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寧明昧說:“你往前看,有好東西�!�
第66章
喜提機動老鼠
“什么好東西……��!”
賀錚叫了一聲。
寧明昧指了指差點被賀錚踩上的墳頭:“一塊墓碑�!�
一塊主人姓上官的墓碑。
雖然從墓碑上經(jīng)年累積的磨損來看,這碑至少有幾百年的年頭了。但整體來說,這個墳頭修得不錯。
可見墳頭主人生前的經(jīng)濟實力,雖然說不上一句雄厚,也能算是殷實了。
更巧的是,獅子大開口、找寧明昧要二十萬那老頭,就姓上官。
寧明昧在這里做了一個標(biāo)記。他抬頭看天色,見天邊還有紅霞,于是道:“天還亮著,先去找伍醫(yī)師。等天黑了,我們再回來這里。”
賀錚:“��?我們回來干什么��?”
寧明昧吐出兩個字:“挖墳。”
……這一路走得賀錚是越來越惶恐了。他實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寧明昧一個化神期修士,怎么還要來挖一個凡人的墳。
系統(tǒng)也是這樣覺得的。
不就是二十萬嗎?至于那么恨嗎。
從城西出去,先是一片荒原,隨后是規(guī)整的墳地,然后才是無人認(rèn)領(lǐng)的尸首最終落戶的亂葬崗。
賀錚在尸體旁走得很小心翼翼。寧明昧倒還有心思抬頭看山林:“說起來,黎族人的村子,是不是也在燁鎮(zhèn)西邊來著?”
賀錚:?
寧明昧:“一個村落的旁邊,應(yīng)該會有一條河流吧?”
賀錚一下不會了。就一個白天的功夫,他都錯過了什么?
一個白天,也就夠他和姜鈺起床,遇見十一,向西走到荒地并殺死一只蛇怪而已。
怎么放在寧峰主身上,就夠他把燁城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完了?
越過山丘,賀錚一驚:“寧峰主,前面有棟草屋。”
他凝神細(xì)看:“草屋前面,還有兩個人�!�
寧明昧直到走到草屋前面才開口:“伍醫(yī)師?在這里遇見你,可真是巧�!�
坐在面對寧明昧的位置上的,正是幾人早上才見過的伍醫(yī)師。
他依舊穿著那件雪青色的衣衫,衣衫嚴(yán)嚴(yán)實實,遮住領(lǐng)口和雙手。
面上,則是扣著半張銀色面具。
“寧仙長�!彼酒饋恚瑢幟髅列卸Y。
另一個人原本背對著寧明昧。聽見寧明昧來了,他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瑟縮。
隨后,他才站起來,也對寧明昧行禮。
“寧仙長�!彼麑W(xué)著伍醫(yī)師的話,對寧明昧說。
在看見那人的面容時,寧明昧面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現(xiàn)。
賀錚的臉上卻露出了驚訝之色,他道:“這……”
隨著賀錚的聲音,那人的表情更加羞赧難堪了。
即使是在昏暗的暮光下,他右半張臉的畸形,也清晰可見。
……
“他叫胡楊,原本也是燁城里的人。只是在他出生后,他母親就撒手人寰了。他父親嫌棄他是個怪胎,把他扔了出去。后來,他父親也死了。”
“燁城里的人不肯收留他,說他是個喪門星。他靠著手工藝活賺錢,每次攢下一點錢,都總是被人搶走。后來,他就搬到了亂葬崗附近來。至少在這里,沒有人驅(qū)趕他了。”
“胡楊同燁城人一般有病,卻不敢進城。因此我偶爾出城,來照看他的身體。”
姓胡?
聽起來,倒像是五副將之一的后代。
寧明昧和伍醫(yī)師坐在水邊。這條河流經(jīng)由山上流至山下的草屋邊。寧明昧說:“確實如此。”
如果亂葬崗里也能爬出來人驅(qū)趕他,那這效果將是相當(dāng)炸裂的。
寧明昧又說:“不過,他除了那半張臉,和左右手皆有六根手指之外,其他地方也與常人無異。”
甚至可以說,那左半張沒有畸形的臉,還有點小帥。
伍醫(yī)師說:“是�?纱蠖鄶�(shù)世人都會驅(qū)趕他。因胡楊的畸形長在臉上。殊不知那些人自己也同樣畸形,只是長在心里。平日里胡楊進城時,都會戴上面具遮住那半張臉。他平時住在亂葬崗后,沒想到會有別人來。嚇到仙長,實在抱歉。”
寧明昧說:“那你可把我想得太過淺薄了些。你的那半張面具,也是胡楊做的?”
