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0章

    他語氣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虛弱地靠坐著,卻透出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骨子里的強勢散發(fā)出來,氣勢懾人。

    瑤英確認自己沒聽錯,挑了挑眉,轉(zhuǎn)身走進隔間,她確實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覺。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氈簾后,曇摩羅伽看向躡手躡腳進屋的緣覺。

    “派人去查了嗎?”

    “回稟王,最近來獻禮的使團太多,不太好查,不過圣城應該沒有那伙人的同伙了。驛館各處加派了人手,只要有生人靠近,就會有人回來報信。”

    曇摩羅伽微微頷首,忽地問:“城中盛會還有幾天結(jié)束?”

    緣覺一愣,反應過來,算了算日子,道:“還有五天�!�

    ……

    瑤英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的光景,曇摩羅伽在接見畢娑,她走過去,聽到兩人在討論李玄貞和李德。

    見她醒來,畢娑告退出去。

    瑤英目送他背影遠去,回頭看著曇摩羅伽,他依舊靠坐在榻前,面容沉靜,身邊案上文書堆疊。

    他剛醒不久,就開始處理國事了。

    “法師……”瑤英沉吟了片刻,說,“我和李德、李玄貞之間的糾葛不會影響和王庭的盟約,這件事我會自己處理,如果需要法師幫忙,我不會隱瞞法師。法師不用擔心我�!�

    “你在養(yǎng)傷,別操心這些瑣事�!�

    曇摩羅伽碧眸抬起,看著瑤英,沒有收斂身上的氣勢,道:“公主在王庭出了事,就和我有關(guān)。不論對方是什么身份,他們在王庭下手,我不會漠然視之�!�

    瑤英心想也是這個理,不說話了,走到榻邊,挨著榻沿坐下,抬起頭細細端詳他。

    曇摩羅伽拿起一卷文書,眼眸低垂。

    “藥吃了嗎?”瑤英問。

    他點頭。

    瑤英翻出自己之前在市坊買的東西,親兵給她送來的,打開包裹,遞給曇摩羅伽。

    “我問過醫(yī)者了,都是你能吃的�!�

    曇摩羅伽輕輕地嗯一聲,道了聲謝,接過包裹,放在一邊,左手仍然攥著文書,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瑤英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小案前,盤腿坐下,挽起袖子,提筆寫信。

    曇摩羅伽昏睡的時候,她不能出寺,只能以書信和李仲虔交流,好在李仲虔現(xiàn)在懷疑整個使團,正逐個調(diào)查身邊的隨從,覺得和她見面會讓她暴露,不然早就來王寺抓人了。

