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簡單來說，就是轉(zhuǎn)移一下對方的注意力和仇恨值。

    至少別一對上就立刻被宰掉。

    很快，光亮消失。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不遠處。

    滿地玻璃碎片之中，一抹慘白的身影漸漸凝實。

    濕噠噠的，漆黑的頭發(fā)，面具般僵硬詭異的笑臉，純黑無光的眼珠。

    徐媛。

    她緩緩地邁開步伐，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她的身形仿佛不太穩(wěn)定似的，虛影不停地滋滋閃著光。

    溫簡言站起身，將手中的人皮畫像遞了過去:

    “我想，這應(yīng)該是你的東西�！�

    在他的背后，蘇成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面前詭異的場景，攥著手電筒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緊繃到了極致。

    他想起溫簡言剛剛的囑托。

    一發(fā)現(xiàn)不對，立刻關(guān)燈。

    徐媛緩緩地垂下頭顱，視線定格在溫簡言手中的畫像之上。

    那張慘白的面具仿佛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抹屬于人類的情感出現(xiàn)在她的臉上，但又很快消失:“你以為，我一直在找的東西是它嗎？”

    她的嗓音粗噶嘶啞，陰森森的語氣中帶著鮮明的惡意:

    “——你猜錯了�！�

    “不�！�

    溫簡言搖搖頭，用冷靜的聲線說道:“如果你的目的是尋找自己的臉，你不會竊取活人的身份，再將更多人引上四樓。”

    準確來說，渴望得到這張“臉”的人并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媛，而是那個試圖竊取徐媛身份的假“徐媛”。

    這個“把臉還給徐媛”的任務(wù)本身就是一個坑。

    作為欺詐師，溫簡言非常清楚——欲望即弱點。

    想要通過交易達到自己的目的，前提就時必須找到對方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那么，徐媛渴望得到什么？

    溫簡言回憶起自己在那本冊子中看到的只言片語，將凌亂的線索有條不紊地整理到一起，心中緩緩浮現(xiàn)出漸趨具體的猜測。

    他繼續(xù)說道:

    “我猜，你應(yīng)該也和鏡子做了交易，不過代價卻是為鏡子引去更多的祭品，對么？”

    徐媛猛地抬起頭，那張面容在燈光下變得更加可怖，好像在無聲地狂笑，又好像在發(fā)出無聲的怒吼和哀嚎。

    “你不想要自由嗎？”

    青年注視著她，言辭懇切，眸光真摯:“你不想從無盡的奴役中解脫嗎？”

    他上前一步，將手中的人皮遞上前去:

    “我可以幫你。”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空氣像是吸飽了濕氣一般沉甸甸的，壓的人穿不過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

    溫簡言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重量一輕，下一秒，徐媛的身形消失了，她緩緩地回到了鏡子里。

    鏡子里，溫簡言看到自己的面孔沖著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我給你兩個小時�！�

    下一秒，鏡子里的人影消散不見。

    機械音在耳邊響起:

    【叮！恭喜主播將徐媛的臉物歸原主，獎勵積分:5000】

    【隱藏物品（史詩）任務(wù)已完成！獎勵發(fā)放中……】

    【現(xiàn)階段劇情修改度:83%獎勵積分:20000】

    “……”

    溫簡言有些脫力地倒退兩步，脊背靠著墻，緩緩地滑了下來。

    放松下來之后，緊張帶來的生理反應(yīng)這才陡然在身上出現(xiàn)，青年瘦削而挺拔的脊背緊繃著，手修長的臂微微顫抖，扶著墻干嘔起來。

    蘇成急急跑了過來，緊張地拍著溫簡言的脊背:

    “小溫哥，你，你還好嗎？”

    正在他著急而擔憂只是，耳畔卻突然響起一個機械聲:

    【叮！恭喜您協(xié)助其他主播觸發(fā)德才中學副本隱藏線路終極任務(wù):？？？】

    【完成時限:兩個小時】

    【注:任務(wù)失敗即扣除所有存活時長與積分，主播直播間隨即關(guān)閉。】

    蘇成:？？？

    等等？

    什么情況？

    其他主播？

    終極主線任務(wù)？

    這段系統(tǒng)音中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蘇成的腦子就像是過載的cpu一樣，完全無法處理如此龐雜的信息。

    每個字都聽得懂，為什么組合在一起……就這么難以理解呢？

    蘇成直接宕機了，呆呆地愣在原地，老半天都沒辦法緩過神來。

    “啊，那這樣就沒辦法了�！�

    一旁的青年直起身子，側(cè)目看了過來。

    他的額角浮著細密的汗珠，面孔蒼白失血，黑發(fā)被汗水打濕站在面頰上，顯得格外虛弱無助。

    青年輕嘆一聲:

    “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長而柔軟的睫毛抬起，琥珀色的眼眸在光影中格外顯得繾綣，仍是同一張清俊蒼白的面容，此刻卻帶上了幾分近乎邪性的美感，在黑暗中顯得危險而惑人。

    他向著蘇成伸出一只手:

    “溫簡言，新人主播�！�

    溫簡言沖他眨眨眼，笑瞇瞇地說道:

    “初次見面，多多關(guān)照�！�

    第

    16

    章

    德才中學

    第十六章

    “………………………………”

    蘇成一臉呆滯。

    他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傻傻地望著面前自稱為“新人主播”的青年。

    溫簡言一手撐著墻壁站起身來，彎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自顧自地嘆了口氣:

    “啊……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可有點麻煩了。”

    他真的完全不想回四樓。

    那面鏡子不僅對他的靈魂虎視眈眈，那兩個被他狠狠坑過一把的兩個資深主播還在四樓沒下來呢，更別提還有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父神”，簡直就是把他最不想碰到的所有人都聚合在了一起。

    再加上，劇情修改度62%的時候已經(jīng)很讓溫簡言頭疼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居然不知不覺中到了83%！接下來究竟還會不會發(fā)生什么預(yù)料之外的事情，誰也不清楚。

    本來他手頭的積分足夠高枕無憂的。

    但是，由于那株蘋果苗的自作主張，清空了溫簡言手頭所有的積分，導(dǎo)致他不得不和為鏡子賣命的徐媛達成交易，完成對方發(fā)布的任務(wù)。

    而且還是不完成就會直接殞命的那種。

    ……太愁人了啊！

    溫簡言扭頭看向仿佛泥塑木偶般的蘇成，把手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喂，還在嗎？”

    “……”

    蘇成神情恍惚。

    運轉(zhuǎn)過度的大腦陷入停滯，亂成一團漿糊，整個人都陷入了反復(fù)的自我懷疑之中。

    啊？

    什么？

    怎么回事？

    難道說…

    等等，不應(yīng)該啊，還是說……

    在他神游之時，溫簡言俯身湊近，關(guān)切地問道:

    “你還好吧？”

    青年俊美的面孔在眼前陡然放大，強烈的視覺沖擊讓蘇成猛地向后仰去。

    “！”

    突然的失重令他這才陡然回過神。

    在表情空白兩秒之后，蘇成這才后知后覺地緩緩瞪大雙眼:

    “你……”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指著近在眼前的青年，老半天都組織不出來通暢的語言:

    “你你你……”

    溫簡言單手插兜，眨眨眼:“我？”

    他看上去似乎毫無自知之明，帶著百分百的真誠和疑惑反問道:“我怎么了？”

    但蘇成這次不會被騙了，他用走調(diào)的聲音尖叫道:

    “你……你是主播？！”

    溫簡言自然地點點頭，臉上沒有半點愧疚之意:“對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

    他的態(tài)度實在是太過理所當然，導(dǎo)致蘇成張口結(jié)舌，直愣愣地看著對方，一時居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說起來，商店解鎖的商品應(yīng)該更多了吧？”

