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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教會了徒弟，

    撐死了師父。

    似乎感受到人類的分神，巫燭不滿地收緊了牙齒，咬住了他的下唇。

    下唇在剛剛的親吻中已經(jīng)變得滾熱，

    尖利的犬齒再次劃過，痛楚中還帶著無法忽視的酸麻，

    帶起一陣克制不住的戰(zhàn)栗。

    溫簡言哆嗦了一下。

    “唔……”

    聲音從喉間溢出，

    被彼此交疊的嘴唇重新吞下。

    等再被放開的時候，

    溫簡言已經(jīng)頭暈眼花，上氣不接下氣。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和對方比起來是多么不爭氣，不由得有些牙癢癢。

    憑什么非人類接吻不需要呼吸的？！

    “這次呢？”

    巫燭瞳孔擴大，上揚的唇間牙齒雪白尖利，像是某種振奮起來的野獸。

    但是，他的語氣卻像是個十分虛心的學(xué)生，此刻正在真誠地詢問著老師的意見。

    “……”

    這次，溫簡言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贊揚是絕對做不到的，但他也擔(dān)心，如此自己這次繼續(xù)侮辱巫燭技術(shù)爛，對方可能會再拿自己練習(xí)一次。

    他深吸一口氣，吞下可能出口的臟話，咬牙切齒地說道：

    “怎么說，我看您倒是挺有閑情逸致？”

    “嗯？”巫燭發(fā)出一個單音。

    溫簡言短促地笑一聲，說：

    “我猜，夢魘現(xiàn)在正在鉚足了勁對付你吧？”

    雖然給他的時間十分短暫，線索也少的可憐，但是，溫簡言靠著自己引以為傲的信息收集能力，仍然成功地從中梳理出了完整的線索，構(gòu)筑補全了現(xiàn)在的情形。

    先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短暫的記憶喪失，以及他在其后所處的，完全封閉的黑暗，全部都指向同一個結(jié)論。

    那就是，夢魘正在試圖關(guān)閉副本，重新將巫燭鎖于其中，而巫燭似乎也在于其對抗。

    作為這場非人博弈之間的唯一人類，溫簡言并不清楚其中具體情形，但是，他仍然能從自己所能觀測到的細枝末節(jié)中，敏銳地發(fā)覺到了被掩藏其中的真相。

    顯然，無論先前巫燭表現(xiàn)得有多么游刃有余，但對于他來說，整件事顯然也絕非想象中那么簡單。

    否則的話，在溫簡言剛才蘇醒的時候，對方就應(yīng)該出現(xiàn)了，而不會出現(xiàn)那么長的空白期。

    而巫燭的再次現(xiàn)身，顯然昭示了他獲得了暫時性的勝利，否則的話，剛剛的那段對話也就不會發(fā)生。

    可是，根據(jù)溫簡言對夢魘的了解……

    它可并不是什么會任憑這種事情發(fā)生，什么都不做的無害造物，更何況，溫簡言十分清楚這場對峙最后的結(jié)果是什么。

    夢魘贏了。

    溫簡言抬起眼，注視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黑暗，以一種看似溫和有禮，實則暗藏譏諷的語氣說道：

    “怎么，難道那您就不害怕——”

    黑暗中，對方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臉，用似乎十分愉快的語氣問道：

    “你擔(dān)心我？”

    溫簡言：“……”

    我擔(dān)心你**個***！

    “放心，”巫燭的嗓音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既然已經(jīng)進行到這一步，就沒有把我關(guān)回去的可能性了�！�

    等一下。

    “進行到這一步……？”

    溫簡言怔了怔，重復(fù)了一遍。

    “你想知道？”

    巫燭問。

    那不廢話。

    溫簡言點點頭。

    “這么關(guān)心我�！蔽谞T再次摸了摸溫簡言的臉，聽上去似乎更愉快了。

    “也對，你是我的妻子。”

    “雖然暫時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很滿意我自己對伴侶的選擇�！�

    巫燭總結(jié)道。

    溫簡言：“……”