伍醫(yī)師笑笑,他像是早就知道寧明昧?xí)䥺査频�,將半邊面具從臉上取下來:“是的。我的臉上也有傷疤。�?br />
面具下的面容非常清秀。但一道猙獰的傷疤,由左至右,橫貫了大半個額頭。
除此之外,伍醫(yī)師的眼眸是灰色的,并不是雀藍(lán)色。
他又將面具戴了回去。寧明昧說:“看來你們是不錯的朋友�!�
伍醫(yī)師說:“胡楊境況如此。任何一個人來,只要愿意和他說話,都會變成他的朋友。”
寧明昧卻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河里:“只是因為燁城太小了。若胡楊愿意去其他地方,他也會擁有很多朋友�!�
伍醫(yī)師說:“你怎么知道天下人不皆是燁城人?”
石頭沉入河底。寧明昧不再說話了。就在伍醫(yī)師準(zhǔn)備起身時,寧明昧說:“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人性,從來是不穩(wěn)定的,是獸性的�!�
“把任何一個人放進貧瘠的、資源分配不平衡的境地里,任何人都會被催生出本性里的惡。人性如此,求生是本能,無一例外。只有在資源足夠充裕的地方,人才有資格談人性。又或者,是保證和平的‘秩序’。然而,這不是因為人性受到教育,也不是因為人性變好了。人性是不會變的,只是因為此刻,它受到規(guī)則的管束。所以,不要相信人性……去相信一些客觀存在的東西吧�!�
伍醫(yī)師轉(zhuǎn)頭看他,隔著面具,無人能知曉他此刻神色。寧明昧卻轉(zhuǎn)了話頭:“伍醫(yī)師,我倒是很好奇。你說他幾乎不進燁城里,你又是怎么認(rèn)識他的?”
就像他剛才并沒有說出那一番話似的。
“……在亂葬崗里。”伍醫(yī)師淡淡道,“我來此處祭拜先祖。仙長可知,此處曾是一片戰(zhàn)場?”
他一指前方:“軍營就在那邊�!�
寧明昧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道:“你的先祖是在那場戰(zhàn)爭中去世的嗎?”
伍醫(yī)師道:“是�!�
寧明昧道:“節(jié)哀�!�
“無事。”伍醫(yī)師竟然淡淡道,“人終究是要死的,就像花朵落入土地�!�
隨后是無話。寧明昧和伍醫(yī)師起來,換了一條路,穿過草屋后院。
路過一間屋子時,寧明昧看見幾件東西。他挑了挑眉。
到前院時,他看見胡楊正低頭雕琢什么東西。賀錚在旁邊坐立不安地等著,見他來了,眼睛一亮:“寧峰主�!�
叫得可真快,一副不知如何是好、很想快點離開的樣子。
寧明昧卻低頭問胡楊:“你在雕琢什么?”
被仙人發(fā)問,胡楊很意外,他遲疑地看了旁邊一眼,有些羞赧地道:“一點……沒什么用的東西。”
這東西看著可不是沒用的東西。寧明昧說:“我聽伍醫(yī)師說,這些房子,都是你親手搭的?”
