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懷姣懵頭懵腦地換上拖鞋，隨男人走進客廳。
名字叫嚴殊的英俊西裝男，實際上年齡并沒有懷姣以為的大，他在家放下頭發(fā)時，那張臉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七八歲。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帶你回來，所以這幾天都準備了新鮮的菜�！眹朗膺M屋后便解開了身上極為束縛的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沙發(fā)靠背上。
他領(lǐng)著懷姣在沙發(fā)前坐下，在懷姣垂著臉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時，稍稍露出了一點笑容，問他：“你有什么忌口的嗎？”
懷姣忙回道：“沒有，我什么都吃的�！�
“好乖�！狈浅Ｕ�(jīng)在夸他的話。
“……”
懷姣中途還想過要不要去幫幫忙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幾天前還只是在會所包房見過面的男人，怎么才第二次見面就一下發(fā)展到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吃的地步了。
試圖走近廚房的動作，被系著與本人氣質(zhì)非常不符的圍裙的男人制止。
嚴殊扶著懷姣肩膀，手上不輕不重地將人往外推了下，說道：“去看電視，不用幫忙。”
“好……”
懷姣不好意思的想著，其實他也只是客套一下，并不是很會幫忙啦。
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看著電視，手機里偶爾收到秦也他們的短信，大致都是問他怎么提前走了是不是不高興了什么的。
懷姣都一一敷衍過去。
沒一會兒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懷姣光聞那味道就知道對方手藝一定很不錯。他本來是不太餓的，現(xiàn)在都隱約有點饞了。
“可以過來了�！�
坐上餐桌時，嚴殊問了懷姣一句：“要喝酒嗎？”
懷姣搖搖頭，說：“我酒量不好�！�
大概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經(jīng)過，男人也不做強求，轉(zhuǎn)身給他拿了瓶飲料。
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合懷姣的口味，只是他胃口小，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懷姣覺得有時候第一眼的偏見其實對人影響挺大的，就好比這次見面之前，嚴殊在他眼里完完全全就只是個愛在會所亂來的奇怪西裝男而已。
可短暫相處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對方在正常情況下還是挺紳士的。
只要不多說話就行。
電視里放著無聊的社區(qū)新聞，剛吃飽飯的懷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稍稍休息了片刻。
請他吃飯的男人似乎晚上還要出門，對方身上已經(jīng)穿回了平日里的那套修身西服，此刻坐在離懷姣很近的位置，側(cè)頭朝他看了一眼后，沒有一點預(yù)告的，突兀開口道——
“從前幾天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好像就被你迷住了�！�
懷姣：“……”什、什么？
——？？剛吃飽飯，感情線來的這么突然的嗎？？
——嗯？什么意思，飽暖思小姣了？
——來了，我期待的部分來了，
