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二人身后傳來腳步聲。兩人都是一怔。常非常怔,是因為他專注著和寧明昧的打斗,沒有注意到身后竟然有人來。寧明昧怔,則是因為那人竟然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的跫音的意思,看起來是別有圖謀。
“你看著前面,我轉(zhuǎn)頭�!睂幟髅恋吐晫Τ7浅5�。
二人竟然默契十足。常非常注意秘庫方向,寧明昧則轉(zhuǎn)頭看向向他們走來的人。在看見眼前戴面具的青年后,寧明昧道:“是你�!�
來人道:“二位好,首先,我沒有惡意。其次,你好像并不意外?”
寧明昧道:“我從一開始便覺得你對與我有關(guān)的事有所圖謀,如今只是驗證了假設而已�!�
來人道:“圖謀這兩字不好聽。我看二位劍拔弩張,但事情本不必如此。如果二位信得過我的話,不妨讓我來做中間的調(diào)停者,一起解決目前的處境�!�
常非常仍然直視著寧明昧讓他看的方向,口中對寧明昧道:“他是什么人?”
寧明昧道:“事到如今,就麻煩閣下做一下詳細的自我介紹了�!�
“在下苑川人士趙曄,如今廣為人知的身份,是照夜山主人。”來人道,“不過我的另一重淵源,與你們二人都有關(guān)系�!�
常非常問:“那重淵源有多重?”
“沒齒難忘�!眮砣说�,“刻骨銘心�!�
“什么淵源?”寧明昧問。
“我認識一名與你們二人都有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人。那個人于我,有救命之恩�!眮砣苏\摯道,“而那人就是……”
“縹緲峰,寧峰主!”
常非常手指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若換做是別人,可能早已失態(tài)了。很顯然,他開始回憶剛才是否在對話里透露過寧明昧的身份。
答案是沒有,他稍顯安心。轉(zhuǎn)耳寧明昧冷冷道:“我同寧峰主也是舊識,我從未從他口中聽過你的名字�!�
“寧峰主救過的人何其多,他又怎么會向你一一提起�!闭找股街魅说�,“當年,在連城時,寧峰主和齊掌門……”
連城的事很少有人知曉。常非常瞥向?qū)幟髅�。他從寧明昧的眼里,得到一個信息。
——這個人值得信任。
值得信任?
寧明昧以梅林的身份站在那人面前,不向那人表示自己的真實身份,卻偏偏對他說那人值得信任——這可真是快把他這個前間諜都給搞糊涂了。不過既然寧明昧如此說,常非常便選擇相信。
不過他心中仍然有一絲顧忌……可那人卻道:“這位便是從前的潛圣峰峰主,常非常吧?”
“唰!”
劍出鞘。那人保持微笑:“請常峰主莫動怒。我雖知曉你的事,但我本人,對仙門從來沒有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些舉著大旗、私底下卻蠅營狗茍的名門正道。我對寧仙尊的敬仰和傾慕,只是出于我的私人感情�!�
常非常沒有收劍。那人又道:“而且常峰主也不想看到長樂門生靈涂炭,自己最心愛的弟子穆寒山也被成功地污蔑為這起事件的罪魁禍首吧?”
這一句話讓常非常有了顧忌。他沉默片刻,爽快地收回了劍。
“這下事情就好辦多了。兩位仙尊,我需要知道你們想要做什么。”照夜山主人道。
他似乎總是很好脾氣,很有風度。面對二人的質(zhì)疑,竟然也能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化干戈為玉帛。常非常道:“我不信你沒有別的目的�!�
“事實上,我的確也想要與上官曜結(jié)交許久。上官曜在魔界深居淺出,我也打算來這里碰碰運氣。水濃把長樂門搞得一團糟,還想弄掉合歡宗,上官曜身為合歡宗宗主的好友,受人之托,自然接受不了�!闭找股街魅苏f,“事實上,他收下長樂門的意愿、又或是與仙界為敵的意愿都沒有那么強烈。他與需要窮兵黷武進行修行的將鐸不同,他更看重的,是魔界魔族這個種族的發(fā)展。他欣賞仙門的近代科技,覺得這是未來發(fā)展的方向,自己也是手機愛好者。而且……”
“或許,他想要干掉水濃很久了�!睂幟髅恋�。
他很快反應過來:“如果能干掉水濃,說服枕冬,拿著水濃和挽夏的尸體,最激烈的沖突或許可以被避免。”
照夜山主人道:“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到時候把所有事推到挽夏和水濃身上就好。而且,仙界對爐鼎的奴役,也早就該結(jié)束了。趁此機會爆出這些骯臟,也有利于不破不立�!�
寧明昧:“但……”
“他們在這里!”
