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穆昔虛弱地睜開眼睛。
白影手中拿著兩個紙杯,她遞給二人,“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了�!�
穆昔聲音低沉,“你是想滅口�!�
白影說:“你不該跟蹤我�!�
“你是作家,竟然認得這些人?”
“都是朋友�!�
穆昔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要滅口,原來是因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白影不為所動。
穆昔靠近白影,輕聲道:“我知道你是誰�!�
第087章
第
87
章
交警手頭沒有二人的資料,
但當日的情況他還記得。
“一個叫白影,一個叫曲勝男。白影開車,曲勝男騎自行車闖紅燈,
白影撞到曲勝男,車撞得很嚴重,但她們運氣不錯,
人都沒事。兩個都是年輕女孩,好說話,
沒產(chǎn)生糾紛,我看她們的關系還不錯,最后對結果都沒異議�!�
應時安問:“當時她們在責任書上簽字了嗎?”
“簽了,該走的程序都走過,我還有曲勝男的聯(lián)系方式,你等著,我找給你�!�
交警說,
白影的條件比較好,
曲勝男稍微貧困些,
白影賠給曲勝男一筆錢。
當時為了聯(lián)絡方便,曲勝男給交警留下一張寫有她聯(lián)系方式的字條,
交警剛好還沒處理。
應時安把紙條收好,
“能具體說說二人有何特征嗎?”
*
地下室除了一張一米寬、一米五長的桌子外,還有一個一米二的柜子,
長度正好與地下室寬度相等,糾在穆昔身后。
穆昔最開始以為是儲物柜,安靜時卻聽到持續(xù)的嗡嗡聲,
穆昔再仔細看,才看到它上面其實是蓋了一層布。
白影舉著紙杯,
百無聊賴地搖晃,看起來不著急動手。
林書琰摸不清她的動機。
方才他們動手的地方雖然沒人,但位置就在小區(qū)旁邊,現(xiàn)在是白天,多少雙眼睛盯著,白影這不是主動暴露嗎?現(xiàn)在他們什么證據(jù)都沒有,就算跟蹤調查又有何妨?除非白影完全禁不起查。
白影放下紙杯,杯中的水已經(jīng)變了顏色,還有刺鼻的味道。
林書琰:“……下毒應該低調些�!�
穆昔:“?”
這事不用提醒她。
白影說:“我不在乎�!�
她的確毫不在意的樣子。
穆昔問:“你也不在乎我知道你是誰?”
白影露出涼薄的笑容,“是誰重要嗎?”
林書琰:“你不在乎被查,不在乎被抓,你圖什么?把我們關在這里,裝模作樣綁一綁,又不制止我們說話,不怕我們呼救?而且你也看到了,小靈通一直是通話狀態(tài),這邊發(fā)生什么,派出所都知道,他們馬上就會過來,你不把事情快點做完,在這里閑聊?”
穆昔:“??,大哥你有必要提醒得這么仔細嗎?”
剛剛就不該管林書琰,讓他直接被打暈好了!
林書琰擰眉道:“我只是認為她的做法不像正常人�!�
穆昔:“正常人誰會殺人!誰會碎尸?!”
林書琰說:“我是在想,她為什么完全不怕留下證據(jù),費勁千辛萬苦碎尸,不是為了銷毀證據(jù)?現(xiàn)在為什么主動暴露�!�
穆昔說:“兇手丟的可只有肉的部分�!�
尸體最難隱藏的是骨頭。
肉會腐爛,會消失,甚至可以人為的讓它消失,但骨頭很難。丟出來的尸塊只有人體組織,沒有骨骼,就說明兇手拋尸的目的與隱藏身份無關,而是一種癖好。
白影似乎聽到令她心煩的蠢話,她示意他們把藥喝下,“你們沒有傷害過我,我對你們很友好,這杯水喝下,你們就去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林書琰冷靜道:“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白影說:“我喜歡�!�
“?”
