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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哇哇哇——”

    懷中的尸體嚎哭著。

    但是,或許是由于這里除了溫簡言之外,再無第二個活人的緣故,

    也或許是由于進入了第三個詛咒之地的緣故,這次,

    先前那種肢體被牽引操控的感覺沉寂了下去,

    溫簡言不再像剛剛那樣,

    被那股力量操控著,向著其他人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是靜靜地維持著坐在木床上的姿勢,一動不動。

    溫簡言試著挪動了一下雙腿。

    “!”

    能動!

    溫簡言眼前一亮。

    黑暗中,身穿白衣的少女緩慢地站起身來,動作極不自然,身體發(fā)出“咯咯”的骨骼摩擦聲。

    她面無表情,眼神空洞,臉色慘白發(fā)青,手腕上還隱約可見腐爛的尸斑,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具恐怖的尸體。

    【誠信至上】直播間:

    “……有被嚇到�!�

    “……真的有被嚇到�!�

    “是完全可以無縫融入【昌盛大廈】副本的程度,直接丟到隔壁任何一個隊伍抽到的店鋪里,都可以直接當(dāng)做BOSS了好嗎!”

    溫簡言抬起眼,向著周邊看去。

    雖然能見度很低,但他還是能夠看出來,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是一處喜房。

    紅色的簾子,本該點燃,現(xiàn)在卻是一片灰暗的喜燭,以及窗上張貼著的猩紅喜字。

    整個房間內(nèi),無論木床,還是木桌,木柜,都涂抹著刺眼的猩紅油漆,在一片漆黑之中顯得格外不祥。

    空氣腐臭而污濁,摻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如果光從嗅覺上判斷,這里不像是喜房,反而更像是屠宰場。

    看到這個房間的樣子,溫簡言的心中一沉。

    很顯然,在【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之中,“紅色”絕對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無論是紅色的募捐箱,還是紅色的梳妝臺,紅色的長凳,木床……這些所有涂抹著紅色油漆的木制品,全都是連接著另外一個世界的恐怖道具。

    甚至就連冥幣也是如此,一旦受到紅色的冥幣,就代表著就接下來會進入更高的難度。

    而紅色的燈油也有著更為強大,也同樣更加危險的作用。

    以往,在一個店鋪內(nèi)看到一處“紅色”,就已經(jīng)很讓人心驚了。

    而現(xiàn)在……

    看著面前一片鮮紅的房間,溫簡言只感覺心里發(fā)虛。

    好希望自己的預(yù)感是錯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了。

    在站起身之后,溫簡言用最快速度激活了【指引之手】道具,在箭頭的指引之下,邁著僵硬的步伐,不熟練地向著木門的方向走去。

    他沒有時間在這里浪費。

    對他而言,自己懷中那向外散播著致命詛咒的孩童尸體,現(xiàn)在卻變成了某種意義上的保護。

    只要它存在,溫簡言就會被副本判定為“死亡”,在第三幅畫之中就不會遇到危險,但是,這種狀態(tài)只是暫時的,只要橘子糖他們?nèi)〉昧说诙媰?nèi)的關(guān)鍵道具,這種狀態(tài)就會消失,到那時,身陷黑暗,沒有保護的溫簡言必死無疑。

    所以,他現(xiàn)在必須要利用這種暫時無敵的狀態(tài),趕緊找到第三幅畫中的道具并快速離開。

    ……這是與時間賽跑。

    耳邊是死一樣的寂靜,猶如身陷墳?zāi)�,但是,在這片寂靜之中,卻似乎總能聽到無數(shù)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絮語,模模糊糊,重重疊疊,充滿了無邊的陰寒惡意。

    明明是只身一人,但卻總覺得身邊還存在著無數(shù)其他更加恐怖的存在,在身邊無聲無息地游蕩著,從腳底升起戰(zhàn)栗。

    溫簡言現(xiàn)在雖然不會死,但卻仍然能夠鮮明地感受到這種強烈的恐怖感,從身體到靈魂都在打著哆嗦。

    他咬緊牙關(guān),竭盡全力加快腳步。

    木門發(fā)出“嘎吱”一聲,向著兩邊敞開。

    外部是一片熟悉的漆黑,但是,或許是由于溫簡言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死人的緣故,再濃重的黑暗都無法阻擋他的視線。

