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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9章

    這不是沒有可能,

    劇情簡介里對圣迪辛拉馬戲團,

    多次用了神秘、詭異來形容,甚至還用上了荒謬怪誕這種詞。

    再對比懷姣剛才醒來后的一系列見聞,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能讓威克斯受傷,

    還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這樣看來這個猜想應該是最符合實情的。

    懷姣垂了垂睫毛,

    咬著嘴唇躲開威克斯的視線。

    他現(xiàn)在不光是覺得丟臉,原本只是輕微有點愧疚的情緒,

    也在對方沁紅的脖頸紗布上,愈發(fā)覺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懷姣沒想事情變成這樣,他和威克斯能有接觸,

    一是因為不能違背的人設(shè)必須遵從費修的安排,

    二則是因為威克斯的馬戲團成員身份。

    對方跟主線劇情有關(guān),

    懷姣有非接近不可的理由。

    可是懷姣也沒料到后面會發(fā)生那些事,威克斯只用了不到四個小時的相處時間,

    就讓懷姣對他這個人產(chǎn)生了一點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懷姣在副本里很少遇到年紀比他大很多的成熟男性,

    對比起那些年齡相近的,

    或者年紀小一些、脾氣很壞的接觸對象,

    對方給他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有點像8701……

    8701:【?】

    臺底下卷頭發(fā)的英俊白人幾分鐘以前還問過懷姣:你確定要見威克斯嗎?如果你臉皮夠厚的話。

    懷姣為了尋求熟人的保護,想也沒想地就說自己想見威克斯。

    “需要給你們空出點敘舊時間嗎�!惫殴值恼{(diào)笑聲,伴隨臺底下其他成員們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

    懷姣站在演出舞臺上,嘴唇泛白,眼睛都無法抬起來。

    他終于知道了今晚這場綁架的目的,馬戲團在“懲罰”過威克斯之后,還需要給他的成員,找回一點場子。

    像某種審判,懷姣糊里糊涂的,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因為威克斯才是真正要找他麻煩的主角。

    ……

    懷姣不知道為什么威克斯進來后就一直不說話,好像被喉嚨的傷口牽扯,無法出聲一樣。

    如果周圍沒有那么多人的話,懷姣覺得自己還是能跟威克斯解釋一下的,解釋他并不是存心欺騙對方,解釋他之前也去過警局兩次想要救對方出來。

    可周圍不管是人物還是地點都不太對,懷姣都怕自己開口多說兩句話,底下那群奇形怪狀的人就會立刻怪叫著反駁他,說他是個“小騙子”,然后在威克斯面前直接揭穿他的身份。

    雖然說不定威克斯已經(jīng)全都知道了。

    事情也真的如懷姣所想,正在往那方面發(fā)展。

    “威克斯……”

    在他嘴唇微顫,小小聲叫出威克斯的名字,想要說句什么時。懷姣看到一直被他忽略,站在人群最后邊穿著奇怪的一個高挑男人,忽地笑了聲。

    即將說出口的解釋話被打斷,懷姣好不容易鼓起的一點勇氣,像被針扎的氣球,一下泄氣了個干凈。

    他沒注意到帳篷里猛然安靜下來的氣氛,只咬著嘴唇,皺眉看過去。

    真正看清對方那張臉的第一秒,懷姣就對上了他的名字。

    joker,馬戲團的小丑扮演者,將懷姣綁來這里的人。

    高挑男人在沒有舞臺的地方,仍穿著套色彩詭異的奇怪服裝。他斜靠在燈光陰影處,只露出一小半夸張涂白的臉。

    和嘴角油彩暈開的猩紅笑唇。

    “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威克斯�!�

    和小巷攬住懷姣肩膀的親昵氛圍不同,他此時看也不看站在舞臺上的懷姣。

    戴著白色手套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張纖薄紙片,小丑抬眼,朝威克斯挑唇道:“你絕對會喜歡的東西。”