胡楊:“嗯……沒人會幫我搭房子�!�
寧明昧:“那這屋子里的東西,也是你做的?剛才路過,我就看了一眼�!�
胡楊跟著他,忐忑不安地到那座小房子前。他甚至開始結(jié)巴,滿眼質(zhì)疑,因不相信會有人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似的:“對,這些都是我做的,一些沒有用的東西�!�
“齒輪傳動機構(gòu)和凸輪機構(gòu)……這可不是什么沒用的東西�!睂幟髅量粗@些雛形道,“胡楊,你能想到它們、并把它們制作出來。你非常厲害�!�
胡楊結(jié)巴了:“我,我很厲害?我……”
盡管他不怎么能聽懂那些名詞。
寧明昧:“胡楊,你與眾不同,你有一雙上天賜予你的妙手。凡人看不出這雙手的天才,才將它視為怪物。事實上,他們應(yīng)該反省的,是他們自己的無知�!�
很顯然,這句話對胡楊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伍醫(yī)師看著他們,依舊不言不語。
直到三人離開時,胡楊的臉還興奮得紅通通的。見他們要走,胡楊還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從里面取出一個木雕的老鼠來。
胡楊說:“這是,我用邊角料做的,轉(zhuǎn)一轉(zhuǎn)它的尾巴,它會跑�!�
這是什么全自動逗貓小老鼠。
寧明昧接過老鼠:“謝謝,我很喜歡�!�
胡楊聞言更高興了。他搓著那雙畸形的手,不好看的臉上露出一點難看的笑意。
胡楊不擅長笑,沒有人告訴他,怎樣笑起來算是好看的。
天徹底黑了,伍醫(yī)師點了一盞燈,借著燈光往城里走。他說:“我聽聞城主說,不需要仙尊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了?”
寧明昧說:“的確如此。伍醫(yī)師常在王府中來往,消息確實應(yīng)該如此靈通。既然城主撤回了單子,我們清極宗也不再插手燁城的事。”
伍醫(yī)師一哂。他看不出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寧明昧說:“來找伍醫(yī)師前,我去過伍醫(yī)師的醫(yī)館一趟,里面看起來沒有什么名貴的藥物�!�
寧明昧腦內(nèi)的系統(tǒng):……
你這話說的,直接把你把人家的家里翻了個底朝天的事交代出來了�。�
“燁地土地貧瘠。許多名貴的藥草找不到,只能用藥性相近的代替。”伍醫(yī)師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點。
寧明昧說:“伍醫(yī)師在節(jié)省成本上也很在行啊,這實在讓我滿意。只是燁地的土地未必見得貧瘠,東邊溪流上游,不是有座礦山嗎?這本來也該是燁地的財運吧�!�
伍醫(yī)師這時卻冷笑了。
自在王府里初見開始,伍醫(yī)師從來是淡淡的模樣。無論是為王爺診治時、路遇任淼受傷時、還是在胡楊家里時。
可這一刻,伍醫(yī)師竟然冷笑起來了。
“運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也最公平的東西。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彼f。
寧明昧道:“不過這世上,也未必有惡有惡報的因果輪回�!�
“不過再貧瘠的土地,也總少不了某些人發(fā)財?shù)臋C會�!蔽獒t(yī)師淡淡道。
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根本無所謂。
到了岔路上,寧明昧卻停住腳步:“伍兄,今天我們就此別過�!�
伍醫(yī)師皺眉:“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寧明昧:“如伍醫(yī)師一般,我也要去祭拜一位故人——不過不是先祖,是一位故人。”
伍醫(yī)師:“你來過燁地?”
寧明昧看著他,平靜地道:“是�?上г俅我娒鏁r,他已經(jīng)失去記憶,忘記了我……我那四百年前的故人�!�
?
伍醫(yī)師先是一愣,然后頭上的問號快要凝結(jié)成實體。寧明昧微微一嘆道:“伍醫(yī)師,就此別過吧。”
……伍醫(yī)師一頭霧水地走了。留下寧明昧和賀錚站在原地。
賀錚一路上都很困惑,此刻,他終于道:“寧峰主,您在這里,有故人?”
寧明昧:“沒有,沒來過,沒故事�!�
他轉(zhuǎn)身,帶著賀錚回到亂葬崗深處。賀錚一頭霧水,系統(tǒng)也一頭霧水。
系統(tǒng):“啊??故人?”
你來這里才幾天啊。
寧明昧道:“他此刻一定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和我認(rèn)識的�!�
系統(tǒng):“?”
寧明昧:“意思是,我已經(jīng)大概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個故事中的巫云�!�
雖然不知道,他以人類之軀,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只是王爺也沒認(rèn)出他……想必他的容貌,已經(jīng)有了極大的改變。
系統(tǒng):“�。�?所以你認(rèn)識他?”