    出現(xiàn)在眼前的,仍是老舊的四合院,但這個四合院和上一幅畫相比,卻完全不同。

    這里到處都掛著猩紅的燈籠,窗戶上張貼著朱紅色的“囍”字,仿佛是一個真的要舉辦婚禮的宅子一樣,處處都顯示出極度的詭異。

    【指引之手】的箭頭在虛空中跳動著,向著主屋的方向指去。

    在懷抱尸體的情況之下,溫簡言的肌肉和關(guān)節(jié)都像是死人一樣僵硬,即使在鬼嬰的幫助之下,他的腳步都仍然無法加快多少,無論他心里有多著急,都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前方挪去。

    很快,主屋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屋子的大門敞開著,頂上懸著兩個燈籠,卻是一紅一白,紅色上寫著“囍”,白色上卻寫著“奠”,兩個燈籠都并未點燃,在黑暗之中無風(fēng)自動,微微搖晃著。

    主屋內(nèi)是按照傳統(tǒng)婚禮禮堂的格局裝扮的。

    ……如果里面放著的不是棺材的話。

    一具猩紅的棺木端端正正地停放在禮堂的正中央,一個身傳統(tǒng)喜服的新娘直挺挺地站在棺木旁,頭頂著紅色的蓋頭,腳下穿著猩紅的繡花鞋,長長的袖口之下,露出兩只慘白發(fā)青的手掌,指甲上涂抹著血色的蔻丹。

    棺材背后,本該是父母高堂坐著的地方,此刻卻是按照靈堂一樣布置。

    長長的木桌之上,果盤中的水果已經(jīng)腐爛,香案中滿滿都是香灰,兩根白色的蠟燭高高擺放在兩邊,并未被點燃。

    “……”

    注視著眼前詭異的一幕,溫簡言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毛了。

    不愧是第三幅畫,和第一幅畫比起來,恐怖指數(shù)簡直翻了數(shù)倍不止,這里的每一樣?xùn)|西看上去都好像附加了致命的詛咒,等待著主播進入其中。

    不過,由于身體“死亡”的緣故,即使溫簡言害怕的不得了,心臟跳動的速度匜無法加快,胃部即使痙攣也無法嘔吐,皮膚不會滲出冷汗,這倒是方便了溫簡言克服自己的心理壓力,在【指引之手】的帶領(lǐng)之下,一步步地向著靈堂內(nèi)走去。

    一片死寂之中,新娘站在原地,像是并未意識到這里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指引之手】指向了木案之上。

    溫簡言一邊死死的盯著那具新娘的尸體,生怕它突然動作一下,一邊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地向著它身后的靈案走去。

    即使溫簡言離它越來越近,也不移動分毫,只是直挺挺地立著,像是木偶泥塑一般。

    兩人擦肩而過。

    新娘一動不動。

    溫簡言不著痕跡地送了口氣。

    看樣子,他之前的猜測確實沒錯,只要自己不是“活人”,就不會被襲擊。

    溫簡言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是以正常狀態(tài)進入這里的,恐怕早已遭遇了數(shù)次死亡危機了。

    指引之手向著其中一個燭臺指去。

    溫簡言由于環(huán)抱尸體,無法動作,只能命令鬼嬰將它取來。

    很快,冰冷的燭臺到手,耳邊傳來了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叮!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困難)!】

    【收集度1?】

    溫簡言沒有退后,而是行云流水般地再次激活了第二個【指引之手】。

    在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之中,他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了,第一個指引之手往往都不會指向最重要的關(guān)鍵道具,如果光憑系統(tǒng)提示判斷道具位置的話,他恐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指引之手的箭頭再次跳了出來,這次,它指的方向不再是靈案,而變成了棺材內(nèi)部。