    ……

    威克斯在這晚見到懷姣之前,已經(jīng)立下毒誓絕對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這個滿口謊話的小騙子,連一個完整的姓名都沒有留給他。

    如果不是看押所隔間的某個好心混混告訴他,他甚至連那三個男人是懷姣的兄弟這種事都不知道。

    是的,沒錯,在此時此刻之前,他都以為幾人只是兄弟關(guān)系。

    他之所以會對懷姣冷臉,是因為另一件無法言說的突發(fā)事件,和懷姣在他被抓進警局的這一晚居然一次都沒來看過他這兩件事加起來。

    威克斯連脖子上幾近致命的傷口都覺得可以忍受,但他卻不能接受自己認定的未婚妻對他不理不睬。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擺多久臉色,只是看到昏黃帳篷里那張無措又蒼白的小臉時,威克斯就已經(jīng)心軟的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繃帶限制了他的出聲,威克斯覺得自己也許會在懷姣顫抖著嗓音喊他名字的那一刻,忍不住立刻給出回應。

    舞臺上的懷姣因為太害怕了沒有發(fā)現(xiàn),和他相熟的小丑卻看得一清二楚。

    或許是為了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吧,威克斯后來這樣想道。

    為了讓他這個熱血上頭的愚蠢信教徒,恢復一點正常神志,不再像個蠢豬一樣任人戲耍。

    小丑拿出黑匣子的那一刻,就代表純潔的戀愛游戲,正在宣告結(jié)束。

    與之代替的,是引誘欺騙,和絕對骯臟的現(xiàn)實真相。

    ……

    那是一個長方形,模樣普通的鐵質(zhì)黑匣子。

    光是看外表的話很像一些昂貴零食的簡樸包裝盒,打開就會有整齊摞放的塊狀巧克力,和一些甜膩的糖果香味。

    懷姣無法將那個黑鐵盒與麻子臉青年口中的神秘黑匣子聯(lián)系起來。

    以至于他看到小丑舉著那個盒子,走到帳篷中央時,還表情茫然,遲遲沒有意識到即將會發(fā)生什么。

    “驚喜需要自己打開�!�

    絲綢白指套捻在蓋子上,小丑像在表演魔術(shù),手指在鐵盒縫隙處輕抹了抹,“威克斯,你做好準備了嗎?”

    也許是心煩,威克斯眉頭都皺了一下,他反感小丑的裝模作樣,更反感對方如同對待臺下的蠢貨觀眾一樣,戲謔又暗藏譏諷的嘴臉。

    威克斯一把奪過黑匣子。

    在打開以前,他還特意朝不遠處的懷姣多看了一眼。

    他模樣漂亮的東方未婚妻,正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圓潤眼睛,半張著嘴,無措看著他。

    威克斯忍不住上抬了一下嘴角。

    接著克制收回視線,他垂眼下,動作隨意打開了手上的黑鐵盒。

    鐵盒不是很沉,搖動會有輕微的碰撞響聲,應該沒有什么重物……

    未完全展開的笑意,在打開盒子的剎那,視線聚焦,猛然僵住。

    威克斯瞳孔都縮小了一瞬。

    “是什么?威克斯?”

    “嘿,別吊我們胃口!到底是什么東西??”

    “別是他未婚妻的照片寫真什么的,我們老威克斯臉色都變了哈哈哈……”

    大塊頭黑人說著不合時宜的玩笑話,被威克斯刀刃一樣的陰翳視線盯住,他像被掐住脖子,一下閉上了嘴。

    站在人群外的懷姣,聽到男人口中的“寫真”幾個詞的時候,心里莫名咯噔了兩下,他無端端感到心慌,抿著嘴唇往威克斯的方向望過去。

    “不給大家看一下嗎�!毙〕笪ǹ痔煜虏粊y的嬉笑聲音透過聚集人群傳出來,懷姣站在高一點的臺子上,和他對上了一秒視線。

    他看到那張吊詭的慘白臉面,面具一般,掛著血紅色的夸張笑容。

    “魔術(shù)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威克斯,至少這些照片,找來可不怎么容易�!�

    他用“煩惱”的語氣說出稍顯興奮的臺詞,個子極為高挑的男人,動作散漫,往前走近兩步,低聲誘導道:“威克斯,給大家看看吧~”

    “或者給你好奇的未婚妻看一眼�!�

    “你瞧,他伸長了脖子正在看著你呢�!�

    ……

    懷姣眼看著威克斯朝他走近。

    手上端著那個古怪的黑色鐵盒子。

    對方此時的神色遠沒有先前冰冷,只是面無表情森然看著他的樣子,讓懷姣心慌意亂的同時,隨著對方走近的腳步,下意識往后退了一小步。

    只是這一個小步,仿佛點燃引線的火星,離他幾步之遙的男人,驟然變了臉色。

    威克斯就此停了下來,在懷姣神色緊張,抖著睫毛看向他的時候,“咚”一聲脆響,黑色鐵盒掉到了地上。

    懷姣看到了照片,非常、非常多的照片。

    被威克斯捏在手中,揚手,扔向舞臺。

    照片很輕,但因為男人扔出的力道,飛的有些遠,甚至到處都是。

    離地最近個子很矮的麻花辮侏儒,第一個蹲下身去撿。再然后是好奇心爆棚,急著湊熱鬧的其他人。

    薄薄的照片不至于說砸傷懷姣,懷姣只是被威克斯的動作嚇到了,他想如果對方手里拿的不是照片,而是那個黑鐵盒,朝他扔過來的時候,會不會就直接砸在他的腦袋上。

    事實上并沒有,威克斯的力道把控的很好。

    懷姣一邊腦子胡亂想著,一邊彎下膝蓋,慢吞吞撿起腳邊那張離他最近的小小底片。

    他蹲在地上,毫無防備地將照片翻過來。

    黑白底色的鏡頭下,映出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點。

    幾平米大的汽車旅館房間里,入口處擺著一張沙發(fā)。

    床上一個高大魁梧的歐洲男性,挑著嘴角,側(cè)頭看著什么。

    懷姣的手指在跳,因為他在照片上看到了自己。

    被白人男性溫柔捏著臉頰,表情倉皇,望著鏡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在馬戲團艱難討生順便大開萬人迷的雜技演員姣(真的沒有虐,最虐也就那個程度,一個巴掌就能解決的問題……)

    第156章

    尖叫狂歡夜

    156

    費修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某件東西的時候,

    那個煩人鬼已經(jīng)好幾天沒來找過他了。

    他沒有刻意去關(guān)注懷姣的意思,只是對比起之前一天三次的頻繁騷擾,這種人間蒸發(fā)式的斷層落差,

    讓費修想不注意到也難。

    一開始他只以為懷姣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費修沒有當回事,甚至還覺得輕松。

    雖然偶爾閉門不出在家里獨自整理一些東西時,一瞥眼就會看到床腳邊那張至今仍沒有扔掉的報紙。

    被二次使用后的報紙整體已經(jīng)揉得很皺了,基本看不清上面的內(nèi)容,只有中間一小塊異常平整的地方,

    證明曾經(jīng)有人拿它來做過別的事。

    正常人怎么會有床不躺,拿著張報紙墊在地上坐。

    何況是懷姣那樣的人。

    費修只要一想起那天下午發(fā)生的事,

    無端端都會感到惱火。

    那副裝可憐,

    蜷著腿,縮手縮腳的樣子。是不是料定了他會心軟。

    懷姣越是不來找他,費修那點惱火就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前幾天對那個馬戲團男人已經(jīng)夠出格的了,

    懷姣在想什么?以為他會吃醋?還是會主動去找他?是不是過于搞笑了。

    不過以懷姣的腦容量,

    說不定他確實正在做著那樣的打算。

    費修不帶好意,扯著唇角這樣想著。

    純黑色的濃重眉眼在室內(nèi)昏暗燈光下顯得刻薄又異常理性。

    也許是太入神了,

    連剛整理好的重要筆記上被手中拿著的鋼筆暈出大片墨點,也絲毫沒有注意到。

    門外傳來敲門聲,費修筆尖一跳,

    頗為煩躁地皺起眉。

    “修!jiao來找過你嗎?”

