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但付雅舒聽到這話還是很享受。
她為小北付出一切,
哪一個做父母的能比她更上心?
攤主小聲和付雅舒蛐蛐道:“就是旁邊那個,
那個男的,灰頭土臉的,
應該是工地上班的,
天天領(lǐng)著女兒撿菜葉子吃,聽說她女兒成績不錯,
好像和你們小北是同一個學校的�!�
不修邊幅的男人年紀不大,五官英挺凌厲,頭發(fā)的確長了些,
劉海能遮住半張臉,還能扎個小辮子。他領(lǐng)著一個十二三歲尚未發(fā)育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板薄得像紙片,嘴唇干巴巴的,但也是眉目如畫。
小姑娘叫鞠月,與小北同年級,付雅舒曾經(jīng)是她的班主任,后來為了教小北,付雅舒才和其他老師換了班級。
做鞠月的班主任時,付雅舒很喜歡她,小姑娘家里條件一般,但很上進,剛?cè)雽W時成績倒數(shù),后來一路追到班級前十名。
再之后付雅舒就沒教她了,但她經(jīng)常能聽辦公室其他老師提到她。
“鞠月真的很聰明,成績進步特別快,而且她總是給我還有提升空間的感覺,估計再過兩年,能拿第一名�!�
“第一名”三個字刺痛了付雅舒,從那以后,她再遇到鞠月,就總有別扭的感覺。
付雅舒淡淡道:“可惜了,沒生在好人家�!�
她轉(zhuǎn)頭去看小北。
小北本該等著她,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
付雅舒從不允許小北離開自己的視線,她顧不得付錢便去找人,“小北!小北你去哪了?!”
攤主急得直嚷,“你不要了?菜都被你扒翻過了,不給錢啊!”
各大工廠同時下班的時間,菜市場亂哄哄的,四處都是騎自行車買菜的人。
“小北!小北!你人呢?是不是又想去踢球了?不要太過分!快出來!”
付雅舒被人群擠來擠去,一直都沒看到小北,她找出電話卡準備去報警。
兩米之外躲在副食品店的林書琰心急火燎地看著這一幕。
他們這樣做不合規(guī)矩,一旦事情鬧大,后果不堪設想。
穆昔為了不讓他承擔責任,基本上所有事都是她來做,如果真讓付雅舒報警了……
林書琰心一橫,兩步走到付雅舒面前,“那個……”
付雅舒疑云滿腹。
“那個,我……”
林書琰忘記了穆昔教他的瞎話,在心里瘋狂地編理由。
該說什么?該說些什么??
林書琰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冒汗。
“……你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付雅舒怔�。骸埃俊�
吃飯?約她吃飯??
林書琰心一橫,問:“不介意的話,能賞個臉嗎?”
付雅舒:“……”
她上次被追,還是念書時,畢業(yè)后她便結(jié)婚生子,與戀愛無緣。
付雅舒撫了撫劉海,“你怎么知道我老公沒了�!�
林書琰:“?!”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付雅舒為什么提到老公?等等,難道是因為他提到去吃飯?!
林書琰忙說:“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想……”
付雅舒說:“可以,一起吃飯吧�!�
林書琰:“……”
剛走過來的小北:“……”
和小北一起走過來的應時安:“厲害。”
“媽,你晚上不給我做飯了?”小北疑惑地盯著林書琰,“他不是來過咱們家的警察嗎?”
付雅舒把小北拉過來,“你這孩子跑哪去了,嚇壞我了!”
“我……”
應時安走上前道:“你好,我是英語專業(yè)的學生,最近想找兼職,小北對英語很感興趣,所以和他多聊了幾句,給您添麻煩了,抱歉�!�
付雅舒立馬轉(zhuǎn)變?yōu)榭己斯俚慕巧�,“你想當家教?說幾句英語我聽聽�!�
林書琰趁機往后撤。
付雅舒:“別動!”
林書琰:“……”
應時安流利的說了幾句英語,付雅舒雖然不是英語老師,但她能聽出應時安的發(fā)音很標準。學英語的人很多,能把英語說得好的卻很少,付雅舒想留下應時安,“多少錢一節(jié)課,哪天能過來?”