“切肉的感覺,我很喜歡,有些上癮,”白影從側方柜子的抽屜里取出一個長而扁的金屬盒,“你們見過法醫(yī)嗎,我沒見過,前幾年港城的刑偵局很火,有一部劇是專門講法醫(yī)的,很厲害,所以我也去買了工具。第一次用是兩年前,切了一只雞,用解剖刀去切割,和用菜刀的感覺很不一樣�!�
盒子中有數(shù)把大小不一的解剖刀,她取出其中一把,輕輕撫摸尖銳的刀刃。
林書琰全神貫注看著白影。
地下室內的氣氛就像是恐怖電影中吃人的鏡頭。
只有穆昔打了個哈欠,“解剖刀能剁碎骨頭?雞肉沒吃上吧?”
白影:“……”
她收起“文藝”戲碼,“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會這樣做,只是因為喜歡,想試試,結果很不錯�!�
穆昔說:“所以上癮了,打算拿我們繼續(xù)練手?”
白影沒有否認,“我做的事情,早晚會被發(fā)現(xiàn),你們警方到現(xiàn)在才查到我,說明你們無能,我多殺了一個人,已經(jīng)賺了�!�
“丁志國?”
“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們應該是因為他才盯上我。”
林書琰問:“這么巧,他去你家偷東西?”
“不算太巧,我們曾經(jīng)在炒餅店見過面,我有錢,有很多錢,他應該看到了。你們會去炒餅店,不就是因為他去過嗎?”
穆昔贊揚道:“港城刑偵劇你真的看了不少�!�
白影說:“要怪只能怪樓下,居然想到報警,其實那天我沒有鬧出太大動靜,只是一時沒忍住,拖去洗手間處理尸體�!�
丁志國在炒餅店觀察小區(qū)時,遇到白影。
美女總是引人注意,丁志國曾看到她從小區(qū)里走出來。
做這行多年,丁志國認得很多名牌,這能讓他快速判斷對方是否有錢,從白影的穿著來看,她是標準的有錢人。
丁志國跟蹤白影,找到她的住處。
他本想等白影不在家時再潛入,但白影的作息十分混亂,每日出門的時間都是不固定的,丁志國只能像以前一樣等到凌晨再行動。
丁志國唯一沒想到的是,白影居然沒睡。
她在黑暗里擺弄著什么東西,丁志國站在臥室門口,無聲的目光投來,丁志國不寒而栗。
穆昔說:“那天你就把他殺了�!�
“他不經(jīng)過我的同意,闖進我的家,我只是提醒他,進別人的家要敲門�!卑子皯K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這是基本禮貌�!�
“……所以你就禮貌的把他殺了?”
“我是不想讓他再去打擾別人�!�
說出了行俠仗義的味道。
讓白影去糊弄陳彤,說不定真能糊弄住。
穆昔把問:“那天有人說看到吊死鬼,你是把他的尸體吊在外面了?”
當日穆昔和安良軍檢查過白影的家,并無發(fā)現(xiàn)。在聽到云云說看到吊死鬼,又得知云云家的具體位置后,穆昔便有了這一猜測。
云云說的可能不完全是謊話。
白影說:“沒辦法,你們去的不是時候,我只能先吊在陽臺外面。將他拽上來很費勁,人死了會變重是真的�!�
說這話時,白影笑得開懷。她的笑容很好看,像森林中流淌的小溪、像歡樂奔跑的鹿,唯獨不像殺人兇手。
林書琰不寒而栗,他輕聲問:“你殺掉的女人是誰,你的那位朋友?”
“朋友談不上,”白影不在意道,“我們是交通事故認識的,滿打滿算都沒超過兩個月,兩個月都不到,能叫朋友?”
“為什么殺她?”
白影說:“她侮辱我�!�
“怎么侮辱?”
“她瞧不起我,她背著我說我的不是,她不珍惜她的生活,每天都是負能量,路邊的狗朝她叫幾聲,她都能和狗罵起來,我討厭她,我不想看到她。”
白影的語速便快,笑容也不如方才輕松。
比起丁志國,她的這位朋友才是心病。
林書琰無法相信這是白影說出的話,畢竟她看著……很美好。
“你擁有的生活已經(jīng)比大多數(shù)人好,可你好像還有很多不滿,因為你是孤兒?”