    費修站在門口,

    不太客氣地擋著唯一進入他屋內(nèi)的通道,

    聽到懷姣的名字,他下意識頓了一下,

    接著反問道:“他怎么了?”

    本應該保持以往作風,

    直接用一句“不關(guān)我的事”或者“不要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打擾我”來堵回去的。

    費修剛問出口就覺得懊惱,

    好像輸了點什么。

    他認為可能是因為懷姣這次的倔脾氣發(fā)作太久了,

    已經(jīng)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下次行動,所以他才屈尊降貴地,勉強關(guān)心一下對方的死活。

    “他很久沒來找過我們了,我也聯(lián)系不上他……”麻子臉表情急切,好像懷姣不聯(lián)系他們是什么天大的事一樣。

    費修的心情有些怪,他一邊想刻薄說出那句:“他怎么樣很重要嗎?”,一邊又莫名其妙因為麻子臉他們也沒被懷姣找過的事實,而感到一絲怪異的安慰。

    “如果只是因為這種小事……”

    “我在加油站看到里昂了,他回來了!”

    費修還想了一秒里昂是誰。

    在麻子臉輕微漲紅的臉和緊張慌張的語氣中,他一下反應過來。

    “他肯定是來找jiao的!上次他走的時候表情就不太對!”

    “我和胖子聯(lián)系不上jiao,隔壁的蘇西小姐說jiao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回去了!修,我應該去找一找他!”

    費修的反應是直接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男人沒有理會身后喋喋不休不斷制造緊張氛圍的麻子臉青年,只背對著對方,動作利落地快速脫下了身上的居家外套。

    “閉嘴,安靜點。”

    如果不是那一點明顯情緒不對的語調(diào),麻子臉簡直憋不住要用冷血來形容面前的黑發(fā)亞裔。

    “他最后聯(lián)系你是什么時候。上次警局外面?”費修背對著他,快速打開衣柜。

    “是,我聽胖子說他之后還去過一趟警局,好像還是因為……”

    還未說完的話在衣柜前的黑發(fā)亞裔突兀蹲下的動作中,驀地止住。

    “修……?”

    男人沒有應聲。

    費修背對著他,屈膝半蹲著。

    幾秒鐘的寂靜后,他緩慢伸出手,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張卡片。

    那是一張撲克牌,由最普通的灰黑白三色組成。

    卻是所有的54張牌面中,唯一一個用JOKER來命名的小王牌。

    “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在他毫不知情,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

    甚至不知道來過多久,又是什么時候來的。

    以費修從小到大的警惕程度,這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事,除非有人比他更警惕,手段更高明。

    事實就擺在眼前,頭腦極度繃緊的情況下,費修忽然間意識到什么。他臉色微變,彎下腰伸出手迅速扒開衣柜底層的堆疊衣物。

    那些衣物嶄新,整齊且厚實,仍保持著最初費修折疊好的模樣。

    以至于費修一天打開衣柜不下五次,每次都特意留意過,也沒有發(fā)現(xiàn)哪怕一丁點異常。

    底下空空如也,他們用來保證后路的黑色鐵盒,早已不翼而飛。

    有人把他們的“后路”偷走了,同時不見的,還有那個纏人又好騙的戀愛腦懷姣。

    費修不知道是為哪一樣感到憤怒,極其、非常、極端的憤怒。

    至少麻子臉從認識他以來,就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臉上戾氣橫生,額角青色血管顯現(xiàn),一張出挑俊臉都輕微扭曲的陰森模樣。