寧明昧:“怎么可能,我騙他的�!�
系統(tǒng)徹底暈了:“你突然搞這么個事,到底是想干嘛。”
寧明昧說:“無聊,給他找點樂子。沒理由他在這里當(dāng)謎語人,我卻不能一起當(dāng)謎語人�!�
系統(tǒng):?
這算什么樂子。這就是你的惡趣味吧。
“而且,如果他是巫云,他一定會跟上來。”寧明昧道,“且看吧。”
系統(tǒng):……爹的,寧明昧真變態(tài)。
兩人又回到了那個寫著“上官”的墓前。賀錚問寧明昧:“寧峰主,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寧明昧:“你動手,把棺材挖出來打開,我們采集一點樣本�!�
?
寧明昧:“動手吧。你一個筑基大圓滿,應(yīng)該一個人就能搞定吧?”
筑基大圓滿不是用來盜墓的啊!
賀錚一邊挖土,一邊吐槽:“峰主,我猜這墓里一定沒什么好東西,要不然咱們還是……”
寧明昧道:“巧了,我要的就只是骨灰�!�
賀錚:……
往好了算,百年過去,里面埋的骨頭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灰了吧。
賀錚在忙活,寧明昧站在旁邊無所事事。他在懷里一摸,摸出來那只木頭老鼠。
木頭老鼠憨憨的,蹲在他的掌心里。
寧明昧說:“事實上,那雙手不能被賦予任何意義。我在胡楊面前,將它稱贊為‘神之手’,也只是因為,它們對我有用而已。事實上,那雙手,還是那雙手。”
系統(tǒng):“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寧明昧說:“真羨慕無知的人啊!”
系統(tǒng)以為寧明昧又在嘲諷它,本想發(fā)作。
可它愣了一下。
因為這次,寧明昧臉上居然沒有一點笑意。
這棺材被埋得很深,即使賀錚是筑基大圓滿,也費了不少力氣。
終于,一具棺材出現(xiàn)在大深坑里。
可見這棺材的木質(zhì)確實是好。
賀錚在坑底擦了擦汗。他問寧明昧:“寧峰主,接下來怎么辦?”
寧明昧:“打開�!�
賀錚在心里叫苦連天。他使了點勁,把棺材蓋掀開。
他粗粗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里面除了幾塊破布,看不見任何尸骨。于是賀錚抬頭,對寧明昧道:“寧峰主,這棺材里什么都沒有��!”
深洞之上,他看見洞口寧明昧也低頭來看。不知怎的,這場景讓賀錚心里一陣發(fā)慌。
像是很怕寧明昧突然被誰踹下來似的。
寧明昧說:“你再仔細(xì)看�!�
第67章
賣藥
賀錚又要低頭,眼前卻是一黑。
他頭頂上的洞口被封住了!
此情此景堪比恐怖片。
賀錚開始尖叫,始作俑者寧明昧卻在外面說:“有的東西,只有在黑暗里才能看清�!�
在黑暗里能看見什么,堵住出口的寧明昧的漆黑心腸嗎。
寧明昧:“光明�!�
光明你個頭啊!
心里尖叫,賀錚卻依舊低頭了。他心下一片蒼涼,因他不是自愿的。
而是因為,總覺得如果不低頭去看,寧明昧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可這次,賀錚發(fā)出了聲音。
“棺材里……有光……星星點點的光……”
寧明昧:“什么顏色的?”
綠色。
“這、這是什么?鬼火?”賀錚的聲音有扭曲了。
“鐳�!�
賀錚:“棺材里有雷?”
哪來的雷,要劈誰頭上��?
亂葬崗上煙霧茫茫,一只白得泛青的手,按滅了燈。
那人站在遠(yuǎn)處,靜靜地看著他們。夜深露重,那人衣衫單薄,其身體卻像是早已感覺不到一絲寒意。
人人只知道,燁城城西是亂葬崗,是無人認(rèn)領(lǐng)的燁城人的尸首被埋葬的地方。
卻無人知道,在不遠(yuǎn)處的群山上,還有一座被抹去名字的墳場。
衣擺微動,那人提著無光的燈籠,向來處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墳場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人正在看他。
那人左臉畸形,右臉如常。六只手指扶墻,將自己藏在斷墻后。他的兩只眼睛,一只畸形一只正常,都看著他。
那眼巴巴的樣子,真是可憐。
……
第二天一早,桂若雪去敲寧明昧的門。
“你昨晚這么晚回來,去干什么去了?”他冷笑,“別想糊弄我,你帶著人出去,肯定有別的意圖�!�
寧明昧推開窗戶,一副不欲置評的樣子。桂若雪臉色更暗,正想追問——
“不好啦!”