遠處傳來喧鬧聲,還有爆炸和哭嚎的聲音。寧明昧只一瞬間,就知道這聲音不是朝向他們的。
而是朝向他們的弟子。
“得罪了�!�
“嗯?”
照夜山主人兩手分別抓住他們二人。片刻之間,三人的身體就突破深深的土層,來到地上。
寧明昧:……
“在下恰好對遁地術(shù)有所研究�!闭找股街魅藢λ⑿�,“不知道梅修士的衣擺是否被土壤沾濕?”
寧明昧只能給出一句話:“……地上的洞。”
如今是個人都知道,有人從密道里竄上來了。
照夜山主人:“哦,我急著向梅修士展現(xiàn)合作誠意,一不小心疏忽了。沒事,我這就讓我的手下過來填洞。”
寧明昧:“這很難評,祝你成功吧。”
沒時間在這里閑聊了。那邊常非常已經(jīng)如離弦的箭一樣射向了喧鬧處。那邊已經(jīng)傳來了眾人的聲嘶力竭。
“門主死了!”
“是被這些仙門的襲擊者殺掉的!”
寧明昧如有預感。他看向一個方向。那邊,是懸崖對面,仙門弟子駐扎的地方。
“什么?里面打起來了?”
“同門們!上啊!救我們的師兄妹!”
“有人襲擊!”有人恐懼地高喊,“有人從后面襲擊!”
黑壓壓的一片烏鴉從長樂門中的一處升起,如風中搖曳的狼煙。就在這起事的號角里,照夜山主人仰頭道:“魔族的人來了……或許應該說,是水濃的人。我們來得還是太晚了�!�
這下所有人都打起來了。長樂門的,仙門的,還有趁機起事襲擊的魔族水濃的人。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寧明昧驟然從懷中掏出玉佩:“上官曜一定就在這附近!”
照夜山主人道:“何以見得?”
“形勢瞬息萬變,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藏在這附近的某個位置里窺伺!”寧明昧道。
照夜山主人皺眉,他放飛手中的黑色紙鶴,喃喃幾句。轉(zhuǎn)頭,他對寧明昧道:“我已經(jīng)派我的屬下去尋找上官曜。只怕時間來不及……”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梅林一整個被籠罩在了一片屏蔽馬賽克里。
專門為了屏蔽他那種。
照夜山主人:??
照夜山主人很疑惑,也很憂郁,因為自己竟然被如此地拒絕了。但很快,他站在馬賽克之外,等待寧明昧完成他的舉動。
馬賽克里,寧明昧已經(jīng)以最高權(quán)限管理員的身份,找到了清極宗-飲冰閣互聯(lián)網(wǎng)業(yè)務的最高負責人:“去給我找到上官曜的IP地址,精確的那種�!�
最高負責人震驚:“寧老大,你這是要找他線下真人快打嗎?”
“別廢話,趕緊去找!我們偷取用戶信息,不就是為了關(guān)鍵時候能夠線下真人快打嗎!”寧明昧頭爆青筋道,“以上官曜的性格,他現(xiàn)在一定邊刷非思簿,邊看臺下這場好戲……”
“寧老大您別這么說,我們這是大數(shù)據(jù)收集,是為了個性化……嗯,個性化用戶瀏覽體驗。啊,這上官曜掛了梯子,掛了好幾個梯子,等我讓人反向追蹤一下他所有用過的ip地址,現(xiàn)在的,歷史的……”
寧明昧:“快點,否則我pip掉你。”
就在此刻,急得滿頭是汗的最高負責人忽然道:“寧老大,有個電話找你……”
“不接�!睂幟髅恋�。
都什么時候了還接電話。
最高負責人道:“這電話是飲冰閣閣主應閣主的,天啊,他怎么突然打到這里來,又沒有在查他的IP地址……”
寧明昧一愣,旋即道:“讓他接進來。”
很快,應九的聲音就出現(xiàn)在寧明昧的手機里。寧明昧開門見山:“你知道上官曜的位置?”
應九似乎也沒想到寧明昧的開場白這么直接。他頓了頓,道:“其實我今天早上占卜了一卦,覺得你這一刻或許會需要一些位置信息……”
寧明昧:“別挽尊了不會舉報你的。你現(xiàn)在是不是和上官曜在一起?”
應九:“不,不,今天沒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應九:……………………
寧明昧:看我查IP大法
第287章
回報
今天沒在一起?那昨天呢?前天呢?之前呢?
上官曜不會之前經(jīng)常在飲冰閣上網(wǎng)吧……等下,上官曜那堆梯子,不會也是應九給他弄的吧?