應時安報了市場價,和付雅舒約好今晚就過去。
商量完,應時安和付雅舒道別,臨走前被林書琰拉住。
林書琰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應時安便想到,十分鐘之前,林書琰還和穆昔湊在一起,倆人的距離連三厘米都沒有。
應時安微笑,“今晚我負責教小北英語,您有事的話可以去辦事�!�
他淡定轉(zhuǎn)身離開。
林書琰:“!”
*
應時安找到穆昔。
穆昔在一家干果店等著,干果店也賣核桃、瓜子,穆昔各買一斤,坐在攤主堆里,和他們一起嗑瓜子。
“賣菜的小王又離婚了,這都第幾次了?三次了吧!”
穆昔捧哏,“這么快!”
“何止三次,他還出軌、劈腿,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賣菜這么賺錢?那些女人都看上他什么了,死心塌地跟著他�!�
穆昔繼續(xù)捧哏,“誰說不是!”
“還有啊還有啊……”
穆昔已經(jīng)完全融入菜市場的環(huán)境中。
如果不是那張臉還算出挑,旁人都會以為她就是喜歡聊八卦的叔叔阿姨。
應時安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穆昔聽八卦聽得全神貫注,沒注意到她。
應時安只好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穆昔沒回頭,不耐煩地想推開,“干嘛?你都弄完了?”
應時安:“恩,走�!�
“走?走去哪?”
應時安說:“私奔�!�
穆昔跳了起來,驚魂未定,“你,你你,怎么是你�!�
她還以為是林書琰過來了。
應時安挑眉,“不是你派我去當家庭教師?事情辦好了�!�
穆昔依依不舍的從人堆里退出來,其他人亦因少了專業(yè)捧哏而無法聊盡興。
“都談妥了?”
“今晚過去。”
“小北怎么說�!�
“我旁敲側(cè)擊問了幾句,他不愿意說實話,恐怕不只是因為害怕付雅舒,所有玩具都埋在他家小區(qū)。”
穆昔問:“你懷疑是他做的?”
應時安道:“我會去查查他家的情況,看看他有沒有機會接觸到�!�
穆昔仍然無法安心。
今天下午開始,她的預感就不太好,好像如果不盡快查清楚,會有大事發(fā)生。
雖然穆昔一直念叨著不想處理雞毛蒜皮的警情,但她也不想真的看到有大案子。
二人等了一會兒,林書琰面紅耳赤地跑過來,“她今晚要和我一起去吃飯,怎么辦?”
穆昔驚訝一瞬,嚴肅道:“這確實很難辦�!�
“你幫我想想辦法,我該怎么拒絕她?”
穆昔卻沒有幫他想辦法,而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努力�!�
應時安淺笑,“加油。”
林書琰:“……”
這兩個人��!
穆昔說:“人家長得也不差,吃頓飯談不上犧牲,你記得要請人家吃飯�!�
應時安保持笑容。
林書琰能看出來,應時安的笑容是真心愉悅的。
林書琰:“……”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和穆昔一起出任務!
*
套話的任務交給應時安和林書琰,穆昔有點兒無聊。
下班后,她把應時安送到小北家樓下,自己在小區(qū)里等候。
她剛找了一個能乘涼的地方坐下,住在同一小區(qū)的向龍諂媚地靠近,他身后還有葉辭。
葉辭一看到穆昔就癟嘴,想來穆昔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屁孩,現(xiàn)在竟然拿捏他這個胡同小霸主,想起來就生氣!
可惜他大哥不肯對穆昔用手段,他也不敢做什么。
向龍遞給穆昔一根煙,“警察同志,我們的東西找到?jīng)]?”
穆昔似笑非笑道:“沒有這么巧的事�!�
“怎么說?”
“你們的摯愛,公主八音盒,不小心落到土里,又不小心被土埋住,第二天去找的時候,不小心發(fā)現(xiàn)八音盒不見了,這種巧合是天意,我違抗不了天意�!�
穆昔冷笑。
這和肛腸科醫(yī)生,遇到不小心把土豆掉進私密位置的患者有什么區(qū)別?