懷姣都要覺得嚴殊身上的西裝是不是有什么隱藏開關(guān)了。
他穿著西裝認真跟懷姣說話的時候，哪怕此時打扮再怎么端正古板，表情再怎么嚴肅正經(jīng)，懷姣也都能從他一句話中，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對方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身著一套禁欲西服，冷靜自持地看著他。
金屬袖扣解開，姿勢隨意地坐在會所包間的沙發(fā)上，還問他……
“我當時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或許你會覺得有點奇怪，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只是聽你說了兩句話，被你踢了一腳。”
“就在當晚睡夢中，夢到你了�！�
懷姣：……
三十歲的男人還說自己做夢夢到別人都不覺得丟臉的嗎……
他耳朵微紅，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緊緊蜷起，簡直快要坐不住了。
“你……別總說這種奇怪的話……”
如果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懷姣怕是此刻已經(jīng)站起身就走了。
他垂著腦袋試圖逃避的功夫，男人起身朝他湊近了些，視線往下落在他的微垂側(cè)臉上。不明不白地，又突然轉(zhuǎn)口道：“剛才在路邊看到你的時候，你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有些涼的手指，輕碰了下懷姣的額頭。
“現(xiàn)在這里還紅著。”
懷姣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節(jié)奏，上一秒這人還在說著不要臉的一些話，下一秒又出乎意料地轉(zhuǎn)了話題，沉聲朝他問道：“你下午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懷姣睫毛抖啊抖，眼睛睜大了一瞬。
被曾經(jīng)救過自己的沈承遇，用那樣惡意的詞句羞辱過后，他原本連跟8701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可不知道為什么，在被面前只見過兩次面還算陌生的男人，細心詢問時，懷姣只一下就感覺到了委屈。
這一刻他就想跟別人說一說，不想再一個人忍著了。哪怕面前這人剛剛還說了疑似占他便宜的話。
“嗯……”回答聲悶悶的，含著好多委屈。
“可以跟我說嗎？”
纖弱的下巴尖被嚴殊輕輕觸碰，溫?zé)嵴菩膲|著他，懷姣就這樣讓對方捧著臉，抬起點頭來。
他眼皮輕顫，小聲說道：“那晚在夜色被你們拉進包廂的時候，讓我同學(xué)看到了，有人拍了照片放在學(xué)校論壇上�！�
“說我在外面做不好的兼職�！�
懷姣說這話時并沒有多想哭，只是他受了委屈后，白皙皮膚上眼尾鼻尖等脆弱部位，總會不由他控制地自己染上顏色。
巴掌大的小小一張臉，輕輕巧巧地被男人握著，掂在手心。
嚴殊是想安慰他的，但視線落下，看到面前人紅紅粉粉、漂亮又孱弱的一張臉時，心里卻止不住地在想……
如果懷姣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他也一定會是夜色里最受歡迎的那個。
好多人都會喜歡他吧，不管是事業(yè)有成的成熟男人，還是光有一腔熱血的男大學(xué)生，都會被他這張臉迷住。
而自己也會因為多看了他一眼，而逼迫追問他有沒有男朋友。
不是他們的問題，是懷姣自身的問題。
因為他本來就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所以所有人都會順其自然的欺負他，不管是論壇匿名造謠，還是被陌生男人逼問感情生活。
對懷姣來說，都非常的正常。
