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它們就不會停下。
而對于這種“東西”來說，
空間上的距離可不算什么。
想要結(jié)束這一切，
只有一個辦法：
給它們想要的。
可問題是，根據(jù)“昌盛大廈”那個副本之中的規(guī)則，這些“乘客”要買的東西是人類部件，也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給不起的。
“是的，你說的對，”溫簡言起身，“我們該走了�！�
他捏了捏鼻梁，說：
“雖然我們手頭的燈油不多，但好消息是，根據(jù)白雪的描述，這里不會有其他危險，所以我們可以專注在和這些‘乘客’的周旋上，然后等到橘子糖那邊通關(guān)副本就好了�！�
“好，”聞雅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將內(nèi)心的疑問說了出來，“不過，有件事我剛剛就想問了，會長，你對這里好像……不陌生？”
這其實都有點含蓄了。
這棟樓里光線昏暗，地形復雜，斷裂的木頭和家具碎片散在地上，無論哪個方向，幾乎都是一樣的破敗景象，很難看出分別。
但溫簡言走在這里，卻好像十分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他會站在某個角落偶爾停留，然后便立刻知道該向那個方向拐彎，就好像……對這里的地圖熟記于心一般。
更別提還有他和橘子糖說的那些話……
無論是暗門、密道、還是對NPC的掌握程度，都顯然不是僅靠推理就能得出的。
瑪琪歪了歪腦袋，推測道：“難道說，會長以前來過這個副本？”
“……”
溫簡言的步伐稍稍一頓。
他沒有回頭，只是用尋常的語氣回答道，“唔，差不多吧�！�
差不多？
聞言，眾人皆是一怔。
這是什么回答？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就只聽對方繼續(xù)說道：
“準確來說……我小時候曾住在這里過。”
“——！”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眾人耳中，卻猶如平地一聲驚雷，所有人都狠狠吃了一驚，他們瞪大雙眼，猛地扭頭向著溫簡言看去：
“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我曾是這個孤兒院中的孤兒，”溫簡言想了想，補充道，“不過當然了，我后面逃出去了�！�
“逃出去了……？”聞雅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重復道。
溫簡言回答得依然輕飄飄的：“是啊�！�
“畢竟這里的環(huán)境可不是很好，等橘子糖出來她會告訴你們的……根據(jù)我們之前的對話，她很顯然對此有很大怨言。”
他扭頭瞥了聞雅一眼，眼底噙著一點笑：
“你們知道我的，我可受不了一點苦�！�
陳默突然反應了過來，眉頭一皺，“等一下，那你之前和橘子糖的談話，是在讓她去找小時候的你自己嗎？”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可是這怎么能成立？”
所有副本的成立，都是某個特定事件的發(fā)生，而能留在里面做NPC的，基本上都是被卷入這個事件中的死者——或者是那些在過副本的時候意外死在這里的倒霉蛋。
“我也想不通，”溫簡言聳聳肩：“對于這件事，我知道的和你們一樣多�！�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這里是為什么變成副本的嗎？”陳默追問，“和你的出逃有什么關(guān)系嗎？”
“……”
溫簡言頓了頓，然后才緩慢道：“或許，但我不確定�！�
眾人一愣。
“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夢魘與此并無關(guān)聯(lián)，”溫簡言抬起手，捏了捏眉心，無法遏制的力道在皮膚上留下兩道新月般的紅痕，“但現(xiàn)在……我沒那么相信自己的記憶了�！�
“？”
四下一時安靜。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神情疑惑而茫然。
“這又是什么意思？”黃毛困惑道。
