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為什么？
為什么即便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讓【幸運游輪】變成副本？
夢魘之所以會處心積慮至此，不辭辛苦至此，正是因為只有這樣，它才能消滅自己存續(xù)至今最大的威脅。
而除了幸運游輪之外，其他的任何一個副本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幸運游輪能夠不借助巫燭的力量存續(xù)，也能隔絕他的所有的力量，所以它才能將巫燭的心臟在里面封存這么久，而他對此一無所知，甚至就連親自步入這里之后，巫燭都無法定位到自己靈魂的一部分所在的位置。
這是以前從未出現(xiàn)過的情況。
巫燭無法從外部入侵，甚至不得不被“放”進(jìn)去——是被溫簡言放進(jìn)來的？
不……
他是被夢魘放進(jìn)來的。
既然無法進(jìn)入，那么……反過來也同樣成立。
那就是無法離開。
也是在這里，巫燭的本體第一次進(jìn)入了觀眾的視野——對于夢魘直播間來說，“觀測”與“被觀測”，是它權(quán)能的核心來源，也是操控的最關(guān)鍵手段。
波濤呼嘯，雨聲磅礴。
“見鬼，見鬼�。�！”溫簡言收緊手指，指甲幾乎掐進(jìn)巫燭的手臂之中，他聽到自己耳朵里塞滿了嗡嗡的蜂鳴，就連外面的風(fēng)雨聲聽不真切了，“我絕不可能讓它得逞——”
和私人情感無關(guān)。
巫燭是關(guān)鍵的戰(zhàn)力。
是關(guān)鍵的盟友。
是不能被損失的資源。
“聽著……”巫燭開口。
“——我想到了，你現(xiàn)在進(jìn)戒指里去，”溫簡言咬著牙，語速極快，“他媽的，我能把你帶進(jìn)來，也能把你帶出去——”
“聽著��！”
巫燭用虎口卡主他的下頜，強迫他抬頭注視著自己。
溫簡言一愣，下意識地住了口。
他虛虛扶著巫燭的手臂，仰頭看他。
指根處的銜尾蛇戒指閃爍著，頭頂?shù)钠琳显谟晁治g下已經(jīng)變得支離破碎，欲說落下來，砸在蛇身表面，掛在血紅色的寶石蛇眼之上，猶如一滴將落不落的眼淚。
“我留下，不只因為我必須留下�！蔽谞T收緊手指，溫簡言幾乎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對方的力道下咯咯作響，“而是如果沒有我，這艘船就會立刻消失在大海之上，但是，只要我留下，船就無法沉沒�！�
他湊近溫簡言，一雙金色的雙眼如火焰般明亮。
“你能回來�！�
巫燭頓了頓，緩緩說道：“你還能救你的朋友�！�
他不在乎任何人類。
不只是不在乎。
他憎恨、厭惡所有的人類。
而那些接近溫簡言的、甚至于在他的生命之中占據(jù)一席之地的人類，更是巫燭想要第一時間從這個世界中清除掉的存在。
但是……
巫燭的手指下滑，從手腕摸索到溫簡言的掌心，指尖緩慢地摩挲著——青年潮濕冰冷的掌心之中，橫亙著猙獰的、凸起的傷疤。
他見過對方的痛苦、偽裝、乃至空虛、絕望，自我隔絕。
巫燭不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陌生情緒來自何處，又該如何定義、如何解釋。
他的另外一只手按上了青年的側(cè)臉，拇指掠過顴骨，停留在眼角。
但巫燭清楚一件事……
他不想再溫簡言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
“……”
溫簡言仰著頭，怔怔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巫燭，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遠(yuǎn)去了。
忽然，面前的男人俯下身，毫無預(yù)兆地吻了過來。
這是一個充滿血腥和雨水氣息的吻。
窒息之中、被漆黑雨水覆蓋的世界似乎向他整個傾倒而來。
在眩暈中，巫燭俯下身用力咬在溫簡言的耳垂上，在上面留下一個滲血的齒痕，冰冷的嘴唇輾轉(zhuǎn)吻掉鮮血。
“別忘了，我不是人類�！�
“所以我不會像人類一樣愚蠢地為你著想——我自己留在船上，讓你一個在外面獨自快活，怎么可能？”
詛咒般的低語在耳邊響起，被雨水吞沒。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或是徹底消失……在那之前，我也會把你的血肉吞吃殆盡、骨頭嚼碎成渣，讓你和我融為一體，永永遠(yuǎn)遠(yuǎn)無法分開�！�
惡意的、血腥的、兇殘的——
毫不遮掩，自私至極。
非人類學(xué)不會自我犧牲，也永遠(yuǎn)學(xué)不會舍棄自己的欲望，一切以他人為先。
他只會死死捉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一切毀滅、一起沉淪也無所畏懼。
“我可沒有準(zhǔn)備放你走�！�
漆黑夜雨中，男人舔著唇上的鮮血，金色的雙眼攫住了獵物。
像是用利齒咬住他的咽喉。
“你是我的�！�
“即便不惜一切代價，我也會拖著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不過，在此之前……
走吧�！�
帶上我的心臟一起離開這里……
親愛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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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瓶；不不不不吃蔥花不、一只咸魚出發(fā)了、凈島.、茄丁撈面.、程亦的小神童、大團圓、南枝寄云、上山打老虎、溫簡言.、江南許你、愛吃稀飯配榨菜的高中、宸、M、蜥蜴和他的貔貅信徒、四維微型小貓、ZAO.、一〇君、二小胖、cjy、駱青遲、TY、溫簡言、伊琳、折竹、林嶼、路過的貓君、椰子凍、琊椏、深夜修仙、黃阿欠、mulberry、意動提筆賦七言、綠豆糕不加綠豆、頭大、就要哭包美人攻、冬蟲夏草、小魚兒、糖果味的丸子、我就不信這次還撞名?、西米奶茶加冰、lemon橘子、半死不活的鬼鬼、銜玉、濃縮月光罐頭、花邪丶、小江、白柳的鋼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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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瓶；天氣、婷寶寶、老婆們的狗、貘貍、陽洋羊楊、啾啾a.、既見君子、帥哥眼皮打架、香丹清牌龜凝膏、LISA
9瓶；羞愧不是文化人、老實人、溫柔膩人、沒錢充幣了、岑三歲、瑪瑪瑪瑙、立青非、劉徉、月下捉鬼、Khron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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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瓶；是蘇寶丫、齊吱、......、小意y寶寶、江停的奶黃包、散散貓貓糕、小跳跳糖、余也、菇子、汝、溫星嶼、LiaoM、霧霾、慕沐沐沐子w、果醬醬醬醬醬?、西瓜君、Gin.、一蓑煙雨、ukari001、【誰偷了我的苦茶】、誰是渣渣、空城o>_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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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jìn)】◎
第六百二十八章
噗通！
墜入海中的瞬間，
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無差別地涌入口鼻。
無形的力量拽住腳腕，將人向下拖去。
這里是埋尸之海，
鴻毛難浮，任何墜入海中的生靈都必將被吞沒。
但是，在即將沒頂?shù)那耙幻耄还傻挚沟某饬ψ岳呦律�，將溫簡言整個人托出水面！
“呃哈——”
蒼白的手指痙攣著捉緊救生圈，
溫簡言掙扎著將頭探出海面，劇烈地大口喘息著。
急急冷雨自漆黑的天空中傾泄而下，砸在臉上，令他幾乎睜不開眼。
“喂！”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陳澄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海浪接連不斷的打來，人類的和大海對比起來是如此的渺小，
即便有救生圈在，他們依舊能感受到體力的快速流失。
在落入大海之后，眾人就開始嘗試使用各種手段，
重新和夢魘取得聯(lián)系。
但是，明明理論上，
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幸運游輪】副本，但不知為何，夢魘卻毫無反應(yīng)，
完全沒有回到主播大廳的跡象，所以他們只能就這樣漂在海面上，
在風(fēng)浪間艱難喘息。
而在黑色的海面以下，
漂浮著蒼白的尸體，
一張張被海水泡漲的臉孔浸沒于水中，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雖然有了巫燭的血，它們無法靠近過來，但即便只是看著它們從身邊漂過，仍然能給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忽然，溫簡言只覺得自己頸間被拽了一下。
他一怔，低頭看去。
