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頭頂?shù)年柟鉅N爛刺眼，眾人躺在地上齜牙咧嘴。
在其他人都人仰馬翻之時，唯有雨果輕松落地，不顯狼狽。
他看了眼眾人，嘆了口氣。
都說了很痛了。
雨果：“總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怔了一下：
“……等一下。
小隊成員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只有一個人不見蹤影。
雨果皺起眉頭，再一次仔仔細(xì)細(xì)地清點了一遍地上的人數(shù)，最終緩緩?fù)鲁鰩讉�字：
“他人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溫簡言不見了。！
491.
育英綜合大學(xué)
熟悉的臉【二更】……
溫簡言單膝跪地，胸腔抵在膝蓋上，艱難地喘著氣。
他的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好像自己的意識被從身體中剝離出來一樣，周邊的一切都顯得遙遠(yuǎn)而不真實。
胸口處的印記燒的滾燙，像是要燒穿皮肉，溶爛骨頭，刻入靈魂里一樣。
過了不知多久，那陣突如其來的恐怖副作用一點點消散了。
溫簡言感到擋在自己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呼吸似乎也漸漸變得順暢了起來。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一滴汗珠順著睫毛，“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暈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圓印。
溫簡言的心情有些凝重。
徽章的后遺癥之前也發(fā)作過幾l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嚴(yán)重。
——看來，這恐怕是很難再瞞住其他人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正準(zhǔn)備著如何跟自己的隊友結(jié)束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但是，剛剛抬起頭，溫簡言就愣住了。
頭頂太陽正盛，落在身上卻沒什么溫度。
周圍的人群依舊熙熙攘攘。
但是，剛剛還和自己一同行動的隊友們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身邊空空蕩蕩，看不見半個人影。
“……”
溫簡言站在原地，冷風(fēng)一吹，本就沒完全干透的衣服貼在身上，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這什么情況？
其他人呢？
正當(dāng)溫簡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他的余光里捕捉到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溫簡言一頓，下意識地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面容蒼白的女學(xué)生，正搖搖晃晃地走近過來，那身形體態(tài)格外熟悉。
即便早已有所猜測，但是，在看清了對方臉孔的瞬間，溫簡言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
那張臉溫簡言可是太熟了。
自從進(jìn)入到這個副本開始，他總在電影鑒賞課上每每看到這張臉——天真，可愛，但卻是整個影片中唯一一個不會被死亡的主播所替換掉的臉孔。
那是楚楚的臉。
不，或者說，是王妮？
馬上就要到食堂的門口了，王妮抬起頭，有些恍惚地抬頭看了一眼，視線輕飄飄地從溫簡言的身上劃過。
在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溫簡言猛地一震，他繃緊了身軀，下意識地就想往后退。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的視線只是輕飄飄地從自己的身上掠過，很快又收了回去。
溫簡言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也對。
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記憶”中。
這也就意味著，即使溫簡言被留了下來，但是，這也依舊無法改變他“旁觀者”的身份。
這讓溫簡言稍稍松了口氣。
對他來說，這倒是好事一樁，至少不用再多耗心力來編謊話了。
王妮仍在慢慢悠悠往前走，溫簡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率先進(jìn)了食堂。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和其他人一起被傳送出去，但被留下來也算是正中下懷——他也是真的很好奇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之前在食堂廚房里所經(jīng)歷的幻境結(jié)束之際，溫簡言就曾來到過食堂，只不過，那段場景是在太短，幾l乎還沒等溫簡言看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不過，也多虧了有上次的記憶，他幾l乎立刻就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去哪里才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溫簡言輕車熟路地摸到了進(jìn)入廚房后臺的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頂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越過騰騰的白色蒸汽，向著后廚內(nèi)看去。
