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無論這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則看上去多么可怕，它都始終從屬于這個副本，

    只不過是以另外一種方式將線索擺在我們眼前罷了，對么？”

    “對……對�！�

    黃毛眨眨眼，

    囁嚅著回答道。

    溫簡言拉著黃毛來到標(biāo)牌前，

    說：“既然如此，

    你意識到這條規(guī)則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了嗎？”

    黃毛：？？？

    他茫然地?fù)u搖頭。

    “無論在哪個區(qū)域，哪個項目，所有和行為建議有關(guān)的規(guī)則，都非常具體，遇到什么做什么，遇到什么不要做什么，而像這種完全沒有任何前提的規(guī)則，你見過嗎？”

    溫簡言問。

    “……”

    黃毛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猶豫地?fù)u搖頭。

    好像還真的沒有？

    “一個沒有任何前提，只是單純禁止所有主播進入的禁區(qū)，你覺得在一個副本中，特地設(shè)置出一個這樣的場所，有價值嗎？”

    “……”

    注視著面前的規(guī)則，黃毛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這么看……好像也沒錯？

    畢竟，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也知道。

    “對了，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嗎？”

    少年伸手?jǐn)堊��?zhàn)戰(zhàn)兢兢的黃毛，沖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眼底帶著一點蠱惑人心的淺淺笑意。

    黃毛一怔。

    “我們有個隊友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困在了東區(qū)，等待救援，只有你的天賦能找到他。”

    溫簡言臉上的笑意緩緩收起。

    他神態(tài)端肅，抬起那雙清湛的雙眼，認(rèn)真而專注地凝視著面前的黃毛，仿佛將自己的全部信任和希望都寄托在了對方的身上，嗓音清澈，好像注視著整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一般：

    “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你的幫助必不可少。”

    黃毛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無與倫比的重視感。

    他有些受寵若驚：“我，我嗎？”

    “當(dāng)然�！鄙倌晡⑽⒏┥�，那張真誠的，暗藏希冀的面孔微微湊近：

    “你愿意幫我們的，對么？”

    黃毛稀里糊涂地點點頭。

    成了。

    溫簡言唇角勾了勾，扭頭看向遠(yuǎn)處的幾個隊友，比了個OK的手勢。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

    “啊……這是多么標(biāo)準(zhǔn)的誘拐流程啊（呆滯）”

    “先偷換概念，再情感綁架，把人捧的稀里糊涂，一步小心就上賊船了。”

    “不愧是你啊狗騙子�。�！”

    在將黃毛哄回隊中之后，一行人向著食品區(qū)東側(cè)走去。

    整個食品區(qū)的形態(tài)近似于橢圓形，有窗明幾凈的店鋪，也有五顏六色的簡易推車，身穿不同制服的工作人員站在攤鋪后，等待著顧客上門。

    此刻的食品區(qū)中，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零星的主播在徘徊，看上去似乎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減齡。

    食品區(qū)的東側(cè)的店鋪數(shù)量和人流量都明顯稀少起來。

    再向往前走個十幾米，就能看到一個藏于不同店鋪之間的窄窄豁口，旁邊立著著【游客止步】的鐵皮標(biāo)識，標(biāo)識嶄新，紅色和白色之間的顏色沖撞對比強烈。

    幾人謹(jǐn)慎地停下腳步。

    “我們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進去？”

    云碧藍問。

    雖然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方向，但是這不代表他們接下來會毫無計劃地向著一看就很危險的東區(qū)進發(fā)。

    伊麗絲：“使用道具潛入？”

    系統(tǒng)商店里有賣能夠隱藏身形和氣息的道具，使用之后是不會被NPC發(fā)現(xiàn)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擔(dān)心這些道具在這個副本中用處不大�！�

    聞雅皺起眉頭，緩緩道。

    畢竟，這個副本是以精神污染為核心的，即使通過道具欺瞞過NPC的眼睛，也是沒辦法欺騙副本機制的。

    雖然溫簡言關(guān)于“禁區(qū)”的理論沒有錯，但是，這不代表副本的基本規(guī)則會因此失效，如果強行進入東區(qū)，很有可能還是會落得被寄生的下場。

    “……”

    溫簡言站在原地，一邊聽著隊友們的討論，一邊若有所思地向著東側(cè)通道的深處看去。

    那是一條光線昏暗的小路，向著叢林深處延伸進去，除了【游客止步】的標(biāo)識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警告。

    通道深處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突然，溫簡言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微微一怔，視線落在遠(yuǎn)處叢林中露出的半角屋頂之上。

    尖尖的，像是帳篷的頂端。

    “喂，”