    她寫完信,讓緣覺送出去,翻開一本賬冊細看。

    曇摩羅伽靠坐在榻前批閱文書,瑤英坐在絨毯小案前對賬目。

    屋中一片寂靜,唯有筆尖在紙上書寫的沙沙聲響。

    曇摩羅伽眼角余光能看到她伏案書寫的側(cè)影,手中的羊皮紙半天才換一張。

    瑤英看完一頁賬目,揉揉肩膀,朝他看過來。

    曇摩羅伽醒過神,低頭看文書。

    這一次他凝神靜心,沒再因為她而分心,等批改完全部文書,再抬頭時,一怔。

    已經(jīng)是薄暮時分了,金燦燦的夕暉灑進屋中,小案前的瑤英趴在案上睡著了,側(cè)臉籠了一層金光。

    她要和高昌保持通信,管理繁瑣庶務(wù),還要操心他的身體,提防別人的暗害……天天都是這么辛苦。

    曇摩羅伽掀開錦被,看了看自己的腿,慢慢下榻,坐在瑤英身邊,看著她的側(cè)臉。

    她睡得很香甜,眉眼舒展,手里還抓著一支筆。

    他凝視著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抽走她手里的筆。

    她夢中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

    曇摩羅伽扶起她的頸子,讓她側(cè)躺在絨毯上,扯過錦被蓋在她身上。趴在小案上睡,等醒的時候,全身都得酸疼。

    瑤英困倦至極,肩膀早就僵了,躺倒以后,迷迷糊糊中覺得姿勢很舒服,抱緊錦被,愜意地伸了伸手腳。

    這一踢,穿了軟緞鞋的腳丫子輕輕踢在了曇摩羅伽腿上。

    曇摩羅伽看著她,嘴角輕輕翹起,碧眸掠過一絲清淺的笑影。

    ……

    醫(yī)者一連為曇摩羅伽扎了三天的針,每一次施針,瑤英都在旁邊陪著他。

    期間,她每天給李仲虔寫幾封信,早晚報平安,叮囑親兵想辦法把李玄貞送走。

    李仲虔把所有眼生的隨從都遣走以后,總算安心了點,繼續(xù)處理使團的事。

    瑤英給高昌的鄭景寫了封信,托他帶給杜思南。

    曇摩羅伽命禮官達摩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指出使團中有人居心不軌,信是直接交給使團的,李仲虔沒什么反應,使團其他人大驚失色,暗暗心驚。

    這兩封信一前一后送出。

    第四天,瑤英寫好信,在廊前等醫(yī)者,醫(yī)者遲遲沒來,她問緣覺。

    緣覺撓撓腦袋:“今天醫(yī)者不來�!�

    “為什么不來?”

    緣覺小聲說:“今天王要出門�!�

    瑤英詫異地道:“法師要去哪里?”

    這幾天她都睡在曇摩羅伽房里,他沒和她提起過要出去的事,他的腿腫了,不能走太久的路。

    緣覺也是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王要去哪里。”

    兩人說著話,畢娑走了過來,手里捧了幾張青面獠牙的鬼臉面具遞給瑤英。

    “公主,隨我來�!�

    他補充一句。

    “王吩咐的。”

    瑤英一頭霧水,跟著畢娑出了王寺,走進一條人跡罕至的巷子。

    一輛馬車停在巷子深處,趕馬車的親衛(wèi)蒙著臉,看不出相貌。

    畢娑示意瑤英上車。

    她戴上鬼臉面具,踩著腳凳上了馬車,氈簾掀開,車廂里已經(jīng)有個人了,一身僧衣,端坐在角落里,手中執(zhí)一卷羊皮紙,袖擺滑落,露出一串佛珠,莊嚴冷肅。

    瑤英愣住。

    氈簾放下,馬車轱轆轱轆晃動起來,她看著曇摩羅伽,輕聲問:“法師,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曇摩羅伽看著手里的羊皮紙。

    “今天是盛會最后一天了�!�

    他沒有抬眸,道。

    瑤英手指顫動了一下,喉頭哽住。

    馬車駛?cè)霟狒[的長街,嘈雜人聲透入車廂,瑤英掀開車簾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高高矗立的彩棚高臺,臺上的舞伎正在翩翩起舞,彩袖飛揚,舞姿絢爛。

    她戴著面具,雙手托腮,觀賞臺上歌舞。

    在她身后,曇摩羅伽背對著她翻看批閱書卷,身處鬧市,他依然心平氣和,仿佛完全聽不到外面一陣蓋過一陣的歡呼叫好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完一封狀告貴族的訴苦信,揉揉眉心,手指輕拂佛珠。

    一道清亮的、如珠落玉盤的笑聲在他耳畔回蕩。

    他眉間微微動了一下。

    她在笑。

    不僅笑了,雙手還和著節(jié)拍輕輕晃動,衣裙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跟著起舞。

