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可連城月是什么時候被封印進去的?
第180章
第二更
寧明昧認為,有兩個可能性最大的時間點。
時間點一,是當(dāng)初神劍遺失、神族后人隱居時。神族后人中的大祭司那時已經(jīng)知道神劍的下落。神劍的劍骨與劍身被某人帶走。神劍中絕望嘶吼的劍靈則被封印在了靈水村里。
時間點二,是當(dāng)初無為真人帶回神劍時。
既然他們能將神劍一分為二,將劍骨放進某個爐鼎體內(nèi),那么,他們?yōu)槭裁床荒軐⑸駝σ环譃槿兀?br />
不聽話的神劍實在是太不聽話。他們將劍靈留在了靈水村,帶著神劍返回清極宗。
只是,無論是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可能。在這片關(guān)乎力量、關(guān)乎權(quán)力的迷霧中,有一個人的身影,是無法被忽視的。
那便是無為真人。
第一任與第二任執(zhí)劍長老的死,終結(jié)于無應(yīng)與無果手中。第三任執(zhí)劍長老的生命,終結(jié)于常非常與那任執(zhí)肅手中。第四任執(zhí)劍長老的選擇,又是由無空負責(zé)。
他始終站在迷霧頂端,從長老到掌門,再到太上長老。他凝視霧底眾人,雙眸半開半寐,雙手始終干干凈凈。
如果說如今的掌門齊免成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么曾經(jīng)的掌門、受白若如與項無形這兩位真君子愛戴的無為真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無為真人,是如今修仙體系里立于至高之上的強者。
“不能到合體期么?”寧明昧輕哂,“那樣也罷�!�
“如何能罷?”常非常問。
“有的人,靠著力量與隱藏,才能立于云臺之上�?杉词谷绱�,他們也只能用云霧圍繞周身,小心地藏住自己滿是血污的雙手。但我不需要�!睂幟髅琳f,“對于我而言,想要立于高塔之上……自身的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況且,并不是只有武力,才能被稱為能力�!�
身居高位者,不需要智力雙全。他真正需要的,只有兩點。
一為掌控評判規(guī)則。二為平衡規(guī)則。
常非常似乎沒想到寧明昧?xí)f出這樣的話。他怔了怔,而后,他眼底微微一閃:“你同從前,確實是不太一樣了�!�
寧明昧卻沒有接這句話。他推了推眼鏡,看向常非常:“我有一個問題。”
“什么?”
“他們算準我自閉,算準你孤僻。在他們眼里,你我二人,本不該有任何交集。等我失控,你自然可以毫無情感羈絆地下手,為他們解決這個定時的大麻煩。如今你我雖有交情,可以稱得上是朋友,但絕對不至于到肝膽相照的地步。”
寧明昧的最后一句話,對于許多人來說,其實是有些傷人的�?沙7浅:敛皇苡绊�,反而覺得這句話說得很清晰。他點頭道:“你說得對�!�
“既然如此,你為何對我和盤托出這些密辛?”
常非常睫毛動了動。他道:“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出來了�!�
“因為怕死?不,我能看出來,你不是一個怕死的人。這一點,我相信當(dāng)年的無為真人也能看出來。若是怕死,你從一開始就不會接下這個差事。更何況,你身邊還有潛圣峰的弟子們。平日里,你對他們淡淡。一是因為你生性如此,二是為了減少羈絆。即使如此,他們對你投入的感情依舊會對你造成壓力。在我發(fā)狂時,你不會任由我傷害到這些單純的弟子們。你會殺了我,與我同歸于盡,好保護這些人。這應(yīng)該也在你的計算之中�!睂幟髅恋�。
常非常不語,只輕輕點了點頭。寧明昧道:“那么,就只有另一種可能——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一樣比起之前的狀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的東西。它或許是功法里被隱藏的部分——這不太可靠,因為你這些日子,沒有在做這方面的研究�;蛘撸歉泳哂胁▌有缘臇|西,譬如人際關(guān)系�!�
“……”
“近日里有什么事件,最能導(dǎo)致人際關(guān)系變化的發(fā)生呢?我最能想到的,便是這次在凌風(fēng)派與東疾山上發(fā)生的事件。這起事件一定揭露了什么,讓你察覺到了我與你之間,本該是殺死彼此的兇手關(guān)系的變化。你我皆是冷淡理性之人,我想,這并非友情,也不可能是愛情�!睂幟髅劣滞屏送蒲坨R,“所以常非常�!�
“對于你我二人的身世,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
有風(fēng)輕輕吹過屋檐�;乙律倌晏а劭此亻_口了。
“寧明昧,你真的很可怕。”他說。
他垂眸道:“我想這里還是不夠安全。我們換個地方去說�!�
……
連城月眼睜睜地看著寧明昧和常非常揚長而去。他端著茶盤,看著眼前的攔路虎,眼底里的厭惡和憎恨越來越濃了。
被他注視的人卻只仰頭看著天空。齊免成看了一會兒,竟然樂呵呵地笑了。
“即使是親兄弟如常靜常清,也會因為意見不合大打出手。何況是你們二人呢?”他在心里自語道,“常非常,你想告訴寧明昧,說你們二人是兄弟么?我想,他會采取的行動,應(yīng)該不會如你所料的。”
“更何況,這所謂的‘兄弟’……”
“齊掌門�!边B城月彬彬有禮道,“寧仙尊和常仙尊走了,我還需要在這里等候嗎?”
