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寧明昧是不一樣的。
寧明昧的方法……是在修仙界的框架之內(nèi)的。
他修正的、他改變的、始終是修仙界內(nèi)部的效率。那些東西無論如何,都可以被融入修界現(xiàn)在的體系里,使得他們所有上位者,都能對此自圓其說。
陸夢清因此興奮起來了。
正當她回過神時,耳畔忽然傳來聲音。
“不好!”
一開始就對何因懷有惡感的那名長老暴喝:“他要用那招了!”
作者有話說:
樂修:攻擊,但彈孤勇者
裴石歧:(緩緩爬起)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樂修:次聲波攻擊!
陸樓主其實人挺好的。在收養(yǎng)宋鳴珂他們的事情上,六分真情四分非真情的考慮吧。
有六分已經(jīng)很難得了。
第110章
世間如棋盤
樂修的武器,是音樂。
是聲音。
裴石歧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極端殺意。
可他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他的體內(nèi)卻隱隱有不適之感傳來。
目前很輕微。
但有些不適。
另一邊的何因注意到他此時的神態(tài),終于露出了輕微笑意。
“找到了�!彼f。
能夠毀滅你的……頻率。
“何因!”
撕心裂肺的怒吼聲由席間傳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煙云樓長老的站起。場上局勢明明利好清極宗,可她怒發(fā)沖冠,矛頭竟直指何因:“你敢!別忘了你妹妹是怎么受傷的!”
何因?qū)Υ司谷恢萌糌杪�。他勾著唇角,顯然已經(jīng)沉浸在了掌控裴石歧的快感之中。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裴石歧不明白這種感覺的由來。可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在震動,甚至隱隱有疼痛感……
“裴石歧�!焙我蚓归W現(xiàn)到他身側(cè),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輕聲道,“如果我是你,我現(xiàn)在就會認輸。”
“你說什么?”
“你還沒發(fā)現(xiàn)么?很快,你就會葬身在此。”何因看著他,眼里竟然都是快樂,“不過我不想鬧得太大,免得那女人再來管我……你現(xiàn)在認輸,如何?”
老十七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他心里只想到一件事。
師尊培訓過的,“反派放狠話時應(yīng)當如何回復”環(huán)節(jié),到了!
這時候應(yīng)該說什么來著?“你這家伙,別小看我們之間的羈絆啊”。
嗎?
忘記知識點的感覺讓老十七忽略了腹部的微痛,他將單純無知的眼神投向了山坡上的寧明昧……
然后看見寧明昧對自己比了一個嘴型。
“散落吧,章臺柳。”
“要快!”
快?
老十七沒有思考,選擇立刻“收到”,并開始散落。
縹緲峰的所有弟子都有這樣一個信念。
師尊說的,一定是對的,一定是要立刻執(zhí)行的!
含笑的何因就在此刻,聽見了他以為已經(jīng)無處可逃的裴石歧的聲音。
少年身著白衣,明明正承受著他的攻擊,可他的臉上,竟然無悲,亦無喜。
他的眼眸并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遠方,眸間光亮如云層一般淡泊。
“散落吧,章臺柳�!�
淡淡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逸出。
無數(shù)柳葉拔地飛升,但這次,它們更快、更迅速!
卷起的風,也因此更加迅猛!
在這狂烈的風中,一片片柳葉如刀片般在他的身側(cè)旋轉(zhuǎn)。少年立于柳葉之中,卻恍若端坐于霜天之上。
柳葉沒有殺意。
可何因卻在那一刻瞪大了眼。
屬于少年的頻率……被打亂了。
而且,他感覺不到來自對方的回震了!
全場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只有何因神情駭然。
和他同樣駭然的,還有那名正直的煙云樓長老,和那名竹島長老。
“他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能擋住何因的攻擊?”
“……此間世道,真的要變了�!�
系統(tǒng)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它看見煙云樓長老們的神色,自己也是大驚:“你剛才做了什么?”
“真空。”寧明昧道,“卷起的氣流造成了真空,于是何因的次聲波震動,被阻斷在了那層薄薄的真空之外。”
聲波無法在無介質(zhì)的真空中傳播。
何因不知道這一點,因此,他輸了。
系統(tǒng):“什么是次聲波?”
寧明昧:“簡單地來說。他試圖用次聲波與老十七的內(nèi)臟產(chǎn)生共振,從而震碎老十七的內(nèi)臟。我早該想到的,煙云樓既然是依靠音樂攻擊,那一定有人能夠琢磨出使用聲波進行攻擊的方法�!�
在煙云樓大部分樂修還在為譜出更優(yōu)美強勁的曲調(diào)內(nèi)卷時,已經(jīng)有人另辟蹊徑了。
這樣一看,煙云樓的醫(yī)修,其實很有操作空間啊!