    果然。

    溫簡言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向著棺材的方向走去。

    猩紅的木質(zhì)棺材并未關(guān)閉,棺蓋大敞著,所幸的是,棺材并沒有溫簡言想象中的第二具尸體。

    在空蕩蕩的棺材底部,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相框,隱約能夠看到里面的黑白遺像。

    應(yīng)該是這個了。

    在溫簡言的指揮之下,鬼嬰進入棺材之內(nèi),為他拿出了相框。

    【叮!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困難)!】

    【收集度1?】

    到手了。

    溫簡言松了口氣。

    他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向著靈堂外走去,忽然,在即將越過那具新娘尸體之前,溫簡言忽然收住步伐。

    他僵硬地扭過頭,向著身旁站立不動的尸體看去。

    新娘仍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直挺挺地站著,沒有任何動靜。

    “……”

    是……自己看錯了嗎?

    溫簡言驚疑不定地注視著眼前的新娘。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在自己剛剛和這具尸體擦肩而過之時……

    對方的蓋頭似乎動了一下。

    “媽媽,”鬼嬰環(huán)抱著溫簡言,低著頭,用那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瞳,半是天真,半是好奇地看向溫簡言手中的遺像,“里面的人和媽媽長得好像�!�

    “……?!”

    溫簡言一驚,緩緩低下頭,向著手中的遺像看去。

    猩紅的木質(zhì)相框內(nèi),是黑白色的相片。

    很明顯,相片里面的是個面容模糊的女人,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女人的面孔逐漸清晰起來,并且變得越來越像……

    溫簡言。

    畫像內(nèi)的“溫簡言”嘴角上揚,沖著相片外的自己露出詭異的微笑。

    【誠信至上】直播間:

    “!!!”

    “!�。。。“““【让依浜姑俺鰜砹�!”

    “我不敢看了我柜子動了�。。�!”

    “等一下!怎么回事��?主播現(xiàn)在不是卡了BUG的尸體狀態(tài)嗎?為什么會被第三幅畫里的新娘尸體盯上��?”

    “你們忘了嗎,第三幅畫是紅色冥幣,第二幅畫是普通冥幣,所以第二幅畫中詛咒的兇險程度是遠比不上第三幅畫的。

    主播現(xiàn)在其實是在利用第二幅畫中的詛咒蒙蔽副本的判定,但本質(zhì)上還是活人,在不和第三幅畫中的詛咒正面接觸的情況下,他的死人狀態(tài)就很完美,第三幅畫內(nèi)的尸體也不會攻擊他,但是,一旦有了正面接觸……第二幅畫內(nèi)的詛咒就很難像剛剛那樣保護他了�!�

    “不過,我覺得還是因為那個二樓紅衣女人的緣故……在昌盛大廈三樓的這個店鋪里,雖然每次顧客選擇的畫都不一樣,但是我能負責(zé)任的說,這幅畫被激活還是第一次。”

    “不對,準(zhǔn)確來說,在此之前,這個店鋪里好像都沒有這幅畫……”

    “我去,這玩意兒也太恐怖了,它簡直就是無情的難度提高機器啊�!�

    溫簡言驚駭?shù)乜吹�,自己接觸到相框的手指之上,青紫色的尸斑正在飛快褪去,皮膚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正常人類的溫度和顏色。

    很顯然,在兩種詛咒的沖撞之下,第三幅畫內(nèi)的詛咒占了上風(fēng),導(dǎo)致第二幅畫中的詛咒對他的影響正在褪去。

    如果是以往的話,看到自己的身體恢復(fù)正常會是好事,但現(xiàn)在可不是�。。�!