“這件事我會幫你解決�！眹朗獍欀�，面上冷靜又克制地，不露一點聲色，跟懷姣保證道，“你放心。”
“嗯……”
懷姣小聲應(yīng)了聲，他并沒有繼續(xù)說多余的話，也并不在乎對方的保證是否有效，只是有些委屈說出來后，總會讓他舒服很多。
所以懷姣怎么也沒想到，面前這一瞬間看起來莫名可靠的成熟男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擅自發(fā)散揣測著，和事實完全相反的一些事。
……
電視里不間斷播放的雞毛蒜皮鄰里矛盾，到某個點時，轉(zhuǎn)換成另一側(cè)毫不相干的社會新聞。
【本臺記者報道，S市臨城區(qū)近來發(fā)生一起青年失蹤案，失蹤者年齡21歲，男，身高176厘米，據(jù)失蹤男子家長所述，該青年男子最后一次露面是在……】
懷姣本來都起身打算回去了的，但在聽到電視里這則新聞傳來時，又突然停了下來，眼也不眨地直盯著眼前的新聞報道。
“怎么了？”嚴殊問道。
懷姣愣愣看著，沒有回話。
新聞已經(jīng)播到尾聲，在屏幕上滾動字幕接入廣告后，懷姣才動作緩慢地收回視線。
他遲遲回不過神的遲緩表情，在嚴殊看在，顯然極為在意剛才看到的新聞。
“已經(jīng)不是第一起了�！�
嚴殊接下來的話，打斷了懷姣繁亂的思緒，他在懷姣有些怔楞地朝他看過來時，語氣平靜道：“S市的失蹤案，馬上會在這個星球引起轟動，造成全民恐慌�！�
“什么？”
“第一起案件的失蹤者，已經(jīng)死了�！�
懷姣恍然中打了個冷戰(zhàn)，他轉(zhuǎn)頭看向身旁面色坦然的嚴殊，腦中突然接收的信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讓人倒掛在城西橋的橋洞底下，早上晨練的老人家低頭走在河堤邊，被頭發(fā)掃到，抬起頭時差點嚇暈過去�！�
“最近漲潮，他浸在水中已經(jīng)保持了很久，送到鑒識科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無法鑒別�！蹦腥耸÷缘羝渲幸恍┛膳录毠�(jié)，直白敘述道。
嚴殊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懷姣悚然慘白的那張臉上，停頓了一下。
“這只是第一個被發(fā)現(xiàn)的�！�
“總共失蹤了三個，年齡在18到23歲之間�！�
“大概都跟你差不多大�！�
作者有話要說：
嚴老師，別想了，干點正事吧。
第37章
跟蹤
037
這好像是目前為止，
懷姣離劇情主線最近的一次。
嚴殊盯著他的臉，似乎在觀察他的表情。
面前人臉色發(fā)白，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害怕。
懷姣知道嚴殊這番所說的話恐怕有故意嚇他的成分在里面，
因為他能敏銳感覺到，劇情簡介中失蹤案受害者的唯一共同點，或許根本不是年齡相關(guān)。
而是，他們的身份、職業(yè)，或者常去的地方。
比如，
會所，夜場……
畢竟據(jù)8701所說，
原主就是死在從會所出來的路上，
而他第一天晚上被跟蹤，也是同一個時間段和同一個地點。
嚴殊送他回去的路上，自己開了車。
車里沒人說話，
氣氛有點沉悶，
懷姣靠坐在副駕駛座上，想了想，
還是主動開口道：“你為什么會知道那些？”
嚴殊第一天晚上跟他同在會所，還被自己踢了一腳，當時那種情況下，
他是最不可能跟蹤自己的人。
男人有作案動機，
時間卻不夠。
男人好像等懷姣這句話等了很久，
聽到問話后很快接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
能這樣清楚的知道未被公開案情的，大概只有……
“你是警察嗎？”
剛說出來，
懷姣自己反而又覺得不對，
隨即駁回道：“應(yīng)該不是�！�
“哪有警察去那種地方啊……”他偏過頭，
動作細微地瞥了一眼駕駛座上身著西服的男人，