    ******！

    他咬咬牙，將咒罵吞回嗓子里，硬著頭皮笑了一下，聲音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

    “是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之后，巫燭似乎很滿意。

    他張開胳膊，將溫簡言整個抱在懷里。

    溫簡言忍了忍，沒推開他。

    “這么長時間了，它始終不敢讓我離它太近，也從不敢留下任何它的棋子，生怕我找到侵入它的方式，”巫燭漫不經(jīng)心地說，“直到現(xiàn)在�！�

    他的手隔著襯衫按在了溫簡言的側(cè)髖，和下方深深刻著符咒的滾熱皮膚貼在了一起。

    “我們的血交融著，已經(jīng)被規(guī)則綁在了一起。”

    “你的靈魂被它綁定，所以，我也順理成章地觸摸到了它的深層�！�

    巫燭側(cè)過臉，冰冷的唇觸碰著溫簡言的臉頰，聲音平靜，像是在說著什么十分尋常的話題，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令人不寒而栗。

    “它會被我從內(nèi)而外，一點點地吞掉。”

    溫簡言怔了怔，皺起眉頭。

    也就是說……夢魘即使關(guān)閉了副本，也沒有阻止巫燭的復(fù)蘇和侵入，而這一切，是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

    這似乎不太對勁。

    巫燭并不是那種會放無意義大話的存在，既然他這么說了，那么，大概這就是真實的情況了。

    可問題是，根據(jù)溫簡言的記憶，夢魘是成功了的。

    難道過去是能夠這么輕易改變的存在嗎？

    不可能。

    雖然溫簡言對于時空穿越的理論了解不深，但即使如此，他也十分清楚，無論是哪個理論流派，無論是在量子物理上，還是只是在文藝作品中，改變過去都不會是什么十分簡單的事。

    倘若這次因為他的到來，巫燭成功吞掉了夢魘，那么，在此之后的“主播擴招”就不會出現(xiàn)，溫簡言也不會作為主播進入到夢魘直播間內(nèi)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都不會發(fā)生，而他也不會進入到興旺酒店的井內(nèi)，回到巫燭第一次被放出來的時候，成為他的錨點，以及入侵夢魘的端口。

    這是標(biāo)準(zhǔn)的外祖母悖論。

    可是……

    溫簡言轉(zhuǎn)念一想，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了夢魘，副本，以及副本之中各種各樣恐怖詭異的存在，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畢竟，他到現(xiàn)在為止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沒辦法用科學(xué)原理解釋的。

    還是說，在夢魘操控的世界內(nèi)，改變過去就是如此輕易且簡單的事情嗎？

    溫簡言感到腦袋混亂，思維都打起了結(jié)。

    什么平行時空，量子力學(xué)，都在腦海之中亂飛，而他作為一個并沒有什么真才實學(xué)，只是知道一點簡單基礎(chǔ)，偶爾拿出來作為談資賣弄，糊弄其他人的普通騙子，更是沒辦法在玄學(xué)和科學(xué)之中找到平衡點。

    直到——

    不知不覺中，巫燭的手指開始下滑了。

    溫簡言驚得瞠目結(jié)舌。

    他整個一彈，腰向后弓起，單手死死摁住巫燭的手，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了：“你干什么？！”

    “就在剛剛，我好像記起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巫燭若有所思地說。

    溫簡言后背一麻，汗毛倒豎。

    等一下……這家伙說的該不會是昌盛大廈里——

    黑暗凝成冰冷細軟的觸手，順著褲管鉆了進來。

    “？！”

    如此熟悉的感覺令溫簡言瞳孔猛縮，整個人猛地一跳，手腳并用地掙扎了起來。

    “你他媽的——”

    前方經(jīng)受到過的，前所未有的強烈刺激，令人頭暈?zāi)垦＃�近乎恐怖的感覺被清晰地記起，伴隨著一些零碎的畫面，如同開閘洪水般涌入腦海。

    溫簡言尖銳地拒絕：

    “不行�。�！”

    “你曾讓我這么做過�！蔽谞T似乎顯得有些疑惑，“為什么這次不可以？”

    “……”

    “你不是我的妻子嗎？”

    “我們不是還做過玩過更多的花樣嗎？”

    伶牙俐齒的騙子嘗到被自己的謊話背刺的苦果，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溫簡言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眼前的黑暗，臉憋的通紅，半晌沒說話。