齊免成終于收回思緒來。連城月覺得他的眼珠子在自己的身上滾過一圈,這種非人的感覺讓他十分不適。
平日里總會嘀咕幾句的石如琢老爺爺,此刻卻十分安靜。連城月就連向他吐槽齊免成的機會都沒有。終于,齊免成道:“好的。你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師弟看見你好好照料溫思衡,一定會十分開心�!�
連城月:……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yīng)該只是來送藥的。
這可是清極夏令營!時間是多么的寶貴。為了能在寧明昧心中留下好印象,獲取直升的資格,連城月每日制定高效的計劃表,在各個片區(qū)之間連軸轉(zhuǎn)。早上,他在房中背書朗讀,增加勤學(xué)分。中午,他去收拾幫忙,增加勤快分。下午,他給溫思衡送藥,增加德育分。一會兒,他還要詢問老十七以獲得答疑,增加人際交往分呢。
可齊免成畢竟是掌門�?杉词故钦崎T,也不能一句話打亂他的計劃�?升R免成是掌門。
終于,連城月低頭道:“是�!�
齊免成又不做聲了。連城月用余光瞟他。他發(fā)現(xiàn)齊免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竟然還很古怪地笑了一下。
“你想討好我?guī)煹�?�?br />
……這句話怎么聽都不像一個掌門該對一個路邊少年說的話。
連城月一時宕機。隨后他道:“齊掌門,我只是……”
他瞟著齊免成,齊免成卻許久沒開口。
終于,齊免成開口道:“剛才,我本想教你一些討好我?guī)煹艿姆椒ā_@樣的話,日后,各種事情對于我來說,也會方便許多�!�
連城月:??
齊免成又道:“然而,我想了想,好像我尚未了解到能夠討好我?guī)煹艿姆椒ā9�。既然如此,我就不教你了。�?br />
……
神經(jīng)病�。�!
終于,連城月感覺自己的戒指動了動,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怒罵齊免成。而他只是終于覺得齊免成說了一句他能聽懂的話:“謝謝齊掌門。齊掌門說得對�!�
齊掌門:“呵呵,不用謝。你進去吧。對了,我?guī)煹芟矚g努力的人�;蛟S,你足夠努力,是可以讓他開懷大笑的。”
說罷,齊免成向外離開。
連城月端著藥盤——進入溫思衡的房間后,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我為什么要在這里給溫思衡上藥?
他心里在琢磨,卻聽見石如琢發(fā)出一聲松了一口氣似的嘆氣。連城月道:“老前輩,你剛才怎么不說話?”
“你們兩人說話,我插不上嘴�!笔缱恋馈�
連城月:“我原本以為人長大后,說話的能力也會隨之成長。方才,我告訴自己,我接不上齊免成的話,是因為我經(jīng)驗尚不夠豐富�?赡惚三R免成的年齡更大,卻依然接不上他的話。這使我對我的學(xué)習(xí)方針產(chǎn)生了懷疑�!�
石如琢:……
這種受折磨的感覺是怎么回事。但石如琢畢竟身經(jīng)百戰(zhàn),他皺眉道:“那個齊免成不簡單�!�
“什么?”
“他給我的感覺,深不可測�!笔缱恋溃叭绻沂悄�,我會離他遠一點�!�
靠近齊免成的感覺,如靠近深淵。譬如,你將一塊石頭扔進山間,會聽見石塊撞擊的回音。
可如果你將一塊石頭扔進名為齊免成的深淵,你將永遠不知道自己會聽見什么怪聲。
連城月若有所思:“那他說,寧仙尊喜歡努力的人。你覺得這段話對嗎?”
石如琢:……
就在此刻,他們聽見外面?zhèn)鱽眢@惶的人聲:“那個山底的秘境……提前開放了!而且……”
“很奇怪!”