    果然,不好的預(yù)感就這樣應(yīng)驗了。

    溫簡言眼前一黑。

    很顯然……

    對他而言,壞的預(yù)感應(yīng)驗的次數(shù)遠比不應(yīng)驗的多。

    注視著掌心中自己的遺像,溫簡言不由得頭皮發(fā)麻。

    他雖然知道,第三幅畫的難度絕對不是前兩兩幅畫能夠比擬的,但是……溫簡言屬實是沒有想到,就連這幅畫中的隱藏道具,居然都藏著足以致命的風(fēng)險……

    更重要的是,這同時也告訴了他另外一件事。

    ……第三幅畫內(nèi)的詛咒并未結(jié)束。

    也就是說,溫簡言手中的這幅遺像并非詛咒的源頭。

    在第三幅畫內(nèi),居然有三個隱藏道具��!

    隨著青紫的顏色從溫簡言的指尖褪去,在他的身后,從剛才開始就一動不動,仿佛泥塑般的新娘尸體,腦袋忽然緩慢地扭動了一下。

    猩紅如血的蓋頭微微晃動了一下,就好像……

    蓋頭下方的尸體,似乎在扭過頭,無聲無息地向著溫簡言的方向看去。

    【??作者有話說】

    白天有加更�。。∥遗ο挛缇桶l(fā),再拖到晚上我是小狗!

    ——

    感謝在2022-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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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239

    ?

    昌盛大廈

    ◎結(jié)婚禮成◎

    第二百三十九章

    溫簡言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A級主播了,

    系統(tǒng)商店也隨之升級,單次副本的指引之手兌換次數(shù)也從2提升到了3,并且得到了一次高級指引之手的兌換機會,

    但是,高級指引之手只負責(zé)指出史詩級隱藏道具的位置,并且,這個兌換機會不會隨著副本更換而刷新,除非溫簡言升到S級,

    開啟S級系統(tǒng)商店,否則是不會增加高級指引之手的兌換次數(shù)的。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手頭能用的指引之手道具,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個。

    如果溫簡言這次是組隊前來,就會有隊友為他分擔(dān)次數(sh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這次進入第三張畫內(nèi)的只有他一個人。

    也就是說,現(xiàn)在不過才第三層樓,他就要消耗完自己手頭所有的次數(shù)。

    媽的。

    溫簡言不由得暗罵一聲。

    不過,

    現(xiàn)在都被架到了這里,他也顧不得省道具的使用次數(shù)了,

    溫簡言咬咬牙,直接激活了自己背包中最后一個【指引之手】道具。

    在道具被激活的瞬間,紅色的箭頭跳了出來,

    向著他的背后指去。

    ……背后?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地扭過頭——

    下一秒,

    一股涼意直竄上脊背。

    黑暗中,

    身穿猩紅嫁衣的尸體直挺挺地站著,

    頭頂著紅色的蓋頭,上方繡著的“囍”字明顯歪斜著,似乎正在向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也就是說……

    第三個道具,在這位新娘的尸體上。

    看著那具散發(fā)著濃重腐爛氣味的尸體,一想到必須要近身去取,溫簡言就不由得后脊梁發(fā)涼。

    但是……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不管他情愿還是不情愿,都必須要付諸行動了。

    溫簡言的大腦飛速轉(zhuǎn)動。

    無論是第一張畫內(nèi)蓋著臉的白色油畫布,還是第二張畫內(nèi)的無臉孩童尸體的詛咒,從這些詛咒呈現(xiàn)出來的特征進行推算的話,第三張畫中詛咒的源頭,大概率是這位新娘尸體的紅蓋頭了。

    既然如此,只要取得紅蓋頭,就能獲得詛咒源頭的道具,結(jié)束這一切!

    溫簡言咬咬牙,探出了那只因為觸碰了遺像相框,從而能夠自由活動的手,向著新娘尸體頭上蓋著的紅布伸去。

    新娘一動不動。

    繡著紅色“囍”字的布蓋住了尸體的腦袋,將它的面孔完全遮住,但是,根據(jù)字的朝向,溫簡言能百分百確定,它的臉孔是正對著自己的。

    “……”