溫簡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想了想，說，“還記得季觀嗎？”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是在福康醫(yī)院副本，他當時在去往副本的車上反應很大，所以我才會注意到他——而在副本結(jié)束之后，他告訴了我，他之所以表現(xiàn)很奇怪，是因為他小時候曾經(jīng)來到過這里，不過，在他離開醫(yī)院之后沒多久，就忘記了在此之前所有的事，直到再次進入到那棟建筑，才開始回想起一些碎片……”
這……
眾人愕然。
溫簡言頓了頓，似笑非笑道：
“稍微有點像，是不是？”
“……所以你是說，”陳默很快將二者聯(lián)想起來，表情一凝，“夢魘干的？”
溫簡言聳聳肩。
夢魘很有可能以某種方式，干擾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可能和副本有所接觸的人的記憶，否則的話，那么多學校、醫(yī)院、小區(qū)、村莊的廢棄和消失，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但這種干擾卻并不能永久維持，一旦幸存者再次接觸到相關(guān)信息，就會很快回想起某些碎片。
“你們在這里猜這猜那的，不如去問問那家伙，”
陳澄煩躁地翻了個白眼，抬手指了指站在角落的白雪，“畢竟他選的這個副本，不是嗎？”
“……”渾身雪白的少年站在角落，唯有一雙漆黑的雙眼深的詭異，他瞥了眼陳澄，一言不發(fā)地又向溫簡言身邊湊了湊。
“不是？”陳澄的火蹭的一下上來了，“你這家伙什么意思，我跟你說我忍你很久了……”
“冷靜點，”溫簡言插在兩人中間，頭痛地打著圓場，“白雪只是討厭所有生人，不是針對你——你的止痛藥都是他給的，你忘了？”
“因為是你要的。”
白雪耿直地補了一句。
溫簡言：“……”
完全沒有在幫忙啊你。
眼看兩人就要在這里打起來，聞雅嘆了口氣，抬手幫溫簡言一起攔住了陳澄。
她沒收力，陳澄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衣服下面本就沒愈合的傷口立刻滲出了血跡：“哎哎哎你干嘛？”
“疼？”聞雅面帶微笑，畢竟曾是陳澄的前任上司和永晝高層，氣勢一下子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的傷已經(jīng)好完全了呢�！�
陳澄：“……”
也幸虧是他現(xiàn)在有傷在身，雖然脾氣還和以前一樣差，但身體狀況大大限制了陳澄的發(fā)揮，他的氣勢蔫了下去，冷著臉不再說話了。
直到這時，白雪才勉為其難地開口回答道：
“……我看到的只是概率，并不是答案�！�
他選擇這個副本，只是看到了它會對許多人的命運和未來造成影響，并不是因為真的知道這里藏著些什么——否則的話，橘子糖也不至于在里面困那么久都出不來了。
就這樣，事情又再一次回到了原點。
“得不到解答的問題還是太多了，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我們現(xiàn)在并非這個副本真正的親歷者。”聞雅沉思半晌，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先等橘子糖從副本里出來——等到那時，所有的信息才能拼湊完全。”
正在這時，就只聽“隆隆”一聲，沉悶的震感從腳下傳來，整棟建筑都隨之顫動。
“怎么回事？”安辛勉力站穩(wěn)，愕然道。
“那邊的一周目結(jié)束了�！�
白雪抬起頭，若有所思般凝視著頭頂?shù)奶旎ò濉?br />
之前每一次橘子糖那邊一周目結(jié)束，兩邊的建筑物都會一齊震動起來，他們一般靠這個來統(tǒng)一時間。
但是，白雪的話還沒說完，腳下的地面又再一次震動起來，灰塵撲簌簌從頭頂落下。
他一怔，罕有表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錯愕。
“怎么震了兩次？”
瑪琪被震的暈頭轉(zhuǎn)向，她扶著墻壁，問道，
“還是說那邊又開始了一周目……？”
“……我不知道�！卑籽┱ＵＱ�，神情困惑。
雖然兩邊時間的流速不同，但是……三秒內(nèi)就結(jié)束一周目？
這多少有點太離譜了。
余震的搖晃間，溫簡言忽然覺得心口一熱。
他微微一愣，低頭看去。
薄薄的襯衫下方，隱現(xiàn)出一點閃爍的金光。
他下意識地抬手摸去。
掌心下方，金色寶石般的心臟釋放出微微的熱度，就像是有生命般，極其輕微地緩慢勃動著——砰砰、砰砰。
與此同時，久未有過動靜的側(cè)髖皮膚也開始稍稍發(fā)起燙來，幅度不大，溫熱而妥帖，像是某種極為熟悉的訊號……
這個副本有那家伙一片碎片在。