……
另一邊,寧明昧和常非常降臨在了一處空地上。
這處空地附近的景色與旁邊相似。唯一一處不同,是這里有一棵雙子松。
雙子松從同一塊巖石里長出,相依相偎。寧明昧端凝那雙子松,片刻道:“你想說什么?”
“從剛出生時起,我便被人追殺�!背7浅?粗蓸洌届o道,“一部分人說,我的母親是一名極惡之人。因此,如我這般的極惡之中,不應(yīng)被容于世。另一部分人則說,我母親這般特殊,誰知道我身上有沒有藏什么奇怪的功法或體質(zhì)。他們要將我捉回去,做一些研究�!�
“但也有人,想要救我�!�
寧明昧聚精會神地聽著。他與常非常站得近,好似親密如兄弟。
可誰也沒看見。
在那塊巖石深處,兩棵松的末端,并未從同一棵松樹里長出。
它們只是擁擠著、扭曲糾纏著,擠在同一條石縫里。
如被逃不開的、一念之差中的夢魘糾纏著的命運。
第181章
你到底在賣什么關(guān)子?
常非常向?qū)幟髅林v述了一個故事。
亂世,追兵,一個帶著兩名嬰孩的、逃亡中的母親。母親死在破廟里,她的侍女,帶著她的兩個孩子逃亡。
可惜想要他們、想要他們死的人,實在是太多。在追兵的追逐下,侍女殺出重圍,最終只能帶著一個孩子逃出生天。另一個孩子則落在了追兵的手里。后來,他幾經(jīng)流離輾轉(zhuǎn),最終被一戶人家救下。
那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男人姓常,女人姓柳。他們知道孩子的身份,可他們?nèi)耘f愿意留下這個在世人眼中,皆被視為妖妃所出的孩子。
妖妃一生波瀾壯闊、無論是否惡貫滿盈,她這一生中留下記憶的所有大事,皆發(fā)生于當(dāng)代英雄人物之間。只是她不記得,在她生命的一處小角落里,她曾隨手殺死過一名惡妖。
這只惡妖于她而言,只是一只攔路的小妖。可對于這戶姓柳的人家來說,妖妃所做的一切,是救命之恩。
這個女人的名字終究留在了青史之上。她因惡意而變得強大,可最后卻竟然因一點點不算善意的善意,救下了“自己的”孩子的命。
只是世事有時黑色幽默得像個不好笑的玩笑。男人姓常,此“常”卻非彼“�!薄S械男粘U吒吒咴谏�,卻是某些孩子血緣上的父親。而有的姓常者,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秀才。
在救下那孩子后,他們因機緣巧合,知道了一點與燎原眾有關(guān)的信息。只是這點“知道”,對于他們來說,也僅僅是“知道”。時代動蕩波譎云詭,這戶人家不想也不愿做什么。
能讓孩子們平安長大,考個秀才,繼承家里的衣缽,對于他們而言,已經(jīng)是最好的未來了。后來,這對夫妻還有了一個女兒。女兒于是隨著妻子姓。
至于那孩子的身世,那燎原眾的消息,最終都如飛雪入水,如夢一般消失在夢境里。
可惜這世間大多數(shù)的心之所向,都會變成事與愿違。
妖妃已死,可她掀起的肅清風(fēng)浪在八年后也仍未平息。人界追緝?nèi)魏闻c之可能有關(guān)聯(lián)者。
這戶人家原本與此事毫無關(guān)聯(lián)。可他們的一名同姓的同鄉(xiāng),是妖妃曾經(jīng)的一名護衛(wèi)的妻子。同鄉(xiāng)被視為異端,被亂棍打死。柳家因?qū)δ敲l(xiāng)的遭遇表示過同情,最終也在重重捕風(fēng)捉影下,被打為了妖妃的朋黨。
更令人齒冷的是,那些捕風(fēng)捉影者倒還真的快要歪打正著出另一個被掩蓋的真相——這戶人家的長子身份不明,得嚴查。
為了結(jié)束這愈演愈烈的調(diào)查,這家人最終做了一件極為決絕之事。
半殘的他們從亂葬崗里找來兩具孩童的尸體——在那個時候,想要找到兩具尸體,實在是太容易了。在一個夜晚,他們點燃了家里。妻子與丈夫,在同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這對夫妻知道,他們命中注定逃不過這場劫數(shù)。他們見過其他人的下場,于是,他們?nèi)缃^望的賭徒一般,在不可能勝利的牌桌上堆滿了自己的籌碼。
房屋被大火燒毀時,男孩背著女孩,跨越茫茫雪原。
那個收了他們的錢、承諾把他們帶出雪原的行商,最終還是拋下了這兩個孩子。
“……這便是,我幼時經(jīng)歷過的事�!背7浅]p聲道。
常非常并未點明�?伤捳Z中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明顯。寧明昧沉默片刻,道:“你生母誕下的,是一對雙生子�!�
“是�!�
“聽起來,你很確定雙生子中的另外一位,如今還活在人世間�!�
這次常非常看向?qū)幟髅亮�。他的雙眼黑漆漆的:“我想是的。”
對于任何人來說,此刻應(yīng)該是一個相認的好時機。常非常話語中的暗示意味已經(jīng)十分明顯,再加上寧明昧從常靜處獲得的信息,此刻,寧明昧即使是個傻子,也該知道常非常究竟想說什么。
常非常想說,他是魔女將蕪誕下的雙生子中的一位。
也就是說,他是寧明昧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寧明昧道:“你若是見到他,你想對他說些什么?又或者說,你希望他對你說些什么?”