    他扭過頭，向著黃毛招招手：“你過來�！�

    黃毛小心地挪了過來：“怎么了？”

    溫簡言向著那半個屋頂指了指：“你能看清楚那個屋頂嗎？”

    黃毛有些茫然地點點頭：“能啊，怎么了？”

    “記住它�！�

    溫簡言簡短地吩咐道。

    接著，他扭過頭，向著隊伍中的其他幾人說：“走，我們?nèi)ノ鱾?cè)�！�

    西側(cè)？

    幾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

    可……不是只有東側(cè)才是員工休息區(qū)嗎？現(xiàn)在去西側(cè)干什么？

    在眾人愣神之際，溫簡言已經(jīng)快步向前走去。

    其余幾人面面相覷幾秒，雖然仍是滿腹疑惑，但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很快，溫簡言停下腳步。

    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熟悉的綠發(fā)小丑，聞雅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愣。

    等等，這里不是……

    她環(huán)視一圈，很快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里正是之前莉莉絲產(chǎn)生被污染癥狀之后被扶來的地方，也正是不遠(yuǎn)處的那個小丑將莉莉絲扶進屋內(nèi)，緩解了她“口渴”的癥狀。

    “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聞雅看向溫簡言，緊張地問道：“難道說……你也感覺口渴了嗎？”

    溫簡言：“放心，我很好�！�

    “你過來，”他將黃毛揪了出來，向著小丑背后的店鋪深處，藏在叢林中的遠(yuǎn)遠(yuǎn)一角指了指，在密密林葉的掩映之下，只能勉勉強強看到一個窄窄的尖端，完全無法從這個距離看到全貌：“看那個方向�！�

    黃毛順著溫簡言指著的方向看去，微微瞪大雙眼：

    “這，這是……！”

    “究竟怎么了？”云碧藍皺起眉頭，追問道。

    “這，這個店鋪后面的帳篷，是直通到東側(cè)區(qū)域內(nèi)部的！”黃毛扭頭看向溫簡言，有些費解的說道：“你怎么看到的？”

    自己的天賦是視力強化，能看到很正常，而溫簡言居然能夠意識到這二者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實在是令黃毛感到費解。

    “我視力沒那么好�！�

    溫簡言聳聳肩：“只是猜測而已�！�

    食品區(qū)的地圖是橢圓形的，而東側(cè)入口和小丑所在的西側(cè)店鋪全部都處于同一端，雖然所處方向不同，但在平面上的位置距離卻不算太遠(yuǎn)。

    再將莉莉絲被扶入店鋪后，和小丑一同消失的方向聯(lián)系起來，才有了這個猜測的產(chǎn)生。

    而黃毛的視力正好驗證了溫簡言的猜測。

    “也就是說……”聞雅一怔，緩緩道：“莉莉絲之前被污染之后，其實是被扶進了員工休息區(qū)是嗎？”

    溫簡言點點頭。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的綠發(fā)小丑身上，微微瞇起雙眼：

    “看樣子，精神受到污染的游客是被允許進入員工休息區(qū)的�！�

    “等等，”

    聞雅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她扭頭看向溫簡言：

    “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也沒什么……”

    溫簡言抬手捏了捏喉嚨，沖著自己的隊友們無辜地眨眨眼：“只是，感覺略微有點渴了。”

    *

    五分鐘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一行人氣勢洶洶地快步向著這邊沖了過來。

    綠發(fā)小丑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臉上習(xí)慣性地帶起了職業(yè)微笑：“如果您有什么攤位需要尋找的話，可以——”

    一個藍發(fā)女子一馬當(dāng)先，走上前來。

    她打斷了小丑的話：

    “請問，感到口渴的人是要來這邊找你的，對么？”

    “當(dāng)然，您做的很對。”

    綠發(fā)小丑抬起眼，向著面前的幾人看去，臉上禮貌性的微笑維持不變：“請問是哪位游客感到口渴了呢？”

    云碧藍側(cè)開身，露出了被兩人扶著的少年。

    對方面色蒼白，身形無力地靠在隊友身上，眼神渙散，嘴唇開合，除了臉上沒有裂開縫隙的青蛙卵，和其他的被污染者幾乎沒什么區(qū)別。

    綠發(fā)小丑顯得有些疑惑：“是這位感到口渴嗎？可是他似乎癥狀并不太明顯——”

    “你什么意思？！”

    云碧藍探身過去，扯住綠發(fā)小丑的領(lǐng)子，惡狠狠地說道：“只是污染的程度不夠就不能來找你們嗎！難道必須得渴死才能找你們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丑維持著被揪住領(lǐng)子的動作，艱難地解釋道：“口渴程度不深，當(dāng)然也是可以的，但是您一定要確定是真的口渴，否則出事我們是不負(fù)責(zé)的——”

