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起隊友齊家俊現(xiàn)在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何含珊雙手握拳，青筋暴現(xiàn)。祁衡屹輕拍了一下她肩膀，何含珊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帶微笑的林海安，松開拳頭。
林海安觀賞完何含珊的表情變化，重新看向祁衡屹，咧嘴挑釁一笑，“警官，我這個熱鬧看了一半，沒看到后續(xù)，心里好奇得很，當時的車禍死傷了幾個��？”
祁衡屹目光沉靜，神色不變，“死了一個，可惜不是你想要他死的那個�！�
林海安臉上的笑容凝滯了，冷冷地看著他，在忖度他說的真實性。
祁衡屹明白他不會再吐露車禍相關(guān)的事，向何含珊示意，“今天先到這里�！�
從審訊室出來，回到辦公室，梁志浩拿著一個文件夾進來，“祁隊，這是肇事司機黎光勇的資料。”
黎光勇，45歲，在車禍中當場死亡，生前在一家面包廠當配送司機，車禍當天喝了酒，是醉駕。
祁衡屹看著資料，“他開的車是面包廠的，但他三個月前確診了肝癌晚期，他沒辭職？”
梁志浩：“確診后他自己主動辭職了，車禍的前一天，他找到面包廠老板說有個親戚要搬家，想借面包廠的車用一下，面包廠老板看他在面包廠上了十年班的份上，答應(yīng)了，車禍發(fā)生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祁衡屹：“當天真有親戚搬家？”
梁志浩：“有，是黎光勇的堂弟�！�
祁衡屹左手輕輕地點擊著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一個習(xí)慣，右手翻看黎光勇的資料，看到某處時，蹙眉，“黎光勇兒媳婦有心臟��？查一下她平時在哪個醫(yī)院做定時檢查�！敝庇X告訴他黎光勇兒媳婦的病可能和黎楓有關(guān)聯(lián)。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錯，梁志浩出去后，不到十分鐘回來了，臉色凝重，“祁隊，黎光勇兒媳婦叫馬菀君，先天性心臟病，平時在黎醫(yī)生那里檢查�！�
祁衡屹：“黎楓？”
梁志浩：“對�！�
聽到和黎楓有關(guān)，祁衡屹抬手按了下脹痛的太陽穴，“馬菀君和黎光勇關(guān)系如何？”
梁志浩：“車禍發(fā)生時，馬菀君在仁康搶救，因為孕晚期的她和黎光勇老婆發(fā)生了爭執(zhí)。黎光勇夫妻因為馬菀君是先天性心臟病人，并不喜歡馬菀君，是他們的大兒子黎順良執(zhí)意要和馬菀君結(jié)婚。半年前黎順良因救人溺水身亡，馬菀君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懷孕，決心不顧生命危險要把有黎順良血緣的孩子生下。黎順良救的人是個富二代，富二代家里得知馬菀君懷孕了，給了她一大筆錢。黎光勇老婆想獨吞這筆錢，她不希望馬菀君順利生下孩子，更怕馬菀君生孩子時心臟病發(fā)死了，而孩子平安，這樣一來，這個孩子就會成為他們夫妻和他們最疼愛的小兒子的拖累，所以三天兩頭去找馬菀君的麻煩。她還去找過黎醫(yī)生，罵黎醫(yī)生沒有醫(yī)德，誣賴他慫恿馬菀君留下孩子，罔顧病人的生命安危�！�
祁衡屹：“這點私怨不足以讓黎光勇拿自己的命去謀殺黎楓，查一查黎光勇最近有沒有異常的地方，再去找黎光勇的老婆聊聊看能不能找到林海安和他接觸的線索�！�
梁志浩：“女人和女人比較好打交道，我讓何含珊和許均博跑一趟。”
祁衡屹點點頭，站起來和他一起往外走。
梁志浩看他拿了車鑰匙，問道：“你回家？”
祁衡屹：“不，去趟醫(yī)院�！�
第27章
祁衡屹到了市一院，直奔ICU看齊嘉俊。