    他還是很少這么啞口無言。

    溫簡言只不過愣神了兩秒沒有及時回答，就已經(jīng)過了最好的時機。

    冰冷的黑暗聚攏而來。

    溫簡言又驚又怒痛罵起來：

    “啊我日你大爺?shù)奈谞T——”

    他很快也罵不出來了。

    溫簡言顫抖著蜷起來，咬住牙齒，拼盡全力抵抗著，巫燭捉住他的手腕，將他拉了過來，用牙齒磨了磨他的耳尖。

    ……

    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但聽覺和觸覺卻越發(fā)敏銳。

    溫簡言額頭抵住了對方的肩膀，眼瞼內(nèi)側(cè)火光四射。

    巫燭喉嚨里發(fā)出好聽的咕噥，像是某種野獸被喜歡的人類撫弄時發(fā)出的愉快聲音。

    到最后，他顫抖著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又被巫燭拽了出來。

    “為什么不出聲？”巫燭問。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去……你媽……啊……的�！睖睾喲云D難地，一字一頓地咒罵道。

    巫燭親吻住了溫簡言的嘴唇，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謾罵。

    “我很喜歡�！�

    結(jié)束之后，巫燭像上次一樣吃掉了所有的東西，他捧起溫簡言的臉，愉快地親了親對方顫抖的嘴唇，然后抬起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眼前的人類，神情似乎有幾分不解：

    “你也一樣，為什么不承認？”

    溫簡言沒回答。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一切都混亂，詭異，失控，無法描述，無法形容，帶著令人畏懼的狂亂感，令他感到恐懼，又無法否認地感覺到……

    沉溺。

    或許是過于持久的，令五感喪失的黑暗，讓隱秘的真相浮現(xiàn)。

    無論他曾潛意識里如何拒絕，但在與恐怖異類的交鋒中，甚至是在生死一線的危險邊緣里，他又確實的確確感受到了違反常理的愉快。

    像與野獸親吻，于刀尖舞蹈。

    “……”

    巫燭的嘴唇貼上了他汗津津的額頭。

    冰冷的嘴唇觸碰著滾燙的人類皮膚，像是冰塊落入沸水，發(fā)出刺啦一聲響，這過于人類化的，近乎溫情的行為，令溫簡言的呼吸略微地停頓了一下。

    他怔了怔。

    時間像是在狂亂與永恒之中凝固。

    ……

    而正在這時——

    毫無預(yù)兆地，冰冷，遙遠的電子在這空間內(nèi)響起，陡然劃破了這短暫剎那。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激烈的電流聲在耳中回蕩，猶如利刃般尖銳，像是某種可怕的利器，用力地刮擦著耳膜。

    溫簡言剛剛還紅潤的臉頓時蒼白起來。

    “滴——滋滋滋滋……異�！�—清檢中——滋滋……”

    “根據(jù)——契約……滋滋……強行清除……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巫燭松開了他。

    冰冷的溫度，皮膚的觸碰，甚至是剛剛裹纏而來，令他喘不上氣的黑暗，都在向后退。

    巫燭離開了。

    身邊一片虛無。

    倒并不是很疼。

    溫簡言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橡皮擦一點點地擦除一般，他的腦海開始變得空白，然后逐漸地失去意識，像是在緩慢地睡去。

    但是不行。

    溫簡言艱難地撐起眼皮。

    隨著黑暗褪去，視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他隱約看到，巫燭站在一步之遙，蒼白的面孔轉(zhuǎn)向一旁，臉上的神情很難琢磨，顯得冰冷而遙遠。

    他凝視著虛空，像是在說些什么。

    但是溫簡言聽不到。

    “……”

    時間的概念消失了。

    溫簡言感覺自己像是一只斷了線的氣球，飄飄悠悠地向上飛去，又好像是一塊石頭，被沼澤包裹，緩慢地陷入其中。

    模模糊糊的，他聽到奇怪的聲音。

    叮鈴、叮鈴。

    像是鐵鏈碰撞的聲音。

    模模糊糊中，溫簡言似乎聽到一個聲音，若有若無，很難判斷出遠近。

    冰冷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臉。

    “未來見。”