    “別說廢話，”聞雅冷著臉說道：“這種事情我們?nèi)鲋e有什么好處！”

    “好吧，既然你們這么肯定……”

    綠發(fā)小丑從云碧藍的手中掙脫出來，繞過柜臺，從幾人手中接過溫簡言：“請在此等候，您的朋友會得到很好的照料的�！�

    注視著綠發(fā)小丑將溫簡言帶入攤位后，幾人對視一眼，但卻并沒有感到絲毫的輕松之感。

    和溫簡言說的一樣，騙過小丑的難度并不大。

    畢竟，根據(jù)【瘋狂小火車】中員工尸體的模樣來看，除了被青蛙取代的那些來看，這些藏在妝容下的也只不過是普通的NPC罷了，可以死亡，也是可以被欺騙的。

    被污染程度不深，導(dǎo)致癥狀還沒有出現(xiàn)的主播不可能沒有，根據(jù)上次他們前來送莉莉絲，聞雅試圖跟進去，但卻被小丑詢問：“您也感到口渴嗎”是能夠看出來的，除了視覺觀測以外，對方并沒有非常科學(xué)的方式檢驗人類是否有被感染。

    騙過小丑只不過是最簡單的一步罷了。

    最困難的，是在此之后的部分。

    “他……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黃毛注視著黑漆漆的通道內(nèi)部，有些忐忑地問道。

    雖然他的視力經(jīng)過了強化，但卻也無法穿透不遠(yuǎn)處曲曲折折的通道，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不會的�！�

    聞雅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我們要相信他�！�

    *

    溫簡言虛弱地低垂著頭，被綠發(fā)小丑扶著向內(nèi)走去。

    身邊空氣的水分含量似乎正在隨著向前走而逐漸增長，鼻端能夠嗅到隱隱的潮濕氣味。

    陰影漸深。

    食品區(qū)內(nèi)的音樂和甜膩香氣正在漸漸遠(yuǎn)離。

    伴隨著小丑的腳步聲，溫簡言感到身邊越來越安靜，自己似乎也越來越深入其中。

    很快，綠發(fā)小丑停了下來。

    它將溫簡言安置在一張木頭椅子上，轉(zhuǎn)身向著房間的另外一端走去。

    溫簡言趁機睜開雙眼，剛才的虛弱模樣已經(jīng)一掃而空，眼底一片清醒機敏。

    他現(xiàn)在似乎正身處一個偌大的馬戲團帳篷之中。

    頭頂是紅白兩色的帳篷頂，身邊堆著各式各樣的雜物，骯臟的演出服，扭歪的獨輪車，奇怪的動物皮毛，高高堆起的雜物上落滿灰塵。

    綠發(fā)小丑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嘎吱——”

    它扭開了水龍頭，粘稠的液體流淌聲在空空蕩蕩的帳篷內(nèi)響起，似乎正在逐漸將杯子填滿。

    突然，毫無預(yù)兆地，一條纖細(xì)的胳膊從背后伸了出來，然后惡狠狠地勒住了它的脖子！

    “唔唔唔！！”

    小丑奮力地掙扎著，半滿的杯子從手里墜落，在地上“啪嚓”一聲摔碎了。

    粘膩的猩紅液體四濺開來。

    小丑抓撓著對方的手臂，兩條腿在地面上踢蹬著。

    少年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深深的陰影，和手臂毒辣動作相反的，是他臉上始終平靜的表情。

    終于，懷中的小丑不再掙扎了。

    溫簡言松開手，后退兩步，任憑綠發(fā)小丑的身體順著自己的懷中滑下，躺在了地面之上。

    他的力道克制的很好，保證對方會因為窒息陷入昏迷，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咕嘟咕嘟�！�

    粘膩的液體流淌聲仍然回蕩在帳篷內(nèi)。

    溫簡言走上前，將水龍頭擰住。

    他抬起手，用指尖蹭掉自己臉頰上被濺上的一點粘稠液體，然后對著燈光仔細(xì)觀察著。

    粘稠的深紅色液體覆蓋在白皙的指腹之上，看上去有種奇怪的粘膩質(zhì)地。

    他湊近嗅了嗅。

    甜的。

    像是……

    溫簡言一怔，眸光驚異地凝視著指尖上的液體。

    糖漿？

    他記得莉莉絲說，感覺好像有人往自己的嘴里灌了點什么，味蕾麻痹，黏在喉嚨和舌頭上的感覺十分的粘稠惡心。

    難道……

    她被灌的就是這種糖漿？

    還是說，綠發(fā)小丑看穿了自己的偽裝，所以沒有提供真實的液體？

    滴答，滴答。

    水滴聲從頭頂落下。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地抬起頭，向著水滴落下的方向看去。

    紅白相間的帳篷頂看上去像是被浸濕了一樣，潮乎乎地向下滴落著粘稠的液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簡言總感覺那些色塊似乎在蠕動。