    那個毫無廉恥的騙子低下頭，自顧自地鼓搗著自己的直播界面，時不時發(fā)出感嘆:

    “啊，真的耶，可惜就是價格太高了�！�

    蘇成按住自己突突發(fā)漲的太陽穴，磕磕絆絆地，有些艱難地總結(jié)道:

    “所以……那，那徐溫……”

    聽到對方的聲音，溫簡言關(guān)閉直播界面，抬起頭來，理所當然地說道:

    “是啊，我編的，還有故事線也是。”

    他想了想:“不過，如果你嫌麻煩的話，也可以繼續(xù)叫我小溫哥�！�

    “對了，你叫什么？”

    “……蘇成�！�

    “你多大？”

    蘇成有些跟不上對方的思路，呆呆地答道:“二十五……”

    “哦，那看來你年紀比我大一些�！睖睾喲孕Σ[瞇地湊上前來:

    “看來我要叫你哥才對�！�

    他的面容本就極俊美，現(xiàn)在看上去更是格外親切討喜，聲音親昵，磁性的尾音微微上揚，咬字清晰地叫著哥，簡直令人完全無法對他心生戒備。

    “是吧，蘇哥？”

    蘇成的腦子一片混亂。

    對方先前那張冷淡無情，公事公辦的靠譜模樣還深深地烙在腦海里，結(jié)果現(xiàn)在又露出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半是邪惡半是天真的散漫模樣，這種截然相反的巨大落差令蘇成無所適從，啞口無言，完全不知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

    “你，你別和我套近乎……！”

    蘇成努力維持自己的底線，結(jié)結(jié)巴巴地試圖把話題引回正軌:

    “那……那你的妹妹……還有那些故事……”

    溫簡言耐心地重復(fù)著自己的答案:“當然也是配合角色編出來的�！�

    他頓了頓，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不過徐媛是真的�！�

    蘇成:“誒？”

    只聽青年輕描淡寫地說道:

    “剛剛你也見過啊，就是那個披頭散發(fā)，笑的很可怕的那位�！�

    蘇成:“……”

    草！

    那個徐媛居然是boss嗎��！

    溫簡言摸了摸鼻梁，干笑兩聲:

    “說起來，她似乎對我假扮她哥哥挺不爽的，怕是要被記恨上了，希望我們的這個任務(wù)難度不要因為這件事提高啊�！�

    蘇成:“……………………”

    您居然當著boss的面冒充她哥嗎？

    您是真的勇士。

    說到這里，溫簡言想到了什么，扭頭看向蘇成:“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的任務(wù)吧？”

    ——我們？

    蘇成一怔。

    下一秒，在強烈震驚下被選擇性遺忘的記憶回到了腦海之中。

    “觸發(fā)德才中學副本終極主線任務(wù)�！�

    “完成時限兩個小時�！�

    “任務(wù)失敗即扣除所有存活時長與積分，主播直播間隨即關(guān)閉�！�

    簡單翻譯過來就是:兩個小時內(nèi)完成任務(wù)，或者死。

    “�！�

    蘇成裂開了。

    根據(jù)他這么多年來玩游戲的經(jīng)驗，這，這個任務(wù)的難度相當于，讓剛出新手村的勇者拿著初始裝備去單挑魔王……這已經(jīng)不是跨級挑戰(zhàn)了，這是找死��！

    蘇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溫簡言端詳著對方的表情。

    嗯，看上去是想起來了。

    他抬手拍了拍蘇成的肩膀，語氣溫柔地安慰道:“沒事，我們現(xiàn)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無論如何，反正有我陪著你不是？”

    蘇成的表情再一次裂開了:“……”

    呸，這本來就是你他媽把我拽進來的！

    但是，他今天已經(jīng)承受了太多打擊，以至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有精力對這句話做出反應(yīng)了。