“門口有一坨尸體——一坨二十幾尺高的——蛇怪的身體!血流了一地,還把門都堵住了——”
桂若雪:……
懂了,絕對是寧明昧干的。
寧明昧:“雖然橫向項目溝通失敗。但來主辦方家里做客,還是要有做客的樣子。于是,我們送他一點昨天的研究成果�!�
桂若雪:這研究成果看起來,和貓把弄死的蟑螂扔在主人枕邊,沒什么兩樣。
寧明昧見桂若雪多番變化,最后,長發(fā)美人說:“你昨天叫我弄的那藥,我看出成分來了�!�
寧明昧對系統(tǒng)說:“你看看人家。人家一大早剛起來,就向老板匯報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極大地增加了他工作的可見度。像桂若雪這樣每天做晨報的員工,一年L4,兩年L5,四年VP不是夢。而你呢?不催你,你就不交代碼成果是吧。難怪你到了第七年還是個L3員工�!�
L3、L4和VP都是員工等級,其中L3為初入者等級。系統(tǒng)很是郁悶:“……那桂若雪第七年呢?”
寧明昧:“第七年,桂若雪被榨干健康價值淪為廢礦,連帶著他手下整條產(chǎn)品線被裁,從高工資VP淪為庶人。你因為還是L3,工資最低影響不了公司預(yù)算,幸免于難�!�
系統(tǒng):……
桂若雪全然不知道寧明昧口中的自己的下場。他報出藥丸的成分,最終道:“雖然這十幾味藥里,有一部分藥材種類不同。但我覺得……”
“它抄襲了我的藥方�!�
“仙界少見的龍須草用人界遍地可見的狐尾草代替,只是多加了一步特殊處理,讓它們擁有相似的藥效。其他幾味不同的藥材同理,都是用于替代稀少昂貴的藥物的。這使得它保留了原本藥物的八分原味藥性,已經(jīng)十分難得。除此之外,其余藥材與處理思路,是完全相同的,尤其是最核心的……”
寧明昧打斷他的話:“保留了八分藥性?”
桂若雪說:“是,除此之外還有些不同。那小鬼頭體內(nèi)的,也是這藥。我昨天一時大意,竟然沒看出來……”
寧明昧又打斷他:“單粒藥丸的成本降低了多少?”
不知道寧明昧為什么問這個,桂若雪皺眉道:“至少九成吧。不過……”
不精益求精的藥物,又有什么用?
寧明昧:“整整九成�。 �
身為研究者的惡毒美人桂若雪心里忽然不爽。他冷哼一聲道:“那又如何?我的藥是完美的,他的藥有不少的副作用!就這種東西,也敢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神藥?”
寧明昧說:“有什么樣的副作用?”
“龍須草,鳳翎花等物,都是人界無法得到的仙植。因此,另做這份藥方的人用了人間性質(zhì)相近的藥草來進行替換。以普通人的能力來說,他做得確實是不錯了。”桂若雪尤其強調(diào)了一遍對方只有“普通人的能力”,“只是……”
寧明昧:“這藥有毒?”
桂若雪:“不,這依舊是難得的良藥,可以治愈病痛,舒緩精神,帶來美夢。對于筑基及以上修士來說,也是好東西。然而……”
“對于凡人來說,在受傷時少量服用此藥,也可治愈病痛,舒緩精神。然而,凡人神魂和肉體不及修士。凡人若是大量服用此藥,會神思渙散、夜夜做美夢,最終成為要依賴這藥生活的怪物。若是他們原本體會到的疼痛為‘1’,在習(xí)慣服用這藥后,原本對于他們效果僅為‘1’的疼痛,會增長至‘3’,乃至‘4’,‘5’�!惫鹑粞┱f,“比如……你還記得我們進城時,有個人撫著自己的身體,說是哪里都疼么?”