咕嘟咕嘟沸騰的鍋前，一個人影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地立在那里。
是王妮。
不，或者說，是楚楚——王妮的鏡像。
周圍的廚師忙忙碌碌，像是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在四周穿梭著。
那人影緩緩伸出手，摸到了案板上的刀。
溫簡言的心臟提了起來。
——他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刀刃靠近后頸，緩慢地向著左右拉動，摩擦，切開皮膚，割斷喉管，再一點點地撬動骨頭，最終就只剩下前方喉嚨的一點皮膚還連著。
血液四濺，但周圍的其他人對此熟視無睹，像是如此異常的情形并不存在似的。
“……”
溫簡言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根據(jù)先前在幻境中看到的慘狀，他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會看到這一幕，但是，在親眼目睹時候，他還是感受到了生理的反胃。
最終，刀刃劃開最后一小片皮膚。
下一秒，只聽“咕咚”一聲，那顆頭顱墜入了沸騰的大鍋中。
溫簡言強壓下反胃的情緒，緩緩收回了力道，任憑沉重的后門緩緩地合了回去。
他現(xiàn)在大概知道，王妮碗里的眼球來自于何方了。但問題是……為什么？
為什么鏡像要自己割斷自己的脖子呢？
這和他先前了解的規(guī)則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畢竟，鏡像雖然頭顱落地，可王妮卻并沒有跟著死去。
這多少有點奇怪了。
溫簡言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起眼向著不遠(yuǎn)處看去。
失魂落魄的王妮已經(jīng)接近了窗口。
鮮血淋漓的勺子在窗口后上下?lián)]動，給她打了一碗渾濁的湯。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溫簡言已經(jīng)看過了。
王妮懨懨地將食物向著自己的嘴里扒去，筷子在湯汁中攪動，最終——
戳入了一顆柔軟的眼球之中。
柔軟多汁、充滿水分的組織，被噗滋一聲戳穿，然而被筷子帶離了湯面，擴散的漆黑瞳孔緊緊注視著面前的女孩。
在短暫的呆愣過后，一聲凄厲的慘叫從王妮的喉嚨中爆發(fā)出來，她丟開筷子，桌子椅子全部跌倒，她雙腿踢蹬，一個勁地往后退去。
這一切都和溫簡言先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把一部完全相同的影片再放一遍似的。
不過……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電影不再是只有主人公，而是被填補了所有的空白。
也正因如此，溫簡言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他本以為，王妮的歇斯底里和恐慌發(fā)作，會讓食堂里的其他學(xué)生變得十分驚愕，他們大概率會停止交談，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在不解中竊竊私語。
溫簡言抬起眼，視線落在一旁的人群上。
人群熙熙攘攘，毫無異樣。
“……”
一點模糊的猜測開始在溫簡言心中誕生。
地面上，王妮停止了尖叫。
她摸索著撿起來自己的書包，轉(zhuǎn)過身，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食堂。
但這一次，這段劇情并未結(jié)束。
這段“回憶”仍在播放。
于是，溫簡言想都沒想，追了出去。
王妮在前面狂奔著，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催生出了力量，她跑的速度像旋風(fēng)一樣快，就算溫簡言使出全力，也不過僅僅只是勉強不跟丟罷了。
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步伐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像是被什么無形的重量拖垮。
她被絆了一跤，跌倒在地。
溫簡言這才終于追上了她。
他彎下腰，氣喘吁吁，眼前發(fā)黑。——這可太能跑了，他都快拼了老命了。
過了老半天，溫簡言才終于稍稍緩過來點，他喘著氣站直起身，向著王妮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她的瞬間，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溫簡言的視線下移，落在了少女的腹部。
對方那原本纖細(xì)的腰身，此刻卻帶著和記憶中不符的圓潤，腹部微微向前突出著，帶著一種和周遭現(xiàn)格格不入的怪異氣息。
王妮的肚子，之前就有這么大嗎？
不。