白影反問:“我的生活哪里好?”
“有足夠的錢去享受,去生活,不必做苦力,沒有后顧之憂,工作比大部分人都自由輕松,這些還不夠嗎?”
白影只是冷笑。
穆昔也跟著笑起來。
林書琰:“……”
一個地下室有一個神經(jīng)病已經(jīng)夠了。
穆昔說:“你還沒瞧出來嗎?你想想她今天都做了什么?去炒餅店吃飯,去咖啡店看書、吃甜點,但是幾個小時就看了幾頁書。離開咖啡店接著去西餐廳消費,點了一桌子的餐,但沒吃多少就走了�!�
林書琰問:“這能說明什么?”
“她的安排很不合理,她真的是白影?”
*
兩個月前交警是處理兩個美女的事故,現(xiàn)在還能回憶起她們的長相。
“一個姓白,姓很好聽,她是燙的頭發(fā),棕色?金色?不是咱們正常的黑色。打扮得非常時髦,小拇指的指甲特別長,我看她寫字的時候都害怕斷了,聽說這種指甲要很小心的養(yǎng)護,她有錢,應該不在乎這點兒小錢�!�
“那位勝男挺文靜的,雖然名字帶男,但性格一點兒都不像男人,長得也很漂亮,頭發(fā)很長很直,氣質型美女。打扮的比較樸素,她家里應該沒什么錢。”
“對了,姓白的據(jù)說是個作家,好像有出版過,我也不懂這些,沒看過那些講情情愛愛的,無病呻吟嘛。勝男的職業(yè)我記不清楚了,似乎沒有固定職業(yè)�!�
應時安重復道:“白影,燙發(fā),曲勝男,直發(fā)?你確定?”
交警笑道:“我當然確定,一共就兩個人,還能認錯?白影脾氣不好,說話很沖,我對她記憶最深刻。不過后來她看曲勝男人不錯,態(tài)度就好多了,曲勝男沒要求太多賠償,白影主動給的錢,兩個人都挺不錯的。”
所有的違和都能找到答案。
最近一段時間,“白影”和往常一樣去圖書館工作,去書店買書,去咖啡店喝咖啡,唯獨沒去美容美發(fā)店。美容美發(fā)店的老板認識白影,兩人的關系更為親近,“白影”去了,就會被戳穿。
她是在重復真正的白影的生活。
白影是孤兒,沒有朋友,性格孤僻,就連交稿子都是直接郵寄到出版社,沒人主動聯(lián)絡她,也沒人在意她的近況。
交警問:“你找她們?我這里有她們的地址,你可以去找她們,她們兩個人住得挺近的,小區(qū)都在幸福街上。不過白影住的小區(qū)很貴,曲勝男住的地方就很普通了,唉,同樣的年紀,不同的命運�!�
*
“白小姐這一天,可以說是在按部就班的過別人的生活,即便不想看書,也要去咖啡廳點一杯咖啡點蛋糕,即便不餓,但堅持去吃飯。發(fā)現(xiàn)我們跟蹤她后,立刻對我們下手,白小姐很清楚,只要警方盯上你,你所做的一切事都會暴露,根本沒法掩蓋。冒昧問一句,你的名字是?”
林書琰連傷口的疼痛都忘記,吃驚地看著白影。
“白影”笑笑,“你很明聰,也很討厭�!�
穆昔說:“我只是想稱呼你的真實名字�!�
“白影”輕輕擰眉,“我不想提�!�
“過得不好?”
“和白影相比,過得很糟糕。爸媽都不管我,高考失敗,沒能考上大學,已經(jīng)混了這么多年,連份穩(wěn)定的工作都沒有。被白影撞壞的那輛車,是我攢了很久才買的,剛買了一個月,就被她撞壞了�!�
穆昔說:“原來你們正好相反�!�
“不是相反,是一樣出身不好,她卻比我幸運。她能上大學,她能被賞識,她能賺到錢,還自己買了房子。每天在圖書館寫寫稿子,去做美容、做美甲,我第一次知道,人還可以這樣生活�!�
“所以要殺了她?”