“在人的骨頭與骨頭之間,還有一段軟的骨頭。在人們運動,骨頭與骨頭摩擦?xí)r,這段軟骨頭,起到緩沖的作用�!惫鹑粞┯檬种甘疽猓昂托奘坎煌�,凡人的軟骨頭,很容易磨損。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要等到年邁時,那強烈的磨損才會帶來疼痛�!�
“但對于過量服用了這藥后,對疼痛越發(fā)敏感的凡人來說,就不一樣了�!�
“隨著‘1’增長為‘3’,他們需要單次服用更多的藥,來緩解身體的疼痛。這使得藥對他們來說越來越不起作用,于是,‘3’又增長成‘5’,他們又需要更多的藥,惡性循環(huán)……”寧明昧說,“你是這個意思嗎?”
桂若雪說:“是�!�
那朱紅色的藥丸,依舊靜靜地躺在他們之間的窗沿上。
朱紅如成熟的果實。
寧明昧說:“若是放任凡人們吃下去,毫不制止,最后會怎樣?”
“吃下大量藥物,最終沉入無盡的美夢。正如它的名字,‘一夢華胥’�!惫鹑粞┱f。
寧明昧用手指捏起藥丸,對著太陽看。藥丸遮住陽光,如天狗食日。
“你說對于凡人來說,少量服用此藥,是沒有副作用的。”寧明昧說,“少量是指多少?”
桂若雪:“一天一次,四分之一顆藥丸的量即可�!�
寧明昧記得這些藥丸都是統(tǒng)一的大小。燁地人每人每次,服用一顆。
一顆藥丸,為四分之一的四倍。
足足超量了三倍!
桂若雪說:“我昨晚問過那些人。這藥是幾年前問世的,與我被偷走藥方的時間相同。他們還說,燁地人一直飽受頭疼之苦,有了這藥后頭疼緩解……哼,區(qū)區(qū)假藥,若我找到那小賊,定要把他碎尸萬段�!�
寧明昧說:“真厲害啊�!�
桂若雪勃然大怒:“真厲害?一個小賊而已,偷走我的東西,改了又改,如今什么阿貓阿狗也能吃我的藥,到頭來,還又給我落了個拿凡人試藥的惡名!”
寧明昧說:“我是說,這賣藥的人可真厲害。一份藥性就夠用的藥,他偏偏集合成四份賣。這種商業(yè)頭腦,讓藥越賣越多,你說他厲不厲害?”
桂若雪冷笑:“弄出一堆新的病癥來,藥效只有我的藥的八分。這也算厲害?”
桂若雪還是只會說藥性,不會算賬。難怪從此只能當(dāng)寧明昧的博后了。
這藥丸是會弄出新的病來。但即使有異鄉(xiāng)人吃出這藥的不對勁,前來索賠,也是沒什么用處的。
異鄉(xiāng)人總是極個別的。給他們的賠償金額再多,能超過用這簡化版的藥方子省下來的錢嗎?
更何況,桂若雪那豪華版的藥,凡人本來就造不出來。
寧明昧說:“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干你的活吧�!�
桂若雪:“這就把我扔回去了?我定要捉住那用我的方子牟利的小賊不可�!�
寧明昧有點意外:“想不到你還挺有正義感。”
桂若雪:“若是用凡人試藥,也該由我親自來,他算什么東西敢越俎代庖?”