    “蠢貨�!�

    “蠢的要死的蠢貨�!�

    ……

    可能是威克斯對他手下留情了。

    懷姣孤零零蹲在那個偌大舞臺上,手上捏著那張沒有過塑的黑白底片,他臉色很白,比曝光過度整體泛白的照片還要再白一點。

    就那樣低著腦袋,只露出頭頂一點點雜亂發(fā)旋,在底下眾人驚呼或怪調(diào)的驚嘆聲中,緊咬住嘴唇。

    因為用力過度,除了唇肉繃白凹陷,牙根都涌上酸意。

    “你在騙我�!�

    威克斯的聲音嘶啞,像喉嚨出現(xiàn)問題久未開口的人,又像腐朽又鋸爛的木頭,每個字都是從牙關(guān)縫隙里用力擠出來的。

    懷姣沒有說話,照片尖利的邊角戳在他柔軟掌心,刺痛和長久未進食引發(fā)的胃部不適,讓他逃避一般,除了用腿抵住肚子,不知道還能做出其他什么能讓自己感到不那么難受的事。

    還是怒氣上頭的威克斯首先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樣。

    那個可憐的、被耍的團團轉(zhuǎn)的愚蠢基督教徒。

    在他滿口謊話的“前未婚妻”一個微顫的睫毛起伏下,所有情緒瞬間崩盤。

    像個真正的蠢貨一樣,忍著喉嚨的尖銳劇痛,沉促質(zhì)問道:“你們沒給他食物嗎?”

    “他不舒服,都看不見?”

    身高接近兩米的西方男人,頂著眾人瞪大眼睛的震愕視線,一個邁步踏上舞臺。

    懷姣只覺得頭頂光線都暗了一瞬,腳邊實木地面上的灰塵低低揚起。威克斯拽住他呆愣捏著照片的那只手,只稍用了一點力,就將他整個人扯起來。

    男人極高的個子,將細胳膊細腿的懷姣襯得像一個發(fā)育不良的小孩。

    雖然這個小孩從他手中的照片上來看,做出的出格事比三十多歲見多識廣的威克斯還要多得多。

    會和看起來就不正經(jīng)的美國男人單獨約會,還會在大街上攔下陌生的他進行一些搭訕和表白。

    威克斯早就該知道的,只是他憑一個眼神和兩句謊話就天真地以為自己遇到了命中真愛,并且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悟的跡象。

    其行為可笑到就連小丑那張妝容奇詭的臉上,都露出了肉眼可見的一點驚異。

    joker簡直要感嘆這個老男人的圣父程度。

    對比之前保守冷僻的無聊性格,簡直從未有過的圣父。

    還只針對那一個人。

    懷姣讓威克斯拽得踉蹌了下。

    他空著肚子在地上蹲了半天,膝蓋早已經(jīng)撐不起力道,如果不是威克斯強硬扶著他,懷姣覺得自己可能會丟臉地一屁股墩在地板上。

    他愣愣看著威克斯,頭腦嗡鳴,左腳絆右腳地一路被拽出了帳篷。

    “我會找你算賬的�!�

    “在你填飽肚子之后。”

    帳篷里燈光輝煌,紅白條紋的門簾撥開的時候,室內(nèi)室外巨大的明暗差異讓懷姣視線下意識垂了一下。

    眼睛落到了男人的喉嚨上。

    胡亂纏繞的厚實紗布,由于主人的不配合,傷口再次出現(xiàn)崩裂。

    原本只有一點點的暈開血跡,此時浸透了大半個脖頸紗布。畫面可怕到懷姣都嚇得不輕,他嘴唇哆嗦,顫著嗓子道:“威克斯,你的……”

    他想提醒的威克斯本人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看也不看他,仍繃著張臉,繼續(xù)強作冷酷。

