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還說了好多,我都記住了,”應老爺子傷感地抹眼淚,邊抹邊偷看穆昔,“唉,我年紀大了,現(xiàn)在是累贅了,他嫌棄我,我知道�!�
應老爺子本就生著一張慈祥討喜的臉,現(xiàn)在一傷心,就更惹人戀愛。穆昔真心實意道:“您別多心,他怎么會嫌棄您?他不是這種人。”
“真的是這樣嗎?”應老爺子分外憂傷,“可能他是一個要求高的人吧,總是限制我做這個做那個,唉,也是為我好�!�
穆昔當即表態(tài),“您放心,我和他談談。”
應老爺子眼睛一亮,興奮道:“那你多罵罵他,動手也行。”
穆昔:“?”
應老爺子連忙切換狀態(tài),虛弱地咳了好幾聲,“我是怕他犯錯誤,你得幫我管著他�!�
穆昔:“……行�!�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在廚房的阿姨直嘆氣。
這爺孫倆現(xiàn)在算是徹底過不去了,每天變著花樣地折騰對方,老爺子的身體倒是越折騰越好,苦的只有阿姨,看到兩人互相布置的“陷阱”,也不知該不該提醒。
穆昔覺得應時安有點兒過分。
爺爺一個純良無害的老人,一心替他們著想,他還這般苛刻。爺爺又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年紀大的人可都經(jīng)不起折騰。
而且他還把不生孩子的鍋甩給她了!
穆昔和應老爺子“推心置腹”,“爺爺,其實不是我不喜歡小孩�!�
“怎么說?”
“我是很喜歡孩子的,我一看見張牙舞爪的……不是,是活潑可愛的孩子,我一看見我就想揍……想摸摸他們。而且我爸媽也希望我能盡快有個孩子。”
應老爺子拍了拍大腿,“大家想到一起去了!”
穆昔跟著嘆氣。
“不對啊,你喜歡孩子,他怎么不讓我提”
穆昔再次嘆氣,“應時安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應老爺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他還敢有想法?!”
穆昔說:“他好像對我得感情一般。”
“他這是欺負人!”應老爺子怒氣沖沖,“今晚他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他!”
穆昔成功把“不要孩子”的鍋甩了出去,安心的在應老爺子面前當好人。
吃過晚飯,穆昔上樓。
樓上的房間重新裝潢過,穆昔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她沒有太多東西,只有衣服和幾本�?吹臅�,書還是警察學院的課本。穆昔畢竟沒念過偵查學,落下的東西很多,這段時間她有時間就會給自己補課。
應時安說過,他會去書房休息,穆昔不用擔心和他共處一室會尷尬。
穆昔一邊看書一邊等應時安回來。
因為招待所的命案,他回來的會晚一些,穆昔想等他回來問問命案的情況。
十一點多,穆昔剛看完物證技術學的第三章。
她隱約聽到發(fā)動機的聲音,撩開窗簾往下看。
月光清明,鋪滿胡同的青石板路,落葉已被打掃干凈,堆放在圍墻邊。
一輛車在胡同口停放好,一男一女從車上走下來,二人并肩往胡同里走,是應時安和陸杰。
陸杰還在找那位名叫袁修夷的父親,她要確認他是否犯過案子。
但應時安現(xiàn)在負責藍天招待所的命案,他們二人的工作范圍應該不重合。
穆昔趴在窗臺上盯著看。
應時安與陸杰一路都在交談,他話少,還沒對誰積極過。
穆昔越看越不爽,她得把氣撒出去。
直接撒氣顯得她很沒道理,她得找別的事。
穆昔開始打量房間。
十分鐘后,穆昔才聽到一樓的開門聲。
瞧瞧,這倆人在門口談了十分鐘。
又過二十分鐘,應時安才上樓,在他推門走進來的一瞬間,穆昔板起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些。
應時安看著坐得筆直的穆昔,欲言又止。
穆昔嚴肅道:“小點兒聲,我在看書學習。”
應時安走到書桌前,將她手中的書翻到正面,“拿反了�!�
穆昔:“你不懂,這是密文。”
應時安抽走她手中的課本,“編寫教材的人曾是我的老師,他似乎沒研究過密碼�!�
穆昔:“……”
“這是他老年的計劃,”穆昔認真地扯淡,“你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絡他了吧?看,你不懂關愛老人�!�
應時安牽唇,“他今年40歲。”
穆昔:“……”
以后要禁止警隊出天才。
應時安斟酌用詞,“剛剛爺爺和我談了談,你和他說什么了?他認為我對你不夠好�!�
穆昔忽然心虛。
難怪他二十分鐘后才上樓,原來是和應老爺子談話。應老爺子表面弱勢,但他畢竟是長輩,曾經(jīng)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心性要比他們這些小輩成熟得多。
如果被應老爺子教訓,心里應該會有壓力。
不過這不能怪穆昔,她現(xiàn)在看應時安,從頭到尾都不爽。
穆昔說:“爺爺想抱孫子,我說的已經(jīng)很委婉了�!�
應時安:“不委婉的說法是?”