見常非常始終沒回答。寧明昧道:“抒情的辭藻,你向來不擅長。所以,你不如說說,你最直接地、想要說出的話�!�
“……復(fù)仇�!痹S久之后,他聽見常非常道,“然后,打破這場命運的循環(huán)�!�
“為誰復(fù)仇?”
“我們的家人,所有被侮辱和被損害的人,我們的親人,我的師尊,還有,我們的命運�!背7浅5馈�
“打破什么樣的循環(huán)?”
“如我們一般的人,永遠被侮辱、被損害的循環(huán)�!背7浅Uf。
“在這之后呢?”
常非常猶豫片刻,道:“你是想問,你我……”
“你與你的兄弟�!睂幟髅裂劬φR膊徽�。
“我與我的兄弟當(dāng)何去何從嗎?”常非常說。
“不。”寧明昧道,“我想問的,是新的循環(huán),與新的世界�!�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常非常沒有回答。
寧明昧注視他許久,忽然笑了:“想不到你還挺有斗爭精神。我還以為,你比較喜歡趴在熊貓身上睡覺呢�!�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背7浅5�,“如今的世上,又哪里有能讓人安寢之地呢�!�
寧明昧不置可否。
常非常說完所有話后沉默,也只是沉默。似乎說出這些話語,已經(jīng)消耗掉了他作為說客的、所有且僅有的口才。
或許有點疲憊,有點懶散,有點漫不經(jīng)心,卻暗藏重重心事的少年,本來才該是他原本的模樣。
風(fēng)吹落一地柳絮。寧明昧忽然道:“如果我此刻并不打算開口。隨后,你會讓我知道更多信息嗎?”
常非常怔了一下。顯然,寧明昧的所有反應(yīng)都不在他的預(yù)料之中。最終,他道:“你會有足夠的時間去詳細地考慮的。”
寧明昧道:“我希望也是……”
他話音未落,腰間峰主玉佩已經(jīng)燙了起來。常非常也低下了頭,看向他自己的玉佩。
很顯然,有人在召集他們。
對話只能到此為止。只是在邁出腳步時,寧明昧道:“我還有三個問題�!�
常非常:“請說�!�
“第一個問題,你方才說的那句‘三千世界鴉殺盡’,是從翁行云的筆記里看見的么?”
寧明昧沒有錯過常非常微縮的瞳孔。隨后,他聽見常非常道:“……嗯�!�
“第二個問題。我是這一任的、用來做執(zhí)劍長老的爐鼎。那么我的下一任爐鼎,此刻在哪里,是清極宗中的哪個人?”寧明昧道,“按照慣例。在新一任執(zhí)劍長老上任后,下一任執(zhí)劍長老的人選,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物色了。”
“曾經(jīng)有過這樣一個人。只是現(xiàn)在,他被送離了清極宗�!背7浅Uf。
“送離?”
這是寧明昧沒想到的。按理說,這樣黑心的事件,難道不該一代又一代地用光所有韭菜嗎?
常非常說:“我也不明白�!�
他頓了頓,道:“要求送走下一任爐鼎人選的人,是齊免成。他說過,也無需再選其他備選進宗�!�
齊免成。
這實在是有點出乎寧明昧的意料啊。
“第三個問題。你的母親,有給你留下什么信物么?”寧明昧又道。
這次常非常停頓的時間更長了。
“沒有�!彼f。
常非常等了很久。這次寧明昧說:“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常非常:“哦,我看你每次問你弟子,說只有三個問題。最后,你都會提出幾十個問題�!�
……呵呵。
兩人御劍而行。關(guān)于身世的事,他們似乎總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眼見齊免成的廳堂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寧明昧忽然道:“這次穆寒山受傷,縹緲峰也該負責(zé)。畢竟,他是被我們帶出來的。他如今傷勢如何?”