    “我的妻子�！�

    “……？”

    溫簡言的大腦仍在休憩，無法處理任何信息，但是莫名地，他開始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五感開始恢復(fù)。

    “滋，異常排除，”電子的聲音顯得清晰起來，電流聲也漸漸消失了，“您的位置異常將在一分鐘內(nèi)自動修復(fù)�！�

    “60、59、58……”

    它開始自顧自地倒數(shù)起來。

    ……

    溫簡言的眼皮掀動。

    熱量和活動的能力開始漸漸恢復(fù)。

    身邊，粘稠濃重的黑暗正在漸漸消散，失去了主人的掌控，好像是浮絮般散開，一點點地消失。

    溫簡言一怔。

    他抬起頭，下意識地向前看去。

    遠處，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中央，一個影子被鎖鏈高高吊起，被緩慢地拽入一面鏡子內(nèi)。

    “喂——”

    溫簡言向前邁出一步，又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他微微一怔，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啊，原來是這樣。

    部分疑問總算是得到了解答……

    如果強制關(guān)閉副本就能徹底制止住bug，那么，在興旺酒店副本被關(guān)閉的時候，bug的擴散就本該被制止的。

    但事實卻是，被釋放出來的BUG已經(jīng)感染了多個副本，之后才被夢魘壓制。

    是……Bug主動陷入了沉睡。

    以及，為什么在見到碎片之后，夢魘會被干擾，發(fā)出詭異的命令，因為在興旺酒店之中，巫燭通過“錨點”，第一次入侵到了夢魘的深處，雖然最后仍然陷入沉睡，但顯然還具備一定的干擾能力，能夠影響夢魘直播間系統(tǒng)任務(wù)的發(fā)布。

    時間線回歸了正軌。

    溫簡言站在原地，忽然有些恍惚。

    倒計時仍在繼續(xù)。

    “30、29、28……”

    忽然，耳邊再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叮！檢測到系統(tǒng)bug的存在，請主播及時清除！”

    那聲音將溫簡言從恍惚之中喚醒。

    他忽而一怔。

    遠處，已經(jīng)重新沉睡的男人被鎖鏈捆縛，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陷入鏡面的進度卻停止了。

    掌心之中有什么沉甸甸的。

    溫簡言低頭看去。

    是一把黃銅刀。

    “叮！檢測到系統(tǒng)bug的存在，請主播及時清除！”

    機械音催促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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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瓶；白憐、溫儒敏、罐裝、丟了的兔子、淺墨夜闌臥聽雪、和仇恨約會、暮雨子規(guī)、余兒的略掠、土豆豆、來一杯熱牛奶?、墨清泠、畫樓云中月、羽寒、是金碳的怒那呀、真的要睡了、小呀么小柯基.

    2瓶；水西木、hy、慕辭塵、鳳落傾、【鴉鴉是裝1的0】、池魚、時，零、宛溪柳、臨沂、靨梓想睡覺、大膽狂徒、柳絮、August、無限流永遠的神、Ning、自由自在的韭菜、時團團、王木木、琳、誰不喜歡阿辰哥哥、恨不相逢在海棠、思弈、戲子無情、小九的萌芽、白若遙、此一游、【予舟撿垃圾】、可面壁思過的貓、【慕魁music.】、Tivy、。。。、Yellowo、蘇菏翎、沐兮、淋.、小池塘、兩條魚、hnni、【music的狗】、小安崽、花燭夜、magi魔術(shù)師、殷荼羨雪、Moonlight、追夢者、か、Ko、被數(shù)學(xué)的浪花拍死、念墨憶香、蔣丞丞丞丞丞、左左、溫溫老婆貼貼、眠鴉、扣子、小玫瑰、卷耳、紅燒茄子不放鹽、姐姐我害怕、葡萄、寧宇、春日餡餅、●晚寧寶貝●、凜冬、老婆貼貼、溫簡言是我老婆、咸魚不想翻身、取個名字、Aki17、安然、若只如初見、葬心、木紫、短、瀾、【巫燭不上讓我上】、白柳我老婆��！、銀洛卡、3927、是煊是我的一款老婆、是魚不是余、【信徒*神明之欲】、去少林寺混飯吃、soft親爹、heizel、白無慘、崽崽今天也很忙、徐離、溫溫的寶貝、不知甜、溫簡言我老婆、柒染、為什么晉江幣那么貴啊、子在川上曰、天天天天天星、被告藍、誰說不可愛啦、檸檬汽水、小幽、綏、Serendipity、遲言、酒酒JIJU、懸日、明月小仙女、蘭亭序、依二壹、阮鯨洛帥炸蒼穹、過去時、卡在這里是要加更嘛、Chloé?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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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6