既然可以操控聲波,那操控光波、電磁波還會遠嗎?到時候超聲波,X光乃至伽馬刀,還會遠嗎?
即使是醫(yī)修,也能成為修仙界最恐怖的存在!
系統(tǒng):“想不到何因小小年紀就如此陰毒。原作里,他在佛門大開殺戒,在擊碎一眾高僧的舍利子后叛逃魔界�!�
寧明昧:“果然,他掌握了超聲波擊碎腎結(jié)石的治療方案�!�
?
寧明昧的關(guān)注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擊碎內(nèi)臟啊!這個何因可是差點害死了你的弟子。
寧明昧對此是悠悠的一句:“你怎么覺得我會忘記?”
?
寧明昧:“此人竟敢損害我的財產(chǎn),罪大難誅。比起發(fā)泄情緒,我會把對他的懲罰用在更有價值的方面上�!�
系統(tǒng)一時間不知道應(yīng)該吐槽“我的財產(chǎn)”這句,還是“更有價值”這句。
寧明昧這邊謀劃正high。另一邊的何因,卻是完全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懾。
柳葉,卷風,少年。
“散落吧章臺柳”是毫無殺氣的一招。
也是裴石歧在最開始,就對他展示的一招。
可最終……裴石歧竟然用這一招,破掉了他從未展示在人前的、他的絕招。
難道裴石歧,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用這招?!
裴石歧竟然如此強大,且算無遺策?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這一招之中,又有怎樣的玄妙之處。
那一刻,何因釋然了。
“裴兄高明,在下輸?shù)眯姆诜!焙我蚝笸艘徊�,將長笛收回背上,“在下認輸了�!�
他向著裁判拱手,裁判會意,敲響鈴聲。
“裴石歧勝!”
老十七:??
我贏了?
老十七出手得太快,內(nèi)臟尚未被傷害。今天的大比竟然如此順利,老十七心中喜悅,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天才般的新想法。
難得有這么好的機會,不如就把其他的流程也走一遍吧。
何因轉(zhuǎn)身而去,可他沒走兩步……
就聽見背后傳來膝蓋落地的聲音。
單膝。
“呵……終于勝利了嗎?已經(jīng)……堅持到了這里啊……像我這樣的人,也終于有了守護大家的力量�!�
“一定會帶領(lǐng)大家走向勝利的,一起去啊,更高的地方�!�
何因:???
你在說什么怪話?
還有那虛弱的聲音……我剛才有加力到那個地步嗎?
他震驚地回頭看,發(fā)現(xiàn)裴石歧正用單劍拄地,柔弱又堅強地站起來。
??
這人碰瓷�。�?
場外倒是被感動得無以復加。
“��!好少年!好熱血!”
“今生無悔入清極,來世還做縹緲人!”
世間紛擾,唯有老十一沖了上來:“師弟,你還好嗎?”
“師兄……”老十七半闔著眼笑,“我終于,勝利了……可我走不動了�!�
“沒事,我?guī)Я撕缗��!崩鲜粡男渥永锾统�,“喝虹牛,橫掃虛弱,無限自信�!�
老十七仰頭喝下虹牛,頃刻間容光煥發(fā):“師兄,我能站起來了!”
兩人站起來,在眾人的歡呼中往臺下走。
“犀渠玉劍良家子,白馬金羈俠少年�!迸崾缁仡^對眾人說,“我是裴石歧,請關(guān)注我的非思簿!”
“啊——!!”
眾人尖叫。
唯有何因:……
為什么感覺自己被碰瓷了。
裴石歧。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我記住你了!!
“十七!十七!十七!”
“虹牛!虹牛!虹牛!”
“縹緲峰!勝了�。 �
“天��!沒想到在丙字場,還能看到這樣精彩的比試!”
“筑基前期打筑基中期,越級挑戰(zhàn)勝利!”
“裴石歧的下一次比試是什么時候?我要去,我要去!”
“縹緲峰萬歲!”
就連煙云樓坐席,也極其騷動。
“我想起來了。”明如月看著何因,眼神有些顫抖,“他就是重傷那名金丹師兄的,那個竹島樂修……”
恐怖如斯。
可裴石歧竟然能讓他主動認輸。
縹緲峰里的人……到底都是怎樣的怪物��?!