問題剛剛冒出，就立刻被溫簡言否定了。
在他的注視下，對方的肚子似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隆起、將原本合身的衣服高高撐開，發(fā)出刺耳的布料撕裂聲。
王妮臉色慘白難看，眼神驚恐至極。
她顫抖著向著周圍的路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求助，但是，周圍的學(xué)生們卻對她熟視無睹——他們目不斜視地和她擦身而過，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腳邊還躺著一個可憐的人。
即便知道這只是一段無法被篡改的記憶，溫簡言還是忍不住向前一步。
但是，在邁出那一步的瞬間，記憶中的一幕忽然在腦海中閃過。
溫簡言站在原地，忽的愣住了。
他記得……
在他和橘子糖一起去食堂內(nèi)完成電影鑒賞作業(yè)的時候，曾見過的、似曾相識的一幕。
低矮的長餐桌上一片狼藉，布滿了黑色腐臭的污水，污水上躺著一具開膛破肚的人類尸體。
雖然只合作了短短不到數(shù)個消失，但是溫簡言還記得，她的名字叫做江玉。
而在桌子前，坐著一個低矮的人影。
一個女生。
她低著頭，頭發(fā)遮擋著臉孔，前后搖晃著，“嘎吱嘎吱”地咀嚼著面前的尸體，像是在吞吃著一頓美味的大餐。
餐桌下，溫簡言看到對方高高隆起的腹部。
——就像是現(xiàn)在一樣。
“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將溫簡言從回憶中拖回現(xiàn)實。
他打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王妮躺在地上，肚子和他記憶中一樣高高鼓起，超出常理的高度已經(jīng)將衣服漲裂開來，透過撕裂的縫隙，可以看到下方青紫色的肚皮。
人類的皮膚已經(jīng)被拉扯到了機制，呈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透明質(zhì)地，好像只要再被輕輕一戳就能破掉似的。
注視著眼前著異常的一幕，溫簡言感到頭皮發(fā)麻，掌心里一陣陣地往外冒汗。
肚皮下方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刺啦——”
肚皮上崩開一條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慘叫聲變得越發(fā)凄厲恐懼，像是尖銳的指甲一樣用力地?fù)现�，像是錐子一樣刺入腦海。
順著那道裂開的血痕，溫簡言看到幾l根血淋淋的指頭，那指頭從肚皮下方蠕動著，緩緩地扯住了傷口的兩邊裂縫，然后用力地向著兩側(cè)拉扯。
慘叫消失了。
溫簡言的耳朵嗡嗡作響，只感到四下里好像變得極其安靜，靜到只能聽到自己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甜膩，血腥。
他強迫自己移動視線，落在了王妮的身上。
或者說……
那個曾經(jīng)被稱之為“王妮”的人形物件上。
剛剛還豐潤健康的少女軀體就這樣干癟了下去——就像是這個副本之中，每一個被殺死的社團(tuán)成員、學(xué)生會成員一樣。
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扁扁的人皮口袋。
一道人影緩緩地從這個人皮口袋肚子上的裂縫中爬了出來，然后有些不熟練地，一點點地站直起身子。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血跡，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那五官仍舊清晰可見，十分熟悉。
熟悉到溫簡言好像一閉眼就能描繪出來。
——是王妮的臉。
像是被按下了開關(guān)鍵，周邊的學(xué)生們似乎這才終于看到了她。
他們走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
“同學(xué)，你怎么了？”
像是沒看到地面上殘余的黑紅色血跡，和那干癟的人皮口袋一樣，他們關(guān)切地詢問著“王妮”的狀態(tài)。
“同學(xué)你還好吧？需要去醫(yī)務(wù)室嗎？”
“王妮”站在原地，眼珠滾動。
忽然，她揚起了微笑，那微笑和王妮本人的幾l乎沒有任何區(qū)別，以一種十分正常，幾l乎挑不出錯誤的語氣說道：
“不，不用了�！�
“王妮”抬起手，一擦掉了臉上殘余的血跡，她有些靦腆地微笑道：“謝謝你，同學(xué)�！�
*
食堂外。
雨果和隊伍中的其他幾l人站在空氣墻外，靜靜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云碧藍(lán)有些沉不住氣。
她扭頭看向雨果，問：“距離空氣墻消失還剩多久？”
雨果低頭看了眼時間：“一分鐘。”
在發(fā)現(xiàn)溫簡言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空氣墻時，他們就立刻給對方發(fā)去了消息，但是，發(fā)出去的消息卻像是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任何回復(fù)。
不過，雨果說，空氣墻維持的時間不久，尤其是食堂這邊的，大概只要一十分鐘左右才會消失，所以，他們決定在原地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最后一分鐘變得格外磨人。
他們一遍遍地低頭看時間，終于，秒針一格一格地指向了最上方——
一十分鐘的時限到了。