向龍心虛,他把葉辭扯到穆昔跟前,“你快和警察同志發(fā)誓,咱們?nèi)绻f假話,你娶不到媳婦�!�
葉辭:“我發(fā)誓……龍哥,我想娶媳婦�!�
向龍:“……”
“你倆差不多得了,”穆昔故意板起臉,嚴肅地訓道,“如果你們不說實話,我也沒法幫你們,就算要編瞎話,也要編得合理些。說,八音盒里有什么,你們到底想把什么藏起來?”
向龍閃爍其詞,“我們真沒說假話�!�
葉辭:“沒有!”
穆昔拿起小靈通,“昨晚我特意去找了你媳婦的手機號�!�
向龍:“都怪葉辭教唆我說假話!”
葉辭:“教唆!教……龍哥?!”
向龍把葉辭推到一邊兒,“警察同志,我和你說實話,八音盒里其實有一塊金表,表是我們的,絕對是我們的!”
“好好說。”
“哦……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們雖然人少,但也管著幾家店,有幾家店嘛,我們出了力,他們就總想報答我們,對吧?這里面可一點兒違法的事情都沒有,都是互相幫助嘛,嘿嘿,您也別夸獎我,我不好意思�!�
穆昔面無表情:“哦,收保護費。”
向龍:“……,然后呢,有一戶人家拿出不錢,但又實在不忍心看我們兄弟倆白干活,所以就說給我們一塊金表先頂著。這咱都不知道金子是真是假,其實就是賭嘛,就同意了。拿到表以后,我就去找哥們鑒定,我哥們說真是金的。我就想著先埋起來,過兩天找到買家再賣了�!�
穆昔問:“為什么不放在家里,埋在小區(qū)里多危險�!�
“哎呦,要是被我老婆發(fā)現(xiàn),肯定全都得上交!我這不是想留倆錢嗎?!誰知道哪個缺德的鬼,滿小區(qū)挖坑!”向龍揮舞手臂,“別讓我找到她,不然我肯定揍她!”
葉辭說:“龍哥,我?guī)湍阕崴 ?br />
穆昔微笑,指了指自己。
向龍:“?”
穆昔說:“我挖的�!�
葉辭沖過去就要揮拳頭,向龍及時拉住,“那您可真是……為了小區(qū)重建新路考慮吧?您可真是為人民操碎了心!”
金表的事,穆昔有點兒耳熟,前幾天處理杜寧云的事時,她提到過金表。
金表這種東西不實用,更多的是身份的象征,或者收藏用,總歸做不到人手一塊的地步。
怎么就剛好沙巖有金表,向龍又丟了一個金表?
眼下穆昔還要以處理玩具的事為主,她把向龍的話記在心里,然后趕他們離開。
向龍和葉辭都不愿意走。
向龍是還想讓穆昔再幫忙找找,葉辭則坐在地上哭,“龍哥,你是不是騙我了,我聽你的話,你為什么還要騙我?我死心塌地跟著你,我……”
哭得像個小媳婦。
穆昔正欲把二人踹走,應時安的電話打了過來。
“小北失蹤了。”
第037章
第
37
章
客廳里,
付雅舒坐在餐桌前泣不成聲。
穆昔將已經(jīng)問過的問題整理好,交給林書琰。
今晚應時安按照約定時間過來,付雅舒本該在應時安到達之后出門與林書琰見面。
付雅舒接待了應時安,
順便朝屋內(nèi)叫小北,小北沒立刻出來。
付雅舒忙著給小北準備晚餐,沒太在意,
十分鐘后應時安認為不對勁,才去小北的房間,
發(fā)現(xiàn)他房間的窗戶開著,人根本就不在。
小北家在二樓,說高不算高,說矮也不太矮,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跳下去不算大問題。
“我們看過窗臺了,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小北是自己跳窗離開�!�
“不會的,
”付雅舒不愿相信,
“小北平時最聽話,
他怎么可能做這種會讓我擔心的事情?一定是有壞人趁我不注意進家門,偷偷劫走了他!”
穆昔無奈,
“可房間內(nèi)沒有打斗痕跡,
新鮮的手印也只有那兩枚,都是小北的。”
“歹徒用了迷藥,
他迷暈了小北,然后帶他走,”付雅舒一口咬定,
“小北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這沒有理由,
我今晚還要做他最愛吃的清燉鯉魚。”
“清燉鯉魚?”