在無盡的歡呼聲中,目光凝固在何因身上的寧明昧,也感覺到了注視。
來自齊免成的注視。
“我今天又沒干什么,他盯著我干什么,又沒花他的錢�!睂幟髅翆ο到y(tǒng)道,“算了,走了。”
系統(tǒng):“回縹緲峰為老十七慶功?”
“別忘了,何因還欠我一筆債呢。”寧明昧道,“傷害我的財產(chǎn),怎么著……”
也要有個五十年有期徒刑吧?
寧明昧轉(zhuǎn)身離開。此刻齊免成才將眼眸從他的身上收回來。
寧明昧看著何因。
很久。
且饒有興味。
這種感覺,讓齊免成難得地有點不悅。
“這種不悅的感覺很陌生。”他自言自語道,“是為什么呢?”
而且……難道連城月比何因差很多嗎?
為何寧明昧從始至終,都沒有對連城月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大比結(jié)束,在非思簿流量爆炸的同時,幾名煙云樓長老也各有心思。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竹島長老:“既然比試結(jié)束,那我們就回去了�!�
他轉(zhuǎn)身欲走,卻被齊免成叫住。
“張長老。”齊免成微笑,“關(guān)于方才的比試,我想,我們得聊聊吧?”
這或許會給何因帶來一點麻煩。
但齊免成不在乎。生來情感缺失的他,不覺得這樣對待自己的“朋友”有任何問題。
而且。
“寧明昧看何因時的眼神,真是讓人不愉快極了。”齊免成想,“既然如此,給何因找點麻煩,也沒什么不行的吧?”
……
天臺峰上,一處茶室中。
何因跪在地上,低著頭。高坐席上的,是今日觀看比試的煙云樓眾長老和齊免成。
還有寧明昧。
“原來如此。”齊免成說,“清煙大比不過一個小小的比試而已,卻使出如此陰狠禁術(shù)。這可真是……”
他看向三名煙云樓長老。兩名長老都低頭。
事實在前,難以辯駁。
陸夢清道:“此事是煙云樓的過失。何因心思陰狠,罪不容誅。既然如此,就任憑齊掌門處置�!�
何因低著頭,就好像他們討論的人不是他似的。
齊掌門說:“師弟,你怎么看?”
眾人看向?qū)幟髅痢?br />
“清極宗和煙云樓同為正道翹楚,向來親如姐妹。今日何因只為一場比試的勝負便驅(qū)動禁術(shù),實在是令人嘆惋。若不是十七反應(yīng)機警……只怕我最疼愛的弟子,就要喪身他手�!�
竹島長老明哲保身,沒有開口。寧明昧道:“既然如此,何因就交給縹緲峰處置吧�!�
“可是……”開口的還是那心軟又正直的煙云樓長老,“寧長老這是要他的命么?”
“要他的命?你怎么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只是讓他在縹緲峰冰室內(nèi)思過一百年罷了。而且,也不會耽誤他的修煉�!睂幟髅恋�,“這份處置,算不上嚴苛吧?”
他又嘆了口氣:“何因到底是可造之材,只是一時走錯了路……本座會嘗試著讓他走到正道上來�!�
并產(chǎn)出幾百篇論文。
本座真是很仁慈。
煙云樓長老被這句“殘忍”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看向齊掌門。
齊掌門:“師弟很溫柔。”
“……”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何因被戴上禁錮法力的手環(huán),在落敗的同時,又被押往縹緲峰坐牢。
寧明昧找了幾個內(nèi)門弟子來押送何因。
如今,寧明昧擁有了入室弟子苦力xN,親傳弟子苦力x18,郵件秘書x1,雙性爐鼎x1,明華谷桂若雪x1,飲冰閣金丹大圓滿期苦力x2,機械工程胡楊x1,化工人才巫云x1。
現(xiàn)在,又多出一個煙云樓的聲波學者。
只差一個求是門的煉器師和一個抱樸寺的數(shù)理專家,寧明昧就能湊齊TOP3的所有人才了!
寧明昧押送何因,陸夢清也要跟著過去送一送。
這可不太妙。
縹緲峰的囚室在后山。如今后山,又是桂若雪的實驗室。
陸夢清是桂若雪的青梅竹馬(相看兩厭版)。
要是被她發(fā)現(xiàn)桂若雪在哪兒了可怎么辦?明華谷暗花的人還在清極宗呢!
只是事發(fā)突然,寧明昧也來不及通知桂若雪。
更讓人無語的是,齊免成也要去。
系統(tǒng):“這下可怎么辦才好?”