寧明昧:“說得對。你試藥免費,那人還要錢。你明顯高于他�!�
……系統(tǒng)聽著不說人話,比任何人都更像邪惡組織的兩人,感覺目不忍視。
正說著,卻有人來了。十一從外面進來:“師尊。秦副城主找您一敘。”
這才第二天,副城主就坐不住了。
……
這回去秦府的一路上,寧明昧格外注意了路上的幾座燁地最豪華的府邸。
由東至西,分別是將軍王府,田府,胡府,劉府,蔣府,和副城主在的秦府。
這幾座宅邸,就是當(dāng)年的將軍王和他的副將們。
其中,田府、胡府和蔣府都很荒涼。田府死得只剩幾個人,胡府死得只剩那個住在亂葬崗里的怪胎。蔣府的人幾年前搬走了,下落不明。
蔣府是當(dāng)年主導(dǎo)殺死巫云的那名副將的后裔。
這三家荒涼,就連宅邸的裝潢建制都保持著四百年前的模樣,可見這幾百年來,他們的后人也怎么翻修過這里。估計是因為沒有錢。
這事兒也正常。人走茶涼,當(dāng)年將軍王與他們開疆?dāng)U土的熱血,早就隨著功高震主,被“榮歸故里”,發(fā)放回老家的小鄉(xiāng)村里,涼掉了。
當(dāng)年功勛存下的金錢,也早就不夠用了。
其他兩府卻很奢華。
夾在胡府和蔣府之間的劉府竟然也很豪華——看起來,這四百年里,劉家也曾在燁地找到自己的生財之道。劉家的大門顯然也在幾十年內(nèi)翻修過,可見當(dāng)時小小的氣派。只是如今,也是多年未曾重建過了。
而且劉家人也是最先死絕戶的——劉家最后一個人死在十年前,死時滿口牙齒都掉光了。
靠近劉家的胡府和蔣府的下場也不好。
寧明昧在路過劉家時停下,進里面翻了翻。不久后,他出來。
他果然在劉家里面找到了自己需要找到的東西。
接下來一戶,就是副城主家了。
副城主家盡管由于近年來的風(fēng)聲鶴唳疏于打理,但仔細(xì)一看,內(nèi)在裝潢可謂是煊煊赫赫,鮮花著錦,可見近年來財運亨通。寧明昧進來時,看見一具尸體蒙著白布,被人從側(cè)門抬了出去。
那人應(yīng)該是秦家的親信。風(fēng)吹開白布的一角,寧明昧看見他的臉,其上竟然泛著詭異的微笑。
紅光滿面,像是在美好的夢境中逝去的。
若不是他同樣露出的手,已經(jīng)畸形成了雞爪模樣,這的確算得上是很好的死法。
寧明昧隨著下人分花拂柳地走進書房,副城主就在里面坐著。
一天不見,副城主又瘦了一圈,眼皮耷拉著,非常缺乏精氣神。
寧明昧進來時,他正打算吃藥。見寧明昧來了,他把藥放下。
“寧峰主,昨日我和內(nèi)人商議……可這事,實在是等不得了�!鼻馗背侵饕е溃樕系娜舛荚谛奶鄣枚�,“所以……”
“九百六十二萬如何?再加上那塊玉牌,真的沒有再多了�!�
秦副城主割肉付款,寧明昧卻還是老神在在:“秦城主的心還是不誠啊�!�
“寧峰主,這九百六十二萬,已經(jīng)是我們能拿出的全部了,我們……”秦城主滿臉哀求,“真的不能再多了。您若是不為我們著想,也為燁地的百姓想一想。百姓們?nèi)羰悄芙鉀Q這件事,寧仙長也算是功德圓滿,對修為大大有利啊……”
秦副城主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寧明昧放下茶杯。
“秦城主有沒有余力這件事,本尊還是清楚的。我想,城主應(yīng)該不用本尊把話說得太明白吧?免得傷和氣�!睂幟髅琳f。
秦副城主說:“在下不知道寧仙尊是什么意思�!�
寧明昧說:“秦城主,這幾年,你和劉家可都是賺了不少錢,雖然渠道不同,但都借著燁地這地方,發(fā)了一筆不小的橫財�!�
秦副城主一怔,臉色白了:“仙長何故……”
“還要本尊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嗎?秦副城主�!睂幟髅琳f,“這幾年,秦城主靠賣這藥,賺的錢應(yīng)該不少吧?”
他點點桌面:“這筆錢,都給我拿出來,怎么樣?”
第68章
一期實驗樓成本湊齊
秦副城主瞠目結(jié)舌,直到此刻還在負(fù)隅頑抗:“寧峰主說什么,我根本不明白……”
“一夢華胥是個好東西。每次服用少量,即可治愈傷病。只是服用多了,反而會建立依賴。若本尊沒看錯,秦副城主服下的那枚藥丸的大小,和燁地其他人服用的藥丸的大小比起來,只有四分之一那么大吧�!睂幟髅恋溃扒馗背侵鞯故菈蛞馑�。自己吃小的,給燁城人賣大的�!�
秦副城主靠在椅子上,全身癱軟:“你還知道多少?!”