常非常道:“是他運氣不好。怪不了你們。”
寧明昧說:“可你看起來有些憂心�!�
常非常這次又沒有給出回答。
兩人一前一后地進了廳堂。一路上,系統(tǒng)問寧明昧:“你到底在賣什么關(guān)子?”
“什么什么關(guān)子?”寧明昧反問。
“你知道他是你的兄弟。他知道你是他的兄弟。他已經(jīng)說到這種程度,你為什么不肯相認?”系統(tǒng)道�!岸液芷婀�,我感覺不到你心底里有任何波動�!�
寧明昧道:“這不是很正常么?異世界的親戚關(guān)系……難道我還要為之很感動?”
這次系統(tǒng)卻很固執(zhí):“不,你理應(yīng)會有波動的……”
這話里隱隱透露著奇怪的味道。
寧明昧推了推眼鏡:“對于我來說,血脈親緣并不重要�!�
“那什么更重要?”
于他而言,真正最重要的是常非常的另一重身份。
燎原眾的成員,東疾山上的灰衣人。
若非如此,常非常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間,便突然想明白了寧明昧的真實身份。他一定是看見將蕪的繡屏庇佑過寧明昧,才做出的這個判斷。
既然常非常是烏合眾的灰衣人,穆寒山的受傷也和他離不開關(guān)系——要知道,穆寒山可是常非常的親傳弟子。既然如此,當(dāng)初清煙大比時的“時疫”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當(dāng)初被襲擊的付唯道,和他有沒有關(guān)系?
這里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當(dāng)我需要水時,我會去打水。但我拒絕讓人牽著我的手,一步步走入水塘。”寧明昧說,“有時候比深海更可怕的,是深湖。”
這樣想著,寧明昧與廳堂里的第四名長老擦肩而過。那人轉(zhuǎn)過頭,看向他。
那人正是方無隅。
第182章
補了一更
齊免成在洞天福地里閉關(guān)了八年半,方無隅也在思過崖里守了八年半。比起從前,如今他的容貌和氣質(zhì)都有所改變。
從前的他白凈華貴,如今他的眉宇間,多出了些好似被風(fēng)霜打磨出的粗糲。
他看寧明昧,寧明昧卻不看他,只徑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齊免成道:“如今大家都到齊了。既然如此,我們開始談話吧�!�
……
“崖底是一處大型上古先天秘境?其中或許有神器?”
“秘境青銅門扉上的花紋,是上古神族的手筆?”
這條消息如在深水之中炸雷。在座眾人難掩臉上興奮之色,甚至有人眼底流露貪婪。
大型上古先天秘境誕生于天地初開之時,經(jīng)歷萬年演化,其中的兇險是難以想象的。與此同時,這種秘境能使人得到的收益也是難以想象的。大型上古先天秘境中,萬年的靈草數(shù)不勝數(shù),極品的靈礦不值一提,更遑論可能存在的極品妖獸。像這樣的大型上古先天秘境往往藏得十分隱秘,甚至不足兩手之?dāng)?shù)。它們的開啟時間和開啟條件,也極為不固定。
齊免成道:“更何況,我想諸君都聽說過那個傳聞�!�
寧明昧注意到,他身邊的幾人都為之一肅。
什么樣的傳聞?
煙云樓有些猶疑:“是關(guān)于小世界的傳聞么?”
初時,天地混沌蒙昧,盤古開天辟地,開出一片大世界。然而,在大世界之外,散布著諸多小空間。這些小空間被稱為先天秘境。它們的存在并不穩(wěn)定。大部分先天秘境早已湮滅或被合并。除此之外,一部分小空間雖然仍然存在,其內(nèi)部的一切早已毀滅,無法被探查。一部分小空間則不能被探查,進入其中的所有修士,都再也未曾回來過。
只有其中穩(wěn)定維持至今,且其中有一套從上古至今的獨立的生態(tài)系統(tǒng)者,才有資格被稱為上古秘境。
關(guān)于這些小空間,有一個名為小世界的傳聞。有的修士認為,大世界之外,或許會有幾片較大的空間。這些空間里存在自己的一套生態(tài)系統(tǒng),乃至自己的一套生靈。它們與大世界被無邊的風(fēng)暴隔離開,被稱為小世界。
小世界的說法很誘人。誰知道在這樣的小世界里會有著怎樣的天材地寶呢?若是先發(fā)現(xiàn)它,將其據(jù)為己有,豈不妙哉?
可齊免成口中吐出的信息,卻比小世界更加炸裂。
“不�!饼R免成說,“我要說的,是‘別有洞天’�!�
別有洞天。
那一刻,眾人如死一般的寂靜。寧明昧看著眾人,從他們臉上看見了極度的驚愕。
與極度驚愕下隱藏著的……極度的興奮與恐懼。
別有洞天到底是什么?