穆昔好歹觀察過小北三天,這三天里,小北每天在菜市場等付雅舒買菜,看的最多的就是鹵味、副食品,都是些重口味的,他喜歡吃清燉的鯉魚?
穆昔忍著不適問道:“咱們還是先想想小北會去哪里�!�
“小北不會自己走!”付雅舒吼道,“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明白?!他不會做這種事!他很聽話!”
林書琰說:“你冷靜冷靜,著急沒法解決問題,按照你說的,小北是被人劫走,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錢,一定是為了錢!”
林書琰很無奈。
付雅舒是老師,工資水平一般,但從她家里的情況來看,日子十分拮據(jù),也就在核桃仁上不會小氣。付雅舒除了要養(yǎng)孩子,還要抽出時間照顧父母,她爸媽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為了給三個兒子娶上媳婦花光積蓄,現(xiàn)在三個兒子都不愿撫養(yǎng)他們,只能付雅舒去幫襯。
就付雅舒家的條件看,實在沒必要綁架小北要贖金,而且這還是“入室綁架”。
林書琰不知該如何說明這一點,才能不傷付雅舒的心。
這時,穆昔冷若冰霜道:“你家很有錢?”
林書琰:“……”
穆昔問:“他帶走小北,能從你這里拿到多少錢?他又是如何知道你有多少錢?說句不好聽的,你家真有錢能被綁匪騙?”
付雅舒:“……”
她家確實沒錢。
“現(xiàn)在是你兒子失蹤,如果你不想找到他,就盡管嘴硬,如果找不到小北,你要承擔全部責任。還有,請你記住,小北是你的兒子,你愿意掌控他,我們除了勸說沒法做什么,但我們不是你兒子,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穆昔兇巴巴的幾句實話,終于讓付雅舒低頭了。
“我也不知道他會去哪里,他的同學……他沒什么關(guān)系好的同學。”
林書琰無法相信,“他在學校就沒有聊得來的朋友?”
付雅舒蹙眉道:“在學校就要學習,我怎么能允許他和其他同學亂聊?這既耽誤了他自己,也耽誤了別人。”
她平靜地敘述,對穆昔和林書琰的震驚視若無睹。
林書琰心頭苦澀。
他的經(jīng)歷與小北相似,父母對他要求嚴格,不論做何事,都要求他做到最好。他們經(jīng)常說,林書琰是林家最后的希望,他們要林書琰撐起家族,發(fā)揚光大。
從小到大,這些話都壓在他心上。
他不能參加學校的任何活動,包括每周一早上的升國旗儀式。
父母會要求他學習各種禮儀,會擠占在學校的時間,他經(jīng)常遲到早退。
同學們都認為他難以接觸,他沒有能說心里話的朋友。
讀警校是他唯一一次為自己爭取,還是聯(lián)合老師偷偷改了志愿,等郵差送來錄取通知書時,父母才知道。
他能理解小北的辛苦,也能理解父母的苦心,可當他看到小北離家出走,付雅舒仍然毫無悔意時,林書琰無法繼續(xù)理解他們了。
他們真的會后悔嗎?恐怕不會。
林書琰忍不住替小北說話,“培養(yǎng)一個人,遠不止是要他努力學習那么簡單,各方各面都要兼顧到。他喜歡踢足球沒有任何問題,適當?shù)倪\動可以鍛煉身體,減少生病的次數(shù),不也能節(jié)省時間?現(xiàn)在都提倡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他在班級連朋友都沒有……”
“這些事,上了大學再去做就好,”付雅舒不以為意,“現(xiàn)在不好好學習,等到高考落榜,什么都來不及�!�
林書琰問:“小北喜歡嗎?”
付雅舒反問:“重要嗎?縱容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豈不是更了不得?”