蘇成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
手指并沒有觸碰到記憶中的空氣墻，而是直接穿了過去。
他松了口氣：“空氣墻消失了。”
學(xué)生們在他們的四周穿梭，眾人站在原地翹首四望，但卻并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從食堂中離開。
“……”
幾l人對視一眼，心底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我進(jìn)去瞧瞧�！碧K成說。
云碧藍(lán)：“我也去�！�
雨果點點頭，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包干燥的煙，取了一支含在唇上：
“走吧。”
一行人走入了食堂，四下分散開來尋找觀察。
十分鐘后，他們一無所獲地在食堂門口碰頭。
“沒找到？”衛(wèi)城問。
其他幾l人搖搖頭。
他們的臉色都有些陰沉。
雨果看向蘇成：“他回你消息了嗎？”
蘇成掏出手機掃了一眼，神色沮喪：“還沒有。”
雨果點點頭：“走吧。”
“走？”一旁的田野愣了兩秒，追了上去，“等等，可人不是還沒有找到——”
“找不到了。”
雨果瞥了他一眼，說。
“就像我之前沒辦法和你們聯(lián)系上一樣，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是如此�！�
聽著雨果的結(jié)論，幾l人心中都是一沉。
實際上，在發(fā)現(xiàn)溫簡言消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猜到了可能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只不過是不愿意就這樣相信罷了。
雨果收回視線，繼續(xù)往外走去：“別浪費時間了。”
“我們還有圖書館要去�！绷硗庖贿叀�
溫簡言遠(yuǎn)遠(yuǎn)跟在“王妮”的身后，眉頭緊鎖，心亂如麻。
從好的方面來講，經(jīng)過了剛剛發(fā)生的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多多少少已經(jīng)猜到了許多謎題的答案。
比如……
為什么明明是王妮找到了解題的關(guān)鍵，但最后卻是李察燒了體育館。
——因為在那之前，王妮就已經(jīng)死去了。
以及，為什么鏡像要在廚房里“自殺”，讓自己被王妮吃下去、
從先前食堂里廚師的反應(yīng)來看，王妮的鏡像對現(xiàn)實的入侵實際上并不完全，它應(yīng)該只能被王妮本人——最多再加上李察——看到。
而通過了這一儀式，王妮本人開始漸漸無法被周圍的人看到了，鏡像破腹而出，徹底地取代了王妮本人，這才算作是入侵到了現(xiàn)實世界之中。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另外一個好消息。
“鏡像”的入侵的復(fù)雜程度，要比溫簡言先前了解的要高的多。
這也就意味著，橘子糖一定沒有死。
雖然之前溫簡言已經(jīng)有想到，之所以橘子糖沒有使用天賦，就是因為沒有別逼到最后時刻。
因此，他才推測橘子糖的性命應(yīng)該暫時無虞。
但是，直到現(xiàn)在，溫簡言才終于有了切實的證據(jù)，證明橘子糖還活著。
這屬實是讓他松了口氣。
不過……
壞消息同樣也有。
溫簡言低下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屏幕。
自從和隊友分開以來，對面的幾l個人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再沒回他一條消息——但是，根據(jù)溫簡言對于他們現(xiàn)在所處情況的掌控來看，和他分開之后應(yīng)該還不至于立刻陷入到了危險之中，這樣的消失沒有任何道理。
溫簡言長嘆口氣，將手機收回了口袋里。
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隊友出了問題，恰恰相反，出問題的應(yīng)該是他自己才對。
至少從已知的信息來看，是他被迫和其他所有人分開了。
但是，溫簡言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一情況。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jìn)入空氣墻的，自然就更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離開這里了。
溫簡言抬起眼，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王妮”身上，眸光微微閃動。
——無論如何，他現(xiàn)在所能做的，也就只能跟上這個“鏡像”、看看它究竟是準(zhǔn)備去哪里了。
溫簡言跟著“王妮”，一路在校園內(nèi)穿行。
它七拐八拐，忽然停下了步伐。
“……”
溫簡言抬起眼，視線向上抬。
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熟悉的三層低矮建筑物。
行政樓。
“嗡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響起。
溫簡言被嚇了一跳，他以為是自己的，但往口袋里一摸才發(fā)現(xiàn)，那聲音居然是從“王妮”背包內(nèi)傳來的。
但是，“王妮”卻好像沒聽到一樣，它步伐未停，一路向著行政樓內(nèi)走了進(jìn)去。
震動聲消失了。
溫簡言的心臟忽然砰砰跳了起來。
他急忙加快幾l步，跟了上去。