明知道不能進去探望，但齊家俊的父母還是守在ICU外面。
“叔叔、阿姨�！�
兒子遭此劫難，兩位老人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因為平時齊家俊經(jīng)常在家宣揚祁衡屹的豐功偉績，兩位老人對他很是信任，看到他，連忙站起來，心也定了很多，“祁隊長�！�
隊里剛從外地集訓(xùn)回來，被派到這邊照看齊家俊的何昶，也恭敬地對祁衡屹打招呼，“祁隊。”
祁衡屹對他點點頭，轉(zhuǎn)身放緩聲音勸兩位老人，“叔叔阿姨，家俊的危險期已經(jīng)過了，醫(yī)院這邊有小何看著，你們別太憂心，注意身體，后面家俊轉(zhuǎn)回普通病房還需要你們的照顧，我讓小何送你們回家休息，如何？”
兩位老人對視一眼，齊父點頭。何昶默默對祁衡屹比了個大拇指，他勸了大半天兩位老人都不聽，祁衡屹三兩句話就把人勸好了。
何昶帶兩位老人離開后，祁衡屹去了醫(yī)生辦公室。
醫(yī)生：“已經(jīng)過了危險期，不過還需要繼續(xù)在ICU觀察幾天，各項體征都穩(wěn)定下來才能轉(zhuǎn)回普通病房�！�
祁衡屹：“他受的傷痊愈后會有后遺癥嗎，會不會影響他重回工作崗位？”
做刑警是齊家俊的夢想，要是因傷離開一線，對他的打擊會很大。
醫(yī)生：“這個不好說，不過后續(xù)的康復(fù)治療會有相應(yīng)的專家跟上，要看康復(fù)效果，但大概率不會影響他重回工作崗位的�！�
祁衡屹：“后續(xù)治療還得麻煩您和別的專家，制定治療方案的時候，優(yōu)先考慮療效，醫(yī)藥費方面不用擔心。”
醫(yī)生：“我們會的�！�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祁衡屹又等到何昶送完兩位老人回來才離開，接著往骨科走。
林海安已經(jīng)抓捕歸案，黎楓的生命安全威脅解除，守在他病房門口的兩個警察已經(jīng)回歸正常崗位。祁衡屹推開黎楓病房門，看到他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以為他睡著了，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他眼睛是睜著的，“發(fā)什么呆？”
黎楓聽到開門聲，他以為是田蓉，沒動。聽到祁衡屹的聲音，他倏地轉(zhuǎn)頭看過去，動作太大，牽扯到胸口，嘶地痛哼出聲。
“傷得很嚴重嗎？”祁衡屹看他痛得齜牙咧嘴，上前一步。
“還好，不是很嚴重。你怎么過來了？”黎楓放淺呼吸緩解痛意，看向祁衡屹的眼睛亮晃晃的。上一秒沉悶的病房，這會好像涌進了一陣流動的新鮮空氣，空氣溫度和濕度都恰到好處。
“過來看看你傷得怎么樣。你家人和朋友沒空嗎？”祁衡屹以為他會有家人或者朋友照顧他，沒想到他病房一個人也沒有。
黎楓：“我爸媽在回來的路上，朋友在上班�！�
祁衡屹掃了眼腕表，晚上七點，“吃晚飯了嗎？”
“還沒。”黎楓脫口而出，直接忽視林星盛半個小時前的電話，林星盛說他七點半忙完給他送飯過來。
“等著�！逼詈庖俎D(zhuǎn)身出了病房。
黎楓給林星盛發(fā)消息：不用給我送飯了，我有飯吃。
林星盛：管床護士給你買的？
黎楓：不是啊，大帥哥給買的。
林星盛：......行，知道了。
發(fā)完消息，黎楓對著屏幕撥拉了兩下頭發(fā)，壓了壓上揚的嘴角，心情莫名地好。
半個小時后，祁衡屹拎回一碗雞湯餛飩，還有一份炒面。
“吃吧�！逼詈庖賻退巡〈泊差^搖高，又給他把小桌板放好。
雞湯餛燉的雞湯聞起來很香，餛飩皮薄得透亮，看著就好吃，但是另一份炒面更不錯，黃的炒面，紅的牛肉絲、白的豆芽、綠的油麥菜，色澤誘人，翻炒的火候恰到好處，炒面不干也不濕黏，一打開，鍋氣撲面而來。