溫簡言猛地抬起頭，眸光輕閃，在暗處顯得分外明亮，他勾勾嘴角：
“跟我來。”
*
一行人順著傾頹黑暗的走廊向前狂奔。
明明四處看起來都同樣的衰敗，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很難分辨身在何處，但溫簡言卻好像對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極其熟悉，他順著走廊一路向前，只是偶爾停頓，似乎在記憶中尋找著某些渺遠的碎片，但他又會很快從自己的思維中抽身而去，繼續(xù)加快步伐。
很快，他們來到了通向三樓的階梯。
這一次，階梯處沒有門鎖，所以他們順利上了三樓，可溫簡言卻似乎并沒有在這一層停留的準備，他的步伐猛地加快，徑直向上——但這一次，他們遇到了阻攔。
猶如銅鐵澆筑般的一扇門擋在了他們的面前，門上油漆斑駁，看著像是某個不祥的訊號。
陳默推了推門，搖搖頭：“不行，打不開�！�
顯然，和這棟建筑物內(nèi)的其他門一樣，這扇門同樣無法從他們的這一側(cè)打開。
而就在這時，第三次震動再次傳來，不過，由于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這一次眾人都有了準備，沒有再像剛才一樣人仰馬翻。
“至少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下結(jié)論了，”聞雅站穩(wěn)身體，道，“這么短時間內(nèi)三個周目的可能性實在不大，那邊應該是出了什么變故，所以才會導致這種情況的發(fā)生——就是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了�！�
“我覺得是好事�！�
安辛聳聳肩，道。
“畢竟那邊可是在輪回誒，想要脫離輪回，當然要制造出和先前不一樣的事咯，要我說啊，橘子糖那邊應該已經(jīng)找到破題方法了，該說真不愧是夢魘前十嘛……”
安辛還在這邊嘖嘖稱嘆時，白雪的臉色卻猛地一變。
溫簡言注意到他臉色的變化：“怎么了？”
“……”
白雪沒有回答，從虛空中收回視線，從口袋里飛快地掏出手機，動作是少有的急迫。
“嘟……嘟……嘟……”
這一次，忙音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更長。
在眾人的心如絲線般被懸于空中時，終于，只聽“咔噠”一聲，電話被接了起來。
*
橘子糖將手機放在耳邊。
即便隔著沙沙的干擾音，白雪的聲音顯得有些失真，但她卻仍然能聽出，對方那向來平鋪直敘的語氣之中卻夾雜著罕見的急迫：
“無論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都別做�！�
“……”
橘子糖沒立刻回答。
四面是透不進光的無邊黑暗，一張張沒有五官的白色臉孔懸浮在虛空之中，從遠處傳來似諂媚、似狂喜的喁喁細語。
一個個小孩的細胳膊被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的手臂抓住，他們的掙扎、哭喊、尖叫、求饒……所有的聲音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全部淹沒在了四面八方的恐怖低語中。
而在姆媽圍繞的中央，則是一道被凌亂黑色線條所覆蓋的人影。
它像是虛無的代名詞，身體的所在的位置像是被從黑暗中摳出了一個空空的大洞，無窮無盡的陰風從中灌了進來。
——明明所有的小孩都被控制住了，但他們這邊卻像是被遺忘了一樣，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本就沒有在這個時間線上出現(xiàn)過，所以并沒有姆媽試圖將他們抓走。
橘子糖的手指碾緊，銹跡斑斑的巨大柴刀被拖在身后，上面浸潤著的鮮血顯得無邊鮮活，似乎正在等待著主人的號令。
她的目光冷冷盯緊前方。
耳邊的話筒中，傳來了白雪緊迫的聲音：
“別沖動，你聽到了嗎？”
在孤零零站立著的瘦小孩童前，那被稱之為“云先生”人影一點點俯下身來，它似乎在用那被虛無覆蓋著的一雙眼睛審視著面前的小孩，然后發(fā)出混合著怪異雜音，聽著不似人類的嗓音：
“就是你策劃逃跑的嗎？”
“喂？喂？”電話那邊換了個聲音，橘子糖認出是溫簡言本人的聲音——隔著遙遠的時間和空間，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帶著某種能讓人冷靜下來的奇特魔力，“橘子糖，是我�！�
“你剛剛聽到白雪說的話了嗎？”