寧明昧沉默了一下,道:“給魔族做梯子的生意,是違法的�!�
應九回答得干凈利落:“以后給你三成。”
寧明昧:“六成�!�
應九:“五成,不能再多了�!�
“四成吧,就當交個朋友�!睂幟髅恋�。
應九沉默了一下。寧明昧道:“事情十萬火急,你不會又在占卜吧?”
應九:“直覺告訴我,和你交朋友沒好事,我需要一些確認……”
寧明昧:“別直覺了,把上官曜的地址給我發(fā)過來�!�
寧明昧事到臨頭不忘從應九的身上扒層皮,順便增進一下兩人之間的友誼關(guān)系。這些年來應九從來不肯和寧明昧發(fā)展工作伙伴之外的關(guān)系。他就像一個不吃餅的程序員,和寧明昧這個產(chǎn)品經(jīng)理之間有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
應九說:“上官曜的位置每個時辰都在移動……因為某種奇門遁甲陣。稍等,我把他現(xiàn)在的位置發(fā)過來�!�
寧明昧:“這陣法不會是你給他的吧?”
要知道陣法也是飲冰閣專業(yè)的一部分。
應九:“不可能。他沒給錢�!�
“那你怎么知道他現(xiàn)在的位置�!�
“商業(yè)機密。”應九說。
程序員的隱瞞實在是太好知道真相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應九在把某件東西交給上官曜時,偷偷在上面裝了自己可以進入的后門吧。
應九給寧明昧發(fā)了個精確坐標。寧明昧用另一條線路和負責人溝通。負責人給了寧明昧他們目前追查出的上官曜位置范圍,發(fā)現(xiàn)距離差不多。
應九說:“同是仙門之人,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害你�!�
寧明昧道:“說得好,先別掛電話,主要是怕你程序出BUG�!�
應九想要反駁又沒辦法反駁,最后給寧明昧回了六個點。
跑得飛快宅得飛速的應九終于落在寧明昧手里,這讓寧明昧的心情有了一絲慰藉。他破開馬賽克,對身邊的照夜山主人道:“往這邊。”
照夜山主人一句話沒說,乖乖地跟上了。寧明昧走了兩步,又想起照夜山主人是連城月馬甲。他心中納悶:連城月怎么這么乖?
“你不問問我是怎么拿到位置信息的么?”他說。
照夜山主人微笑:“我想梅修士總有自己的辦法,就像我?guī)熥鹨部傆凶约旱霓k法一樣�!�
寧明昧:……
感覺情況不太好。他假裝無意道:“哦?那你師尊是誰?”
來啊,互相傷害啊。
照夜山主人道:“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修士,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勇敢的探險家�!�
寧明昧:……
他轉(zhuǎn)身往應九給出的坐標走去。照夜山主人跟在他的身后,道:“梅修士,你若有空的話,也說說你的師尊吧。”
寧明昧腦海里閃過一張實驗室白人老板的臉……旋即道:“沒什么可說的。”
照夜山主人像是準備好了似的回答道:“我想也是。那梅修士不妨說說,自己理想中的徒弟是什么樣的吧。”
寧明昧:“安靜一點,我在干活�!�
他循著應九的方向到達一處山間,左顧右盼,卻沒發(fā)現(xiàn)上官曜的身影。
“你是不是代碼寫錯了?”寧明昧對應九說。
應九給出了被產(chǎn)品經(jīng)理質(zhì)問時的標準反應:“不可能,肯定是你不會用�!�
一分鐘后,寧明昧覺得換個方式詢問:“我用你這個坐標跑出來的結(jié)果不太對。你看下,是不是我操作的問題?”
應九再度給出了標準反應:“��?我看下是不是代碼錯了�!�
從古至今的程序員都是那樣的單純。寧明昧安心地等待應九,幾分鐘后,應九道:“好了,上官曜把我的東西改了改。你往那個方向走�!�
“那他豈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的追蹤程序了?”寧明昧道,“你覺得他會和你翻臉么?你們翻臉倒是沒問題,波及到我就不好了。”
應九給出幾個字:“他?隨便他�!�
在寧明昧跨過那個坐標的瞬間,原本看似空無一物的地面變成了一片營地。幾乎如移動宮殿般的一座房車停在營地中央。周圍的魔族護衛(wèi)們看見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人紛紛拔出刀來。
箭在弦上,千鈞一發(fā)。就在此刻,房車內(nèi)傳來一人的聲音:“何必劍拔弩張?二位貴客請進�!�
守衛(wèi)們看了房車一眼,這才收回刀來。寧明昧往前一看,才發(fā)現(xiàn)照夜山主人下意識地站在了他身前,是一個保護的姿態(tài)。
寧明昧一巴掌把他推開一點,自己順著道路進入房車了。照夜山主人對此竟然渾不在意,他很善意地對寧明昧笑笑,隨他一起進入。
房車外是硝煙四起,房車內(nèi)竟然暖香熏人。在這舒適的裝潢之間,紅衣魔族半靠在軟墊上,眉目風流,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位來人。
“一位是清極宗的修士,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照夜山主人。都是稀客�。 蹦侨藫u著扇子道,“不知二位是用何手段發(fā)現(xiàn)了我,闖入這里又是為了什么事呢?”