黎楓咽了口口水，知道易消化的雞湯餛飩才是他的，認命地拿起勺子。坐躺著的姿勢，既不舒服，也不方便吃東西，動作大點，胸口就會作痛，他一勺一勺吃得艱難，才吃小半碗，就出了一頭汗，一半是熱的，一半是痛的。
祁衡屹午飯、晚飯都沒吃，只用五分鐘就把那份炒面吃完了，看黎楓拿勺子的手在發(fā)抖，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放下瓶子，站到床邊，拿過黎楓手里的勺子。
祁大隊長活了32年，就沒伺候過人，沒經(jīng)驗，黎楓嘴里的餛飩還沒咽下去，勺子就又湊到了他嘴邊，吃得他嘴忙舌亂，胸口一抽一抽地比他自己吃還疼，把嘴里的餛飩咽下后，忍不住控訴道：“你是喂飯還是虐待？”
祁衡屹無聲地在他的嘴和碗之間掃了一眼，有什么問題嗎？
黎楓放棄解釋，糾結(jié)地看著還剩小半碗的雞湯，雞湯很好喝，他想喝，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尿意了，怕喝多了雞湯憋不住。他能下床，但走不快，而且每挪一小步，都像有無數(shù)根針扎在胸口，廁所能不上就不上。
祁衡屹：“還吃嗎？”
黎楓猶豫了一下，“不吃了。”
祁衡屹看出來他其實還想吃，把勺子給回他，自己端著碗，把碗放到他易舀的高度，“這樣行嗎？”
從和他認識起，這人做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足，淡定自信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不確定的表情，很新奇。
黎楓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舀了一個餛飩放到嘴里。
等黎楓把雞湯和餛飩都吃完，祁衡屹把打包的碗筷收拾了，拎著去外面，扔到大垃圾桶。拉完垃圾，接到了祁晴的電話。
祁晴：“在忙嗎？”
祁衡屹拿著手機，細聽了一下對面的背景音后，腳步一轉(zhuǎn)，推開了安全通道的門，“沒�！�
祁晴：“吃晚飯了嗎？”
祁衡屹：“剛吃完。”
祁晴：“吃的什么？”
祁衡屹：“炒面�！�
也就祈晴能這么和祁衡屹聊閑話，要是換了別人，祁衡屹已經(jīng)把電話掛了。
祁晴：“說到炒面，好久沒吃了，感覺餓了�！�
祁衡屹：“你沒吃？”
祁晴頓了一下，“我在老宅�！�
“嗯�！逼詈庖俳油娫挼臅r候，從她電話背景音聽到一個堂親的聲音，猜到了她在老宅，也知道她現(xiàn)在什么心情，所以耐心地回應(yīng)她一個個無關(guān)痛癢的小問題，“我去接你？”
祁晴：“不用，我一個人可以，準備走了�！�
祁衡屹：“嗯，早點回去，有事給我電話。”
祁晴：“好，掛了。”
和祁衡屹聊完，祁晴深呼一口氣，敲開了書房的門，“爸，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祁遠松做了兩次心臟手術(shù)后，現(xiàn)在身體大不如前，但一言堂的態(tài)度卻比以前更甚，“你還知道我是你爸，我還以為你們姐弟當我死了�！�
祁晴看了看他，沒說話。
祁遠松：“一個個不把我放眼里，要不是有我和祁氏在，你們以為你們在外面能這么順？你那小公司你愛折騰就繼續(xù)折騰，但我給你挑的婚事，你好好準備。至于你弟，故意找那么一個普通男人結(jié)婚，他以為這就能氣到我？他和誰結(jié)婚我不管，前提是他能生下祁氏繼承人，把這話轉(zhuǎn)告他，同時告訴他，我再給他兩年自由，兩年后，他必須回祁氏。”
祁晴低頭聽他說，等他說完才點點頭。
駕車回到小區(qū)，門衛(wèi)室的安保人員喊住了她，“祁小姐，有你的外賣�！�
祁晴看著上面熟悉的的餐廳logo，接過外賣打開，里面是一份沒有放蔥的豪華版炒面。她笑著向安保人員道歉，憋悶郁卒了一晚上的情緒消散了。
和祁晴通完電話，祁衡屹沒有馬上離開，在原地又站了一會。最后給好友徐耀明打了個電話，“幫我讓你家餐廳的大廚做份炒面送到景和門衛(wèi)室，不要蔥�！�
徐耀明：“八百年不給我打個電話，一打就是讓我家大廚給你開小灶，有事才想到我，沒事就讓我一邊涼快去，你個渣男，不做，不送。”
祁衡屹：“送不送？”
徐耀明：“送，必須送啊，景和不是我晴姐住的地嗎，給我晴姐送的，必須送，我親自送。”
祁衡屹：“謝了�！�
徐耀明：“你先別掛電話，祁衡屹，我告訴你，一個星期內(nèi)你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就和你絕交。”
兩個人是發(fā)小，從小在一個圈子長大，一直到大學(xué)才分開，祁衡屹上了國內(nèi)top警校，徐耀明出國讀金融，畢業(yè)后回國進了徐氏。徐耀明比較愛玩，但是祁衡屹忙起案子來就不見人影，他們已經(jīng)快四個月沒聚了。
祁衡屹：“嗯，絕吧�！�
徐耀明：“靠......你這日子過得太瀟灑了，我這就讓我家老爺子上你家老宅煽風(fēng)點火，讓你回家繼承祁氏去......”
祁衡屹：“你家老爺子不會想我繼承祁氏的�！�
徐耀明：......
還真讓他說對了，他家老爺子說了，祁衡屹的商業(yè)才能和祁老爺子不相上下，要是祁衡屹進了祁氏，祁氏會被帶到一個更高的高度，將會更難與之抗衡。
徐耀明還想說點什么。
祁衡屹：“空了給你電話，掛了�！�
祁衡屹出門扔個垃圾扔了快半個小時，黎楓都要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一下時，祁衡屹回來了。
祁衡屹進了病房先去了洗手間洗手，他洗手洗得仔細，這可苦了黎楓，他本就有尿意，剛才在糾結(jié)他的去向，還沒留意到尿意漸急，這會看他回來了，心里沒了琢磨的事情，再一聽嘩啦啦的水聲，尿意壓都壓不下去。
這人剛才出去扔垃圾時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怎么洗這么久還沒洗完？果然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洗個手，水龍頭擰這么大，不知道浪費水資源可恥嗎？
祁衡屹洗完手，擦著手出來，看到黎楓身軀僵硬地躺著，問道：“胸口很痛？”
黎楓咧嘴一笑，“還能忍，祁隊，你那么忙，你快回去吧。”
你趕緊走，我快憋不住了，你走了，我好呼叫田蓉，讓她幫忙把尿壺拿過來。
祁衡屹本來也打算走，林海安雖然抓到了，但是后續(xù)還有很多工作要忙。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剛才出去扔垃圾的時候讓護士幫你找了個護工，一會應(yīng)該就過來了，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黎楓全部注意力都用來憋尿了，沒聽清他說的什么，只盼他快點走，含糊嗯嗯兩聲。
祁衡屹走到門口，手都抓上門把手了，余光看到旁邊洗手間的門，又停下腳步，轉(zhuǎn)身，“你要上洗手間嗎？”
黎楓以為他已經(jīng)出去了，這一突然回頭，讓他差點憋不住，當場尿出來，還好在緊急關(guān)頭，他硬生生憋住了，這才保住了尊嚴！
但他的表情沒瞞住觀察力強到變態(tài)的祁隊長，同為男人，祁衡屹一眼就看穿他現(xiàn)在的窘態(tài)。走回去，彎腰，伸手。
黎楓瞪著他，“我一個大男人，你要是敢對我公主抱試試？”
祁衡屹被他的表情逗得輕聲一笑，直起身，環(huán)視一圈，看到一個空礦泉水瓶。想到某次蹲點抓一個罪犯時，時間太長，又不能離開，蹲守前喝了一大杯奶茶的齊家俊實在憋不住了，就是用車上的一個礦泉水瓶解決的。
“不讓抱，那用這個吧�！�
黎楓無語地看著他。
祁衡屹了然地點點頭，“小了啊，那去給你找個霡動。”
黎楓抓狂，脈你個頭啊，那礦泉水瓶是你喝過的，拿你用嘴巴碰過的瓶子給我尿，不就相當于你間接給我......口嗎？