“……嗯�！遍僮犹怯醚例X中擠出一個短促的音節(jié)。
“但抱歉，這次我做不到�！�
上次她聽信那家伙的“建議”，結(jié)果換來的是那小鬼頭的一頓毆打和一整晚的狗籠。
這一次呢？
這次還窩囊著不出手，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
電話那邊似乎安靜了幾秒。
終于，溫簡言再次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柔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你。”橘子糖的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動靜她的脊背微微弓起，像是欲發(fā)的弓弦，“你們被抓住了�！�
對面安靜了一瞬。
“原來是這里�！�
溫簡言說。
“告訴我，你們的敵人是誰？”
“十幾個姆媽，但我能干掉，”橘子糖說，“還有一個被叫住云先生的家伙——我看不到臉，但身體是黑色的線條——聲音很奇怪，給我的感覺也很不舒服�！�
“他……”對面似是一怔。
“你知道是誰？”橘子糖捕捉到了對方的異樣，追問。
“嗯�！睖睾喲哉f，“我在育英綜合大學和它打過交道�！�
在校長室里，他曾直面那種可怕的、幾乎和死亡等同的恐懼。
而在幸運游輪中，他有幸目睹了它的浸沒在缸中的龐大尸身。
“它是夢魘意志的代行者。”
“白雪所看到的是真實的——如果你們真的在這里發(fā)生沖突，你會死的�！�
在死寂中，“云先生”伸出手，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摸了摸小溫簡言的腦袋，然后咯咯地笑出了聲：“真令人驚訝。”
“云先生”收回手，向后退去了。
兩個姆媽走上前來，鉗子般的大手死死捉住小溫簡言的身體。
“走吧，該回去了�！�
“不，不，不要！放開我！”小孩掙扎起來，發(fā)出令人心碎的尖叫，“誰來救救我！”
橘子糖猛地收緊手指，牙齒咬合，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然而，隔著電話，卻傳來青年柔和的聲音：
“這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你改變不了的�！�
他的聲音無奈。
“別去救他了�！�
【??作者有話說】
最近頸椎出了點問題，連跑了幾天的醫(yī)院做理療，痛到幾乎很難坐在電腦前碼字，今天才終于勉強好一點
評論區(qū)發(fā)紅包給大家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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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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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0
章
◎全殺光◎
第六百四十章
小孩尖叫著求救。
他的聲音如此絕望。
但卻和耳邊話筒中青年的溫柔語調(diào)重合——他的聲音如此平靜，
像是在對無關(guān)之人的命運做出宣判。
“……”
橘子糖指關(guān)節(jié)絞緊，手機外殼不堪重負，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響。
雙腳牢牢扎入地下，
雙眼死死盯著前方發(fā)生的一切，直到眼球傳來尖銳刺痛。
終于，混沌的黑影帶著無面姆媽轉(zhuǎn)身離去，它們的背影漸行漸遠，孩童哭聲被黑暗吞沒。
最終……還是沒人聽到他的求救。
四周重歸寂靜。
電話里，
對方似乎松了口氣：“……謝謝�！�
他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當然，”溫簡言回答的很迅速：“孤兒院四樓的大門，我需要你幫我打開�！�
“行�！�
橘子糖掐了電話。
衛(wèi)城和趙燃有些擔憂地注視著她：“隊長……”
作為跟她最久的，他們清楚橘子糖的秉性，
自然知道對她來說，這么選擇絕不算輕松。
“走，回孤兒院�！�
橘子糖沒多說什么，
只是冷冷下令。
一行人順著原路飛快返回，和來時的歡聲笑語比起來，
這次的回程顯得壓抑而死寂，三人沉默著一路狂奔，但無論他們腳程多快，