    789326qwk直播間內(nèi)。

    “哈哈哈哈哈哈哈自爆卡車，無人生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對面主播臉上的表情變化真的太豐富了，等這個副本結(jié)束之后我要看一百遍回放！”

    “對面主播估計要留下心理陰影了哈哈哈哈哈，和自己相處了那么久的npc居然是其他主播，要是我的話恐怕對整個世界都要產(chǎn)生質(zhì)疑了�！�

    “我真的恨鐵不成鋼，對面主播明明是可以占據(jù)主動地位的，畢竟被騙了一路，總是能讓這狗騙子付出點代價的，結(jié)果又被這狗騙子牽著鼻子走了，我恨�！�

    “嗚嗚，我也想讓主播親熱地喊我哥哥，我情愿被騙！”

    “老婆！撒嬌沖我來！”

    “？”

    于是，直播間的話題再一次向著詭異的方向偏移，仿佛脫韁野馬一般一去不復(fù)返。

    *

    溫簡言并沒有發(fā)現(xiàn)直播間內(nèi)奇怪的話題走向。

    他打開自己的背包，取出了那個剛剛被放進其中的史詩級隱藏物品。

    在物品出現(xiàn)的瞬間，熟悉的系統(tǒng)聲在耳邊響起。

    “恭喜主播獲得副本中的隱藏道具（史詩）！”

    【收集度33】

    溫簡言垂眸向掌心中看去，依舊是紅色的布包，被系的緊緊的，花了他好幾秒鐘才打開。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物品并不是某種用于獻祭的人體組織，而是……

    一片鏡子的碎片。

    它晶亮透明，表面堅硬而光滑，不規(guī)則的邊緣微微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比起什么“牙齒”、“頭發(fā)”和“斷指”，這個隱藏物品看上去格外的正常，但不知道為什么，如此小而薄的一片碎片，在掌心內(nèi)卻顯得沉甸甸的，一點冰冷的寒意從觸點蔓延開來，一點點地滲到心臟里。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zhàn)。

    正在這時，耳邊再度響起了系統(tǒng)的提示音:【叮！檢測到主播隱藏道具已全部集齊，現(xiàn)發(fā)布隱藏線路核心提示:物歸原處，始即是終�！�

    這句話提示的內(nèi)容十分好懂，也就是說，只要把這片鏡子的碎片放回它該有的地方，就能結(jié)束這一切。

    根據(jù)常規(guī)思路，接下來就該回四樓了。

    但問題是……

    作為一個已經(jīng)和鏡子有過親密接觸的人，溫簡言十分清楚地記得，除了最后裂開的那條縫隙之外，鏡子上并沒有半個缺口。

    再退一萬步講，倘若這片碎片真是四樓那面鏡子上的，那面，補完它為什么會結(jié)束這一切呢？難道不會反而增強它的力量嗎？

    溫簡言有些想不通。

    他皺起眉頭，翻來覆去地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鏡子碎片，試圖從中尋找出一些自己忽視的線索。

    蘇成注意到了溫簡言久久沒有動作，雖然他心下仍有些別扭，但還是控制不住好奇心，探頭過來問道:

    “怎么了？”

    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被綁在了一起，溫簡言也沒有瞞他的必要了，于是便痛快地將自己得知的情報告知了對方。

    聽完之后，蘇成的想法和他最開始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只要把這片碎片安回鏡子里，我們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他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了激動的神色:“那我們還猶豫什么？走吧，去四樓！”

    得知了擺脫困境的方法，剛才的別扭煙消云散，就連眼前的騙子看上去都親切了幾分。

    但溫簡言沒有回答，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審視著掌心中的鏡子碎片。

    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蘇成不由得再次湊近幾分，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

    “你還在聽嗎？”

    手電筒伴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光柱散在墻壁上，涂開一片冷色的白光。

    溫簡言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這……”

    蘇成:“嗯？”

