昧的到來，他大概會想試試這種“正義”的玩法吧？因為人間的黑與白都沒有意義，于是自己的存在也是沒有意義的。他看不見黑白，更看不見自己，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另一半——這一世的連城月做自己的棋子或襯托，只要他能到達他想要到達的結(jié)局。他想要模仿模擬“正派”的想法，想要知道當年神族在對他做那件事時，他們是怎樣想、怎樣感受的。
不過，或許有一點，就連齊免成自己也沒發(fā)覺——他想要從這形成極端對比的兩段人生里，確認自己的存在。
沒有黑也沒有白，于是基準也無從確立。他活了兩世，卻像活在混沌里。
而如今的連城月得益于寧明昧的存在，似乎找到了那個解——那個解就是明瓏，夜合，神女，無為真人，造成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她是偽裝成白的黑，她是反派，所以只要殺了她，連城月就能完成自己的復(fù)仇，就能確認自己成為了“白”，就能為一切畫上句號。
可這真的正確嗎？只以對手是誰，仇恨的人是誰，來確認人生的目標的話……
“你的確該向她復(fù)仇，但不是因為神族宣揚虛假的‘虛假’，而是因為她殺了你的族人�！睂幟髅恋吐暤�，“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協(xié)助者，把她的信息交給你。但你什么時候動手，得我說了算�！�
連城月皺眉。他本該因為這份限制感到不悅，可他此刻只有疑惑：“師尊是什么意思？師尊是說，她和神族，也不能算是一個整體嗎？難道師尊……”
是在同情她？
“不。”寧明昧反駁，“正是因為她很強大，所以，我們才要看清她。將她從她賴以藏身的‘人�！袆冸x出來。事實上，這件事早在我進入星火島之前，就在考慮了。就像學(xué)術(shù)界的新起之秀一樣，你如何能用有限的時間，戰(zhàn)勝對方提前二十年的積累？再花費幾千年時間來積累？即使是我，也算不清幾千年后會有的變數(shù)�！�
“？”
“我有一種預(yù)感�！睂幟髅恋�，“能成為我的取勝關(guān)鍵的，是明瓏自己。她會死在自己的弱點身上……你小子，運氣還挺好的。”
連城月一怔：“啊？”
“你的目標恰好與我的目標有一條共經(jīng)的路。你需要完整的神劍，我需要剝掉劍骨�！睂幟髅练置髟趯B城月說話，連城月卻覺得他在透過他，看向他的未來，“既然如此，就讓我們想個話術(shù)，干掉明琦吧�！�
連城月：？
“師尊可有什么方案……”
寧明昧道：“星火島上有很多神族相關(guān)的資料�！�
連城月：？
寧明昧：“應(yīng)該是因為翁行云很想了解明瓏吧。哎呀，這竟然成為了我的手段�！�
連城月：？
寧明昧喝了一口茶：“如果我沒算錯的話，過兩天，他就該來找我了�！�
只是連城月沒想到，只隔了一天半，明琦竟然就已經(jīng)來找寧明昧了。
……
寧明昧晾了明琦兩天，直到第三日才與他見面。明琦剛進入寧明昧的營帳，就看見幾根鋼管，與鋼管上穿著清涼，卻明顯是某種民族服飾的性感美男熱舞團。
明琦：……
寧明昧拿著手里的杯子，見明琦來了，笑道：“來啦？你坐��？”
明琦一臉凝重地看著他們，眼里透著難以置信：“這些人……”
寧明昧：“我忘了，您是千年前的老人了。您應(yīng)該挺傳統(tǒng)的吧？哎呀，讓你看見現(xiàn)在這一幕，實在是有點不堪�！�
明琦：“不，我是說，他們的衣服……”
“衣服？這是白沙莊魔族傳統(tǒng)服飾啊�！睂幟髅恋溃疤斓紫碌娜硕贾�，很流行的呢�！�
明琦：……
來都來了，熱情好客的寧明昧讓人給明琦擺上桌布和碗筷。明琦看著眼前的織花桌布，瞳孔微縮：“這是……”
寧明昧：“妖狐族的傳統(tǒng)繡樣。”
明琦：……
明琦黑著臉看著眼前的餐具：“這個杯子……”
寧明昧：“這不是用來喝水的杯子，而是魔族用來吐口水的杯子。也是出于某種傳統(tǒng)吧，我不太清楚。不過魔族的文化還真是源遠流長呢�！�
“…………”
“今天魔族也很熱鬧。”寧明昧道，“好像今天是魔族的什么傳統(tǒng)節(jié)日……說是上古時期，一名天魔與一名女子相愛，然后……被神族拆散……然后……”