不對，這樣的話，吃虧的又不是我，黎楓忽然笑了，朝祁衡屹伸手，“不用了，就用這個吧�！�
祁衡屹卻把手縮回來，“不對，這瓶子是我喝完放這的�！�
祁衡屹把手上的礦泉水瓶扔垃圾桶，重新拿了一瓶新的，把水倒洗手池，拿著空瓶出來，掀開被子。
黎楓連忙伸手捂住襠部，“你要干嘛？”
祁衡屹受不了他的磨嘰，“特殊時期，又都是男人，你害羞個什么勁？”
黎楓抓著褲腰帶的手堅決不松，“是，都是男人，但是，gay
gay授受不親，我自己來。”
祁衡屹直起身，一臉無語地看了他兩秒，走了。來到護士臺，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好，麻煩讓護工盡快過去�！�
他語氣溫和，但身上的氣場太強了，正彎腰看電腦的田蓉不由自主站直，“好的�！�
祁衡屹走后，黎楓在男護工的幫忙下，把憋到快爆炸的膀胱釋放了。膀胱空了，不再憋得難受，可眼睛看著某人不久前坐過的椅子，心好像也有點空。
祁衡屹回到分局，梁志浩走進來，“祁隊，你讓我讓人查的那個車牌號是套牌，車子車型和顏色很普遍，根據(jù)監(jiān)控，追查了一段路程后，失去了蹤影�！�
毫不意外的結(jié)果，但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只要有一線希望，都必須一一去嘗試。
祁衡屹：“林海安還是否認是他指使黎光勇駕車撞的黎楓？”
梁志浩：“對，他咬死說他不認識黎光勇，沒見過這個人，車禍當天出現(xiàn)在附近是巧合。”
這場車禍表面來看就是黎光勇醉駕造成的，現(xiàn)在看來，事情越發(fā)偏向和林海安無關(guān)，證據(jù)都指向黎光勇是因為私怨而醉駕謀殺黎楓。但是他們都明白，車禍和林海安脫不了關(guān)系，可找不到證據(jù)。
案子陷入了死胡同，梁志浩看向祁衡屹，“祁隊，接下來怎么查？”
祁衡屹：“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加班，已經(jīng)很累了，現(xiàn)在林海安已經(jīng)歸案，讓大家先下班吧，剩下的明天再說�！�
深夜，大辦公室的同事都下班了，祁衡屹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線條冷峻的臉被白色煙霧縈繞著，眼睛盯著桌上的資料，右手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間夾著一根已經(jīng)燃燒了一半的煙，一截煙灰眼看著要掉了，無名指對著煙灰缸輕彈了彈，煙灰掉落，現(xiàn)出猩紅的煙頭。
黎光勇明顯是林海安指使去殺黎楓的，要不然黎光勇一個普通人，哪怕他真的是為了私怨故意報復(fù)黎楓，他又怎么會知道黎楓開的什么車，會在什么時間點經(jīng)過那里？
只有一直盯著黎楓動向的林海安才會了解得這么清楚。但是他卻咬死不松口，他殺了兩個人，他很清楚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已經(jīng)沒有翻案的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活著出去的可能，故意否認和警方作對，給警方使絆子，還是因為不能說，不能讓警方從他這邊深查。
祁衡屹直覺是后一個原因。那么，林海安為什么懼怕警方從他身上深查車禍案？他一個將被判死刑的人，也不在乎親生女兒和親媽，他還有什么可怕被外面的人拿捏的？
只有一種可能，要是從他身上暴露出更深的東西，他會死都不得安寧。是什么樣的威脅能讓他如此畏懼？他背后的暗網(wǎng)和最近A市那股不明勢力有關(guān)聯(lián)嗎？他們在謀劃什么？