    曇摩羅伽沒有回頭,低頭翻看羊皮紙。

    他不能參與她的紅塵,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她看到她錯過的歌舞。

    她高興就好。

    第163章

    傾囊相授

    歡快悠揚的樂聲停了下來,臺上舞伎微微俯身,衫裙滑落,露出雪白香肩,眼波流轉(zhuǎn),柔媚動人,嬌笑著退下。

    舞伎退下之后,樂曲變得激昂雄渾,一群光著膀子、只穿了闊腿褲的男舞者登上高臺,模仿戰(zhàn)斗的姿勢起舞,密集鼓點響起,激烈勇武,他們跳的是武舞。

    臺下歡聲雷動。

    瑤英看得津津有味,曲罷,回頭瞥一眼曇摩羅伽,欲言又止,笑容微微收斂。

    他是個僧人,她不能拉著他一起討論歌舞有多好看。

    他能夠用這種方式陪她出行,已經(jīng)很讓她意外了。

    曇摩羅伽背對著車窗,專心致志地處理庶務(wù),鋒芒全部斂在溫和雍容的清冷中,氣勢沉凝,法相莊嚴。從車簾細縫照進來的光切過他的側(cè)臉,勾勒出深秀鮮明的線條,隔遠了看,頭頂一層茸茸的淺青,離得近的時候細看,頭發(fā)茬其實很淺很淺,幾乎看不到。

    瑤英看著他出神,心里冒出一個疑問:他是不是每隔幾天就要剃一遍發(fā)茬?

    曇摩羅伽抬眸看她,眼神帶著詢問之意。

    怎么不看了?

    瑤英回過神,掩飾地一笑,道:“法師,我下車去買些東西�!�

    曇摩羅伽頷首,“讓巴米爾他們跟著你。”

    她嗯一聲,下了馬車。市坊里戴著面具的人很多,她和親衛(wèi)的身影混入人群之中,并不顯眼。

    今天是盛會的最后一天,市坊比前幾天更熱鬧,各國商人操著不同的語言高聲叫賣,賣什么的都有。

    瑤英一路買過去,發(fā)現(xiàn)每隔十幾步就能看到有兵丁在來回巡查,前幾天出了死士刺殺的事,禁衛(wèi)軍應該加派了人手。

    有幾個牧民模樣的人在叫賣刺蜜,瑤英走了過去,買下所有刺蜜。

    采收刺蜜的季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難得看到有葡萄那么大的,她看到好的就會全部買下來。

    這么逛了一大圈,瑤英回眸,馬車停在角落里,車簾低垂。

    車廂里的曇摩羅伽一定還在翻閱文書。

    即使身處滾滾紅塵,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佛子,和熱鬧的市坊格格不入。

    瑤英忍不住想:身為佛子的他深居簡出,一般只會出席重要的法會和慶典,今天是不是他第一次以佛子的身份私下里離開王一道身影朝她走了過來,巴米爾立刻上前,擋住來人。

    來人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帶笑的年輕面孔,年輕人朝瑤英作揖,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巴米爾放下警惕,小聲對瑤英說:“他想邀請您共舞�!�

    瑤英搖頭。

    年輕人面露失望之色,站直身,舒展身姿,展示自己高大勇武的身材。

    瑤英仍是搖頭。

    年輕人落寞地嘆口氣,笑了笑,摘下一朵花遞給瑤英。

    巴米爾道:“今天是盛會的最后一天,大家互贈花朵、互相潑水祝福嬉戲,您收下也沒事�!�

    瑤英朝馬車看去,車簾密密匝匝圍著,看不到里面情形,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年輕人露出詫異神色,忙收起玩笑之態(tài),朝巴米爾抱拳賠禮,拿著花離開了。

    瑤英抬頭看巴米爾。

    巴米爾渾身僵直,尷尬地道:“今天,年輕人可以向愛慕的女郎或是郎君贈花表達傾慕之意,不拘什么身份,都可以送。不管有多少人送花,您都可以收下,除非您心有所屬。您剛才堅決不收,他以為您已經(jīng)有了認定的情郎。”

    他站在公主身邊,神情警惕,年輕人把他當成公主的情郎了。

    情郎?