    ?

    興旺酒店

    ◎箱庭◎

    第三百六十六章

    “雖然BUG源頭已被控制，

    余波仍在蔓延，”電子機械音在耳邊持續(xù)播報，“正在持續(xù)關(guān)停副本，

    進行災(zāi)害控制中�！�

    “請主播盡快清理bug源頭，消除后續(xù)影響。”

    黑暗逐漸變得稀薄，像是落入水中的墨，向著周圍四散而去。

    它們并未消失，反而更像是失去了掌控者，

    而開始漫無目的地逃逸。

    偽神已然重新陷入沉睡。

    他泰然地半懸于空中，緩慢地，再一次深陷入鏡面內(nèi)。

    烏黑的長發(fā)像是流水般淌下，頭顱低垂，眼瞼閉合，遮擋住那雙金色的，異類的眼睛。

    蒼白結(jié)實的雙臂被鎖鏈高高吊起，

    漆黑的符文在皮膚上綿延起伏，透著一股子引頸受戮般邪詭的宗教感。

    但是，不知為何，

    時間像是陷入了停滯，這一過程被毫無緣由地暫止了。

    在熹微的，

    逐漸明亮的光線內(nèi)，人類青年一步步向前。

    很快，他在巫燭的面前停下腳步。

    耳邊，

    機械的電子音仍然在一遍遍地，用毫無變化的語調(diào)“催促”著：

    “叮！檢測到系統(tǒng)bug的存在，

    請主播及時清除！”

    溫簡言微微垂下雙眼，

    端詳著對方的臉孔。

    “……”

    黃銅制的刀沉甸甸地墜在掌心里，

    冰冷，堅硬，沉重，像是某種無形的力，向前拉拽著溫簡言的手。

    事實上，如果在夢魘控制的世界之中，改變過去真的有意義，且不會產(chǎn)生任何時空悖論的的話，那么……

    這或許會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完美無缺的解決方法。

    溫簡言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收，下意識地握緊了黃銅刀的刀柄。

    根據(jù)剛剛夢魘的播報，波及多個副本的bug余波是在巫燭沉睡之后發(fā)生的，也就是說，一切仍然可以改變。

    如果，bug從一開始就沒有大面積感染多個副本，那么，夢魘就沒必要大量強制關(guān)停副本，后續(xù)就更不會擴招主播。

    而他自然也就不再會和夢魘簽訂契約，成為直播間內(nèi)的一個主播，現(xiàn)在還在現(xiàn)實世界之中，拿著一大筆錢逍遙自在，享受生活。

    如果，在進入夢魘之后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那么，或許他現(xiàn)在正躺在自己的豪華海邊別墅里，將陰森恐怖的厲鬼，邪惡詭異，危險重重的副本，以及其中的爾虞我詐，全部拋之腦后，盡情享受著陽光，海風(fēng)，和沙灘，富裕且逍遙地度過接下來的幾十年。

    指尖的力氣加重，稍稍泛了白。

    無邊的誘惑在心中蠢蠢欲動，催促著他下手。

    “叮！檢測到系統(tǒng)bug的存在，請主播及時清除！”

    系統(tǒng)一遍遍播報著。

    那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頓挫，但卻莫名令人神志恍惚，意志薄弱，像是某種冥冥之中的，來自潛意識的聲音，一遍遍地呼喚著他。

    手中沉甸甸的黃銅刀向下墜著，刀柄的蓮花印記微微閃爍著一點隱隱的微光，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牽引著溫簡言的手，緩緩地抬了起來。

    面前的男人仍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