祁衡屹淺吸一口煙，緩緩呼出一口白色煙霧，他沒有煙癮，只有在遇到疑點重重的案子，需要連續(xù)加班時，才會抽一支解乏。
一支煙抽完，桌上的資料被鉛筆圈了幾處。祁衡屹把煙摁滅，煙頭扔進煙灰缸，把資料收進抽屜上鎖，踏進濃重的夜色，駕車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黎楓剛睜開眼就看到何女士和黎爸。他們是昨晚半夜到的，林星盛按照黎楓的吩咐直接把他們送回了家，讓長途奔波的他們先回家休息，早上再過來看他。
何女士把手上買的早餐放到桌上，心疼道：“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疼得厲害嗎？”
畢竟是骨頭斷了，肯定痛。
黎楓回道：“疼，可疼了，但是看到你和我爸好像不疼了？”
何女士在他肩膀輕輕打了一下，“都這樣了，還貧�！�
黎爸爸幫他把牙膏擠好，“先刷牙吃早餐�！�
吃早餐的時候，黎楓問他們：“你們回來得急，那邊的房子退了嗎？”
黎爸：“這些你就別操心了，你媽的同事他們也還在那邊，有什么事，可以讓他們幫忙處理�！�
黎楓：“在那邊生活感覺怎么樣？”
何女士：“地廣人稀，風(fēng)景又好，水果又甜，人也很友善，生活節(jié)奏很慢，感覺很好！”
黎楓“反正我現(xiàn)在上不了班，要不等我出院了，陪你們再過去住一段時間？”
何女士：“都可以，你先把你的傷養(yǎng)好再說�！�
吃完早餐，黎爸拎著幾盒貴重的營養(yǎng)品要和何女士出門，“人家小齊警官為了救你受了那么嚴重的傷，ICU進不去，我和你媽過去看看他父母。”
黎楓：“媽，你去護士站借個輪椅，我和你們一起去。”
齊家俊的爸媽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一起過來，有些意外。昨天，黎楓自己受著傷，卻硬撐著等在手術(shù)室外，直到確認手術(shù)成功才離開，今天一大早又帶著父母一起過來。齊爸齊媽眼眶有些濕，自家兒子救人雖然是職能，被救的人懂得感恩，他們憂心兒子傷勢的心得到了撫慰。
何女士拉著齊媽媽的手，“謝謝小齊救了黎楓，他是個好警察，一定會恢復(fù)健康的。你們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們一定全力幫忙�！�
黎爸也拍了拍齊爸的肩膀，“小齊好樣的�！�
兩家父母在感謝和客氣，何昶往黎楓的輪椅邊移了一步，喊了他一聲“嫂子”。
一聲嫂子，讓黎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看何昶一身警服，猜他應(yīng)該也是祁衡屹隊里的。
何女士耳尖，面朝他們，疑惑道：“什么嫂子？”
黎楓一邊咳，一邊對何昶使眼色，“沒什么......沒什么�！�
何昶還在外地集訓(xùn)的時候，齊家俊就第一時間把他家祁隊已婚，并且隱婚的事告訴了他，還把黎楓和祁衡屹在審訊時的經(jīng)典場面繪聲繪色地向他描述了一遍，他現(xiàn)在還記得其中兩句對話：
“你是我患者嗎？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我是你老公。”
何昶的性格比較直愣，他知道黎楓是他家隊長的對象，就想著應(yīng)該叫嫂子。沒想到黎楓聽完是這個反應(yīng)，還好他反應(yīng)快，接收到黎楓的暗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解釋道：“呃，我是想說我嫂子在黎醫(yī)生那看過病�！�
何女士這才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和齊母聊天。
黎楓松了一口氣，對何昶笑笑，“叫我黎醫(yī)生就好�！�
何昶也對他笑笑，“好的，嫂......黎醫(yī)生。”
黎楓：“......”