    溫簡言:“你別動�！�

    他的命令簡短而準確，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蘇成不由得忘記了對方騙子的身份，習慣性地遵從他的指示，下意識地站著不動了。

    幾十秒之后。

    “……我明白了�！�

    眼前的青年突然開口，他抬起眼，眸光清晰湛亮，激動隱在平靜的表面之前，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動人心魄。

    蘇成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溫簡言上前一步，將掌心中的鏡面遞到蘇成的面前:

    “往里面看，你看到什么了？”

    蘇成滿心疑惑地向著鏡面內(nèi)看去。

    在手電筒的燈光照耀下，那一小塊鏡面的碎片顯得格外明亮，仿佛一片不規(guī)則的冰晶，閃爍著寒冷的光澤。

    “……什么都沒有啊�！�

    蘇成努力地端詳了好一陣，有些茫然地說道。

    “對�！�

    溫簡言微笑起來:“就是什么也沒有�！�

    蘇成有點懵:“等等，我有點搞不懂了，什么意思？”

    溫簡言:“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即使在有光線的情況下，它都無法倒映出人的臉�！�

    蘇成一怔，低頭向著鏡片內(nèi)看去。

    手電筒的燈光仍在穩(wěn)定地亮著，但是鏡片內(nèi)卻是霧蒙蒙的一片，浮光影動，但就是倒映不出人的面孔:

    “這……真的誒�！�

    蘇成微微瞪大雙眼。

    溫簡言收回手，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說道:“所以，它不是鏡片，提示中的物歸原處指的也不是四樓�！�

    “那還能是哪里？”

    蘇成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jīng)亂了，思維完全無法跟上對方的腳步了。

    溫簡言也同樣陷入了沉思。

    這幾個隱藏物品之間應(yīng)該是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

    普通級的隱藏物品是斷指。而在他進入408時，那面鏡子中的“自己”就在試圖讓他切掉小指，困難級的隱藏物品是牙齒和頭發(fā)，也正是小潔和老妖婆用來和鏡子做交易的媒介，按照這個邏輯的話，傳奇級的隱藏物品應(yīng)該和徐媛或是那個試圖搶占徐媛身份的“假徐媛”有關(guān)，所以它在時間線上的位置也更靠前，地位也最關(guān)鍵。

    “物歸原處，始即是終�！�

    根據(jù)這個提示中暗藏的邏輯來看，那么，這片碎片很有可能和最開始的獻祭召喚是相關(guān)的。

    想到這里，溫簡言從口袋中翻出自己在祭壇中找到的那本小冊子。

    他從蘇成手中接過手電筒，借著光線，開始第二次翻閱。

    這本冊子里的筆跡潦草散亂，很多地方邏輯紊亂，幾乎不成語句，大多數(shù)空白處都被胡亂畫上的詭異符號占滿，很難從中提取到清晰完整的信息。

    不過，靠著猜測，溫簡言對這個副本的脈絡(luò)和輪廓已經(jīng)有了些模糊的概念，所以，他這次解讀的效率比起先前教學樓那次要迅速的多。

    在其中一頁上，他發(fā)現(xiàn)了幾行被凌亂寫下的隨筆。

    “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但是我并不受傷。

    這些話我從小到大聽過了無數(shù)次，到現(xiàn)在，這些評價對我已經(jīng)造成不了多少影響了。

    她只是沒有其他人的意見反駁而已。

    我不討厭她�！�

    溫簡言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很顯然，這段話中的“她”指的是徐媛。

    他往后再翻一頁。

    “鏡子先生安慰我，這不是我的錯�！�

    “我只是沒有像她一樣，有個好家庭，一對父母，一張好看的臉，善解人意的性格，以及天生的好人緣�！�

    “我不討厭她。

    我只是真的很羨慕她，羨慕的快要瘋掉了，每天在寢室看到她，我都會想……”

    下面的幾個字被涂黑了，溫簡言仔細分辨，才面前看出來那幾個字究竟是什么。

    ——“如果我是她就好了。”