    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的無底線退讓找到一個合理又合適的理由——

    “別以為我放過你了,只是基督教從不虐待‘小孩’�!�

    ……

    懷姣讓威克斯逼著吃了很多一些面包和果醬,還搭配了不怎么熟的新鮮牛肉。

    那個信教徒性格里的古板,從感情觀上一直延續(xù)到居家進食這一類。

    懷姣只稍微少吃一點,都會讓他捏著臉,被迫張開嘴巴。

    “你這樣小雞一樣的瘦弱身板也只有我這種蠢貨才會上當�!彼孟駥Ρ粦焰垓_這件事耿耿于懷,哪怕是強迫喂食也能順便扯上相關(guān)話題。

    威克斯一邊捏開他的嘴給他喂上一大口肉,一邊看著他鼓起的粉嫩臉蛋,出聲冷笑道:“我真好奇那些人是怎么被你騙的�!�

    懷姣被捏著軟軟的腮幫子,也不說話,只嘴巴緊閉慢吞吞嚼著嘴里的食物,似乎這樣就能屏蔽掉威克斯又酸又妒又恨又怒的連聲質(zhì)問。

    在裝傻這方面,懷姣的造詣不可為不深,基本屬于本能出演。

    “難不成你騙的每一個人,都是像我這樣三十多歲也沒見過女人的信教徒?”

    威克斯當然不是沒見過女人,真正算起來他的工作和職業(yè)使得他見過的各種漂亮女人和男人數(shù)都數(shù)不清,甚至一些電視里的明星也見過,只是從沒動過心而已。

    所以他就更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被懷姣這個看起來連毛都沒長齊的小鬼頭迷成那副鬼樣子的。

    好在他清醒過來了。

    “好在我完全清醒過來了�!泵寄坑⒖〉墓虐褰掏�,用拇指抹掉懷姣臉上不小心沾到的一點藍莓果醬,皺著眉仔仔細細擦了擦他吃飽喝足后越發(fā)顯得圓潤漂亮的小臉蛋,因為本身粗手粗腳,所以動作只能格外格外放輕,標準得簡直像個持有妻奴證的二十四孝好丈夫,“你再也騙不到我了。”

    威克斯沉著臉,再次冷笑一聲:“吃完這頓飯你會知道得罪圣迪辛拉馬戲團成員的下場。”

    “張嘴,多吃一口肉會要你的命嗎?”

    這個該死的小騙子沒胸沒屁股就算了,吃口肉還要他追著喂。

    作者有話要說:

    清醒了,但沒完全清醒,處于大徹大悟和神魂顛倒之間,又恨老婆不是清純男孩,又愿意幫他養(yǎng)孩子的大冤種狀態(tài)。

    第157章

    尖叫狂歡夜

    157

    懷姣不確定是不是自己不愿吃肉把威克斯氣吐血的。

    男人捏著他的臉抬起來,

    嘀嘀咕咕說了一堆狠話。還帶點紅色汁水的半熟牛肉遞到嘴邊,懷姣只抿著嘴巴推了一下,面前看著高大魁梧的外國男人就發(fā)出“哧”的一聲氣音,

    唇縫里直接冒出血來。

    懷姣:“???!�。�!”

    懷姣嚇懵了,心慌意亂地連喊了幾聲“威克斯”。

    威克斯咬著嘴唇,一副氣急攻心馬上要暈過去的架勢,捏著勺子的手都在跳。

    懷姣沒喊動威克斯,倒是把帳篷外面的人喊進來了。

    長卷發(fā)的俊美男人,

    似乎等了很久,動作很大地撩開帳篷,

    徑直走了進來。

    他推了把僵坐著的懷姣,

    粗魯抽出威克斯手上的勺子,丟在一旁,“我們的情圣威克斯因為你大概還剩半條命�!�

    陰陽怪氣的話毒蝎一般鉆進懷姣的耳膜,

    像故意說給懷姣聽。

    懷姣抖了下睫毛,

    手腳僵硬地跟著站起身。

    他想問威克斯的傷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究竟是不是馬戲團的杰作。但顯然面前對他好感不佳的長發(fā)男人,