    瑤英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唇邊不禁揚起一抹微笑。

    巴米爾可不敢笑,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一眼馬車,感覺好像有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直冒冷汗,下意識和瑤英站得遠了點。

    臺上一曲武舞跳罷,所有盛裝舞伎離開彩棚,走入人群之中,載歌載舞,百姓們和他們一起踏歌扭動,年輕的少年女郎、青年手挽著手圍著共舞,氣氛熱烈。

    瑤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退出人群。

    不遠處歡叫聲四起,一群年輕人提著、抬著幾只木桶,大笑著從她身邊跑過。

    樂曲聲變得更加急促。

    巴米爾臉色一變,道:“不好!我們快回去�!�

    瑤英還沒來得及問什么,嘩啦啦幾聲,幾個年輕人抄起木盆,一邊大笑,一邊向人群潑水,他們離得近,一盆冷水迎面潑過來,幾個人都淋了個正著。

    年輕人笑得前仰后合,繼續(xù)朝他們潑水。

    巴米爾愀然變色,伸手就要拔刀。

    瑤英攔住他:“我聽說過王庭的風俗,這是他們的祝福,不礙事�!�

    潑水的儀式來自于天竺,后來隨著佛教的傳播傳至王庭,王庭浴佛、乞寒和其他盛大節(jié)日都會有潑水儀式,人們潑水為戲,互相祝福。

    巴米爾躬身退后,擋到她身前,護著她往回走。

    歌舞結(jié)束后就是百姓狂歡,隨著明快鏗鏘的鼓點,一輛輛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水車駛?cè)腴L街,人們蜂擁上前,互相潑水,日光照射下,水花飛濺,折射出一道道五色彩光。

    饒是瑤英一行人加快腳步離開長街,還是被路上的行人潑了不少水。

    等回到馬車上,瑤英身上衣衫濕透,連頭發(fā)都濕了,水珠順著袖口、衣擺、發(fā)絲,滴滴答答往下淌。

    巴米爾站在外面請罪。

    曇摩羅伽雙眉略皺。

    瑤英摘下面具,輕笑,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不妨事的,這都是福氣�!�

    曇摩羅伽看著她濕漉漉的臉龐,遞了張帕子給她:“擦擦�!�

    他讀過不少中原的書籍,知道中原和王庭的不同,王庭的部落制、分封制和中原截然不同,風俗也差異很大,她很能入鄉(xiāng)隨俗。

    瑤英擦了擦臉,打了個激靈。最近天氣涼了下來,雖然是白天,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也有些冷。

    曇摩羅伽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縮在車廂角落里,解開濕透的發(fā)髻,擰了擰,烏黑濃密的長發(fā)濕噠噠地垂下來,泄?jié)M肩頭。身上衣裙輕薄,打濕以后緊緊貼著肌膚,像初春剛剛?cè)玖藥追蛛僦膵善G花瓣,猶紅似白,朦朦朧朧,雪白的肌膚仿佛要從衫紗透出來,圓潤的肩,微隆的雪胸,纖細柔軟的腰肢,在昏暗的光線中若隱若現(xiàn)。

    再往下,甚至隱隱可以看到修長的雙腿,她渾身上下都泛著濕光。

    曇摩羅伽立即挪開了視線,他絕不是有意看她,但一眼瞥到,一下子就盡收眼底了。

    狹小的車廂里,淡淡的幽香浮動,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曇摩羅伽放下羊皮紙,拿起一張薄毯,把瑤英整個人裹進去,攏得很緊,“別凍著了。”

    瑤英抓緊薄毯,朝他笑了笑,腮如桃花,微透暈紅。

    曇摩羅伽收回手,閉上眼睛,退到車廂另一頭,背過身去,輕叩氈簾,示意巴米爾趕緊回王馬車速度變快,走了幾里路,又慢了下來,周圍人聲嘈雜,巴米爾在車簾外道:“前面堵著了,有使團乘大象入城,半條街巷都沒法動�!�

    瑤英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還真看到幾頭大象在長街慢騰騰地走著。

    不知道是哪國使團,入城儀式居然這么講究。

    曇摩羅伽遞出一枚銅符。

    巴米爾接了銅符,去找禁衛(wèi)官,不一會兒,馬車拐進一條夾道,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到了王寺,不過沒有進寺門,而是徑自去王寺圍墻外那一幢幢庭院深深的府邸。