小聲嘀咕：“還隨隨便便就動手動腳的，抱著倒霉路過的小男生不放……”
嚴殊：“……”
緊握著方向盤指骨修長的手背上，有青筋在跳。
懷姣也是看車已經(jīng)開進他租住的小區(qū)，臨到自己家樓下了，才敢這樣大膽地當面吐槽他。
綠化帶枯葉蕭索，樓道老舊的小區(qū)樓下，通體漆黑，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最新款豪車，在�？繒r，方向盤猛打一瞬，姿態(tài)怪異地橫停在樓道路邊。
懷姣被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兩句話惹怒了對方，車剛一停下，馬上就想跑。
“滴”一聲后，車門上鎖，搭在車門邊的手，自身后讓另一只寬大手掌制住，男人單手撥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動作快速地按住懷姣，因為側(cè)身的動作，本就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更顯局促。
掌心下的細白手指，不自覺蜷了蜷，懷姣心慌慌地低著頭，被身旁男人似摟似抱地桎梏在副駕駛車窗邊。
“干、干什么……”微抖的指尖讓嚴殊撫按著伸直。
“你好像對我誤會很深�！眹朗馍硇伪人叽蠛芏啵绨蚋菍捦�，靠近懷姣時，兩人體型差使得懷姣在他懷里像只幼貓似的小。
幼貓身上有柔軟香味，在車內(nèi)空調(diào)適宜溫度的熏染下，一絲一縷直往男人鼻腔里鉆。
嚴殊皺了下眉，心想，白就算了，怎么還這么香。
懷姣脊背僵直，正忍不住要推開他，就聽到面前人繼續(xù)開口道：“我必須澄清一下，我以前，真的從來沒有對人這樣過�！�
懷姣掙扎的動作一頓，楞道：“怎樣？”
“隨隨便便，動手動腳，抱著路過的小男生不放�！�
懷姣：“……”
嚴殊蹙著眉，只低下一點頭垂眸看著懷姣，表情肅穆的，沉聲解釋道：“那晚我只喝了一點酒，并沒有醉，剛看到你時原本是不打算搭理的�！�
“當時你好像不太清醒，被周圍人圍著，也不反抗�！�
“我以為你是夜色的人�！�
他又重復(fù)了一遍隔天短信的內(nèi)容，“把你抱出去的時候，我自己都沒想明白我在干什么�！�
懷姣這時抬眼與嚴殊對上，他張了張嘴，想接的話還沒說出口，忽地讓嚴殊伸手捂住了嘴巴。
“唔唔……”？？？
男人有些銳利的眉挑起一邊，垂著眼，貌似冷肅地緊盯著懷姣，“讓我先說完�！�
掌心下覆著的嘴唇，呼吸間呼出一點溫軟熱氣，嚴殊捂著他，只覺得手心連著后背都一陣麻癢，他擰著眉忍不住重力壓了壓懷姣的下半張臉，冷聲警告道。
“不許呼氣！”
只是濃黑發(fā)縫下隱約露出的發(fā)紅耳尖，暴露出主人強作鎮(zhèn)定下的混亂心跳。
“我不會那樣對別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動手動腳。”嚴殊耳垂都帶上紅色，繼續(xù)道：“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那些話，更沒有抱過其他人�！边@里的抱還僅僅只是指普通意義上的單純擁抱。
夸張一點，甚至就連正常的牽手，他都不曾有過。
嚴殊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活了28年，仿佛一個信教徒。
所有惡劣想法，紊亂思緒，都是從三天前的那個晚上，掙脫覺醒。
“我不是偏愛白皮膚，也不是奇怪的人�！眹朗庠秸f越覺得自己行為怪異，他不是那樣的人，卻偏偏做了那些事。說出去身邊的朋友都不會相信，事實上他還真像懷姣說的，在會所包間里對一個倒霉路過的男生，態(tài)度不端，又牽又抱。
欣賞他天生的漂亮臉蛋，好奇他有沒有男朋友。
像個寡了八百年的活體單身狗。
嚴殊越想越覺得手指發(fā)麻，掌心下被他捂著嘴的懷姣，睫毛顫著，漂亮的眼睛都瞪圓了一些。