“修仙界擁有這樣一個猜想,通往飛升的路,不止一條�!饼R免成似是看出了寧明昧的疑惑,開始解釋。
在大世界中,生靈可以通過天門飛升。天門,連接著大世界與上天的路。
那么在小世界里,是否也有這樣的一個口子、一條路?
很可惜,一開始,修士們在大大小小的先天秘境里并未發(fā)現(xiàn)這樣的路——或許,是它們的尺寸實在太小。又或者,在這世上本不該有這樣的一條路。于是一開始,修士們只把它當(dāng)做無稽之談。
直到數(shù)千年前,真有人在一處極大型的上古先天秘境里,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東西。
那片上古先天秘境太大,于是極不穩(wěn)定,正在塌陷。那名女修在先天秘境塌陷前進入此處,想要在最后時刻多搜刮一些好東西出來。
這片秘境中總是陰天。天上陰云密布,云下,是無量的海。女修從海中撈出了她需要的材料。她知道,很快這片秘境會塌陷成碎片,其中較為大塊的碎片或許會重組、或再穩(wěn)定,經(jīng)歷多年的發(fā)展再成為新的后天秘境�?上Ш筇烀鼐车馁|(zhì)量,是永遠及不上先天秘境的。
她乘法器飛上天空,想要一瞰無量海,尋找還能拿走的東西。就在這時,她發(fā)現(xiàn)了“它”。
它位于上古先天秘境的極高處,使得那一片天空泛白,如隔著一層蒙蒙的霧。但很快,那人發(fā)現(xiàn)了這如開口、又如裂縫的地方。她將手中法器扔進開口里,用靈識操控法器。隱隱約約,她感到其中有一條向上的路。
難道這里面,也是一處天門?
很快,她感到其中電閃雷鳴,風(fēng)暴劇烈,如飛升渡劫時一般。紫電金雷擊打法器,很快將其摧毀�?赡欠N感覺讓她很快確認,這處開口,一定通向極為特別的地方!
或許它通向的地方是某個小世界,或許是世界之外的地方,又或許它通向的……就是天上!
女修興奮地將此事報給了她的宗門。她宗門中的一名長老于是來到此處。他已至合體期,但根骨有損,今生今世是無法飛升了。可他心有不甘,終究想要賭一把,不想面對死亡。于是,他帶著自己的所有法器來到這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武裝好,進入開口之中。
宗門的人捧著他的命燈,等待他的歸來。命燈燃著明黃燭火,燭火反映著那人的生死。他們看著那燭火先是堅韌,而后忽明忽暗,即將熄滅,然后就在某一刻……
那燭火突然變成了綠色!
綠色幽幽,如鬼火,如某種不可言說的兇兆。捧著命燈的長老心中恐懼,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征兆。
只是很快,那綠色的鬼火驟然熄滅。從此命燈再無動靜,那人也再也沒有歸來。
開口的另一端究竟是什么?所有人都沒能得到答案。然而,根據(jù)進入開口的長老最后傳出的消息來看,開口中的確有著天門開,修士飛升時必將經(jīng)歷的紫電金雷。因此,即使那名長老下落不明,想要進入開口的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他們將它稱為“別有洞天”。
可惜的是,在那名長老進入開口的三天后,這處秘境就已經(jīng)完全坍塌。從今往后,世人只能看著史料捶胸頓足,卻再也沒有了一探究竟的可能性。
如今,沒有人能通過天門飛升。于是可以想見到“別有洞天”對所有人的誘惑力——如果沒有天門,就尋找一個天門的替代品。據(jù)說,人在修為至渡劫期后,是很難留在此世之間的。他身體里的靈力會牽引著他飛升,又引來天雷。若是天門不開,修士將會極為痛苦地爆體身亡。
在座的都是五常的長老,也都是有機會修煉至渡劫期的人。因此,也難怪所有人此刻都如此安靜。
“我們知道這處秘境的大小么?”寧明昧開口詢問道。
“沒辦法知道詳細的大小。不過根據(jù)估算,這處秘境很大,非常大�!饼R免成道。
“比如今我們見過的所有先天秘境還要大?”