“你不行�!�
“恩?”
穆昔目光堅定,“就是你不行。”
應時安花了兩秒鐘才接受穆昔表達的意思與他聯(lián)想到的意思一致。
穆昔說:“這樣說不好,影響你的聲譽,所以我說你可能不太喜歡我,對大家都好�!�
應時安沉默片刻,將書翻開,防到穆昔面前,“冉興平是痕檢,對這方面更了解,有不動的可以去問他�!�
他走向衣柜,找出睡衣,回頭時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說道:“既然說了,不要后悔�!�
應時安輕飄飄幾個字,飄得穆昔脊背發(fā)涼。
她聰明地將話題揭過,找出筆記本認真問道:“確認死者身份了嗎?我?guī)煾傅那榫w怎么樣,案子可能與悅悅的案子有關嗎?”
應時安沒和穆昔置氣,平靜道:“死者于齋是平輿縣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他的父母。他在縣里的自行車廠工作,主要負責檢修車輛,算是修車工。最近幾個月一直在鬧辭職,嫌工資低,想換工作。與他來往密切的人是個電工,已經(jīng)失蹤好幾天,我們剛找到他的照片,正在招待所附近走訪,很快就能找到。”
“聽起來和悅悅的案子沒關系,師父一定很失望�!�
安良軍的狀態(tài)其實沒有太多變化。
他到現(xiàn)場后就一直很少說話,除了工作,其余時間都在抽煙。兜里的煙空了,就去找曾霖,把曾霖好幾包中華都抽完了,抽得曾霖現(xiàn)在一看見煙就應激,并產(chǎn)生了從此戒煙的想法。
“我們這邊會盡量照顧他,但是他的心結始終是安悅的案子,除非抓住兇手,否則很難解開心結�!�
穆昔問:“依你看,還有機會找到殺害安悅的兇手嗎?”
“我看過安悅案的卷宗,有一點很奇怪。有客人曾聽到劉曉雅的哭喊聲,但當時治安不好,在招待所發(fā)生搶劫、殺人案的情況屢見不鮮,沒有客人出去幫忙�?梢源_定的是,劉曉雅曾跑到二樓甚至是一樓,后來不知為何又回到五樓,與安悅一起被害。兇手的動機也很難說清楚,他除了殺人外,沒有拿走任何物品,仿佛就是為了將兩個小姑娘殺害。當時主要查的方向是安良軍的仇人,他是刑警,與罪犯打交道,難免會被記恨,案子被定性為仇殺�!�
劉曉雅曾經(jīng)下過樓,她為何會下樓?是已經(jīng)遇到危險,還是回到五樓后才遇到危險?
“安悅和劉曉雅住的房間也是五樓?”
“501室,與508是相反的方向�!�
“是巧合嗎?”
“目前的情況來看,于齋遇害一案與安悅案沒有關聯(lián)�!�
穆昔說:“看來師父真的要失望了。”
“他對于齋的案子很上心,可能不全是為了安悅的案子,他從前是刑警,迫于無奈才調(diào)離崗位,我想他還是對刑警的工作有眷戀�!�
處理惡性案件不見得是好工作,卻總有人向往,安良軍就是其中之一。
可惜以他的年紀,很難再調(diào)回刑偵隊,他的未來顯而易見,在派出所或者其他后勤崗位混到退休后,每個月安心待在家里領工資即可。
穆昔有點兒心疼安良軍。
“殺害于齋的是與他一同住招待所的人?他是平輿縣人,為什么不回家住?”