    其中一座府邸是曇摩羅伽的住處,有密道通向王寺和那口溫泉,他這幾天都在這里修養(yǎng)。

    馬車直接駛進庭院,瑤英披著毯子下馬車,她得趕緊洗漱換衣。

    親兵送來熱水,她洗了個澡,換上長袍,緣覺捧著一碗藥走了過來:“王說公主今天著涼了,得喝一碗藥湯,放了蜜果,一點都不苦�!�

    一陣暖流涌過心底,瑤英接過碗,一口氣喝完藥湯。

    她讓親兵把自己在市坊買的東西給李仲虔送去,走進屋中。

    寺主有要事稟報,曇摩羅伽去王寺了。

    瑤英找出一只銅瓶,往里頭插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放在曇摩羅伽的書案旁,自己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妥,把銅瓶挪到角落里,想了想,又把銅瓶挪了回來。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把銅瓶拿開,擺到窗外土臺下。

    親兵過來稟報:“公主,您的信,有幾個外國使節(jié)想見您,謝全把人帶過來了�!�

    瑤英看了信,不敢相信,又驚又喜:“快請法師進來!”

    她等不及,拿著信快步迎了出去。

    幾個裹頭巾的男人在親兵的帶領(lǐng)下走了進來,為首的男人面容蒼老,一雙眼睛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看到她,面龐浮起幾絲淺笑,雙手合十。

    瑤英疾步上前,含笑回禮:“法師,別來無恙。”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之前在長安相識、王庭重逢,之后分別的僧人蒙達提婆。

    蒙達提婆微笑:“公主愈發(fā)神采照人�!�

    瑤英一笑,蒙達提婆和達官貴族打交道久了,這個看到誰都說好聽話的習慣還沒改:“法師來了王庭,怎么沒和我提起?我好讓商隊照應法師�!�

    蒙達提婆緩緩地道:“此前我離開王庭是因為水莽草可以壓制王的傷勢,不過無法根治。回到天竺以后,我到各地游歷,遍尋醫(yī)書,雖然沒找到根治王病癥的藥方,但也略有所得,加之收到了公主的信,所以回來為王診治。說來也巧,我游歷的地方正好有一支使團來王庭,我和他們同路,這一路免去不少麻煩�!�

    瑤英一直和蒙達提婆保持通信,詢問怎么醫(yī)治曇摩羅伽,她猜到蒙達提婆回來是為了曇摩羅伽的身體,但生怕自己猜錯了,現(xiàn)在,猜想得到證實,她喜出望外,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

    她讓人去王寺傳信。

    很快,聽到消息的畢娑先趕了過來,欣喜若狂地領(lǐng)著蒙達提婆去見曇摩羅伽。

    曇摩羅伽從王寺回到庭院,看到蒙達提婆,怔了怔,不動聲色。

    內(nèi)室安靜下來,燭火微晃。

    兩人對視了片刻,蒙達提婆先朝曇摩羅伽行禮,為他診脈,看了看他的脈象,眉頭緊皺,長嘆一聲。

    “分別以來,想必王依舊勞累奔波,修習功法……”

    畢娑深深地嘆口氣,焦急地問:“您可有根治之法?”

    蒙達提婆搖頭:“未曾發(fā)現(xiàn),不過我找到幾個妙方,可以一試�!�

    聽了前半句,畢娑有些失望,不過聽他說可以試試妙方,臉上又露出期待的神情。

    曇摩羅伽面不改色,淡淡地說:“勞累法師了�!�

    蒙達提婆笑了笑,謙恭地道:“王率軍大敗北戎,震懾四方,諸國歸附。亂世之中,王一人身系數(shù)萬百姓安危,若能根治王,可保幾十年太平安定,造福數(shù)萬生靈。不敢稱勞累。”

    畢娑在一旁笑著說:“法師的住所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這一次法師可要住久點。”

    蒙達提婆微笑,道:“不論妙方有無藥效,我會長留王庭。”

    畢娑歡天喜地,高興得直搓手。

    曇摩羅伽的視線在蒙達提婆臉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看著搖曳的燭火,“生死無常,一切皆空,強求不得,法師說過,既不能醫(yī)治我的病癥,不會再回王庭。”

    他和蒙達提婆理念不合,不過互相尊重,并不會指責對方的道,蒙達提婆完成約定后,啟程回天竺,用不著再回來。

    蒙達提婆點了點頭:“離開前,我確實覺得此生不會再回王庭�!�

    他追尋的道不在王庭。

    “法師為何回頭?”