    細(xì)細(xì)看去之后，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脊背上的汗毛瞬間炸起。

    無論是紅色還是白色，全部都是由密密麻麻的卵構(gòu)成的，它們緊緊地挨在一起，像是某種稠密的液體，在溫簡言的頭頂緩慢地蠕動著，發(fā)出粘膩的水聲。

    溫簡言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潮濕氣味。

    水分子像是緊緊貼在了皮膚上一般，帶來一種格外沉重的粘膩感，像是自己身體中的水分也在緩緩向外滲出。

    咕嘟咕嘟。

    詭異的聲音在腳邊響起，像是液體在空管子內(nèi)流淌時發(fā)出的空洞聲響。

    咕嘟咕嘟！

    “！”

    溫簡言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下一秒，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窒。

    只見本該昏過去的小丑靜靜地睜著眼，用一雙死灰色的瞳孔緊緊凝視著他，在黯淡的燈光下，它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粘膩潮濕的質(zhì)地。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角度的問題，它的嘴巴扁扁地，一點點地張大，球狀的粉色舌頭藏在口腔深處：“您渴了嗎？”

    它問。

    咕嘟咕嘟。

    仿佛被灌的鼓鼓囊囊的水袋子被戳破，小丑的身體一點點癟了下去，汩汩的透明液體從它的身體中流淌出來，瞬間就將地面浸濕了一大片，看上去亮晶晶的。

    一股強烈的，焦灼的干渴在喉嚨深處發(fā)酵。

    強烈的，想要俯身下去舔舐水珠的欲望在身體中醞釀。

    小丑的臉皮軟踏踏的，仿佛橡膠。

    扁扁的嘴一開一合，像是魚的嘴巴，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快喝吧�！�

    “快喝吧�！�

    “快喝吧�！�

    那呆滯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一圈圈地繞著人的頭腦大賺，忽遠(yuǎn)忽近，忽強忽弱，仿佛要將這三個字植入溫簡言的腦海之中。

    口干舌燥。

    但那亮晶晶的液體近在眼前，只要俯下身，把臉貼在潮濕的地面之上，就能大口大口地暢飲那從小丑身體中涌出的液體。

    渴。

    好渴。

    強烈的欲望在身體深處發(fā)酵，讓他控制不住戰(zhàn)栗起來，渾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地打著哆嗦，像是一片風(fēng)中的樹葉。

    不知道為什么，地面在眼前放大。

    “……”

    在那一刻，溫簡言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在看著自己。

    從頭頂。

    溫簡言緩緩地，僵硬地抬起眼，向著頭頂看去。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由紅白的條紋圖案發(fā)生了變化，一顆顆一粒粒小小的卵挪動了位置，變成了一只只眼珠。

    白色的眼白，紅色的瞳孔。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

    那些眼珠無聲無息地從頭頂俯視下來，緊緊地注視著下方的人類。

    “�。�！”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感到自己從頭涼到了腳。

    不——

    不！

    在那強烈的掙扎和抗拒之下，溫簡言的精神清醒了一瞬。

    他猛地意識到了現(xiàn)在的狀況。

    他正在被污染！

    因為他破壞了規(guī)則，違規(guī)進入了東側(cè)區(qū)域�。�

    溫簡言咬咬牙，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視野范圍已經(jīng)變得顛三倒四，似乎整個世界都在隨之旋轉(zhuǎn)，腦海中回蕩著詭異的，聽不出語調(diào)，也不知道來自哪里的聲音。

    他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很快，后腰撞到了什么堅硬的鐵質(zhì)器物。

    溫簡言閉著眼，哆哆嗦嗦地向后摸索而去——

    “吱呀�！�

    水龍頭被擰開的聲音響起，咕嘟咕嘟的粘稠液體從鐵質(zhì)的管道中涌出。

    溫簡言神經(jīng)質(zhì)的顫抖著，用接住紅色的糖漿，強迫自己一口口咽下。

    在被污染的狀態(tài)中，糖漿散發(fā)的甜膩氣息已經(jīng)完全變質(zhì)了，變成了一種仿佛石油瀝青般的膠質(zhì)，它像是某種生物，在舌面和口腔中蠕動著，又被硬生生地咽入喉嚨。