“他要離開平輿縣,他秋衣內(nèi)側縫有口袋,我們在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南下的火車票。他的行李都在床下,從行李數(shù)量來看,恐怕是打算去南方長期發(fā)展,不回余水了。他與父母關系一般,那名電工恐怕是要和他一起離開,我們還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沾血的棍棒,像是隨身攜帶防身用的武器,在平輿縣的醫(yī)院找到了一個被棍棒擊倒的患者,他是一家小公司的出納,被襲擊當天是去銀行取工資的,錢被搶走了。”
穆昔梳理道:“于齋和他的同伴想離開平輿縣,去南方發(fā)展,臨走前搶了一筆錢?”
“錢還沒有找到,不能肯定,”應時安說,“但我們找到了當天住在五樓的客人,他們的確有聽到爭執(zhí)聲,與錢相關,目前的推測是,于齋與同伴在錢的分配上發(fā)生爭執(zhí),于齋被殺害,同伴將尸體藏到床下逃跑,我們還在找目擊者�!�
穆昔表示了解。
她等應時安就是為了問案子的情況,現(xiàn)在全都問清楚了,就該去休息。
但……
穆昔記得自己還要找事。
她指著床說:“床我不喜歡�!�
應時安道:“可以換新的�!�
穆昔:“……”
這么好說話?
“衣柜也不行,顏色太老。”
應時安道:“案子結束后去家具城重新挑。”
“家具城的不好,有甲醛�!�
“百貨大樓也可以,如果你喜歡國外的款式,可以找人幫忙運回來�!�
穆昔:“……”
還不生氣?應時安還不生氣?還能不能和她吵架了?!
穆昔還就不信了,今天這個事兒她挑不明白?!
穆昔道:“我就不喜歡做好的家具!”
應時安沉默。
穆昔心中的氣總算通了一些,惹火應時安是她畢生的事業(yè)!
穆昔正要見好就收,就聽應時安回應道:“木工的活兒我不會做,如果你感興趣,我去找……”
穆昔捂住耳朵跑了。
應時安彎起唇。
*
晚上和吃早餐時,穆昔都格外提防應時安。
然而應時安的表現(xiàn)一切如常,晚上乖乖去書房睡覺,早上特意避開林書琰三人,送穆昔去上班。
穆昔的警惕心逐漸放下,在離派出所五十米遠的地方鬼鬼祟祟下車,溜進派出所。
宗井和鄒念文已經(jīng)來了,正討論藍天招待所的案子。
“如果這個案子能讓安哥回到正常生活,那是最好不過,咱們得支持。”
宗井說話慢吞吞的,“我看他最近過得就挺好。”
“幾個新人來了以后,他是變化挺大,比以前開朗,但女兒畢竟是女兒,無可替代,咱們能幫忙還是多幫忙。”
宗井說:“行,明天中午我?guī)退蝻�。�?br />
鄒念文:“……,這確實是你最大的誠意�!�
穆昔沒進辦公室,直接去找唐英武。
她很擔心安良軍的狀況,她怕安良軍對案子有期待,最后發(fā)現(xiàn)此案與安悅案無關時,心態(tài)會撐不住。
杭立群也在唐英武的辦公室,二人正在商量考勤的事,杭立群想嚴格考勤制度,沒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簽到,如果發(fā)現(xiàn)代簽的,直接記遲到,攢到一定次數(shù)給處分。
“你想想咱們是做什么的?誰代簽了,一眼就能看出來,敢在派出所搞這種事,他們沒膽子�!�
穆昔就聽到這么一句便敲門了。
得到允許進辦公室時,穆昔看杭立群的目光都不對。
任憑她應付極品上司的經(jīng)驗十分豐富,這會兒都沒收住表情。
她還以為杭立群只是有些膽小,總是害怕領導,沒想到他是真心想搞事情的��!
唐英武顯然已經(jīng)習慣杭立群的各種提議,這會兒他索性直接說道:“這個方案不行�!�
“我負責實施,絕對不麻煩你。”
“不行就是不行。”
杭立群不死心,“為什么?”
唐英武說:“因為我不想簽到。”
杭立昔差點兒直接給唐英武豎大拇指。
穆昔表明來意。
杭立群道:“所里本來人手就不夠,過幾天還要搞什么警民一家親的活動,都得提前準備,你們……”
唐英武說:“可以上午過去,下午上班前要回來。”
杭立這個副所長做的,是真沒勁!