“砰！”
明琦終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寧明昧見他瞳孔劇烈收縮，問他：“你怎么了？”
“謬論，都是謬論……這些東西明明是神族的傳統(tǒng)文化，何時成了魔族的？還有那神話傳說，明明應(yīng)該是……魔族不僅偷我們的節(jié)日，還在故事里面丑化我們！”明琦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寧明昧有些意外：“真的嗎？我不信。哎哎，你別把湯撒在那個妖族的裝飾上，很貴的。全天下的人都為能擁有妖繡而自豪……”
“妖繡？！這明明是神族的壁畫，何時成了妖繡？！”明琦怒火中燒，“無恥，實在是無恥！”
寧明昧卻露出了不悅表情：“明長老——我喚您一句長老，是為了尊重您，可您怎么能在這里信口開河？這些東西自古以來就是妖族和魔族的��！還有鬼族和人族的。難道你神族是什么萬物起源不成？”
第317章
真羨慕你
“杯子是神族的，紋樣是神族的，節(jié)日是神族的……”寧明昧恍然大悟一般地用拳頭拍了自己的手掌，“難道方才那跳鋼管舞的舞者的衣服也是……”
明琦腦袋里的弦斷了一下，臉一紅：“不，那不是……”
寧明昧：“看來那依舊是魔族的傳統(tǒng)服飾……”
……魔族把神族的衣服改成情趣服裝，這事兒該找誰說理去��！
明琦怒而飲。寧明昧哪壺不開提哪壺：“為免你思鄉(xiāng)情切，在那些交給你的書籍里，我特意加進了一些與神族有關(guān)的歷史文獻和文學(xué)創(chuàng)作�！�
……
“那可真是謝謝你�！泵麋淅涞溃拔叶疾恢�，如今的神族變成了……”
變成了一個被偷來偷去的古怪樣子。
神族固有的文化被偷走，自己的形象則變成了一個幻想與其他文化糅雜的雜糅怪。得益于開天門的功勞，神女的形象是不可被侮辱的了，但其他的文化早就被偷得七零八落。專家學(xué)者們言之鑿鑿，給神族賦予他們從未有過的歷史。通俗里神族形象扭曲，全是念誦著貴族守則的高冷霸總或弱柳扶風(fēng)的高嶺之花。
甚至近年來神族的消失也被人拿去大做文章，比如近年來最流行的一部作品《芳逝》。作者以高超的文筆和離譜的幻想來解釋神族分明完成救世，卻從此消失無蹤的矛盾現(xiàn)象。她將此解釋為一名隱居山中的神族高嶺之花，救了一名受傷的魔族，卻反過來被對方滅了全族。高嶺之花自己則被魔族囚禁，在一番相愛相殺虐心虐身后，那名神族在絕望之下跳入了血淵……魔頭撕心裂肺，為了報復(fù)那名神族，從此他發(fā)大瘋，行走在路上，殺死每一個他能看見的神族。
“你一日不肯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便每日殺死一名你的同族！XX，我要你忘不了我，我還要你痛不欲生�！�
這劇情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這里為什么會有血淵。
而且這本書的書腰上，怎么會有“六界暢銷五千萬冊”“已被改編為同名電影”“六界時報傾情推薦：XX世紀最好的歷史”。
什么是歷史？你說說看，什么是歷史��？！
明琦頃刻間便明白，前幾日給他送水的侍女，是何以在離開營帳之后，與她的朋友竊竊私語：“那個神族，就是從血淵里被帶回來的那個吧……”
“竟然是真的��！”
“我cpszd！！嗚嗚嗚！”
不要再造謠了�。�
明琦眼前一片漆黑。寧明昧的聲音如惡魔低語傳來：“這樣看來，史料所記載的確有不盡不實之處�！�
“不過明琦兄，你若要追問原因，原因也很簡單。明琦兄也看過妖貓族的十二史了吧？小小一個妖貓族，竟然也有自己的十二史，每一個習(xí)俗，每一段歷史，都記載得極盡詳盡。它不僅糾正了多年以來，人們對妖貓一族的諸多誤解，也讓他們得以贏得了官司，從天狐族手里搶回了自己的民族秘寶，亦是讓那些在天狐族為奴為婢的貓妖，再次被凝結(jié)了自己的文化歸屬感與民族自信力。他們不是奴隸，他們不是低天狐族一等的仆從、沒有心和靈魂的機器，他們也有自己源遠流長的文化、有自己值得相信的東西。”
“他們是妖貓族！是智慧的生物！在歷史上，他們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個奇跡，就像如今，他們也可以用自己的四爪，打開自己的未來！這，便是妖貓獨立事件的起源。”