    “今天晚上，鏡子先生悄悄對我說，它有辦法幫助我。”

    “我可以擁有這一切�！�

    溫簡言若有所思。

    怪不得。

    他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殺貓剝皮，召喚邪物，這一系列行動中，難度最大的其實不是執(zhí)行，而是“知識”。

    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是怎么知道如何召喚邪物的？

    現(xiàn)在，這個疑問得到了解答。

    ——是“鏡子”親自告訴她的。

    溫簡言繼續(xù)向后翻著，很快，他在其涂滿涂鴉的一頁上找到了些端倪。

    這一頁他之前有翻到過，但是，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其中線條的含義——溫簡言用指尖撫過粗糙的紙面，上面用隨意的筆觸勾畫出了一個熟悉的形狀。

    他將自己得到的那片鏡子碎片取出，放在紙面上。

    不規(guī)則的邊緣嚴絲合縫地叩在一起。

    那煙蒙蒙的鏡片內(nèi)，緩緩浮現(xiàn)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今天，我在老地方撿到一片會說話的鏡子碎片，我叫它鏡子先生�！�

    老地方？

    正在溫簡言沉思之際，指尖突然傳來一點濕意，他微微一怔，將鏡子碎片拾起。

    紙頁上，那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浸濕，輪廓不清的濕痕緩緩地蔓延開來，令周圍的字跡都洇出模糊的墨色。

    溫簡言:“！”

    他猛地回想起了什么。

    這個副本中的每個鬼怪，無論是小潔，還是徐媛，甚至是異化后的老太婆，他們的身上都在始終不斷地向下滴著水。

    就連始作俑者都不例外。

    在徐媛的日記里都提到過——在回到宿舍之后，對方站在她的床邊就一直沒有走，身上還傳來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聲音。

    一開始，他以為那聲音來自貓皮上滴落的鮮血。

    但是，一只貓的血量是有限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持續(xù)滴落一晚上，也不可能在第二天消失的毫無蹤跡。

    那么，聲音不是來自血。

    而是來自普通的水。

    溫簡言順手將鏡片和冊子都塞回口袋里，然后沖向一旁的窗子，探頭向外看去——

    夜色沉沉，一切都被籠罩在令人心神不寧的黑暗之中。

    借著模糊的微光，能夠勉強辨認出整個校園的大致輪廓。

    教學樓，宿舍樓，操場，人工湖，食堂。

    溫簡言在心中勾畫著學校的地圖。

    很快，他意識到，食堂，操場全部都遠離中軸，只有教學樓和宿舍樓正正相對，二者之間隔著一個面積不大的人工湖。

    它們都是四層。

    最關(guān)鍵的房間號都是408，只不過，一個是靠右側(cè)第二個房間，一個是靠左側(cè)的第二個房間。

    所有的線索都連在了一起，令溫簡言不由得微微屏住呼吸。

    也就是說，這兩棟樓以人工湖為中心成鏡像。

    而湖面，也是整個校園中最大的鏡面。

    正在這時，耳邊再次響起了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叮，檢測到劇情偏移度達到閾值，副本正在產(chǎn)生不可控變化……】

    【新劇情開放中……】

    靠，又來？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

    在系統(tǒng)音落下的瞬間，溫簡言看到，對面教學樓一直緊閉的大門突然敞開了。

    在路燈的微弱光線下，能看到一間間教室內(nèi)的人影攢動，或深或淺的影子在黑洞洞的窗子內(nèi)悄無聲息地移動著，緩慢地向著大門的方向涌出——

    溫簡言感到后脖頸一陣發(fā)涼。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自己手中的這片鏡子就是最初的“鏡子先生”。

    它在湖邊被學生撿到，在洞悉對方的弱點和欲望之后，一點點誘騙對方將自己完整地召喚出來，直到變成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那么，這個副本的解法就很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