寧明昧:“不慌,首先,拿出一瓶可樂和一瓶雪碧�!�
為了感謝兩名掌門一起護送寧明昧和何因。寧明昧贈與兩人一人一瓶飲料,并讓他們手持飲料,隨寧明昧一起招搖過市。
順便記了個備忘錄,讓符修們發(fā)一個“陸樓主愛雪碧,齊掌門愛可樂,你們支持誰?”的熱搜。
眾所周知,黨爭最利于割韭菜。
寧明昧順便瞄了一眼非思簿:在他的宣傳下,今天虹牛的銷量也被帶起來了。眾人看見老十七因一瓶虹牛恢復活力,都十分向往,紛紛購入以在大比后恢復體力。
老十七贏了比試,寧明昧贏了銷量,這怎么不算雙贏呢?
三人一起到達縹緲峰后山,連著寧明昧的新·私人財產(chǎn)。寧明昧遠遠望見山上沒有人。
還好,桂若雪足夠聰明,才察覺到他們的氣息靠近后就躲起來了。
陸夢清卻注意到后山有人生活過的氣息:“這冰湖邊的水榭好像有人住過。他也是縹緲峰的弟子嗎?”
一句話讓系統(tǒng)心中一緊。
寧明昧:“不,是一名被我?guī)Щ貋淼呐印!?br />
他這話說得光明正大,兩人反而不好接話。陸夢清看著水榭上新添的裝飾,心想,她還以為這里是有明華谷的人住過呢。
那吊起來的草藥包,非常有明華谷的味道。
寧明昧目不斜視,帶著兩人來到后山冰牢,把何因關(guān)了進去。
陸夢清看著另外兩個牢房的痕跡:“這兩間牢房看起來,也有人剛住過的痕跡�!�
寧明昧非常淡定:“巧了,也是被我?guī)Щ貋淼�。�?br />
陸夢清和何因隔著牢房門說了幾句話,隨后便告辭了。
可齊免成還留著。
寧明昧對系統(tǒng):“齊免成留在這里干什么?”
系統(tǒng):“或許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非法滯留犯罪分子在清極宗里的事實�!�
寧明昧理直氣壯:“我身為正義的高嶺之花,多抓幾個犯罪分子來縹緲峰后山勞改有什么問題?我不僅懲罰了他們,還提升了修仙界的生產(chǎn)力�?胺Q黑暗騎士。”
系統(tǒng):……
這該不會是寧明昧真心的說辭吧。
齊免成卻沒說那樣的話。他看著冰洞內(nèi)部,道:“師弟對何因還真是溫柔�!�
寧明昧道:“每個人都有改悔自己,并創(chuàng)造更多價值的機會�!�
齊免成竟然點了點頭:“是的。師弟。你說得沒錯。”
寧明昧:“師兄,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齊免成:“不過師弟,我有話想說�!�
嗯?
“其實如何因這般的資質(zhì),也不必師弟對他如此上心�!饼R免成道,“在比試時,我發(fā)現(xiàn)師弟一直盯著何因看,且唇角帶笑�!�
這話說得可真奇怪。
尤其是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不過事實是,這場對話里不止有兩個人,還有一窩寧明昧擔心被齊免成發(fā)現(xiàn)的犯罪分子(桂若雪、巫云、胡楊)在。寧明昧于是不著痕跡地帶著齊免成往另一個方向走:“師兄為什么這么想?”
把提問拋回給別人,一直是寧明昧的專長。
“我的意思是,何因不過是個筑基中期的弟子。師弟看他的眼神,卻好似他很珍惜�!饼R免成道,“甚至,他明明犯下滔天大罪,師弟還要把他拘禁在縹緲峰,讓他只能看見師弟。”
……最后一句話怎么這么詭異。
寧明昧對此只能嚴肅回答:“身為清冷師尊,我看到了何因身上的潛力和價值。”
齊免成:“我的意思是,他沒有價值。師弟也可以多看看我,我很有價值�!�
……?
…………?
齊免成又在笑容和善地發(fā)什么癲。
齊免成:“呵呵,師弟,我剛剛開了一個不錯的玩笑。我想,你應(yīng)該會笑起來�,F(xiàn)在師弟因弟子受傷而低落的心情,是否有所提升?”
與此同時,齊免成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
寧明昧于是假惺惺道:“師兄,我現(xiàn)在不正是在看著你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神情十分虛情假意。
只有路過的縹緲峰弟子想:師尊和掌門的關(guān)系可真好啊!