多年來,付雅舒早有自己的一套理論,這套理論在她心中是堅不可摧的。
林書琰本就不擅與人辯論,在作為老師的付雅舒面前更是沒法辯駁。
穆昔示意林書琰不要與她爭論。
林書琰心里不太舒服,但穆昔都不愿再爭,他也不再說什么。
林書琰剛坐下,就聽穆昔說:“付老師,理論是理論,結(jié)果是結(jié)果,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是,你的兒子很有可能自己離家出走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他的心理健康,但離家出走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學習,會不會浪費時間?你的高壓政策還能持續(xù)多久?讀完初中?讀完高中?付老師,廢話不用說太多,找到你的兒子,解決你們二人之間的矛盾最重要,你認為呢?”
付雅舒不作聲。
應時安此時還是家庭教師的角色,不便多說。
他一直看著穆昔,眼中掛著淺淺笑意。
穆昔給小北所有同學都打了一遍電話,所有人都說沒見過小北。
他們只好兵分幾路去找,小北是跳窗離開的,天色又沒完全黑,很快有人提供線索說看到小北獨自從二樓跳下來,然后離開小區(qū)。
這下付雅舒徹底啞火,老實了。
穆昔沒想放過她,“付老師,咱還按照綁架的方向查嗎?”
語氣極為欠揍。
付雅舒:“……”
穆昔:“我也覺得小北是乖孩子,不能自己走�!�
故作感慨。
付雅舒:“……”
穆昔:“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充分尊重您的想法�!�
臉皮奇厚。
林書琰相信,如果此時此刻付雅舒不需要他們幫忙找小北,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和穆昔打起來了,可惜她不能。
又學到一招:陰陽怪氣技能get。
小區(qū)其他人聽說小北失蹤,都很關(guān)心。
小北是他們小區(qū)里出了名的乖孩子,知名度極高,認識小北的人比認識看門大爺?shù)娜硕级�,誰都沒想到小北竟然會離家出走。
大媽們:她家沒用的老公出走,小北都不會走。
大爺們:小北都離家出走了?嘿嘿,以后能少挨罵了。
但更多的人還是關(guān)心小北。
“小舒啊,小北這孩子已經(jīng)很好很聽話了,你管的太嚴也不好,孩子大了,有逆反心理。”
“要說咱們小區(qū),誰家孩子能比小北還乖?我兒子要有小北一半聽話,我都燒高香了!”
“唉,我昨天還看見小北哭著說想去踢足球……”
“前幾天我還看到小北一個人在小區(qū)里玩土,他都多大了?有這種行為已經(jīng)不正常了!”
一兩個人指責付雅舒,她還能搬出自己的理論反駁,可所有人都來指責她,她就算有十張嘴都反駁不過來,此時此刻的付雅舒只想找地縫鉆進去,不愿面對奇恥大辱。
她實在待不下去了,“警察同志,我們走吧,得趕緊找到小北。”
大爺大媽們哪有這么容易放過付雅舒?
“這次把小北找回來,小舒你要求不要太高了,有的時候我看到這孩子都心疼!”
“是啊,我記得他三四歲的時候就天天在家背唐詩,孩子小,愛玩是正常的,可不能一直逼著他學習�!�
雖然大家都羨慕付雅舒有一個聽話乖巧的好兒子,嘴上總是讓自家孩子向他學習,但他們也知道,小北聽話乖巧的背后付出了什么。
每次他們在小區(qū)內(nèi)看到小北,小北都是在回家的路上,到家后休息不到五分鐘就要去學習,即便是過年也不例外。
小區(qū)里其他小朋友都喜歡在放學后瘋玩,只有小北從不出現(xiàn)。
小北從前還算活潑,這幾年性格越來越內(nèi)向,還經(jīng)常感冒發(fā)燒。
憑良心說,他們羨慕小北的成績,但都不想自家孩子真和小北一樣。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在付雅舒面前說實話。
付雅舒從前聽到的都是贊美,如今聽到這些刺耳的話,頭好半天沒能抬起來。
大家也不是真要數(shù)落打擊付雅舒,說了幾句便張羅著一起去幫忙找人了。
穆昔也聯(lián)系安良軍,請派出所協(xié)助。
一時間,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付雅舒心中五味雜陳。
這些鄰居沒必要害她,相反,他們還在幫助她。
難道她從前的所作所為,真的過分了?