“她對我不好,她看不起我,把我當成下等人,她有什么資格看不起我?她不過是個孤兒,就因為她運氣好,寫出來的東西有人看?她寫的那些,我也能寫出來。所以在我發(fā)現(xiàn)她對我越來越過分時,就把她殺了,這是她應得的�!�
曲勝男與白影剛相識時,除了因車禍有短暫的矛盾外,一切都很好。白影說曲勝男文靜,她帶曲勝男去體驗不同的生活,帶她一起去吃飯,還去做美容。
曲勝男第一次知道,能往臉上抹的東西不只有雪花膏。
她偶爾在白影家留宿,白影家的被子是桑蠶絲的,聽說很貴。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都是用來抹臉的,曲勝男連使用的順序都分不清。
去西餐廳吃飯時還鬧了笑話,白影點七分熟的牛排,她點了五分熟,用刀切除血水時,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入口,但堅持吃了一口,當場吐了出來。
白影當時的笑容很刺眼。
曲勝男和白影的生活方式南轅北轍,短暫的和諧后開始出現(xiàn)矛盾。
曲勝男說:“她經(jīng)常笑話我是土包子,后來竟然發(fā)展到對我動手,她打過我一巴掌,當著十幾個人面,打了我一巴掌,我恨她,也恨我自己,可是我不能殺了我自己,所以我殺了她。”
林書琰道:“她早知你的身份你的職業(yè),曾經(jīng)愿意接納你,為何后來會發(fā)生改變?你真的什么都沒做?”
曲勝男平靜道:“我什么都不會做�!�
她再次將紙杯推向二人,“喝下去,一人喝一口�!�
穆昔的手拉著捆綁他們的繩索,“你應該知道警察快來了�!�
“這是我家,他們查到這里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只需要把你們殺了,把肉割下來……今天看來是來不及仔細割了,可惜。能跑就跑,跑不掉也只是死刑而已,這段時間的生活,是我一輩子都體驗不到的,我很知足�!�
穆昔問:“可你怎么保證能打得過我們兩個人?”
曲勝男蹙眉,“你們已經(jīng)受傷了�!�
穆昔把臉往衣服上蹭,“這是他的血,我好好的�!�
曲勝男拿出解剖刀,“那就讓你現(xiàn)在受傷�!�
穆昔松口氣。
曲勝男:“?”
穆昔雙手松開繩子,把自己從混亂的麻繩中解放出來,接著轉身給林書琰解繩索,她抱怨道:“這幾個人怎么辦事的,綁的亂七八糟,一點兒美感都沒有。”
曲勝男吃驚地舉起解剖刀,“你……”
“別想了,你打不過我,”穆昔說,“我還以為你藏著什么殺傷性武器,原來就只有解剖刀,不過也挺好,起碼知道你的殺人動機了�!�
穆昔見曲勝男過去時,特意往臉上抹了血跡,裝一裝柔弱。幾個男人捆她時,她趁亂用手指給自己留了一定的余地,足以把繩索解開。
穆昔無奈道:“你看你,也不搜搜身,我身上還有刀,隨時能割斷繩子。如果我大聲呼救把人引來,你就體驗不到切割的快樂了,紕漏太多�!�
林書琰:“……你也不用教得太詳細�!�
*
謝漣與幾名刑警已經(jīng)先一步抵達白影所在的小區(qū),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將白影重新調查過一遍,聯(lián)系了負責白影稿子的編輯,出版社不在余水市,編輯已經(jīng)坐上火車往這邊趕。
警方目前還未找到白影的詳細資料,她是孤兒,不在正規(guī)福利院,不是余水本市人,找到檔案需要時間。
謝漣在白影家附近轉悠了一圈,不開心地蹲在街邊郁悶。
碎尸案早已瞞不住,全程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討論此案,刑偵隊壓力巨大。都這會兒了,應隊還要他來查白影。
查案辛苦些沒什么,但不能總做無用功!
謝漣嘀嘀咕咕地罵穆昔。
不過穆昔為何對碎尸案上心?她一個派出所民警,手頭的工作都忙不完,還總操心刑偵隊的案子?