    耳邊的聲音一點點散去。

    幻覺，眩暈，也漸漸消失。

    溫簡言用力地眨眨眼，抬起沾滿糖漿的，濕漉漉的手，重新擰上了水龍頭。

    他喘了口氣，扭頭向背后看去。

    小丑服裝的工作人員仍然好好地躺在地上，沒有變成青蛙，也沒有把全身的水分流干。

    頭頂?shù)膸づ袢匀皇羌t白相間的條紋，沒有眼珠，也沒有卵。

    溫簡言松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跨過地面上小丑的身體，開始在帳篷內(nèi)翻找著，尋找著有用的線索。

    這里看上去像是一個廢棄的馬戲團雜物間，幾乎什么都有，墻壁上的鐵管子向著帳篷外延伸，似乎是從外面接進來的。

    但是，還沒有等溫簡言往外走去的時候，他腳下突然一軟。

    熟悉的眩暈和干渴再次襲來。

    草！

    又來！！

    溫簡言咬咬牙，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再次擰開水龍頭。

    這樣下去不行。

    先不提這種糖漿有沒有可能帶來什么副作用，單就以這個污染的速度和頻次來說，他就不可能在東區(qū)待的太久，因為不能和水龍頭離的太遠(yuǎn)，那他的搜尋之旅就更是困難重重。

    突然，溫簡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怔了怔，動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頓。

    幾條規(guī)則在腦海深處浮現(xiàn)。

    【夢幻游樂園員工守則】第二條：在園區(qū)工作期間，請務(wù)必穿戴人偶套裝，或化小丑妝容，切勿在園區(qū)內(nèi)脫下套裝或卸掉妝容，如有人要求您這樣做，請無視并且快速遠(yuǎn)離

    【夢幻游樂園食品區(qū)守則】第八條：本區(qū)東側(cè)游客止步

    溫簡言的視線挪到了地面上昏厥的小丑身上，微微瞇起雙眼。

    如果園區(qū)東側(cè)，游客止步。

    那員工呢？

    *

    食品區(qū)內(nèi)。

    幾人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著。

    聞雅嘴唇緊抿，時不時地向著攤鋪后面黑洞洞的門后掃去幾眼：“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

    小丑沒有出來過，溫簡言也沒有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任務(wù)的進度仿佛陷入了死胡同，他們只能外面煎熬地磨時間。

    黃毛臉色煞白：“完了完了，該不會……”

    “閉上你的烏鴉嘴�！�

    云碧藍凌厲的掃了他一眼：“還是你又想挨頓揍？”

    “！”

    黃毛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往后躲去。

    “冷靜一下，”聞雅揉揉太陽穴，拉架道：“一切還都不一定——”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只聽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響了兩聲。

    所有人都是一怔，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是他�！�

    聞雅掏出手機，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面的內(nèi)容，微微屏息：“他讓我們?nèi)�東區(qū)�！�

    眾人眼前一亮。

    他們紛紛對視一眼，不再多言，而是直接用最快速度向著東區(qū)跑去！

    很快，那個游客止步的標(biāo)識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

    “……”

    云碧藍停下腳步，視線快速地從面前空空蕩蕩的叢林和小路中掠過，眉頭困惑地皺起：

    “那家伙呢？”

    小路向著叢林深處延伸，空氣一片死寂，沒有半個人影。

    “他真的說讓我們來東區(qū)等他嗎？”云碧藍喘勻了口氣，扭頭向著聞雅看去，確認(rèn)道：“你沒看錯吧？”

    “沒有啊……”

    聞雅也有些不確定了。

    她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機，但是，還沒有解鎖屏幕，不遠(yuǎn)處的叢林中就發(fā)出了颯颯響聲。

    幾人一怔，抬起頭來。

    只見一個身影從樹叢中出現(xiàn)。

    他身穿五彩繽紛的褲裝，臉上涂抹著白紅相間的妝容，被涂的雪白的臉上點綴著黑色星辰和月亮。

    “糟了，”

    聞雅倒吸一口涼氣：“是小丑��！”

    那溫簡言豈不是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

    “你們好慢�！�

    小丑開口了，熟悉的清冽嗓音讓眾人都一怔：“我等你們好久了�！�

    “等等，你是……”

    云碧藍愣住了，她上前一步，費解的打量著面前的小丑。

    “是我�！�

    在濃重的油彩下，對方琥珀色的眼珠亮閃閃的。

    對方指了指背后幾件沉重的套裝：

    “別愣著了，快來幫忙！”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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