寧明昧說:“比你想象中更多。比如朝廷從四百年前就在燁地發(fā)現(xiàn)了那片礦山,并發(fā)現(xiàn)其中幾座礦山里的金屬,用來做武器,十分好用�?上�,黎族人稱呼那里為神山,崇尚自然,反對開采,且有巫術(shù)在身,朝廷人始終沒有找到完全開采它的方法。”
“好在,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黎族的巫祝跟著大將軍出去了。軍中對巫祝也有不滿。他們正好借著蔣副將的手,把巫祝除掉,隨后,再除掉黎族人。從此,礦山徹底為朝廷所有�!�
“再比如,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朝廷仍在采礦,越挖越深,廢棄不用的東西都扔進河里。東西兩條河,尤其是東邊那條河,最受其害。于是多年后,怪病頻頻在燁地發(fā)生,朝廷人疑心這是巫祝死前的詛咒,又或者,他們還在礦山里挖到了什么東西……于是,他們封存礦山,離開燁地�!�
“再比如,劉家在朝廷封存礦山后私底下偷礦,導(dǎo)致自己被礦山中的‘邪氣’影響,成人病死,子孫夭亡,連帶著為燁地的污染雪上加霜……別急著反駁,本尊在劉家找到了賬本。再比如,幾年前,你從仙門里偷到了一個藥方,卻苦于其中幾味仙草無法取得,無法方子中的丹藥制造出來。守著金山卻不能動,是何等痛苦?還好,幾年后,你找到了伍醫(yī)師,詢問他是否能幫你制作單子里的丹藥。伍醫(yī)師答應(yīng)了,并做出來了如今的‘一夢華胥’�!�
秦副城主面如死灰。寧明昧繼續(xù)說:“你看出了這藥的商業(yè)價值,不甘心它只由你一人服用。只是大批量生產(chǎn)這藥,實在麻煩。好在,你除了伍醫(yī)師,還找到了住在亂葬崗旁的胡楊。胡楊雖然是個怪胎,但他很有設(shè)計機械的才能,而且到底是胡家的后代。胡家與秦家祖上是與子同袍的戰(zhàn)友,你們小時候也有幾分交情。那時他,還管你叫秦叔叔。于是你心念一轉(zhuǎn),讓他與伍醫(yī)師合作,再加上你和秦家?guī)讉人,終于把這套生產(chǎn)線搭了出來。從此,‘一夢華胥’在燁地蔓延。只是不知道伍醫(yī)師是為了避嫌、還是另有心結(jié),唯獨他的醫(yī)館里,不售賣這被他親手研制出來的替代藥�!�
秦副城主說:“你、你憑什么說是我做的?這事兒都是……”
“要想讓一味陌生的藥從大規(guī)模生產(chǎn)、到在燁地推廣,你以為,這是普通的財力能做到的嗎?而且,若是沒有‘德高望重’之人為這藥背書,又有誰會吃它呢?下次這么愚蠢的問題不要問了。”
寧明昧居然還加了一句評價。
秦副城主喃喃道:“齊掌門說你閉關(guān)多年……你真的閉關(guān)多年嗎?區(qū)區(qū)幾天時間,你怎么將事情調(diào)查得如此清楚?活像你原本就生活在燁地似的!”
寧明昧道:“因為天下人心,皆是互通的貪婪。”
秦副城主徹底無話可說。半晌,他大聲道:“可這又如何?這是燁城的家事!就連朝廷都不管……這不關(guān)清極宗什么事吧?”
這是把人給逼狠了,開始垂死掙扎了。
寧明昧老神在在:“這事兒和清極宗無關(guān),倒是和我一名手下有關(guān)。你偷到的那藥方,是我一名手下的方子。這幾年,你用他的方子做盜版,賺得盆滿缽滿,你問過他的意見了嗎?”
寧明昧忽然一揮手,書房門扉應(yīng)聲裂開。這直白的武力炫耀讓秦副城主嚇破了膽,終于想起來,寧明昧看著再漂亮,也是個仙人!
一個能劈山開海的仙人!
寧明昧:“讓你把這幾年的盈利都交給我的手下,不過分吧�!�
秦副城主聲音顫抖:“不過分……”
寧明昧:“讓你再賠償一筆盜用他藥方的精神損失,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