一定是因為喜歡他。
因為喜歡,所以總靠近,就是想看到他。
謝漣越想越是這么回事。
其實穆昔除了偶爾壞一點,其他時候都挺好的,而且長得好看。俗話說得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壞了……也挺招人喜歡。
謝漣有答應穆昔的沖動。
一個刑警問旁邊的人,“謝漣怎么了?變成大蝦了?”
“?”
“看他臉紅的,抓人這么高興?”
“這傻孩子,真愛工作!”
應時安的電話忽然打來。
刑警們打起精神,準備將白影家的情況匯報給應時安,卻聽到他急促的聲音。
向來沉靜如山的應隊終于急了。
應時安剛得知,派出所那邊接到穆昔的電話,察覺穆昔和林書琰出事,他們想去找人,但不知道穆昔的具體位置。穆昔曾在電話中提到目前所在的位置,他們已經(jīng)趕過去,沒見到人,倒是聽附近的鄰居提到有人打架。
應時安趕到小區(qū),與安良軍匯合。
“這次情況不太妙,那個白影好像不是普通人,認識一群地痞流氓,穆昔和林書琰就兩個人,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穆昔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和林書琰不在一起�!�
對面有人,還極有可能有心狠手辣的殺人魔,穆昔和林書琰處境堪憂。
安良軍從業(yè)多年,已經(jīng)送走過兩個同事,都是剛工作沒多久,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父母來認人時的場景,是安良軍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的。穆昔是他徒弟,他更看不得她出事。
“這兩個孩子,太沒輕重了!有異常就及時撤退,怎么能拿命拼?!”一同跟著來的杭立群火急火燎道,“如果真出什么事,怎么向領導交代?!”
安良軍懟道:“你該想想怎么向他們的父母交代�!�
鄒念文說:“他們兩個來查白影,是白影有可疑行為,現(xiàn)在還沒找到人,杭所就在考慮如何推卸責任了?”
“你們兩個怎么曲解我的意思?我和你們說,咱們是警察,咱們得聽命令,一會兒你們都聽我安排,我……”
安良軍和鄒念文轉身跟著應時安走了。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很久,我們要盡快找到他們,你這邊線索應該比我們多,該怎么找,聽你的。”
杭立是所長,他才是所長啊!
應時安已經(jīng)知道小區(qū)內有負一層,負一層建了數(shù)個小倉庫,小區(qū)內所有住戶都分有一個“庫房”。曲勝男就住在這個小區(qū),同樣的,她也有一間“庫房”。
住在該小區(qū)的街道工作人員帶著應時安去找曲勝男家的小倉庫。
幾人快步走入地下室,安良軍一直在掐表計算時間,臉色越來越白。
對方的人數(shù)足以制伏他們,如果兇手動作快些,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把肉剃好了。
再晚一會兒,就能下鍋涮一遍,他們找到人后可以直接開席。
安良軍呼吸沉重,幾乎找不到新鮮空氣。
當年失去安悅時,就是這種感覺,沒想到還會重來一遍。
他和馮敏雨已經(jīng)慢慢走出陰影,開始新生活,再來一遍他不知該怎樣應對,現(xiàn)在的他,偶爾還會覺得過得幸福是對不起悅悅。
一行人走到小庫房前,街道工作人員說道:“32號是曲勝男家,沒錯�!�
“她自己一個人住?”
“對,她是戶主�!�
應時安示意其他人將小倉庫圍起來,他自己側身靠近,正想判斷里面是否有人,便聽到女人的哭泣聲。最開始是低聲抽泣,兩秒鐘后哭聲越來越激烈,還有個男聲在安慰她。
“沒事的,肯定沒事,你別擔心�!�
應時安聽出來這是林書琰的聲音。
安良軍提著心走過來,臉色蒼白,“是穆昔在哭?”