*
安良軍昨夜是直接在招待所休息的,招待所出了命案,五樓被封閉,一到四樓的客人也不敢逗留,房間隨便安良軍挑。刑警們幾乎都是在招待所留宿,昨夜回家的,只有應時安一個人。
平輿縣發(fā)展較落后,看不到幾棟高樓,招待所后面就是莊稼地。
安良軍一早便聽到雞鳴聲,起床時太陽還沒露面,晨曦微露,炊煙裊裊,是與余水市不一樣的光景。
安良軍坐在招待所門前抽煙。
發(fā)生命案,曾霖睡不著,披著軍大衣在安良軍旁邊坐下。
他一看到安良軍手里的煙,心就撕裂般疼痛,上一次這么痛還是丟了一百塊錢的時候……
“哥,”曾霖真心實意道,“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傷心�!�
傷心費煙。
安良軍說:“別說沒用的,小賣店沒開門,再給我來盒煙�!�
曾霖:“……”
可惡的洞察力高的警察!
“你能不能再幫我想想,當時到底有沒有可疑的人?”
這是安良軍上百次問曾霖。
曾霖無奈道:“我那天喝了幾杯酒,雖然在一樓,但一直睡著,真的沒印象。殺人犯臉上又沒字,我怎么分辨得出來?”
安良軍道:“這就怪了,沒有可疑的人,曉雅為什么往一樓跑。”
有人聽到劉曉雅的哭喊聲,有人看到她跑到一樓,但沒人知道原因。
這一直是個謎,除了兇手,恐怕沒人知道。
安良軍更不明白,為什么哭喊的只有劉曉雅一個人,安悅和劉曉雅是好朋友,她為人仗義,朋友遇到這種情況,她不會袖手旁觀,劉曉雅跑時,安悅在哪里?
兩個小女生分開了?
曾霖苦著臉說:“哥,你隔幾天就要來問我一次,那年登記的名單我都要背過了,但真的,說真的,我當時真是沒怎么認真登記,有的人不想寫名字,我就直接讓進去了,這事怪我,你看我后來不就改了嗎,現(xiàn)在每個人都得登記�!�
安良軍說:“于齋的同屋你就沒記�!�
曾霖:“……,這我真沒看到,招待所不止一個門,我又不能雇個人專門看著所有門,對吧?”
“你啊,以后遲早吃虧�!�
“還用等以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了�!�
倆人一起嘆氣。
刑偵隊的陸陸續(xù)續(xù)起床,冉興平伸著懶腰走出來,“這邊環(huán)境好空氣好,山清水秀,真是個好地方�!�
安良軍掐了煙,“應隊長昨天怎么回去了?”
“不知道,是挺奇怪的,以前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如果是以前,他恨不得直接住在案發(fā)現(xiàn)場�!�
曾霖盯著煙:明明還能抽一會兒��!
安良軍道:“他都回去了,看來這案子很簡單,就是同屋做的�!�
“也不見得,”冉興平說,“可能是他家里有事?”
曾霖說:“為什么回家還不明白?回家找老婆孩子唄,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你倆都沒有�!�
冉興平:“……,難道他老婆過來了?”
安良軍的第一反應是——穆昔怎么辦?
這倆人看著就不正常,還都是已婚。雖然穆昔說過自己是假結婚,但應時安可沒說過,應時安這是要欺負人?
兩人正討論著,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應時安?”
“不是,是我們所里的�!�
警車停下,穆昔走了出來。
她抽空考了這邊的駕照,現(xiàn)在總算能光明正大開車。幸好穆昔最開始學的就是手動擋,重學并不能,稍微適應適應就可以。
穆昔打量著安良軍,“師父,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聽應隊說,兇手可能是于齋的同屋,這起案子可能……”穆昔不忍心說出來。
安良軍又叼起剛剛掐滅的煙,只叼沒抽,“我知道你們心里想什么,這事沒那么復雜,一個小案子而已,回憶回憶以前在刑偵隊的日子,挺好的。都過去多少年了,這案子怎么可能和悅悅的案子有關?”
穆昔小心翼翼問道:“你放棄了?”