他只能嘴唇緊抿，故作從容地，捏著人下半張臉，冷靜指點道：“聽懂了就點點頭，不許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懷姣忙不迭地嗚嗚點頭。
臉上覆著的手被拿開，嚴殊坐直了些，側(cè)身幫他解開束縛的安全帶。
安全帶解開了可車門還沒開，懷姣后背靠著門，剛才被重力按壓過，皮膚細白的臉上，紅紅粉粉的留著兩個小印。
他面上還有些驚懼，抬眼看向嚴殊，小心開口道：“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嚴殊“嘖”了一聲。
他不是性格惡劣不知輕重的年輕小鬼，更沒想故意嚇唬人，但看到懷姣這副驚惶又后怕的表情時，忍不住就……
“可以，但是我剛才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懷姣像個被老師點名的乖學(xué)生，老老實實，小小聲回道：“聽清楚了……”
“那你重復(fù)一遍�！�
懷姣：“……”
可惡啊，不要太過分了！
“嗯？”耳垂被捏了下。
懷姣：“你說你不是奇怪的人，不喜歡白皮膚�！�
嚴殊：“……”
那，那倒也不是。
他覆眼掃過懷姣臉上的表情，心道，怎么聽人說話還帶只聽一半的。對方眼巴巴看著他，嘴角微垂，面上是謹慎又小心的可憐表情。
車床緊閉，密閉許久的駕駛室里，現(xiàn)在全都是他周圍的味道。
懷姣被人捧著臉突然靠近時，還反應(yīng)不過來。嚴殊一下湊得很近，臉靠臉地貼著懷姣雪白臉頰，外表端莊穩(wěn)住的成熟男人，現(xiàn)下卻止不住地伸手攬著他。
他是真忍不住了，心里不住想著碎碎念著……
懷姣好可愛啊，又香又可愛，雖然生氣了會踢人，但是平時又好聽話，隨隨便便就可以騙回家，不挑食，吃飯好認真，皮膚白白的長得絕頂可愛，身上還香得要死，被捂著嘴巴只會乖乖點頭，讓他說什么就說什么。
因為知道自己是笨蛋所以總是很乖，話很少，被問急了也只會說不知道。
怎么辦，怎么會這樣……
“你怎么這么可愛�！笨�30歲的男人，抱著懷姣時，嘴上還會忍不住說出幼稚又難以克制的話，高挺鼻梁貼著懷姣白軟的臉頰，鼻尖挨著他，蹭一下鼻腔里就會涌入對方發(fā)絲縫隙里充盈的甜軟香氣。
完蛋了。
嚴殊心想，他一定是世界上第一個沉溺吸人的成年笨蛋了。
……
懷姣好不容易被放回家才覺得完蛋了。
他這一天好像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巨額轉(zhuǎn)賬沒有退還，報警沒有用，和沈承遇的見面更是糟糕。
當然，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趕快揪出跟蹤他的人，懷姣坐在房間里，看著窗外漸黑的天色，苦惱想著，明明白天還說要馬上裝監(jiān)控的。
浴室的熱水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出了點問題，老公寓里裝的電熱水器十分簡陋，是一桶一桶足量燒水的，燒完的熱水用完后再繼續(xù)加熱。
懷姣洗澡的時候，除了前兩分鐘水溫正常，后面簡直像在洗冷水澡，狹小衛(wèi)生間里沒有暖氣浴霸一類的東西，他只能抖著肩膀哆哆嗦嗦地快速洗完。
黑色牙刷擺在洗漱臺上，刷毛還沁著水，懷姣擠上牙膏含進嘴里，莫名就覺得嘴里格外的奇怪。
扯下毛巾擦身體時，他還皺了皺眉，又覺得今天的毛巾也特別濕潤。
是洗澡的時候濺到了嗎，懷姣胡亂想道。
白天沒有做什么，卻好像發(fā)生了很多事，懷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和8701搭話的聲音都軟綿綿的沒什么精神。
8701今晚很怪，說話間似乎提醒了好幾次裝監(jiān)控的事，【明天一早就去，不要拖了。】
懷姣好想睡覺啊，還要強撐著，小聲回他：【嗯，好的，我明天就去。】
住進來之后，每晚閉眼時總能聞到的那點若有似無的隱約氣味，今晚好像濃重了許多。
那味道奇怪，卻并不突兀，懷姣就一直以為是小區(qū)老舊住宅的陳腐味道。