都沒在路上看到姆媽的蹤跡——顯然，物理距離對它們來說并沒有意義。
沒過多久，
他們就看到了孤兒院熟悉的尖頂。
建筑高大，
冷冰冰地矗立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中，
給人以無窮的壓迫感。
“等等，”像是想到了什么，衛(wèi)城的步伐倏地一頓，“現(xiàn)在幾點了？”
趙燃一怔，他打開手機：
“……五點二十！”
在過往的每一個周目里，他們都會在這一天下午五點的時候重啟，這是他們第一次打破了這一時間的限制，進入到了五點之后的時間段，而沒有直接回到五天之前！
與此同時
機上停滯不前的【任務完成】進度條，也久違地第一次開始緩緩移動。
“其他主播也一樣嗎？還是只有我們？”衛(wèi)城問。
“不知道，”趙燃搖搖頭，將手機放回口袋，他微微瞇起雙眼，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建筑物，繼續(xù)說道，“但無論是哪個結(jié)果，都大有文章�！�
他們說不定能借此找到副本輪回的真正原因。
“走，我們進去吧�！�
*
孤兒院內(nèi)。
又到了每周目結(jié)束的時候，眾主播們已經(jīng)做到了再來一次的準備，他們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時間，等待著下一個輪回的到來。
可是，這一次，熟悉的震動并未在固定的時間出現(xiàn)。
主播們面露驚愕。
等等……難道說……
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鐘表上，他們緊緊盯著一格一格移動著的秒針。
咔噠、咔噠、咔噠。
秒針緩慢指向了最上方。
在那一瞬，空氣似乎陷入了凝滯，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直到——
咔噠。
秒針離開了最上方，繼續(xù)開始新一圈的轉(zhuǎn)動。
�。�！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這一次，他們沒有開始新的輪回！
時間繼續(xù)向前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顯然和橘子糖他們一行人脫不開干系——還沒等他們從時間繼續(xù)前進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一名高大的無面姆媽就出現(xiàn)在了走廊盡頭。
眾人立刻噤聲。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姆媽并沒有因他們的竊竊私語做出任何反應，反而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一樣，提高聲音大喊：“集合！”
“……”
主播們偷偷對視一眼，心里卻都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輪回有沒有真的結(jié)束暫且不論，但在這個關(guān)鍵節(jié)點過后所發(fā)生的任何事，都值得他們所有人拿出最高的警戒心來應對。
但是，姆媽卻似乎并沒有進行更多解釋的準備：
“快點，手腳都給我麻利點！”
小孩們紛紛將手中的打掃工具放下，急急忙忙聚到了姆媽身后。
姆媽沒有五官的臉孔緩緩轉(zhuǎn)動，無形的窺視感令人毛骨悚然——很快，像是確認了無人掉隊之后，它轉(zhuǎn)過身，道：“跟上！”
主播們加快腳步，緊趕慢趕地追上前方姆媽的腳步。
姆媽一遍向前，一邊用陰冷的語氣叮囑道：
“所有人都給我仔細著點，這次來參觀的是我們這里最寶貴的投資人，要是有人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差漏，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投資人？
主播們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雖說他們的水平遠不到橘子糖這種級別，但是，在各個副本中歷練出的經(jīng)驗告訴他們，這次的“參觀”恐怕并不一般。
就這樣，他們跟著姆媽一起，安安靜靜地來到了食堂。
這里顯然經(jīng)過了精心的布置，比起食堂，反而更像是禮堂了——不過，最吸引眾人視線的還是食堂盡頭的長桌，原本放置著白鐵皮大桶的地方被一盆包裝精美的糖果取代，空氣中似乎都充斥著芬芳甜美的奶油味。