    手指與蓋頭之間的距離在飛快縮短。

    新娘維持著站立不動的姿勢,僵硬呆板地站在原地,仍然一動不動。

    在指尖和紅蓋頭只剩下短短幾厘米距離時,溫簡言的動作微微一頓。

    ……不太對。

    溫簡言站在原地,眼底里閃過掙扎的光,求生的欲望在心底里吶喊,催促著他繼續(xù)下去,但他還是咬了咬牙,將自己的動作硬生生地止了下來,微微顫抖的手指滯在了半空中。

    不,絕對不對。

    根據(jù)經(jīng)驗,每次在試圖取得關(guān)鍵性詛咒源頭道具時,都絕對會遇到無比的阻礙,無論是上一層樓內(nèi)逐漸睜開眼的死人頭,還是前一幅畫之中,衛(wèi)城手臂上逐漸浮現(xiàn),無法繼續(xù)向前的手印,都能從側(cè)面印證這個理論。

    雖然這次,溫簡言身上的詛咒已經(jīng)有所松動,但是,那只哭泣嬰孩的尸體還未消失,所以他勉強還算維持著“死人”的狀態(tài),遇到的阻礙理論上確實是會減小的,但也絕對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完全不存在。

    哪里出問題了嗎?

    難道說,紅蓋頭其實并不是隱藏道具?真正的詛咒源頭在尸體身上的其他位置?

    不,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

    這個念頭在竄出來的瞬間,就被溫簡言飛快否決。

    在【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之中,“規(guī)律”是極其重要的,無論是第一幅畫還是第二幅畫,詛咒的概念都和“臉”關(guān)系很大,既然如此,第三幅畫即使難度再高,也不會從整個體系鏈條之中脫離出來。

    那么,問題出在那里?

    溫簡言死死盯視著近在咫尺,紅帕蒙面的新娘尸體,大腦飛快地運轉(zhuǎn)思考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手指復(fù)原的速度正在加快,不過短短幾十秒,溫簡言的右手手臂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自由活動了,雖然懷中的孩童尸體還未消失,但是,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出來,它的嚎哭聲正在減弱。

    隨著他的身體逐漸向著人類的方向恢復(fù),某種詭異的現(xiàn)象也開始在這個半似喜堂,半是靈堂的地方出現(xiàn)。

    溫簡言能夠嗅到空氣中越發(fā)濃重的腐爛氣味,以及那腥甜腐臭的濃烈血腥氣。

    溫簡言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咬緊牙關(guān),眸光閃爍。

    面前那一動不動,好似木雕般的尸體,現(xiàn)在雖然暫時仍然沒有襲擊他,但是,它身上那種極端危險,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卻已經(jīng)漸漸蘇醒。

    猩紅的蓋頭微微晃動著,那鮮艷詭異的顏色在黑暗中顯得十分刺眼,像是用粘稠鮮血染紅的一般。

    溫簡言能夠清晰地意識到,深藏于其中的惡意正在蠢蠢欲動,等待著他成為獵物的那一刻的到來。

    如果問題并不出在“目標(biāo)”上,那會出在哪里呢?

    ……等一下。

    溫簡言忽的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尸體,眼底閃過微亮的光芒。

    如果說,第三幅畫之中的危險單純只蘊含在眼前的這具尸體之中,那么,整個場景本不該如此“精致”。

    第一幅畫的格局和這里雖然和相近,但和這里比起來,就顯得十分簡單粗暴,甚至可以算得上粗糙了。

    無論是作為連接著兩個世界通道的西房,還是四合院內(nèi),甚至是詛咒的核心地帶,北房,都空空蕩蕩,除了尸體,棺材,和藏在黑暗之中的恐怖力量之外,再無其他了。

    而這里……

    無論是靈堂,棺材,還是各處擺設(shè),雖然處處詭異,但整體陳設(shè)和其中的這具新娘尸體自成一體,自有其內(nèi)部合理性。

    也就是說,這幅畫的內(nèi)部設(shè)置,是有原因的。

    溫簡言收緊牙齒,再一次大著膽子,緩緩看向面前的新娘尸體。

    如果說,關(guān)鍵的隱藏道具是“紅蓋頭”這一點,是沒有錯誤的,那么,關(guān)鍵是否在于……取得道具的方式呢?