他說著話,眼睛卻盯著照夜山主人。顯然,他以為這二人中,照夜山主人是主導者。
寧明昧道:“用什么手段,閣下自己不該十分清楚么?”
上官曜這才把眼睛轉(zhuǎn)到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清極宗少年身上。說起來還真是奇妙。這二人都戴著半邊面具,上官曜卻仍能看出來論容貌,這二人恐怕都是人中龍鳳。而如今細看,這名本應稍顯稚嫩的清極宗少年卻更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看來,找到他來幫忙的人是你了。介意讓我和他聊上兩句么?”上官曜搖扇。
寧明昧道:“我想他恐怕不太樂意�!�
“是么,那就下次見面時再談吧�!鄙瞎訇滓荒樳z憾地搖搖頭,但任是誰也看不出來,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遺憾,“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來談筆交易�!睂幟髅恋�,“我想閣下,應該并不想看見長樂門淪為水濃的一把好劍吧?”
“何以見得?我與水濃都是魔界之人。小修士這話,是在挑撥離間么?”
“一山不容二虎。魔界有一個合歡宗就夠了,不需要再要一個長樂門�!睂幟髅恋�,“況且,我聽說閣下很喜歡玩手機,然而由于戰(zhàn)時限制……”
上官曜喟嘆:“是啊。我如今搭著梯子,也只能上仙界的幾個視頻網(wǎng)站和游戲網(wǎng)站,社交媒體是一個也注冊不了。這段時間就連連連看的網(wǎng)站都要求實名制,搞什么未筑基修士防沉迷系統(tǒng)了。你們那里的網(wǎng)絡服務,還真是給我出了個大麻煩啊�!�
“我想閣下最需要的,并不是網(wǎng)絡服務,而是仙界的生活物品和技術(shù)發(fā)展�!睂幟髅恋�,“仙界和魔界正在走向截然不同的兩條路,不是么?顯然在閣下看來,仙界的這條路,要更好走一些。師夷長技,閣下是這么想的么?”
上官曜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他道:“魔界只能是魔界。魔界不會成為仙界的眷屬,也不會成為仙界的一部分�!�
寧明昧道:“很巧,仙界的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讓魔界成為仙界的一部分……”
“打擊異己,排除異端,千萬年來仙界不都是這樣做的么?”上官曜道,“這樣的承諾,仙界就不必做了吧�!�
寧明昧道:“仙界和魔界之間從來可以不是你死我活的關(guān)系。若是人人都有足夠的資源,都能過上美好的生活,又何必非要使用戰(zhàn)爭的方式來通話呢?”
過了一會兒,上官曜合上扇子道:“讓你背后的人和我說話�!�
“我可以代表他說話�!睂幟髅恋馈�
又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后,上官曜道:“想要我現(xiàn)在就下決定,可沒有那么簡單�!�
寧明昧正要再開口。照夜山主人卻突然道:“不知上官閣下是否愿意與我單獨聊聊?”
上官曜看向照夜山主人。片刻后,他不知道看見了什么,竟然點頭同意了。
寧明昧于是離開房車。在房車之外,他一邊等待里面的交易,一邊對應九道:“他對你給他下定位器這件事,好像并不意外�!�
應九道:“意外?不會的。他早就知道是這樣�!�
寧明昧道:“你覺得他需要多久才能做出決定?”