“不過明琦兄以為，這十二史是白白地從天上掉下來的么？不。這是上千只妖貓，以自己跋山涉水的努力，以自己對研究不息的奉獻，最終寫就而成的。只有民族自己，會珍愛、研究自己的文化。沒有人，就沒有人研究，沒有人發(fā)聲，沒有自己的發(fā)言權(quán)�！睂幟髅辆従彽�，“如今，妖貓族還有人在，神族，卻再也沒有人了�！�
“……”
“那些神族人都在哪里呢？或許是躲在某處山里，提心吊膽，為了維護某個人的謊言，在幽深的角落里慢慢消亡吧。”寧明昧看向遠方，“是被威脅，還是自己也問心有愧？無論如何，這樣的日子似乎是沒有盡頭的。靈水村的神族死光了，方寸山脈再也沒有了神族的痕跡，在那之后，還有更多的村落，更多的最后的神族。直到神族，真正成為一段歷史。一段無人維護，于是可以被涂鴉、可以被篡改的歷史�！�
“……”
“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延續(xù)舊的文化，才能創(chuàng)造新的歷史。你要為了遮蓋一件事，而放棄整個神族的未來么？即使你的種族所留下的，所有燦爛的文化都已經(jīng)被偷得七零八落了？明琦，除了你之外，如今神族的后人之中，再無人能與她抗衡�！睂幟髅聊暶麋�，幽深眼底波光閃爍，“你究竟想要選擇神族的過去，還是未來？”
“……”
長發(fā)青年的胸膛劇烈地抖動著。他淺金色的眼眸間，漸漸泛起了稀薄的血淚。
終于，他閉眼道：“只是我……只是我……”
只是我，這些年來，困在血淵里時，總時不時地回想起少年時。
神族族地種滿垂柳，二月天時，潔白楊花紛紛揚揚，飛了滿天。楊花落盡時，他會看見穿著潔白衣服的少女。她站在道路盡頭，同樣生得一張潔白的臉，淺金色眼瞳間，卻沒有一絲表情。
大部分時候他會憎恨神族傾盡全族之力，竟然養(yǎng)出了這樣一只怪物�？捎行⿻r候，他會夢見，這少女也曾向他歇斯底里地哭喊過一次。
每當這時，他總有一種離奇的想法：這樣的怪物，是被神族自己逼迫、制造出來的。
……
有的人出生是為了生，有的人出生是為了死。這一點，早在五歲時，明琦就已經(jīng)明白。
族長宣布，“重開天門”是神族的千年大計。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推進這個計劃。這不僅是為了六界蒼生的福祉，更是為了將做六界共主的權(quán)力再次握入神族的掌心，除此之外，他們也會借此計劃打壓異己，以蒼生福祉之名，削弱那些與神族不合的勢力。
譬如天魔一族。族中大祭司早就算出，上古天魔轉(zhuǎn)世，會在數(shù)百年后出生。他們制訂了諸多方案，最終決定，以祭劍之名，讓那名天魔轉(zhuǎn)世去死。
不僅要死，還要將他封印在神劍之中，從此世世代代為神族后人出力。
神族與魔族誰也不是邪物。正如天地間有陰便有陽，有白便有黑，他們不過是六界之間一體兩面的兩種造物，傾向秩序或是混沌，僅此而已。上古的神魔之爭也并非什么正邪之爭，只是因為二者都過于強大。其中最強的，便是上古天神或是上古天魔。
按理說上古天魔有轉(zhuǎn)世，上古天神也會有。明琦卻沒有聽說過上古天神的轉(zhuǎn)世。于是，他也不是很明白，族中大祭司為何要大費周折，選拔出一名資質(zhì)最好的神族孩子，讓她他做神族的神子。
神子是天選之人，是命定之人，是負責劈開天門、推進計劃，讓神族重歸輝煌的六界第一人。
這場選拔讓明琦很振奮。因為能成為神子，對于每個神族人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所有神族人都期盼著，這樣的榮耀能落在自己的孩子的身上。
最后名單上只剩二人，明琦與明瓏。
他們有著旗鼓相當?shù)馁Y質(zhì)。不過很巧，明琦是族長之子，明瓏不是。
明琦在最終結(jié)果公布那日也沒有見到明瓏。他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父親說：“你雖未能成為神子，但你從此肩負同樣重要的職責�！�
“鑄造神劍�！�
他帶他來到神族的通天閣。明琦在此仰頭，為眼前所見的每一景所震懾。通天的閣樓上，每一層都雕刻著繁復(fù)的花紋，每一處花紋都有著玄妙的含義，每一層都是神族源遠流長的、熠熠發(fā)光的歷史。
“我們神族曾傲立在天地之上，是這六界之中最至高無上的種族。魔族嗜血，妖族貪婪，人族平凡，鬼族淺薄……唯有神族，能撥亂天地反正，唯有神族，能帶領(lǐng)六界走向更光輝的未來�！�
明琦難以呼吸�；蛟S從那一刻開始，神族的榮譽，便被根植在他的骨子里。
“鑄造神劍將成為你人生的意義。這是你這一生對神族的承諾。除此之外，你還有一個承諾�！�
“協(xié)助神女，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她完成神女的職責！”父親嚴厲地說。
“是�！泵麋�。
命運的齒輪從那一刻便開始轉(zhuǎn)動。只是明琦不明白，在他一步三回頭，離開通天閣時，父親忽然說出的另一句話。
“守護她，但不要離得太近。”
？
“她注定會為了神族犧牲。你早晚會明白的�！备赣H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神女至高無上，鑄劍師也十分重要。在那之后的許多年里，他們同樣被撫養(yǎng)在神族的禁地里，學(xué)習(xí)著同等重要的知識，練習(xí)著同樣復(fù)雜的功法。
只是直到八歲時，明琦才第一次看見神女。
“神女大人小小年紀，便天資聰穎，品行高尚�！�
“神女大人的父親是祭司大人的副手。不過，由于神女大人的修行忙碌。他們很少有機會相見�！�
“神女大人……”
明琦聽說過關(guān)于神女的諸多傳聞。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本人，會是在一個暮春的午后。
彼時他抱著母親給他帶來的一袋子晶石，里面竟然還有一個布老虎。
明琦看著布老虎，開始微笑。只是他沒想到，在道路盡頭，竟然站著一個女孩。
一個完美的女孩。
他更沒想到的，是那女孩看著他，說出的一句話。
“真羨慕你，我什么都沒有�！�
第318章
成為數(shù)字生命吧明琦
真羨慕你，我什么都沒有。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好像說過這樣一句話�！�
明琦說。
面對他的疑問，黑發(fā)少女只嫣然一笑。她淺金色的眼眸溫和地看著他：“有過嗎？”
明琦：“唔……”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驕女，如果說出這句話，也太不識好歹了�！泵鳝囌f，“而且，如今六界之中，有多少生靈因為天門堵塞，邪物橫行而顛沛流離……”
她抬起的雙眼溫柔而堅定，就像是初升的第一道暖陽：“我等集萬千資源于一身，更應(yīng)該斬除邪物，滅絕后患�！�
這樣高潔而堅定的言語不止出現(xiàn)在明琦的耳邊，也出現(xiàn)在每一個明瓏需要出席的公開場合。十歲斬赤鬼，十五殺邪蟲。她隨著神族為她安排的軌跡一步步地長大，從天賦異稟的女孩到蓋世英杰。如今，她行走在六界之間，宛若六界間神族的至高代名詞。
明琦于是垂下眼眸。他睫毛很長，被風(fēng)吹拂時，如明瓏的裙角一般簌簌地動：“是的，明瓏。你能一直記得這一點，我也很高興�！�
“今日沉水洞內(nèi)，你當真不需要我的協(xié)助么？”明琦說，“那畢竟是天級妖獸，你不要托大�！�
明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笑道：“其他弟子擔心我也就罷了。明琦，我以為你很了解我的實力的啊。”
一起在禁地里修行了那么多年，又是天賦“旗鼓相當”的兩名年輕人。明琦若說自己不了解明瓏的實力，那才是古怪。況且，明琦一向穩(wěn)重少言，說出這話來著實奇怪。
明琦也不再多話。他沉著地點了點頭：“你小心便是�！�
“不用擔心我，你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馬。在神族同我一起長大的……我唯一的朋友吧？”
明瓏笑笑。她握著軟劍，像是撲火的仙鶴，展翅間細長地墜入洞中。