    要知道,在傳統(tǒng)的婚禮之中,紅蓋頭其實并不是要新郎用手去揭的,而是需要用秤桿的。

    溫簡言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他抬起眼,飛快地環(huán)視一圈。

    這里的面積不小,但是真正能夠藏東西的地方卻并不多,無論是尸體的身上,還是不遠處的靈案之上,都沒有任何能夠藏得下一副秤桿的空間,那么,唯一僅有的選項,就剩下了……

    他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棺材之上。

    棺材的蓋子是半推開的,由于剛剛受到詛咒的制約,溫簡言很難移動腦袋,所以能夠看到的空間并不算大,他只知道,棺材內(nèi)沒有尸體,并且在最靠前的位置,放著一面遺像,至于棺材深處有沒有藏著什么,溫簡言就很難看清了。

    邏輯上講,如果真的是需要他用秤桿挑起蓋頭,才能獲得道具的話,那么,棺材是秤桿出現(xiàn)可能性最高的位置。

    畢竟,婚禮是需要兩個“人”的。

    而負責(zé)揭開新娘蓋頭的新郎,自然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位。

    由于五分鐘時間已經(jīng)過去,鬼嬰已經(jīng)消失了,所以,溫簡言這次無法再繼續(xù)讓它幫自己取得道具,而是只能自己親自上前了。

    所幸的是,由于詛咒效力的褪去,他現(xiàn)在的行動遠比剛剛靈活許多,再不需要一步一挪了。

    溫簡言用最快的速度走向棺材。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和新娘尸體擦肩而過的時候,對方的頭顱無聲地轉(zhuǎn)動著,頭頂?shù)男杉t帕子隨之晃動,似乎在追隨著自己的動作。

    雖然并未發(fā)動攻擊,但溫簡言還是忍不住感到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地再度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來到了棺材前。

    木質(zhì)的棺材上覆著一層猩紅的釉質(zhì),顯得冰冷而光滑,雖然棺材內(nèi)部并沒有任何尸體,但溫簡言還是能夠嗅到,有一股腐爛的氣味從中散發(fā)出來。

    溫簡言稍稍傾身,向著棺材的內(nèi)部看去。

    雖然光線昏暗,但還是能夠清楚看到,在棺材的最深處,靜靜地躺著一只黃銅的秤桿,它看上去十分老舊,上面遍布污漬,但是卻切切實實存在著。

    “!”

    溫簡言頓時精神一振。

    在看到秤桿的瞬間,他就明白,自己猜對了。

    與此同時,他心中一陣后怕。

    如果剛剛自己沒有及時停下,而是用手直接掀開新娘的紅色蓋頭……溫簡言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會是多么可怕的結(jié)局。

    溫簡言掃了眼系統(tǒng)商店道具欄,沒有任何道具能讓他在只有一只手能動,且手指僵硬的情況下,將那副秤桿取出的。

    即使有的理論上可以,但也會花費大量的時間。

    而現(xiàn)在對他而言,時間簡直太奢侈了。

    看來,只能冒險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溫簡言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他維持著一只手抱著孩童尸體的別扭姿勢,僵硬而緩慢地彎下腰,向著黑暗的棺材內(nèi)探手而去。

    不行……還是夠不到。

    溫簡言盯著不遠處的黃銅秤桿,努力地踮起腳尖,再度向著棺材的深處夠去,指尖逐漸地,一點點的接近秤桿,指尖和道具之間距離正在飛快縮短。

    ……快了。

    溫簡言微微屏息,柔軟的腹部硌在了棺材冰冷堅硬的邊緣之上,指尖持續(xù)向內(nèi)摸索著,上半身已經(jīng)不知不覺完全探入了棺材之中。

    馬上了!

    下一秒,黑暗中,一只慘白的手掌毫無預(yù)兆地陡然深處,死死地攥住了溫簡言的手腕。

    “�。�!”

    糟糕�。�!