“不知道�!睉诺�,“但我可以給你一個信息:他的母親是合歡宗高層。這是他身為上官家家主,卻又和合歡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的原因。從整體意義上來講,他對合歡宗或爐鼎的態(tài)度,與平常魔族不太一樣。”
“看來我們勝率很大。”寧明昧道,“應九,這些信息是可以說的嗎�!�
“你是在擔心我日后會不會如出賣他一般出賣你?”應九說,“不會的。你的存在對飲冰閣很有利。若是有人要全盤否定你,飲冰閣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應九這樣的人理性到有點非人了。寧明昧在外等了一會兒,眼看著狼煙,拳頭越來越緊。
終于,上官曜親自開口,又把他叫了進去。
“我要挽夏的尸體,還有水濃的尸體�!鄙瞎訇拙従彽�,“除此之外的事,你們什么都不用管。我自會打點好一切。”
“你的人夠用么?”寧明昧問。
“我身邊留下的,都是好手�!鄙瞎訇椎馈�
“水濃的人怎么辦?”寧明昧提出自己關(guān)心的問題。
“我的人會去處理�!鄙瞎訇渍f。
一切計劃井井有條。寧明昧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水濃身邊有個名叫百鈴的女人,是個以一當百的高手。”上官曜囑咐道,“她會幻術(shù),千萬小心�!�
寧明昧不再耽擱。他轉(zhuǎn)身飛向長樂門,照夜山主人緊隨其后。
“你是怎么說服他的?”寧明昧道。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和野望,我只是恰好利用了這一點罷了�!闭找股街魅说�。
“是么。那依你所見,我的弱點是什么?”寧明昧隨口道。
他從高處環(huán)顧四周,人影茫茫,他始終沒能找到水濃的身影。想了想,他又撥通了應九的電話:“你能找到水濃的坐標么?”
應九道:“她不上網(wǎng)。”
寧明昧道:“其他辦法也沒有?別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應九道:“我試試……對了,我什么時候欠你一個人情?”
寧明昧臉色不變:“因為我們是朋友�。 �
應九:“……給我半柱香的時間�!�
應九干活,寧明昧也沒閑著。他皺眉注視長樂門形勢,試圖找到另一組勢力的身影。
——烏合眾。
百鈴是水濃的副手,但這就是烏合眾全部的布置么?寧明昧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想了想,他下意識對身邊的照夜山主人道:“我去找水濃,你去主戰(zhàn)場,想辦法幫幫仙門的人,阻止他們的交戰(zhàn)�!�
他說著,向前飛去兩步,卻驟然意識到,照夜山主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寧明昧就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習慣使喚連城月了�?扇缃袼皇恰皩幟髅痢保B城月也不是“連城月”。連城月是照夜山主人。照夜山主人和梅林之間的關(guān)系,是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guān)系。
照夜山主人并不需要聽從寧明昧的差遣。正如他剛才也沒有必要使用自己的籌碼,促成寧明昧和上官曜之間的交易。
寧明昧背后忽然滴下一滴冷汗。他意識到自己即使此刻,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于是他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青年:“不知道閣下是否愿意幫這個忙?若是閣下肯出手的話,我一定會給閣下送上閣下希望的回報�!�
第288章
我姓梅
照夜山主人站在原地對他微笑,卻給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回答。
“看來我停在此處的目的,梅修士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不過請梅修士放心,我停在這里,并不是因為不想幫助梅修士�!闭找股街魅说溃拔抑皇窍胍沸奘恐�,即使沒有任何報酬,我也想幫助梅修士,僅此而已�!�
寧明昧:……
寧明昧額頭上掉下一滴冷汗。他道:“你還是要點報酬吧,我們之間不熟�!�
“報酬好給,人情難還。我只希望來日有需要時,梅修士愿意多給我一點人情�!闭找股街魅苏f著,已經(jīng)從腰間拔出劍來,“人間之路兇險,還望梅修士多多珍重自身。”
說完,他向著兩邊交戰(zhàn)處去。寧明昧正要追上他開口,耳畔傳來應九的聲音:“找到了!”
“她在明暉堂,在長樂門的明暉堂那里!”
寧明昧最后看了一眼照夜山主人的背影一眼,轉(zhuǎn)身向明暉堂去。耳畔應九道:“你這位新朋友真是對你情深義重。”
“情深義重么?不如說是強買強賣�!睂幟髅恋溃拔也幌矚g欠人人情。”
應九:“真的么。為什么你欠飲冰閣錢的時候那么理直氣壯。”
“錢又不是人情�!�
無所謂。寧明昧想,反正欠照夜山主人人情的是梅林,和連城月與寧明昧又有什么關(guān)系。
……
“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彼疂獾�。
“這……”名為綠玉的長樂門女弟子看了一眼枕冬。
“你下去吧。”枕冬低聲道。
綠玉負著劍。她本該轉(zhuǎn)身下去,卻仍然忍不住回身道:“副門主,如今仙門和魔門在我們長樂門這里打起來了。先動手的不是我們長樂門的弟子!您應該立刻組織弟子,讓她們離開戰(zhàn)火,保護自身,而不是莫名其妙地卷入這場不屬于自己的戰(zhàn)爭……”
“我說下去!”枕冬道。
綠玉不可置信地看著枕冬。那一刻,她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副門主了一般。水濃則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們,對綠玉道:“你的副門主,可比你識時務多了�!�
綠玉久久沒說話。終于,她咬著唇下去了。臨走前,她說:“副門主,我相信你是在為我們考慮的�!�
枕冬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自己的副手——這把平日里都很好用的劍,如今看起來,竟然這樣刺眼。
那廂水濃正站在高處,看著長樂門的一片火海。她對身邊的枕冬道:“你們干得不錯。魔尊看見這片場景,一定會十分高興。等到結(jié)束后,我們便帶你們?nèi)ツЫ纭!?br />
“多謝水將軍�!闭矶Φ�。
她謙然站在水濃身后,手指卻在暗中絞著,像是垂死的蜘蛛。顯然,她并未想到,她竟然會在通往后山的隱秘通道處被水濃的人截獲。
“說來也真是巧。戰(zhàn)爭發(fā)生了,你不往這邊與我們集合,倒像是在往其他方向走。若不是恰好遇到你,說不定這戰(zhàn)火就波及到你了。”水濃忽然道,“還好咱們遇上了,枕冬,你的運氣倒是不錯啊�!�
“……事發(fā)突然,那幾名仙門弟子突然闖入。我原本也沒想到,戰(zhàn)爭會在今夜開始�!闭矶�。
一路上,她目睹無數(shù)長樂門弟子的死亡。夾在暴怒的仙門弟子和嗜殺的魔族之間的爐鼎們即使修行了新的功法,也不過如弱小的炮灰一般。
“不過真奇怪。只有你在�!彼疂獾溃巴煜娜チ四睦�?”