不能再等了,再等會出事。
可如果曲勝男已經(jīng)將他們制伏,現(xiàn)在貿然開門,曲勝男對他們下手該怎么辦?現(xiàn)在林書琰起碼是安全的,如果曲勝男把林書琰也……
小倉庫的們忽然被推開,林書琰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他臉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透,身上像是從泥潭滾了一圈,狀態(tài)很不好�?吹介T外的人,林書琰沒有驚訝,他把門房門完全敞開。
警備中的刑警、民警們茫然地看著林書琰。
不是被碎尸兇手抓住了嗎?怎么就出來了??
小倉庫的地上坐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生,哭聲就是她傳出來的。
還有一個女生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教育她,“你看看你自己,看人家用的好穿的好,還過得比你好你就破防了。你發(fā)現(xiàn)人家居然是個孤兒,孤兒怎么比你還成功?你就更破防了,趕緊把人殺了,你說你,殺了人你就跑路得了,你還要照著人家的生活方式過日子,你是想成為她?算了吧,你連點餐都點不明白,點了一堆全浪費�!�
曲勝男坐在地上咆哮,“是她先看不起我,是她先對我動手!!”
“別扯了,”穆昔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她,“人家考上大學你說是運氣好,人家寫作賺錢你也說是運氣好,怎么,她一點兒實力都沒有,全是運氣?人家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窮鬼,玩著玩著忽然開始嫌棄了?嘖,破防了,又破防了�!�
曲勝男:“�。。〔灰f了�。。 �
應時安:“……”
安良軍:“……”
一眾人:“……”
傳下去,穆昔把犯罪嫌疑人罵哭了。
*
曲勝男的目的從不是殺人后潛逃,她甚至沒有潛逃的計劃,她一心想要過白影的生活�?墒前子凹抑械臅�,她只聽說過《紅樓夢》,她帶著《紅樓夢》去咖啡廳,看幾個字便昏昏欲睡。
這本書她已經(jīng)看了十天,只看到了四十頁,還沒記住內容。
審訊室內,曲勝男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她和白影的價值觀并不相同,最開始她們以為是彼此的知己,相處過一段時間后矛盾越來越多。曲勝男羨慕白影的生活,她想成為她,想過她的日子。
她每天去的地方,都是白影經(jīng)常去的,她維持著禮貌和體面,所有人都對她贊賞有加。
“其實我想過離開,但是在這里生活太舒服。我有一個大房子,只屬于我一個人。我不用考慮賺錢的事,白影家里的存款夠我生活一段時間。我還找了一家白影沒去過的美容店去做美容,我才知道女人還有這么多花錢的名目。”
“只是因為想過舒服的生活,就將她殺了?”
“是她背叛了我們的友情,”曲勝男發(fā)狠道,“我最討厭背叛我的人,從小到大都沒人真心對我好,我爸媽心里只有哥哥,爺爺奶奶因為我是女孩,在我出生時就想把我掐死。你知道我從前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嗎?!”
曲勝男說,她生活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
家里人不重視她,不讓她念書考大學。
她每天都要幫家里出攤做生意,沒有時間做功課。她剛念書時成績很好,后來一落千丈,就是因為時間不夠。她還說長大以后父母就不愿意管她了,只想著把她嫁給有錢人,好幫襯哥哥。
嫂子對她也不好,父母寧可把錢給嫂子花,也不肯給她。
沉重的家庭讓她喘不過,她需要一個發(fā)泄的渠道,分尸就是一個完美的解壓方式。
曲勝男還具體講了她是如何分尸的,講這段時,她的興致最高,還勸應時安,“你可以試一試,切肥肉的感覺不好,丁志國有點兒胖,我不喜歡看脂肪冒出來。那兩個警察看著就很好,是一個很好的切割對象,可惜了,早知不該讓他們先走�!�
審曲勝男用了兩個多小時,曲勝男事無巨細全部交代。
尸骨被藏在小倉庫里,穆昔當時注意到的柜子其實是冰柜,人骨和還沒來得及丟的碎肉全都在里面。曲勝男最初選擇剖尸是報復心理,她想讓白影被所有人注意到。
后來發(fā)現(xiàn)這樣會引起恐慌,便更樂此不疲。
審訊結束后,應時安講曲勝男的口供重新整理一遍,才回辦公室。
謝漣正在復述曲勝男的“分尸經(jīng)驗”,穆昔坐在一旁聽。
應時安蹙蹙眉,走過去,“去醫(yī)院。”
穆昔回頭,看到應時安好看的臉后心情好了不少,“我沒事,血是林書琰的,我沒受傷�!�
“胳膊上就有淤青,還說沒受傷?”應時安拉起穆昔的胳膊,仔細看著,“起碼要去擦藥,我送你過去�!�
不遠處的冉興平看著這一幕直皺眉。
姐夫和弟妹?就他倆?