    溫簡言的瞳孔一縮,露出駭然的神情。

    一只,兩只,三只……

    更多慘白帶青的手掌從黑暗中浮現(xiàn),每一只都死死的捉住了溫簡言的手臂。

    下一秒——

    詭異冰冷的巨大力量力量襲來,溫簡言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陣天翻地覆,等他再緩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硬生生地扯進了棺材的深處。

    渾身上下哪里都很痛。

    溫簡言的眼角逼出一絲生理性的淚花。

    但是,比起疼痛更糟糕的,是陡然襲來的莫大恐懼。

    周圍的空氣充斥著令人喘不上氣的腐尸氣味,鮮血浸染一般的棺材狹小而恐怖,像是高高的墻壁般將他困在其中。

    “咔咔——”

    木料摩擦的刺耳聲音響起。

    溫簡言驚駭?shù)靥鹧邸?br />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猩紅的棺材蓋板在他的眼前轟然合攏,死死的封住了。

    棺材內(nèi)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只有令人瘋狂的無形恐怖在蔓延。

    慘叫的沖動被塞在了喉頭,溫簡言被嚇得臉色慘白,他本能地抬起手,猛地用力推動著頭頂?shù)墓撞摹?br />
    甫一觸碰,他就立刻覺察出了異樣。

    不對。

    掌心下的棺材板并非外部的冰冷光滑,恰恰相反,確實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

    溫簡言在目不能視的情況之下,用手指描繪著棺材板內(nèi)部的坑洼紋路,陡然倒吸一口涼氣。

    那些……一大片一大片,居然全都是用指甲撓出來的抓痕。

    好像有某個活人也是這樣被關(guān)進了棺材內(nèi),在無比的絕望之下用手指瘋狂地抓撓著,即使將指甲撓斷,鮮血淋漓,都不肯停手。

    “滴答�!�

    水珠滴落的聲音打破死寂,在棺材的內(nèi)部響起,好似近在耳邊。

    “滴答�!�

    溫簡言:“……”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緩慢地,一點點的扭過頭,向著自己的身邊看去。

    黑暗中,就在他的身旁,躺著一具身穿喜服的新娘尸體,頭顱被紅色的喜帕蓋著,那鮮紅的布料仿佛是由鮮血匯聚而成的,粘稠的鮮血從喜帕的邊緣滴答而下,跌落在棺材的底板之上,發(fā)出清晰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草啊啊啊啊啊啊�。。。�

    溫簡言臉色慘白,心臟狂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自己懷中孩童尸體的嚎哭聲變得更弱了,到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很難聽清了,就好像,在這場詛咒和詛咒之間的交鋒之中,它占了下風(fēng),并且正在逐步被壓制,一點點地失去作用。

    “咯咯——”

    骨骼摩擦聲響起。

    黑暗中,新娘的尸體緩慢地扭過頭。

    窄小黑暗的棺材之內(nèi),溫簡言和尸體并肩而躺,面孔相對,中間的間隔僅有短短數(shù)厘米,他甚至能夠看到對方喜帕上清晰的布質(zhì)紋理。

    “!��!”

    不妙不妙不妙!

    溫簡言顫抖擴散的瞳孔之中,印著逐漸從喜帕之下蔓延開來的粘稠血跡,那鮮血在猩紅的棺材底板之上流淌著,像是有意識一般,向著溫簡言的方向探去——

    快,快,快!

    他唯一能夠活動的那只手在身側(cè)摸索著,按照自己的記憶,在黑暗中瘋狂地尋找著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散發(fā)著腥臭氣味,蘊含著詭異詛咒的鮮血,只差短短幾厘米,就要觸碰到溫簡言的臉頰了。

    他的額頭冷汗直冒,整個人都在極度的強壓下哆嗦起來。

    而正在這時——

    溫簡言指尖似乎觸碰到了什么,在他和棺材壁之間的狹窄空隙之中,躺著一根冰冷,堅硬的金屬細桿。

    就是它!

    那副秤桿!��!

    溫簡言渾身一個激靈,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攥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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