“姐姐一個時辰前說有事要出去,之后就再也沒回來過�!闭矶_口應付,額角卻沁出冷汗,“水將軍,我派人去找找姐姐在哪里——”
她剛要伸手招呼人,手腕已經(jīng)被水濃身邊的人抓住。枕冬幾乎是猝然地對上了水濃的雙眼。
“既然你姐姐不在這里,你就更應該留在這里了。我讓人去找挽夏便是�!彼疂饪粗�,似笑非笑,“你,你姐姐,還有臨桑。如今事發(fā)突然,你們?nèi)硕荚谶@里,才是最好的�!�
枕冬就在這一眼中驟然明白,水濃或許并不在乎挽夏的生死!
但她也絕對不會放過她、挽夏和臨桑,無論是生還是死……他們從頭到尾都只有一條路,便是做她水濃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就在她思緒電轉(zhuǎn)之際,一名面戴白色面紗的女子向著此處飛來。水濃向那女子走去,二人交換戰(zhàn)報。
枕冬心念轉(zhuǎn)了一瞬,手指握緊了袖中的黑色晶體——若是寧明昧在此處,他一眼就能看出這黑色的晶體與他在義豐樓看見的那五顏六色的晶體仿佛師出同門�?伤念伾珮O為純粹,也極為可怖——像是人一旦凝望,便再也不能向外爬出的深淵。
這些晶體有一個統(tǒng)稱,名為“輪”。
所有的“輪”都是從后山長樂門禁地里的一片潭水里析出的。潭水的底部,是烏黑的泥。這片污泥貪婪地需要著人的魂魄,并依據(jù)人魂魄中的七情八苦,通過不同的術(shù)法,析出不同顏色的晶體。
藍色晶體使人感到最純粹的哀傷,紅色晶體使人感到強烈的憤怒,粉色晶體喚起使用者的性欲,金色晶體使人感到雀躍的快樂……其中極為特殊的有三種晶體,一者為白色,能讓人感到置身于天國般的極度幸福。枕冬曾讓一名長樂門弟子試過。在使用這種晶體后,那名弟子聲稱自己如到達了真正的天國。另一種則是枕冬使用的黑色晶體,它能使從來沒有修煉過的凡人,也擁有極強的力量。
最后一種特殊的晶體則是透明的晶體。枕冬原本預感,它會與白色的晶體有相同的效果——畢竟在之前試驗從白色到透明階段的晶體時,晶體的色澤越淺,給弟子帶來的幸福感就越強。然而,在給弟子嘗試透明色晶體后,枕冬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因為那些弟子要么在使用后,如丟失了魂靈一般,要么選擇了自殺。
以上所有資料,都是枕冬從前門主的筆記里發(fā)現(xiàn)的。前門主將把這一系列法術(shù)教給他的人稱為“烏合眾”,并暗地里對此進行多次改進,乃至增進出了用長樂門弟子來“喂”這片潭水的辦法。枕冬于是終于明白,長樂門那些狀若癡呆的弟子、或死后就連魂靈也無的弟子究竟是去哪里了——他們都葬在那片潭水旁。
然而,這并沒有影響挽夏和枕冬在上位后對這片潭水的使用。臨桑身邊的西風便是一個多次使用黑色晶體后的產(chǎn)物。他變得很強,卻始終被痛苦侵襲,周身長出如藤蔓一般的斑紋,精神狀態(tài)也不穩(wěn)定。因此,枕冬只修行前門主筆記中留下的、烏合眾的其他修煉法術(shù),卻從來不使用這黑色的晶體。
有時候,她看著這黑色晶體,覺得它像是一把通往地獄之門的鑰匙。
然而在面對魔族水濃時,即使是一心想要遁入魔門的挽夏,也與她們一起默契地保守了后山的秘密。挽夏是因為想要藏私,讓自己成為更有利用價值的刀。枕冬則是因為,她想要將烏合眾的秘密,作為一個更深的底牌。
如今,在挽夏死后,枕冬第一次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一次挽夏——今天顯然到了命運的抉擇時刻,而她只能使用這一筆后手了。
那廂卻傳來水濃的笑聲:“好!那就讓我去會會他們!至于百鈴你,去找出挽夏的下落。赤炎,你去看著枕冬�!�
“是!”戴著白色面紗的女子道。
“對了。”水濃如想到般地道,“把那個叫西風的也叫上。他在守衛(wèi)長樂門的弟子們是么?咱們來這里,是為了幫長樂門的忙,可不能讓他們不參與�。 �
見二人一前一后飛出,赤炎也正要轉(zhuǎn)身返回此地。枕冬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猶豫的余裕。
枕冬從袖子里抖出那名為“黑輪”的黑色晶體。她手部動作頓了一下,仍然只吃下晶體中的半塊。幾乎就在晶體被吞下的那一刻,一股漆黑煞氣隨著她的周身騰起。她的眼眸也在那一瞬間變成了金色。
“你……”
赤炎本想要出手,他的手掌卻在打到枕冬身體的前一刻軟了下來,像是放坨了的面條一樣扭曲著。那黑色的煞氣好像有種特殊的力量,它能扭曲世間的一切,且讓所有接觸到它的人都發(fā)出痛苦的哀嚎聲。
像是有千萬個人頭在自己的耳邊慘叫。枕冬第一次知道,使用黑輪的感覺是這樣的。在身邊的兩個魔族襲來前,她伸出兩掌,以烏合眾的功法一推,二人頃刻間倒地,并發(fā)出痛苦的哀嚎聲。
“我第一次知道,這黑輪竟然這么好用!這可比烏合眾給的其他功法好用多了……”
枕冬心中喜悅。她發(fā)現(xiàn)這黑輪的力量似乎能融進所有的功法和招式里。無論是劍修、符修、還是拳修,他們的功法通通都能疊加上這魔性的力量。
“罷了,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那一刻,她耳畔傳來了一陣尖嘯聲——竟是一條長長的綢帶,向著枕冬的方向抽去。
是百鈴!
綢帶觸及了枕冬的肩膀,可終究還是差那么一點。枕冬沒想到百鈴竟然會殺個回馬槍,她心中略微疑慮,果斷伸手拍死她身邊兩個追上來的護衛(wèi),毫不猶豫,直往后山的方向離開。
“找到你了!”百鈴道。
——找到?找到什么?
魔族一眾護衛(wèi)隨著百鈴向枕冬的方向追去。在許久之后,才終于有人從草叢里出來。
“很好,他們隨著枕冬去了�!蹦侨俗匝宰哉Z道,“現(xiàn)在……是時候離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西風的方向,遠遠地,他看見了許多熟悉的身影,有西風,有綠玉,有紅荔……還有許許多多,他在長樂門中認識,并彼此交付信任的爐鼎。
可最終,他只是緊緊抓住了輪椅把手。有風吹開他的衣袍下擺,那久不見天日的雙腿上,竟然也是漆黑藤蔓般地痕跡。
旋即,他推著輪椅,緩緩離開了此地。
在他的身后,只留下長樂門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與掛在他身后的血色殘陽。
同在那一刻,一根箭射穿了紅荔的胸口。那名少女在瀕死時仍在咆哮著,要將手里的刀刺入對面敵人的胸膛。
被箭射穿的那一刻她先是茫然。因為身體突然不能往前動了。她扯著自己的身體,又想往前走兩步,最終才看見自己的心口已經(jīng)被射穿。
最終,她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群青看著紅荔的尸身,撕心裂肺地對綠玉喊叫,“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可是等誰來呢?還有誰會來呢?綠玉握著劍。她聽見身后有人在喊:“那是誰的箭?為紅荔報仇!”
不,那是誰的箭都無所謂。無論是仙門的箭,還是魔族的箭。在這場戰(zhàn)爭里,沒有人會在乎幾個爐鼎的死活。他們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在進行自己千百年來一直在持續(xù)的戰(zhàn)爭。
而挽夏呢?枕冬呢?臨桑呢?他們什么時候過來?他們什么時候過來……救他們?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在綠玉能開口前,她又在人群中聽見了一個聲音,“殺仙門!為復仇!”