“怎么可能?”安良軍說,“只要那兔崽子沒落網(wǎng),我就要繼續(xù)查下去,上班得查,以后退休了,還得繼續(xù)查�!�
一切好像都和從前一樣,但好像又不完全一樣。
穆昔可以確定,安良軍的狀態(tài)很好,比從前好。
雖然不知他是如何想通的,但只要他不鉆牛角尖,穆昔就高興。
“看來我是白來了,唐所也能放心了�!�
“別白來,”冉興平說,“走,跟我干活去,這些破房間都得查,累死老子。”
穆昔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能先去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嗎?”
發(fā)現(xiàn)尸體后,穆昔立刻回派出所找趙亮,回來時刑偵隊已經(jīng)趕到,她沒機會仔細看案發(fā)現(xiàn)場。
“里面還臭著,那味一時半會散不去,你想看就看,別吐啊。”
腐爛的尸體是冉興平最不愿見到的。
他有輕微潔癖,每次遇到尸體腐爛的情況,都能回家吐三天。
這具尸體的情況還算不錯,冉興平還碰到過已經(jīng)開始流尸水的,那場景能做三年噩夢。
穆昔滿口答應,進入案發(fā)現(xiàn)場后,果真面不改色。
冉興平低聲道:“變態(tài),和應時安一樣是變態(tài)�!�
“恩?”
“你不知道?應時安那家伙,還沒畢業(yè)就來處理過案子,我和他一起來的,第一起案子,就遇到巨人觀,這家伙眉頭都沒皺一下,還和法醫(yī)一起檢查,那人皮一碰就掉……”
冉興平說不下去,跑到屋外干嘔去了。
安良軍道:“你在這方面確實素質(zhì)過硬�!�
不僅嗅覺靈敏,還不怕尸體,簡直是天生做刑警的命。
穆昔說:“我不是適合做刑警,我是各方面都優(yōu)秀,什么都能做。”
安良軍點頭,“出去別說我是你師父,我怕挨揍�!�
案發(fā)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痕檢人員徹底檢查過,所有痕跡都用白線標注,旁邊還放了寫有數(shù)字的牌子。
“法醫(yī)根據(jù)死者的創(chuàng)口還原了案發(fā)過程,當時兇手站在屋門前,兩人發(fā)生爭執(zhí),兇手持刀砍人,在死者的脖子上砍了十五刀,死者往屋內(nèi)爬,留下大量血跡,但兇手運氣不錯,床單上的血跡很少,曾霖和云姨打掃屋子都不認真,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
安良軍一邊說一邊往屋內(nèi)走,“地面上的血跡被兇手清理干凈,刑偵隊做過測試,整個地面幾乎都有血跡,死者流了很多血。”
地面上的血跡用肉眼看不出來,但也被白線圈起來,只看血跡的面積,出血量就已能致死。
穆昔問:“只有地面有血跡嗎?”
兇手是將死者砍傷,血跡會噴濺,墻上也該有血跡。
“還有一個地方有,”安良軍指著藏尸體的床說,“床頭后面有血跡�!�
“床后?兇手移動過床的位置?”
“從灰塵分布的情況來看,沒有,這是唯一奇怪的點。”
第070章
第
70
章
單人床還沒被拖走,
穆昔挪開床,看到床頭后的噴濺血跡。
最大的直徑有十厘米,黑褐色,
被床頭完美擋住。
除非床被移動過,否則血跡不會噴濺到這個位置。
穆昔忽然想到應時安還沒來。
他們是一起出門的,穆昔先去派出所,
應時安如果直接過來,應該比穆昔到得早。此處血跡很奇怪,
應時安不可能想不到,如果兇手從房門附近攻擊,血跡是無論如何也噴不過去的,即便床被挪開。
“可能不是這起案子留下的血跡,”安良軍說話時倒是平靜,“顏色不對,與地板縫隙中留下的顏色最深的血跡對比,
還要更深一些。雖然墻上留下的血跡可能會有差別,
但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
這不像是幾天之前的血跡�!�
“師父,你是不是懷疑……”
“悅悅在501出的事,
這里是508�!卑擦架娬f,
“我是盼著能抓到殺悅悅的兇手,但還沒那么湖涂�!�
與其說是不糊涂,
倒不如說是不想給自己希望。
沒有希望,生活就會一直平靜。
希望會破滅,失望不會。
穆昔隨冉興平去檢查其他房間。
冉興平經(jīng)驗豐富,
他懂得的很多知識都是課本上沒有的,穆昔邊聽邊記。雖說在派出所不必去查刑事案件,
但接警的總是他們,穆昔不想什么都不懂。
一個小時后,應時安才帶著謝漣幾人來到藍天招待所。
冉興平帶著村里的一只狗夾道歡迎,“說,昨晚到底和誰鬼混了?是不是找女人去了?”