“王妮”在教學(xué)樓內(nèi)穿行，如入無人之境，像是對這里十分熟悉似的，竟然直接向著行政樓三樓走去。
三樓，兩扇相對的門緊閉著。
一邊副校長辦公室，對面則是尚未被隱藏起來的校長辦公室。
王妮把手放在校長室的門上。
下一秒，只聽“嘎吱”一聲響，校長室的門被推開了。
它走了進(jìn)去。
溫簡言的心臟跳的更快了，他的掌心里汗津津的，心臟猶如擂鼓，像是要沖破胸膛。
潛意識告訴他，有什么關(guān)鍵的東西即將要來了，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邁開步伐，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探頭向著門內(nèi)看去。
校長門沒關(guān)牢。
透過窄窄的一道縫隙，溫簡言看到，“王妮”徑直向前走去，然后在辦公桌前站定。
但是，由于視角的問題，他看不到“王妮”身后有些什么。
溫簡言呼出一口氣，再次向前一步。
側(cè)過身，指尖小心地推著半敞的門，讓它繼續(xù)向內(nèi)滑動。
越過“王妮”的肩頭，溫簡言的目光向著遠(yuǎn)處延伸——
“……！”
溫簡言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窒。
和他想象中不同的是，辦公室的后方，站在一個“人”。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道影子。
一道全黑的影子。
從身軀，到臉孔，全部被凌亂的黑色線條覆蓋，像是一大塊臟污的印子，被涂抹在看似正常的背景之中，看的人后背發(fā)麻。
溫簡言瞳孔收縮，呼吸微微急促。
所以，那影子是誰？
是這個副本之中那名始終未出現(xiàn)過的神秘角色嗎？校長“張云生”嗎？
如果真的是的話，他又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溫簡言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但是，步子才剛剛邁出去，不遠(yuǎn)處，那“影子”的臉孔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霎時間，溫簡言感到一股可怕的寒意從脊背后直竄而起。
雖然那面孔被漆黑的線條覆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對方正在“看”。
穿透名為“記憶”的屏障，直直地向這邊。
……看向他本人。！
492.
育英綜合大學(xué)
溫簡言你壞事做盡！……
第四百九十一章
“……��！”
在那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溫簡言呼吸一窒，下意識地猛地往后一退。
腳尖離開了校長室。
在短暫的停頓之后，那黑影緩緩地扭回了頭去。
很快，被注視的感覺消失了。
走廊里，溫簡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掌心里因為冷汗而一片黏膩。
看來……即便他現(xiàn)在是在“記憶”之中，也并非完全與危險絕緣。剛才那黑影的視線似乎就能夠穿透記憶與現(xiàn)實的界限，捕捉到他。
在定了定神之后，溫簡言抬起眼，再一次向著校長室的方向看去。
“王妮”站在辦公桌前，似乎在和辦公桌后的黑影交談著什么。
由于距離問題，他聽不到里面的對話。
不過，幸虧他剛剛的動作令校長室的門打開的幅度大了些，即便他現(xiàn)在站在走廊之中，也能勉強看清些許門內(nèi)的景象。
只見“王妮”伸出手，從面前的黑影手中接過了什么東西。
緊接著，腳步聲向著門邊走來。
溫簡言心下一緊，急忙向后退去。
只聽“吱呀”一聲，面前校長室的門被打開了。
“王妮”從校長室內(nèi)走了出來，它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視線從溫簡言的身上掠過，卻并未停留。
溫簡言松了口氣。
看來“王妮”并不能像那黑影一樣意識到他的存在。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了“王妮”的手中，瞳孔微微一縮。
那是一個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黑色盒子，表面沒有任何花紋特征，看上去似乎也沒有落鎖。
看大小，似乎正是能被放入到一格抽屜里。
等一下，難道這是——
溫簡言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但又在下一秒被硬生生止住了。
不行。
他很快清醒過來，停下了動作。
不管“王妮”手中拿著的，是不是他們此次進(jìn)入副本的目標(biāo)道具，他此刻都不能做些什么。
且不說他們現(xiàn)在還在記憶之中，能不能真的觸碰到它都是問題，更重要的是，溫簡言可沒有忘記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能夠穿透現(xiàn)實和記憶屏障的危險還在蠢蠢欲動。
一旦他輕舉妄動，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就很難說了。
他注視著“王妮”順著走廊向前走去，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抬腳跟上。
但是，剛剛邁出一步，溫簡言就呼吸一窒。
他踉蹌了一下，抬手撐住了旁邊的墻壁，垂下了腦袋。
怎么……偏偏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