那枚形狀如心臟般的金色寶石漂浮著，在漆黑的海水中微微發(fā)著熒光，在某種奇異力量的牽引下，并且……似乎開始向著某個方向前進(jìn)。
溫簡言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什么。
他扭過頭，沖著其他人喊道：“繩子��！快��！”
在他的指揮下，很快，幾人的救生圈被繩子牢牢地綁在了一起，在大浪中搖曳著，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拖著向前。
在黑雨和大浪間，溫簡言艱難地扭頭向后看去。
海面上，幸運號游輪歪斜著，猶如一道龐大而漆黑的影子，浪頭陡直，呼嘯而去，試圖將它拽如深海，但是，無論多少個浪頭打來，它都始終矗立不倒。
黑暗中，隱約可見一道人影立于其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似乎已與這將沉的游輪融為一體。
好像在遠(yuǎn)遠(yuǎn)望著這邊。
“……”
溫簡言咬緊牙關(guān)，將音節(jié)吞回口腔。
他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
身后，游輪已經(jīng)被黑暗徹底吞沒。
*
就這樣漂了多久？
一小時？
五小時？
還是一輩子？
頭頂?shù)挠隄u漸停歇了，海浪也不再那樣恐怖而有壓迫感，但天空卻依然是黑的，他們像是被流放到了世界盡頭一樣，四面八方皆是海水，無窮無盡的壓迫感幾乎能將人逼瘋。
一具具尸體從身邊漂過，它們就這樣無知無覺地在海中漂著，像是安歇于墳?zāi)怪械耐鲮`。
正當(dāng)眾人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持續(xù)不斷地漂下去時……忽然，瑪琪驚喜而嘶啞的聲音響起：
“看��！前面！！”
其余人抬起頭，紛紛向著瑪琪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yuǎn)處，在漆黑海洋的盡頭，居然真的出現(xiàn)了一線陸地！
于是，在終于出現(xiàn)的希望之下，所有人都開始奮力向前游去。
在克服了最后一波大浪之后，他們逃離了那死寂的海洋，重新接觸到了堅實的陸地。
“咳！咳咳！咳咳咳！”
他們接二連三地爬上了岸，精疲力盡地栽倒在沙灘上，劇烈地咳嗆著，冰冷的海水從身上滴答落下。
聞雅緩了過來，扭頭看向死狗一樣趴在自己身邊的黃毛：
“喂，你感覺怎么樣？還有什么不適嗎？”
“我、我沒事，”黃毛趴在地上，海水從發(fā)梢滴答而下，他累的一句三喘，“我沒事……”
看樣子，幸運游輪的影響確實被拔除了。
變成管理層的進(jìn)度也切切實實地被中止了。
聽到他的答復(fù)，眾人都松了口氣。
陳默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四下環(huán)視著，臉上逐漸露出愕然的神情：
“……我們這是被帶到哪里來了？”
四周安靜的嚇人，放眼望去，沒有一道人影，也沒有半點人類生活的痕跡，只有一片空無一物的土地，和身后的大海一樣荒蕪。
聞雅此刻也站起身來，她低下頭，打開了手機。
即便在海水之中浸泡了許久，但作為夢魘出品的手機，它仍然能夠正常使用——可這對他們的境遇并不能帶來什么幫助。
很快，聞雅抬起頭，她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沒信號�！�
無論從哪個維度上講，他們都已經(jīng)離開了【幸運游輪】副本，按理來說，接下來應(yīng)該回到主播空間才對，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游輪副本太過特殊、還是他們離開副本的方式太過獨特，自他們落水以來，夢魘就像是死了一樣，半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我們回現(xiàn)實世界里面來了？”
黃毛猶豫著猜測。
“你家現(xiàn)實世界長這樣？”陳澄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十分不客氣地回道。
正在他們對話之際，瑪琪卻突然臉色一變，她提高聲音，發(fā)出一聲變調(diào)的尖叫：
“回來��！”
……什么？
眾人反射性地一驚。
背后，紅色的救生圈上，金色的血液在海水的沖刷下漸漸消散，它所能帶來的保護效果也因此消失。
不過瞬間，他們就立刻感受到了變化。
腳下松軟的土地拽著他們往下沉區(qū)，陰冷無比的感覺順著腳底爬了上來，不過短短數(shù)秒的時間，血液開始冰冷，肢體逐漸僵硬，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變得森冷至極。
我靠，怎么回事？！
還沒等他們對此做出反饋，就只聽身后傳來一道疲倦的聲音。
“別動�！�
下一秒，森冷的侵蝕感奇跡般地消失了。
眾人一怔，扭頭看去。