可一個學生,不把學習搞好,讓他去做什么……
人多力量大,小北離開時天色又早,所有信息匯集到一起,穆昔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他是自己離開小區(qū),并躲在同學家的。
付雅舒很勉強地記起一個似乎與小北關(guān)系不錯的同學,剛剛穆昔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他。
付雅舒擔憂道:“他都說小北不在了,咱們還去嗎?會不會太耽誤時間�!�
穆昔說:“剛剛是他本人接的電話,不是家長接的,不作數(shù)。你如果擔心,可以先去其他地方找,我去一趟他家。”
付雅舒現(xiàn)在哪里還敢對穆昔說“不”字?她連忙表態(tài),“我相信你,我和你一起去�!�
唯一與小北算得上是朋友的同學叫雙澤洋,住在鋼廠的家屬樓里。
鋼廠已經(jīng)倒閉兩年,家屬樓更是二十年前建的,夸張一點兒說,破敗的大樓看起來已經(jīng)搖搖欲墜。
雙澤洋家在頂樓,穆昔找到他家,開門的是他的父親雙大偉。
雙大偉曾是鋼廠工人,鋼廠倒閉前兩年就被迫下崗,此后一直沒有正式工作,靠打零工為生。
他從前在廠子里市做體力活的,生得人高馬大,眉目間滿是兇氣,“小北?來過,已經(jīng)走了!你們來晚了!”
付雅舒一聽這話,哪里還顧得上害怕雙大偉,沖上前說道:“澤洋爸爸,小北是什么時候走的,你還記得嗎?”
“有十分鐘了,”雙大偉不滿道,“付老師,聽說你每天都逼著小北寫很多題目,連足球都不讓他踢?足球是我家澤洋的,你該不會是對澤洋有意見吧?”
在所有家長中,雙大偉絕對算是難纏的家長。
雙大偉對于付雅舒,就相當于付雅舒對穆昔,后者總有顧慮,前者卻能憑借胡攪蠻纏走天下。
現(xiàn)在看到付雅舒像小孩子一樣被訓斥,穆昔心中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果然是一報還一報啊!
她希望這次付雅舒能得到教訓,以后別再為難小北。
付雅舒說了好些軟話,才成功安撫雙大偉。
穆昔見二人說的差不多了,問道:“澤洋在嗎?我想和他談談。”
“不行!”雙大偉拒絕得比曾經(jīng)的付雅舒還果斷,“澤洋已經(jīng)睡了!”
穆昔看向樓道的窗戶,太陽還未完全下山,有陽光漏進來。
“這個時間?”
雙大偉道:“我家就樂意早睡,你管?!”
他“砰”的一聲甩上屋門。
應時安一直安靜地跟在穆昔身后,直到現(xiàn)在付雅舒都認為他是一個熱心腸的家庭教師。
他小聲提醒穆昔,“不對勁�!�
穆昔道:“我知道�!�
付雅舒卻沒有多想,她催促道:“咱們趕緊往回走,說不定能追上小北,小北這孩子真是的,真想去踢足球,倒是和我說��!”
“他說過,”穆昔微笑,“你沒答應�!�
付雅舒:“……如果他和我好好溝通,我一定會答應�!�
家長們似乎統(tǒng)一練習過話術(shù),找的借口都一模一樣。
穆昔保持笑容,“我們還是把話說得干脆明白一些,以前的事情不必再提,就說以后,每周一和周三,能讓小北去踢足球嗎?”
爭對錯沒意義,要給小北爭取些實際的東西。
付雅舒露出穆昔是獅子大開口的表情。
竟然不和她討論過去只談未來?她以前可不是這樣和人家吵架的!
新型吵架怎么吵,她不懂。
付雅舒勉強道:“如果一天只踢一個小時的話,或許可以�!�
“上學放學要讓他自己回家�!�
“這怎么行!路上遇到危險怎么辦?偷偷和其他男生跑去玩了誰負責?!”
穆昔保持微笑。
付雅舒:“……可以,讓他自己走。”
穆昔說:“你最好能不當他的班主任,這樣對你們二人都好�!�
付雅舒:“這就太過分了��!”
穆昔道:“找小北這件事……”
“……,行!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