    并不會輕易回答他的問話。

    說不定還會趁機多罵他兩句。

    懷姣低下腦袋,謹慎閉上嘴巴。

    對方見他不反駁還哼了一聲,像在嘲笑懷姣的膽小怕事。

    小小的單人帳篷里咋呼來了一群人,

    他們在進來時或多或少都會瞥上懷姣兩眼,

    像在圍觀什么比他們還奇怪的珍稀動物。

    懷姣猜想應該是那些照片的原因。

    除了威克斯扔到他面前的那兩張,

    實際上剩余拍攝的照片跟此時的懷姣關(guān)系并不大,畢竟都不是他本人拍攝的。

    懷姣當時也是被過于陌生的場面和威克斯的舉動嚇到了,

    才會那般逃避地蜷縮在舞臺上。

    現(xiàn)在想想其實事情也沒那么嚴重,

    只除了欺騙威克斯這一點。

    頭腦構(gòu)造簡單并且心很大的人,

    因為一頓喂飯很快就自我想通了。

    ……

    懷姣需要收回上面的話。

    在他再次被那個體型壯碩的恐怖黑人男,

    提著手臂拽到威廉面前的時候。

    黑人男的皮膚比普通黑人還要黑,是非常純正的黑色,像燒焦的木炭,屬于站在稍微暗一點的角落就完全看不見的那種,極其標準的黑。

    男人的身上還總是覆著一層油,夸張鼓起的大塊肌肉在昏黃燈光下泛著奇怪又醒目的光澤。

    他路上一句話也不跟懷姣說,對比不久前的說話沒門把,似乎被誰特意交代過什么。

    懷姣細細伶伶的一條小臂,讓個高魁梧的黑人男拎在手里,拽得很高。不管是對比極端的黑白膚色差,還是在歐美人堆里堪稱“嬌小”的體型,都讓他像個被糙漢黑人粗魯對待的可憐娃娃一般,腳尖點地地被拖進了那個豪華的帳篷里。

    “格恩,我可沒叫你這么‘請’他。”

    西裝革履的威廉團長說著看似責怪的話,面上表情和語氣卻并沒有太多怪罪意味,反而略帶點笑意地,眼看著黑人格恩摁著懷姣往他面前推搡了一把。

    黑人男大概是收了力道的,不然以懷姣這樣的小身板,沒有趴倒在地毯已經(jīng)是奇跡。

    但懷姣還是不可避免地踉蹌了下。

    “那我就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了寶貝。”

    懷姣已經(jīng)習慣外國人自以為親昵的各種稱呼,帳篷里的黑人還沒有走,此時自覺走到威廉身后,抱臂看著懷姣。

    像某個紳士團長的打手保鏢。

    懷姣踩在厚實虎紋地毯上,手指微蜷地垂著眼睫,他在等著威廉的下一句話。

    “我并不能好心地不去追究我們威克斯的傷勢,雖然他再三請求過我,不要去找你的麻煩�!�

    “可是你知道的,jiao,”自稱馬戲團團長的威廉,是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以至于他用蹩腳的中文試圖叫懷姣的名字時,音調(diào)格外的奇怪,“團長的顧慮可不像愛意上腦的馬戲團成員那樣少�!�

    懷姣抖了抖睫毛,抬眼看向他。

    他不懂威廉的話是什么意思,不懂為什么威克斯的傷勢,要對他用追究這個詞。

    明明……又不是懷姣讓他受傷的。

    【情傷以外。】8701貼心補充。

    懷姣:【……】干什么突然內(nèi)涵他。

    只是接下來威廉的一句話卻讓懷姣一下變了臉。

    “畢竟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和威克斯的第二次見面地點,會是梅根警署的驗尸臺上�!�

    懷姣猛然睜大眼,倉促說了句:“什么意思?”

    變化過于明顯的驚恐臉色,讓表情淡定的威廉都輕微挑了下眉,奇聲道:“你這是什么表情?”

    目光掃過懷姣那張看上去稍顯稚嫩的臉,和微張的粉潤嘴唇,威廉聲音頓了半拍,然后開口道:“不要告訴我你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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