“殺仙門!為復仇!”
“還記得之前門主給我們的法訣嗎?”有人喊道,“我們即使殺不了他們,也能和他們一起死!”
“沒錯,用自爆的方法……”
綠玉就在那一刻霍然轉(zhuǎn)身。她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卻只看見群情激奮的一張張臉。就在此刻,她聽見前面師兄的聲音:“完了,真的完了�!�
在遠處,一名女子的身影出現(xiàn)在諸多仙門之人之中。有人喊道:“那是清極宗江盈!”
“清極宗江盈怎么來了……哦!那死去的樂晗也算是她門下的弟子,她一定是來復仇的!”
“沒辦法了!要死一起死!”又有人大喊,“沖上去自爆,和他們同歸于盡吧!”
“自爆!”
“沒錯!一起自爆!”
已經(jīng)有許多爐鼎咆哮著要沖了上去。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沒有人在聽別人在說什么。巨大的壓力已經(jīng)讓所有人殺紅了眼,沒有人想要像周圍的人一樣被碾碎、如螞蟻一般死去。就在綠玉拔出劍,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的那一刻,忽然,一枚白羽箭騰空射來!
人潮涌動擁擠,可那枚白羽箭卻不偏不倚,射到了一人的胸口,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墻上。綠玉驟然向射箭的那人看去——那人竟然是一名少年,生得一雙貓眼,看上去冷冷淡淡。
在短暫的寂靜中,人群中爆發(fā)出巨大的騷動。
“他殺了我們的人!”
在爐鼎們排山倒海的喊叫聲中。那少年握著弓,冷冷道:“你們好好看看,這被釘在墻上的、方才要你們自爆的人是誰?!”
“你們認識他么?他是長樂門的人么?他是爐鼎么?”
人群驟地靜了。綠玉第一個飛身而上,抓起那人的袖子去看。片刻后,她大聲道:“這人不是爐鼎!”
“等下,你認識他么?”
“我不認識他,他是誰?”
“被人當做工具傻子玩,自己卻渾然不知。一個個剛剛差點就聽了他的話,沖上去送死,當炸彈!”少年聲音清脆,卻有著穿云破石般的能力,“這里發(fā)生的是魔族與仙門的戰(zhàn)爭,而你們,不是魔族的盟友,也不是仙門的盟友,你們是受害人!想要你們死在這里的,不只是魔門,不只是仙門!”
“你們來這里,是為了求生的,不是為了求死的!”
“不想死的話,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少出來摻和!”
少年說完,轉(zhuǎn)身就走。綠玉對群青道:“這里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她毫不猶豫,追上前面的少年:“你是誰?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少年回頭瞥她一眼,那涼涼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你是他們的頭兒?”
“不,我不是……”綠玉驟然間語塞。
她想到挽夏,想到枕冬,想到臨桑……這三人如今在哪里呢?
“能救你們的只有你們自己。”少年眼睛眨也不眨,“想要活下去,就自己動腦子,自己做主,最想要讓你們活下去的,只有你們自己�!�
“等下,你到底是誰?”綠玉說。
少年道:“我姓梅,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我如今忙得很!”
“你要去明暉堂?我?guī)闳�!”綠玉忽然理解了一部分,“仙門那幾個弟子在那里。你如果能救下他們,仙門就能知道,我們長樂門沒有與魔界合作的意思!”
少年直到這一刻,才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綠玉有點發(fā)憷。
第289章
畢業(yè)設計
穆寒山在刀林箭雨中奔跑。他的身前,是搖搖欲墜的石門;他的身后,是緊追不舍的魔族。
他似乎很久不曾感受過這樣無處可逃的時刻了,真真正正,生死一線。
在北線的戰(zhàn)場上,他曾一次又一次地讓隊友們離開,放任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里。他在生與死之間來回翻轉(zhuǎn),卻在逃出生天、面對隊友們的贊嘆時看著自己的劍,沒有活下來的喜悅,只是悵然若失。
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他或許是在希望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里?他曾有過嗎,那樣無路可逃的時刻,是什么時刻?在那個時刻,又發(fā)生過什么?他總覺得自己在期待著那樣的時刻再度出現(xiàn),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只是可惜,他被教得太好了。于是一次又一次,他總能憑借自己的劍術(shù),逃出生天。
究竟是誰把他的劍術(shù)教得那么好的呢?穆寒山想了又想,卻始終記不起來。
可這一次,一切都不一樣了。
“穆寒山!”薛星雨在石門的另一側(cè)撕心裂肺地喊,“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