“或許是的�!饼R免成道。
想不到妖妃曾有過的地盤還挺大的。
“而且,這處秘境極其特別�!�
醫(yī)修們嘗試過用各種方式清除溫思衡體內(nèi)的渾淪�?伤钊霚厮己夤撬�,難以被去除。如今,“渾淪”此物天下(強者)皆知。它的作用在強者的眼中十分可怖:無視修為,無視女男種族,一視同仁地進行污染。而且它看起來非死物、也非生靈,實在讓人細思極恐。
更讓人恐懼的是,知曉渾淪的存在,知曉渾淪的收集方式,知曉用渾淪制造武器、攻擊他人的方法的人,似乎不止“死去”的莫靜一個人。
在他的身后,似乎影影綽綽有個影子組織。這個影子組織知曉以上所有,并對修仙界絕對不抱有任何善意。
從清煙大比遭遇襲擊這一件事,就能看出這一點。
組織是什么?它們的目的是什么?它們何時會下手?這一點,所有人都不知道。因此所有人,都倍感恐懼。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里,越是強者,越會恐懼存在無視一切強弱規(guī)則的、比他們更強的某物。因為他們對自己是如何對付弱者這件事,心知肚明。
因此,所有人都急切地想要知道渾淪究竟是什么,又如何能控制它——至少,所有人表面上都是這樣想的。至于私底下,他們會不會用這玩意兒來做什么實驗,即使是寧明昧,也沒辦法斷言。
不過至少,在明面上,以整個宗門的角度來看,所有大宗門都會對渾淪持以相當(dāng)?shù)种频膽B(tài)度。這不僅是因為渾淪是某種邪魔外道,而是因為渾淪的存在必將對修仙界目前的權(quán)力金字塔進行洗牌。擁有最強研究力量、最有可能研究出渾淪應(yīng)該怎么使用、也站在金字塔尖端幾家大門派,都不可能使用渾淪。這對于高速發(fā)展中的他們來說,只會造成更多的不穩(wěn)定因素。
所以目前名門正派們的立場,必然是消滅、克制這一東西。
“渾淪無孔不入,可唯獨在面對這處秘境時,它們向后退避。這說明,這處秘境里一定有能克制渾淪的東西�!饼R免成道,“這就是我們一定要進去的原因�!�
“我們可以不接近渾淪,但我們一定要知道防范它、消滅它的方法。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眾人點頭認可。
煙云樓長老道:“齊掌門打算讓哪些人一起進入秘境?”
“上古秘境極其兇險,即使是化神期進去,也未必沒有危險。”齊免成道,“但這處秘境的開啟十分不穩(wěn)定,也不知何時會再關(guān)閉。此刻再召集人來,再做規(guī)劃,已經(jīng)來不及�!�
他沉吟片刻道:“方……”
“我要去�!睂幟髅猎诒娙说哪抗饫镎f,“溫思衡是我的弟子,而且……”
上古秘境里一定有很多好東西。尤其是那可以對抗渾淪的東西。
結(jié)合常非常的講述,寧明昧如今大概知道了烏合眾的目的。翁行云曾創(chuàng)立星火島,星火島的成員們演化出了燎原眾。在星火島覆滅,翁行云死后,星火島相關(guān)人等皆被清洗屠殺,燎原眾只剩下殘黨依舊茍活在世間,尋找著復(fù)燃的機會。但這些年以來,他們遭受到的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與清洗,早已使他們心懷怨懟。
——為這樣的眾生帶來啟蒙的光亮,當(dāng)真值得嗎?
不過或許這時,燎原眾內(nèi)部的觀點還是極為分化的。他們中有變節(jié)者,也有想要復(fù)仇者,還有部分始終心存光明的人。直到妖妃之亂后,燎原眾再次遭受到慘無人道的“清洗”。他們中的成年人被殺死,兒童被扔進牢獄。
這場滅頂之災(zāi)不止殺死了燎原眾的人,更殺死了許多只是與他們有一點稱不上關(guān)系的關(guān)系的普通百姓。死者的身體堆成河。幸存者心中的仇恨燃成火海。最終,這些幸存者們和燎原眾的殘黨們組成了烏合眾——一個脫胎自“燎原眾”,卻與燎原眾的本意幾乎再無關(guān)聯(lián)的組織。
他們幾乎沒有夢想,沒有善意。仇恨成了組織的紐帶。每個人都想向那些曾滿口正義、將他們逼入深淵的人復(fù)仇。
瞧瞧看,這就是修仙界的循環(huán)。他們把不完美的好人指成壞人,最終把他們逼瘋了。被逼瘋的壞人用最殘酷的手段報復(fù)世間。于是如今的修仙界,終于能正義堂堂地對烏合眾說:看啊,我們早就說過,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
不過這些都和寧明昧沒有關(guān)系。寧明昧想。
他十分理性,十分冷酷。
他要做的,只是找到渾淪相關(guān)的解藥。這會使得他在烏合眾的威脅之下,擁有足以談判、甚至足以威脅他們的能力。當(dāng)然,這對于修仙界來說同理。只要掌握了渾淪相關(guān)的解藥專利,寧明昧在修仙界的談判桌上,將永遠擁有最高的談判權(quán)。
而且他還會繼續(xù)對渾淪的研究——即使這在修仙界眼里,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因為他一定要把最具有殺傷性的武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眾人于是唏噓。在場許多人這些年來都與寧明昧有過交際。在他們眼里,寧明昧是十分清冷的高嶺之花,冷靜理性,近乎不近人情,還深居淺出。
可今日寧明昧主動請纓,竟然要自己進入秘境,為溫思衡尋找解藥。
“寧仙尊真是性情中人啊!”有人輕嘆,“溫思衡能擁有寧仙尊這樣的師尊……此生也算是十分值得�!�
齊免成看向?qū)幟髅�,微笑道:“好的師弟�!?br />
只有方無隅看著寧明昧。他先是有些無法置信,隨后,他的眼底多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我也要去�!狈綗o隅說,“我也是清極宗的一份子�!�
齊免成道:“方師弟,你就不用去了�!�
這回應(yīng)的速度,快得就像根本沒有思考過。
“為什么……”
“因為我,也要進入秘境中�!饼R免成說,“清極宗需要一個人在外面接應(yīng)我們,與我們相互照應(yīng)�!�
齊免成也要進入秘境!