如今走到前山,沒有暴露奴隸們的風險,寧明昧就要立即送客。
可齊免成又開口了:“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請說。”
“師弟的后山,可真熱鬧啊,各宗各派的氣息,都俯拾皆是。”
這句話如冷風過境,吹散了方才兩人之間如迷霧般虛情假意的美好。
可寧明昧依舊很淡然。
“是嗎?”寧明昧道,“我從閉關(guān)出來之后,便想通了許多事情。譬如……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了清極宗好。無論是五種飲料、非思簿、還是指導各位弟子修煉。師兄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而且?guī)熜帧?br />
“我不像尹師兄,我是一點想當掌門的心思都沒有。我是什么樣的身份,師兄也是知道的……不是嗎?而且我做的,可都是讓所有人心悅誠服的好事啊�!�
弟子們獲利,縹緲峰獲利,清極宗獲利,修仙界各大龍頭,皆能獲利。
至于他損傷的那些地方?
燁地或往生?
修仙界的大門派,可不會站在他們那邊。
既然如此,他寧明昧多吃一點這個過程中增長的利益,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說完,寧明昧抱著雙手,看向齊免成。
而后微微一怔。
因為齊免成將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齊免成的手指很涼。隔著衣料,寧明昧也能感覺到那種觸感。
不像人的手指。
而像冷血動物的舌頭。
盡管此刻,他笑容溫和。
“師弟,你有個小習慣。每次你緊張時,都會抱起雙臂。”齊免成道,“師弟,你下次可以注意一下。有時候一點小動作,會讓你暴露自己的情緒,使得先機盡失。當然,師弟非常完美,這只是一點小小的瑕疵。”
“……”
寧明昧偏偏沒有放開雙手。
齊免成的眼眸漆黑,像是一雙看不見盡頭、看不見情緒的無底洞。
而且……帶了一點誘哄般的味道。
誘哄?
“師兄說這個,聽起來可不像是正人君子會說的話�!睂幟髅晾涞�。
齊免成又笑了。
“師弟有所不知,我其實十分欣賞師弟。師弟閉關(guān)一趟出來,不僅念頭通達,手段也極其了得。這使我很難不繼續(xù)關(guān)注師弟的成長。”齊免成道,“況且,師弟沒做過任何對清極宗有害的事,不是么?如今宗門上下,人人都對師弟贊不絕口。就連陸樓主,也對師弟欣賞得很�!�
寧明昧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正是寧明昧要達到的目的。
因此齊免成說這一大段話是想做什么?
挑明他懷疑寧明昧身份的事實?
又或是想對他下手?
若是放在過去,此事或許可行。
可寧明昧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寧明昧了。
如今的寧明昧是縹緲峰學術(shù)帶頭人,清極特飲第一大股東,桂若雪的數(shù)十項專利擁有者,司空堂七套建筑方案否定者,巫云和胡楊的勞動牢頭,非思簿與斂書唯一創(chuàng)始人(兩個符修是苦力),和四千七百萬靈石的擁有者(曾經(jīng))。
齊免成若是真想動他,只怕會傷筋動骨。
而且……
齊免成為什么要動他?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齊免成也應(yīng)該是一個極其冷漠理性、且利益至上的人。
齊免成:“師弟不必想那么多。我的意思是,如今有這么多人在,我對師弟的欣賞,便會變得不夠突出了�!�
寧明昧:?
齊免成:“我今天特意找?guī)煹�,就是想要說明這一點。師弟,我慢慢地發(fā)現(xiàn)……”
盡管不太清楚今日心里的不舒服來自何方。
在目睹寧明昧對何因的注視時的不舒服。
可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如今的寧明昧越來越多的欣賞。
世人大都如棋子,閉關(guān)前的寧明昧,亦是如此。
他對棋子向來沒有惡感,也沒有憐憫。
可如今的寧明昧不一樣了。
他在他的眼里,越來越像是一個執(zhí)棋手。
冷酷地布局,理智地吸取他人的利益,卻不留下任何話柄。行為舉止比誰都更像一個邪魔外道,卻讓規(guī)則內(nèi)的所有人為之叫好,因期待他帶來的利益而越發(fā)期待。
和從前的星火島有所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因此他覺得,他和他很像。
世間如棋盤,世人如黑白棋子。寧明昧漸漸由棋子之中拔地而起,坐在了他的對面。他同樣捻著棋子,同樣冷酷,也同樣凝眉看著棋盤。
沒有人能忍受棋盤對面的另一名棋手不看向自己。
有的人會享受毀掉另一名棋手的快樂。有的人,則會享受使另一名棋手變得越來越完美的過程。
或許他今日的不悅……正是來源于此吧?
“而且,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師弟�!饼R免成忽然道,“師弟為何從不穿我送你的白衣?師弟送我的那套黑紅衣服,我可是好好地穿過了�!�
“我說過,身著白衣,會讓師弟獲得更多的信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