其余神族弟子著白衣，守在洞穴之上。可明琦卻悄聲無息地退了。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超出預(yù)計時間的三天之后，明瓏依舊沒有出現(xiàn)。
與此同時，一把軟劍與一把硬劍，已經(jīng)交戰(zhàn)在了一起。
“哎呀，怎么回事呢。這里，好像不像是神族的鑄劍師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地方呀�！�
少女收回軟劍，對少年微微一笑。雌雄莫辯的少年卻只是微微蹙了眉頭。
“你不必在我面前假裝�！彼�，“明瓏，你走錯出口了�；厝グ�，大家在等你�！�
少女仍在微笑，就像是那張假面已經(jīng)長在了她的皮肉里：“你在說什么，我好像并不明白。”
“你一意孤行地接下這個任務(wù)，并不是想要絕地反擊，為師姐報仇吧�！泵麋溃懊鳝�，你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只是遲到一會兒，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他們也不會發(fā)現(xiàn)那具，被你放在沉水洞中的，假裝成你的尸體�！�
“……”
明琦曾經(jīng)見過一種名為白日鬼的惡靈。它們在夜里以人的面目前行，在白天照射到陽光時，屬于人的面皮便會龜裂，裂紋如蛛網(wǎng)般蔓開，連帶著整張面皮都從臉上落下。
此刻明瓏臉上剝落的笑容，就像是日光下的白日鬼。
“為什么？”她說。
“回去吧�！泵麋f。
“我明白了，是我最后那句話，讓你意識到我是在對你道別么？一點情緒，最終還是害了我自己�！泵鳝嚨溃斑�是因為，我們一起修行著長大，你還是太了解我了，你了解我的所有招式和能力，所以你才知道，我下來這里的目的……”
“明瓏，我什么都不會說。你現(xiàn)在回去，長老他們也不會追責的�！泵麋蛩斐鍪帧�
明瓏不會再問他為什么。因為他們對彼此的職責都已經(jīng)心知肚明。在看見明瓏的手指沒有離開軟劍劍柄時，明琦還是說出了那句話。
“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條通道里的，只有我�！彼届o地說，“一個時辰后，這里還會有其他的神族子弟。我告訴他們，如果到時間了我還沒回來，他們就一起進來。”
明瓏在那一刻，狠狠地把手中的劍扔在了地上。
明琦從來沒有見過明瓏這樣的表情——憤怒的、悲傷的、仿佛歇斯底里的。
“我恨你！”她喊著，“我恨你！”
明琦默默地任由著她喊著。他最后說：“明瓏，神劍匯聚了鑄劍人的心血。開天門時，我也會是提供力量之源的十賢者之一�；蛟S長老們不會，但若是神劍崩裂，我也會死�！�
“……”
明琦沒有多說話。他等待著明瓏自己撿起軟劍。等到明瓏走出這條通道時，她會是一個遲到了三天的凱旋者，但她依舊會歸來。
而且，她依舊會保持著完美的笑容。
……
“所以你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過去�。俊�
明琦轉(zhuǎn)頭。他看見說出這句話的不是寧明昧，而是坐在他下手位置，旁聽著的俊美青年。那人的眉梢眼角總帶著懾人的鋒銳。從看見他的第一眼，明琦就知道，這青年正是當年的劍靈。
大多數(shù)時候，這青年的臉上總帶著讓人喜歡的笑容——即使那笑容從來不直達眼底。可這一刻他看著他，眼里的惡意和厭惡完全都不遮掩。
“所以呢，你的故事講夠了？你和她之間還有這樣凄美的過去啊，你不會是想要獲得我們的同情吧？”連城月看著他，眼里像是有血色的蝴蝶在撲閃翅膀，落下來細細碎碎的，都是有毒的鱗粉，“差不多夠了，我要知道，開天門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你不會覺得，你保持沉默我們就什么都不會知道吧？”連城月竟然站了起來，走向他，“其實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們猜也能猜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