女人·穆昔心虛地逗狗。
狗不想理她,就往應時安身上撲。
應時安問:“曾霖在哪兒?”
“沒否認!!”冉興平激動地大喊,“沒否認就是承認,你果然是去找女人了!你老婆來余水市了?你和你老婆的關系不是不好嗎?!”
穆昔擰擰眉,湊過來,“為什么不好?”
“不知道,估計是他看不上人家,”冉興平說,“他連人家的一點點信息都不愿意透漏,還瞞著我們,我讓他帶我去見見,他也不肯,是太丑了?對了,他老婆脾氣很差,這事我們都知道�!�
穆昔:“?!”
應時安:“……”
要壞事。
在穆昔跳起來打人之前,應時安咳了一聲,搶著說道:“把曾霖叫過來,有重要的事情�!�
冉興平:“看,說準了,心虛了�!�
穆昔:“��!”
應時安:“……”
曾霖正在制定自己的戒煙計劃。
第一步,把已經(jīng)買的煙都扔掉……哦,沒有了,都被安良軍抽了。
第二步,找替代品。
第三步,徹底戒煙。
計劃很完美。
曾霖看著深思熟慮下制定的完美計劃,陷入沉思。
他為什么不讓安良軍戒煙??
應時安派人把他叫了過去。
與安良軍想比,曾霖其實更害怕應時安,即便應時安年齡比他小得多。安良軍的兇狠是外在的,應時安相反,他不顯山不露水,但一出手就讓人措手不及。
曾霖看人很準,他知道應時安這種人最不能得罪。
人品正值還好,如果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其他人就沒法好好過日子。
曾霖揣起偉大的戒煙計劃,乖乖去見應時安。
房間里還有兩名刑警,和一個看熱鬧的民警。
曾霖對穆昔印象深刻,發(fā)現(xiàn)尸體時,她平靜的將此事告知曾霖,曾霖還以為房間里出現(xiàn)的是死狗死貓的尸體,進去才看到人在床底下,肉都爛了,嚇得魂飛魄散。
屋里還有一個男性民警,狀態(tài)奇差,就這位女警察還能健步如飛。
是個恐怖的人。
應時安示意曾霖坐下,“昨天我問過你的問題,今天還需要再問一遍�!�
曾霖屁股還沒沾上凳子,便停住了。
應時安的語調(diào)沒有變化,但曾霖分明聽出危險的意味。
“昨天我問你,是沒有掌握任何情況,今天再來問你,你需要好好考慮再回答。是配合,還是不配合,你可以自由選擇�!�
曾霖撅著屁股,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穆昔正剝橘子吃,“曾老板,你就說吧,他查明白了才過來的,他這人,可不是東西,他……”
應時安看向穆昔。
穆昔理直氣壯道:“非常狠毒,你不是他的對手�!�
竟然說她兇,說她上不了臺面,說她丑?!
安良軍越聽越迷糊。
以前他以為穆昔和應時安有特殊關系,現(xiàn)在這倆人怎么……開始互相攻擊了??
什么情況下,兩個人會互相指責?
情人。
什么情況下,兩個人會不顧后果的互相指責?
已經(jīng)分手的情人。
安良軍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但指責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是要破案,他們……
曾霖“撲通”一聲跪下,“真不是我故意隱瞞,我也是沒辦法!”
安良軍:“……”
這就嚇出來了??
他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
應時安道:“昨天你說不知道房間里的血跡�!�
“其實我早就看到了,”曾霖被穆昔扶起來,忐忑地坐下,“很久之前的事情,應該是……哦,是安悅案一年之后,有人來檢查招待所的衛(wèi)生情況,我就雇了幾個人來打掃衛(wèi)生,當時挪了床才看見血跡。馬上就有人來檢查,而且招待所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命案,你說我怎么敢再把這事說出去?而且我敢肯定,我絕對絕對沒在508見到尸體,我就想著可能是哪個客人不小心弄上去的,說不定都不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