如果真是這種關系,這對姐弟后半生都完蛋了。
冉興平偷偷找到照相機,正要按下快門,謝漣忽然出現(xiàn)在鏡頭里。
謝漣拉著穆昔的手,心疼道:“你太不小心了,都受傷了,還要工作?”
應時安看著謝漣把穆昔的胳膊從他手上搶走。
穆昔:“?,你在干嘛?”
謝漣聲音溫柔,“我不允許你不愛惜自己�!�
穆昔:“??”
“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穆昔,聽話�!�
“???”
“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如果你答應去,作為獎勵,我可以送你過去,我陪你去擦藥�!�
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
應時安擰著眉把穆昔的手抽了回來,“你瘋了?”
謝漣嚴肅道:“應隊,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事不好,但這是我和穆昔之間的事,我保證只有這一次,以后不會耽誤工作�!�
穆昔躲到應時安身后,“二百五,你別嚇我,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謝漣說:“我是真的同意做你男朋友了�!�
穆昔:“??”
什么叫同意做她男朋友?!她天天說他是二百五,他卻要做他男朋友?
應時安道:“差不得得了。”
“哎呀應隊,你別擋著,你讓我和穆昔說幾句話。”謝漣想繞開應時安去找穆昔。
穆昔緊緊抓著應時安的衣服不放,“謝漣!我叫你二百五,是為了督促你,你不要恩將仇報��!”
第088章
第
88
章
應時安的辦公室就在大辦公室內,
有大的玻璃窗,應時安裝了百葉窗簾。領導原本的安排是應時安與徐涇在一起辦公,辦公室是按照兩個人的標準來的,
但應時安調過來后,徐涇不同意和他一起,非要搬走,
局里只能把曾經(jīng)的儲物間收拾給徐涇做辦公室。
這樣倒是也有好處,應時安的辦公室實際上是兩個人的標準,
現(xiàn)在只有他一人使用,顯得格外寬敞。
穆昔的傷大多是淤青,不算嚴重,沒有傷到實處,應時安找來云南白藥交給穆昔。
這會兒穆昔完全冷靜下來,才感覺到渾身都痛,尤其是替林書琰擋的那幾下,
基本上是把力道全接住了。她抬手拿紅花油,
手臂上的淤青被牽動,
胳膊下意識往下墜,險些把藥摔了。
穆昔:“……,
我不是故意的�!�
辦公室里有洗手盆,
應時安正拎著暖壺往里倒熱水。
他取來新的毛巾浸入熱水中,擰干后又去找碘伏,
一起拿給穆昔。
穆昔想接過來,應時安把熱毛巾搭在穆昔傷處,又把碘伏蓋子擰開,
“我?guī)湍恪!?br />
有長得好看的人給自己服務,穆昔很欣慰,
她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去不良場所,面對一群除了長相其他都不良的少年,挨個點一遍�?上纳矸菀呀�(jīng)不允許她擁有這樣的夢想。
穆昔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
應時安問:“你對謝漣說什么了?他的誤會這么深?”
穆昔也不理解,她明明每天都努力的在罵謝漣是二百五,分明是副惡毒嘴臉。
穆昔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我只對長得好看的,有腹肌的人感興趣�!�
應時安擦藥的動作停住。
穆昔主動往他跟前湊,“你到底有沒有腹肌�。堪�,那天怎么就喝醉了,什么都想不起來,有嗎有嗎?”
*
謝漣坐在工位上委屈。
他好不容易勸服自己不要害怕穆昔,穆昔居躲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