昏沉意識第一次這樣被直接切斷，懷姣墜入深沉夢境時，還在想著，明天一定一定要裝監(jiān)控。
寂靜深夜里，窗外枯枝被寒風(fēng)吹著，輕輕拍打在陽臺窗欞。
月光透過未拉緊的薄薄一層窗簾，灑在臥室床邊。
原本是沒有聲音的，一切都像黑白電影里的慢鏡頭。
寬大又骨節(jié)分明的一截指骨，披著銀白月光，從床下伸出。床邊鋪著的一小塊地毯，被手掌撐著，按出兩處凹陷。
輕巧的一個撐起動作后，身形高大的男人，無聲無響地站立在主人熟睡后的臥室床邊。
床上的人，剛被怪異熏香強硬扯入睡眠。
他皺著眉，白皙側(cè)臉深陷在綿軟的枕芯里，緊接著，被人握著下巴抬起。
重而沉的聲音，充盈在四周。
“今天很不乖�！�
有人盯著他的臉，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完蛋，沒有粗長，差點還沒趕上更新！
明天補吧家人們！（磕頭
第38章
跟蹤
038
臥室里的空調(diào)有些舊了，
機身表面泛黃，運作時會有“呼呼”的機械聲響，和懷姣原來的世界很像。
只是睡前明明是關(guān)了的，
此時卻被陌生人開啟。溫度調(diào)的有些高，所以哪怕是在熟睡中，懷姣仍感覺到了悶熱。
只是他意識昏沉手腳無力，連抬起手指的一個微小動作都做不出來。
身上蓋著的厚重棉被讓人仔細壓實，男人手糙，
對他卻知道收小力道，像個關(guān)系要好的朋友一般，
給他體貼的蓋好被子，
細心照顧著。
“溫度太高了嗎�！弊灶欁哉f著無人應(yīng)答的話，直而長的手指撩開他的額發(fā)，給他輕柔擦了擦汗，
然后抹在款式老舊的藍格空調(diào)被上，
再隨手幫他調(diào)低了溫度。
無知無覺臥躺在床上的房間主人，此時睡得很沉，
他腦袋搭在肩膀上，在溫度適宜的房間里，孱弱無骨一般，
軟綿綿側(cè)著腦袋。
伸手保守又毫無款式的可言的條紋睡衣，
扣子都是最普通的樣式，
跟懷姣這個人的長相，實在有些不太匹配。
房間里有主人呆了很久，
浸染四散的獨有香味，
有人坐在床邊，
撐著下巴，
仔細看著他的臉……
“好香啊�！�
原本是沒什么后續(xù)的，在未看到樓下車里的場景之前。
自認為本該屬于自己的標記物品，在被旁人發(fā)現(xiàn)時，難免使人感到焦躁。
不間斷換掉自己的東西已經(jīng)很不聽話了。
很難忍嗎，可是自己也一點沒有挑剔啊。
黑暗臥室中看不清臉的男人，微蹙著眉，表情認真地睡夢中的人問道——
“有沒有跟其他人接過吻？”
明知道面前人無法回應(yīng)，仍要逼迫一般，捏著臉側(cè)過來對著自己。
“車子里的那個男人，有沒有親過你……”從臉側(cè)到鼻尖往下，一點一點細致觀察。
“他跟你說了什么？”
“是不是想追你？”主人毫不知情下的拈酸攀比，像急于爭寵的壞狗一般，咬著主人褲腿，繞在他腿邊糾纏逼問：“他跟你表白了嗎？你喜歡他那種類型嗎？”
“年長的？成熟的？”
然后突然變了臉，兇神惡煞地警告道：“不可以答應(yīng)！”
“聽到?jīng)]有？！”
所有昏睡中的不回應(yīng)，似乎成了男人愈加上火的理由，他無法控制，回想起晚間在窗口看到的場景，十分二十三秒，他們在車里呆了這么久。
久到他計時的手都在抖。
那是極度煩躁的感覺，像引線燃盡，即將爆.炸的臨界點。
男人站起身，有些焦躁地在床邊踱步兩圈。
那輛車上的車窗玻璃，足以隔絕一切外在的窺探視線，所以即使他站在最佳的觀察位，也無法看清什么。
而正因為無法看清，才會讓人倍感煩悶。
“在車里到底做了什么�！北茊栆话悖腥嗽俅巫搅舜策叀�
鉗著臉的一只手握不住似的有些抖，對方閉著眼睛，卷翹眼睫承著銀白的光，打下一小片濃密陰影，手下人漂亮的嘴唇微微合著，一副乖乖巧巧的聽話模樣，任他打量。
他盯著他，盯了很久，直到晚風(fēng)吹過，月光撥開云霧照亮進來。
微亮的光線讓他好像清醒了一點。
他抱著懷姣的腦袋，心情平復(fù)半晌，才輕聲道：“想要你一直這么聽話�！闭f完又覺得不對，自言自語反駁回去，“可是白天的時候也很可愛�！�
“明明看上去不聰明，為什么還會報警�！�
男人笑了聲，總算恢復(fù)了點正常。
他動作輕巧地點了下懷姣的鼻尖，似笑非笑道：“還知道換牙刷�！�
睡夢中的人口中被灌入一口水，還未被替換的黑色牙刷，和使用它的主人略有不搭。
眉骨凌厲的男人，手上動作此時格外溫和，他單手攬著懷中的人，像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用毛巾細細為他擦著臉。
“黑色不適合你。”他認真點評道。
待一切整理完畢，再輕柔撫順他的頭發(fā)，湊近，仔細嗅聞呼吸中薄荷味牙膏的冷淡香氣。
似有些可惜，他抱著懷姣蹭了蹭臉頰，半晌才悶聲道：“明天你肯定又要換掉�！�
客廳的時鐘顯示此時凌晨兩點半。
陌生男人起身，撫平身下坐過的褶皺，被子溫柔蓋好，關(guān)掉空調(diào)將一切還原后，才邁開步子從臥室走進了衛(wèi)生間。
老舊的熱水器早已燒好熱水，站在淋浴下的人，寬肩長臂肌肉分明，仰頭間深邃的眉眼染上蒸騰水汽，他胡亂抹了一把，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后，才挑起嘴角，露出抹意味不明的冷淡笑容。
“真不可愛�！�
……
懷姣起床時，只覺得今天簡直不舒服到極點了。
腦袋脹痛的厲害，他皺著眉咽了口水，說話的聲音都是啞的，“我今天必須去裝監(jiān)控了�！�
8701不知為什么，這次沒有接話，只“嗯”一聲過后便不再發(fā)言。
下床時無意間的起身動作，讓懷姣小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他扶著床，本就腦袋發(fā)暈的人，此時更是連走路都困難了。
洗漱臺上的牙刷，再一次換成了全新的白色。
懷姣艱難吞下口水，盥洗時，抿著嘴巴莫名感覺到口腔中縈繞著一股淺淡的薄荷氣息，那味道清涼，也不刺鼻，他皺著眉捧嘴哈了口氣，小聲道了句：“奇怪……”
【是不是有人來過？】懷姣再次問出不確定的話。
8701沉默一瞬，系統(tǒng)設(shè)定下主線相關(guān)的人物劇情，并不能向玩家透露，隱晦的一點提示已經(jīng)是越界了，只懷姣不知道，8701也不能刻意告訴他。
上午沒有課，原本打算一早就去電子市場的懷姣，臨出門的時候又接到了秦也的視頻電話，他單腳趿著鞋，一跳一跳站立不穩(wěn)地聽著電話里秦也興奮的邀約聲，聽他們說，好像又是要帶他去看什么籃球比賽。
“我今天真的不是很有空，有點事要做，不好意思啊�！�
拒絕的話硬是被對方追根到底地詢問了個徹底，懷姣走在小區(qū)路上，一邊敷衍地回應(yīng)著秦也，一邊站在馬路邊攔車。
男生的聲音混著電流有些聽不真切，懷姣出門時忘記帶圍巾了，說話間冷風(fēng)灌過，本就有些疼的腦袋，此時越發(fā)的難受。
“我要去買點東西，在電子市場……”
秦也道：“我跟你一起吧，我?guī)闳�，電子產(chǎn)品這方面我最懂了！”怕懷姣不答應(yīng)，他還加大砝碼自薦道：“而且我有熟人，你要什么東西都可以打折！”
對方過于熱情誠懇了，懷姣本就不是擅長拒絕的人，再加上秦也說的話確實很有說服力，便也猶豫著同意了。
兩人約在懷姣家不遠處的路口見面。
秦也來的很快，還自己開了車，懷姣正冷得直打哆嗦時，就被面前停下的小車吸引去了注意。車窗搖下，露出秦也那張陽光帥氣的臉。
剛一坐上車就被遞了杯溫?zé)岬目Х取?br />
“很冷吧，先喝口熱的，你吃東西了嗎？”秦也問道。
懷姣接過，道了聲“謝謝”。他腦袋暈，此時并不是很想吃東西，便撒謊道：“吃過了。”
秦也邊開車邊問他：“吃的什么？”
懷姣隨口道：“包子�！�
“哦哦。”秦也應(yīng)了聲，又問：“能吃飽嗎？”
懷姣算是看出這人就是在沒話找話跟他尬聊了，他抿了抿唇，道：“吃不飽，但是不想吃了�！�
“好吧。”秦也道。
電子市場在S市外環(huán)一個老商場里，懷姣跟在秦也后面，左拐八怪地才找到專門賣監(jiān)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