第28章
何含珊和許俊博去了一趟黎光勇家，但是毫無所獲。
許俊博：“黎光勇和他妻子感情并不好，他去世，他妻子一點都不悲傷，知道要付賠償款，一直在罵他，罵得很難聽，周圍鄰居說他妻子平時就經(jīng)常罵他，罵他沒用，窩囊廢�！�
何含珊：“問了幾個平時和他相對熟的鄰居、舊同事，他們都說黎光勇是一個憨厚老實，性格木訥的人，最近沒發(fā)現(xiàn)他和什么陌生人有接觸，就是覺得他變得更加木訥，還有些焦急之色。但是問他，他什么也不說�！�
許俊博：“但是，我們聽他家樓下的鄰居說，和他妻子對大兒媳婦馬菀君的惡劣態(tài)度不一樣，黎光勇對馬菀君態(tài)度挺好的，偶爾會幫馬菀君說話�！�
溫語秋：“我們這邊，沒查到黎光勇和林海安有交易信息，倒是查到他給馬菀君微信轉(zhuǎn)賬過三次，不過都是小數(shù)額，一次500，一次800，一次600。”
祁衡屹正在回復(fù)消息，手一頓，把消息繼續(xù)回復(fù)完后，說道：“何含珊，一會和我去一趟仁康�！�
何含珊：“收到�！�
馬菀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整個人十分的虛弱，醫(yī)生只同意他們進去十分鐘。
馬菀君聽清祁衡屹和何含珊的來意，臉上初為人母的喜悅不見了，“我公公是犯什么事了嗎？”
何含珊用進來前祁衡屹教的理由柔聲回道：“沒有，就是有人匿名舉報說你婆家家暴你，所以過來向你了解一下情況�！�
提到婆家，馬菀君神情淡淡的，“他們沒有家暴我，但我不想聽有關(guān)他們的一個字�！�
何含珊看了眼祁衡屹，看他略點頭后，繼續(xù)問道：“你公公你也不想提嗎？有流言說他和你婆婆對你的態(tài)度都很差。”
馬菀君神情松動了些，“我公公對我還可以，沒說過我一個字，但是他自己也被我婆婆壓制得死死的，和那樣強勢蠻橫的女人生活了幾十年，他也是個可憐人�！�
何含珊：“聽說你婆婆不同意你生下孩子，你公公呢，他同意嗎？”
馬菀君：“他沒表態(tài)，但知道我懷孕后，他給我轉(zhuǎn)過幾次錢，平時他身上的錢是不會超過200的，應(yīng)該是他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想他應(yīng)該是同意我生下孩子的。畢竟他不像我婆婆，眼里心里只有小兒子，他還是挺愛我老公的�！�
何含珊：“你住院前見過他嗎？”
馬菀君：“見過一次，他買了一套嬰兒衣服交給我。”
何含珊馬上繼續(xù)問道：“他當時有說什么嗎，神情舉止有沒有異常�！�
馬菀君皺眉回憶，“是有點異常，話比平時多，讓我注意身體，好好把孩子撫養(yǎng)長大，還說他找了個慈善機構(gòu)，幫我申請了資助，如果后面有錢打到卡里，讓我放心用�！�
何含珊再次轉(zhuǎn)頭看向祁衡屹，祁衡屹對她點點頭，何含珊伸手拍了拍馬菀君沒扎點滴的那個手，“好的，知道你沒有被家暴我們就放心了，那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
從馬菀君病房出來，祁衡屹給溫語秋打電話，“盯住馬菀君的各個銀行賬戶，如果有轉(zhuǎn)賬過來，馬上追查匯入信息�！�
打完電話，何含珊問祁衡屹，“祁隊，那我們現(xiàn)在是回分局嗎？”
祁衡屹按開電梯，“不，去市一院�！�
何含珊神情一震，笑道：“你是去看黎醫(yī)生嗎？那我自己打車回分局，我就不跟著去打擾你們了。”
她自認為自己夠貼心，沒想到她家祁隊完全不領(lǐng)情，“跟著�！�
一路上，何含珊看祁衡屹都沒有下車買東西的意思，眼看就要到市一院了，路過一家花店時，她終于忍不住問：“祁隊，你空手去嗎，要不要給黎醫(yī)生買一束花？”
她家祁隊直接回絕了她的提議，“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