一下子，就連習慣沉默和順從的孤兒們都按耐不住了，一雙雙充滿渴望的雙眼緊緊注視著那個方向，甚至連姆媽連喊數(shù)聲“滾過去坐下”都聽不到了，直到最后姆媽開始踹人，他們才終于重新動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沖到了屬于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和這些這輩子都沒見過好東西的孤兒們不同，看著這異樣的場景，主播們卻越發(fā)心生警惕。
他們沉默著在座位上坐下，臉上沒太多喜悅，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忽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上面，只見靠近門口的姆媽們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其中的一半便都轉(zhuǎn)身離開了食堂。
“……我去，有人逃了？”
坐在距離姆媽們最近的位置上的一名主播一怔，似乎捕捉到了它們之間談話的只言片語。
這個消息立刻在長桌上傳遍了。
“對，它們好像出去捉人了�！�
“跑的應該是橘子糖他們吧？”
“媽呀，不愧是大佬……我估計，這次副本發(fā)生的變化也和他們這次的行動恐怕也脫不了干系�！�
由于至少一半的姆媽離開了大堂，所以，趁著守衛(wèi)松懈，幾個膽子比較大的主播對視一眼，偷偷從座位上溜了下來。
“我們?nèi)タ纯淳烤乖趺椿厥��！?br />
幾人悄無聲息溜出大廳，但是，還沒走出幾步，為首一人就猛地收住腳步，失聲道：
“快后退！”
他們急急藏在了立柱后，側(cè)目向著不遠處瞥去。
剛剛離開大堂的姆媽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它們的面孔上明明沒有五官，但不知為何，眾人就是看出了一種異樣的諂媚——而在看清它們諂媚對象的瞬間，主播們卻心下一驚。
他們立刻就知道了為什么剛剛隊友會讓自己趕緊后退。
那是一個漆黑的人影，沒有臉，但卻不僅僅只是沒有臉這么簡單，混沌的線條遍布它的全身，猶如一塊被燒出來的巨大黑洞，僅僅只是注視著，就給人以極度不安的感覺。
即便距離他們還有一大段距離，但所有感官卻已經(jīng)開始在恐懼中尖嘯——“快跑！”
那影子和姆媽似乎在交談著什么。
從這里什么都聽不到，但這一次，他們卻再也不敢靠近半點了。
很快，那個令人恐懼的影子和數(shù)名姆媽一起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但其中的一名姆媽轉(zhuǎn)過身，往回走來。
“快，它回來了！”
已經(jīng)來不及逃走了，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為首的那名主播狠狠心，激活了寶貴的道具。
一片如紗般的陰影覆了下來，在藏住幾人身影的同時，也遮蓋住了所有活人的氣息。
姆媽沉重的步伐漸近，它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著：
“……怎么突然要全殺光……”
它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道具失效，主播在原地喘著粗氣，驚恐地對視一眼。
什么……？
全殺光？？？
這下，他們也管不了什么別的了，他們邁開雙腿，向著大廳一路狂奔。
“你們終于回來了，上面已經(jīng)開始念編號了�！�
看他們氣喘吁吁地坐回座位上，身邊座位上的主播低聲道，
“我正擔心你們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回來的幾人就急忙將他們探聽到的內(nèi)容說了一遍。
其他人頓時大吃一驚。
“——你說什么？？？”
“絕對沒錯，”主播上氣不接下氣，“是其中一個姆媽親口說的！”
在他們交談之時，姆媽仍然在不停地報著孩子們的編號，所有被念到編號的孤兒都興高采烈地走上前方，珍而重之，一臉渴望地從前方罕見和藹的姆媽手中接過糖果，然后被帶出了大廳。
這個進度比他們想象中的都快，不過轉(zhuǎn)瞬間，大廳就已經(jīng)空掉了一半。
“那……怎么辦？”
一人輕聲問。
“先下手為強。”另一人壓低聲音，緩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