是溫簡言。
他上岸的地方似乎和他們并不一樣，所以才花了點時間走過來。
青年的臉色蒼白，下眼瞼通紅，渾身上下淌著海水，看上去精疲力盡。
他抬起眼，向著遠(yuǎn)處看去，目光掠過漆黑無光的天空，綿延不絕的松軟黃土，然后再次開口，緩緩說道：
“我想，我知道這是哪里�！�
*
聽完溫簡言所說的內(nèi)容，所有人都在震驚中齊齊陷入了沉默。
只有死人才能踏足的無人之境。
埋葬著無數(shù)恐怖厲鬼的陰冷墳土。
以及……
藏在所有副本深處，連接著一切的恐怖空間？
這種地方居然真的存在？
他們又怎么會到達(dá)這里？！
“在這片區(qū)域里，夢魘的信號一直很糟糕，”溫簡言慢慢說道，“這里不在它的控制范圍內(nèi)。”
而那片大海，顯然和這片墳土是同樣的性質(zhì)，所以，在他們落水之后，夢魘短暫地失去了對他們的控制，自然也就無法讓他們離開這里，順利地回到主播空間。
如果是以前，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好事……
但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
無法回到主播空間，也就意味著，他們現(xiàn)在身上的傷全都無法使用積分治愈。
無論是黃毛被消耗過度的視力，還是陳澄天賦的暗傷。
溫簡言：“在這片區(qū)域，如果沒有保護直接踏足，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變成厲鬼，所以，接下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們都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五米�！�
想起剛剛險些被侵蝕同化的經(jīng)歷，眾人都是心有余悸，對此自然沒有異議。
“對了，還有一件事�！�
溫簡言抬起手，將碎發(fā)捋至腦后，露出潮濕的額頭和冷靜的雙眼，“你們跟我來�！�
在他的帶領(lǐng)下，眾人沿著海邊，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走去。
很快，溫簡言停下腳步：
“這里是我被沖上岸的地方�！�
眾人疑惑地彼此對視一眼。
呃……和海岸線的其他區(qū)域相比，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溫簡言并沒有解釋什么，而是徑直走上前，然后，俯下身，清理掉上面覆蓋的黃土。
那是一塊不大的石碑，石碑上，用斑駁的文字寫著些什么。
“港……口？”
聞雅皺著眉頭，喃喃念道。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她的瞳孔一縮，抬頭看向溫簡言：“等等，你的意思是，這里就是——游輪航線的終點？？？”
“對�！睖睾喲渣c點頭。
【幸運游輪】副本的通關(guān)條件，是“存活至航線結(jié)束”，但是，由于副本的特殊性，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想到……所謂的“航線結(jié)束”，是字面意義上的抵達(dá)終點。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游輪航線是在倒退。”
溫簡言緩緩道。
無論是船長晚宴的舉辦時間，還是駕駛室內(nèi)的里程圖，都證明了這一點。
游輪所�？康摹爸鞑タ臻g”是它的終點，而在游輪成為副本之后，它開始沿著來時的路往后退去。
而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正是游輪航程的起點。
“你們還記得，在船長室里蘇成說的那句話嗎？”
溫簡言頓了頓，繼續(xù)說。
“——夢魘搭乘此船而來，也會搭乘此船而去�！�
眾人心中微微一震。
他們當(dāng)然記得。
即便到了現(xiàn)在，對方在說這句話時，那怪異而高亢的語氣似乎仍然在耳邊回蕩著。
“如果他說的沒錯的話……”溫簡言道，“你們知道意味著什么嗎？”
“首先，夢魘并非我們這里的產(chǎn)物。”
“其次……”
溫簡言凝視著默默無言的眾人，緩聲道：
“我們已經(jīng)接近一切的起點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只覺得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喉嚨整個被掐緊了，汗毛倒豎，原本冷下來的血液似乎也跟著重新激烈涌動了起來。
“那……”陳默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清了下嗓子，才繼續(xù)說道，“下一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