眾人一時驚愕。不過很快,齊免成給出了相當(dāng)令人信服的理由:秘境兇險,溫思衡是清極宗弟子,況且,渾淪威脅著修仙界所有人的生命健康,而且齊免成,是在場修為最高的修士。
在場的所有修士里,只有齊免成是煉虛中后期。
“我也要去。”常非常突然道。
在開會時,常非常向來沉默。今天他的突然開口,也讓所有人為之側(cè)目。
常非常是這樣解釋的:“我根骨有損。因此,我想進入秘境,尋找解決之法。”
這話可十分合情合理。
秘境的關(guān)閉時間不定,事態(tài)十分緊迫。于是五常加一門派之人紛紛組織人手,以打造出一只進入上古先天秘境探秘的優(yōu)秀團體。最終齊免成一錘定音道:“后天早上,我們啟程�!�
如今已經(jīng)是晚上。這樣算來,距離出發(fā)也只有一天半時間。
眾人散會。其他門派的人都往外面走。唯有清極宗的長老們留了下來。
“師兄。”方無隅皺著眉頭道,“我還是不同意你進入秘境。你是清極宗的掌門……”
“清極宗不是因為有我這個掌門存在,才能被稱為清極宗。”齊免成道。
清極宗的出發(fā)陣營就這樣被定下來。其中化神期以上的長老包括齊免成、寧明昧和常非常。除此之外,每人再攜帶幾名修為至少是金丹后期的弟子。
時間緊迫。齊免成宣布散會后,常非常告了一聲別便出去了。寧明昧本來也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安排事務(wù),卻在離開門口時,被方無隅攔住了。
“方長老有何貴干?”寧明昧道。
方無隅看著他,神色復(fù)雜:“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愿意為了一個弟子……做到這個程度�!�
寧明昧說:“是啊,我們小溫就是挺多災(zāi)多難的。倒是你,你突然跑來這里,還挺讓人捉摸不透的……”
“我往這里出發(fā)時,根本不知道這里有一個秘境�!狈綗o隅硬邦邦地說,“段瓔到底是我的弟子�!�
“所以你是來照顧她的。”寧明昧道。
寧明昧回答得這么干脆,倒是讓方無隅不知道說什么好。最終,方無隅道:“你救了段瓔……多謝你。”
最后三個字,他說得很小聲。
寧明昧:“什么?”
“……多謝你!”
方無隅明顯不習(xí)慣說這三個字,可他還是惡狠狠地又把這三個字念了一遍。而后,他補充道:“要是沒有你,段瓔或許就沒命了。寧明昧,我欠你一條命�!�
從最后一句話里,寧明昧能聽出來方無隅的真心。
幾年時間,或許是因為在思過崖上凍了太久,方無隅的確是變化很多。不過寧明昧只會說:“沒事的,方長老。你真想感謝的話,出行的錢報一下就行。就按老標(biāo)準吧�!�
方無隅:……
寧明昧:“四千萬?”
“四千萬?!以前不是兩千萬嗎?!”方無隅目瞪口呆。
寧明昧回答得也很干脆:“八年半都過去了,通貨膨脹一倍不是很正常的嗎?要不然,你給我找?guī)讉忠心的會計來。我按一人五十萬來抵債�?偣膊怀^八個啊�!�
這些會計當(dāng)然是用來定罪的。老板發(fā)財沒有他,輪到老板財務(wù)出事時,這些會計就會被一并送到思過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