    蒙達提婆看著曇摩羅伽,答道:“為兩個人�!�

    曇摩羅伽眼簾抬起。

    畢娑一臉茫然,“除了王,還為了誰?”

    法師不是為曇摩羅伽回來的嗎?

    蒙達提婆合十拜禮,“還為了文昭公主�!�

    曇摩羅伽望著他,半晌沒作聲。

    蒙達提婆從袖中取出幾封信,擺在長案上,鋪開,信封上的字跡雋秀婉麗。

    曇摩羅伽垂眸,拿起信件。

    第一封信是一年前寫的,他認得瑤英的筆跡。

    她在信中說自己病癥加重,問蒙達提婆該怎么緩解痛苦。

    信上所說的病癥,全是他的癥候。

    他拿起另一封信,這封信是十個月前寫的,依舊問的是病癥,這一次問得更具體。

    當時她不知道他所練功法奇詭,連蒙帶猜,以為他以丹藥激發(fā)功力,被丹藥反噬,問了很多丹藥的事。她母親是因為天竺丹藥才導致發(fā)瘋,她怕他服用丹藥太多。

    曇摩羅伽繼續(xù)看信。

    接下來的一封信,她顯然知道他修習了佛門秘法,問的都是關(guān)于天竺秘法的事,請蒙達提婆幫忙打聽天竺有沒有修習過類似功法,有沒有徹底治愈的法子。

    曇摩羅伽看完最后一封信,閉了閉眼睛。

    她騙他。

    她說那次訣別以后,她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給他寫信,不會提起他這個人……

    可她給蒙達提婆寫了信,和蒙達提婆討論他的病情。

    即使決定和他再無牽扯,她依然會默默關(guān)心他的身體。

    雖然這幾封信全是以她的口吻自述,沒有關(guān)于他和王庭的只言片語,但是曇摩羅伽知道,這些信都是為他寫的。

    她怕信落到別人手上會暴露他的秘密,所以信寫得隱晦,不是知情人,截了信也看不懂。

    蒙達提婆在各地游歷,相隔甚遠,這些信她肯定每隔一段時間就寫幾封一模一樣的送出去,才能確保信最后能送到蒙達提婆手上。

    屋中安靜了很久。

    畢娑心中震顫,久久不語,他看不懂漢字,不過他能猜出信是誰寫的。

    蒙達提婆慢慢地道:“文昭公主于我有恩,因緣相系。我離開王庭后,公主時常給我寫信,問詢王的病情,還派商隊到天竺尋訪名醫(yī),我找到的那些妙方,有些正是那些名醫(yī)所薦。公主一直在派人尋訪各國名醫(yī)�!�

    曇摩羅伽手指收緊,捏緊信紙。

    ……

    瑤英親自帶著人去看了為蒙達提婆準備的住處,讓人撤去幾樣陳設(shè)。

    正吩咐著,親兵來報:“公主,還有封信,是和蒙達提婆法師一起來的人送來的。”

    瑤英接了信,看完,驚訝地挑眉。

    “忘了問你們,蒙達提婆法師是和哪國使團一起來的?”

    “回公主,好像是叫什么馬魯國。”

    瑤英收好信。

    原來今天看到的那幾頭大象是馬魯國進獻的,蒙達提婆和他們同行,還真是巧了。

    “公主,馬魯國的使者還留了一句口信�!�

    “使者說了什么?”

    親兵輕咳一聲,小聲道:“使者說,沒想到公主居然沒有得逞,公主幫他完成了心愿,他也能讓公主在最短的時間里得手,他的那些法寶雖然被王庭收繳了,但還留了不少,他可以傾囊相授�!�

    瑤英嘴角抽了抽。

    第164章

    回報

    瑤英和緣覺說了一聲,去綢緞鋪會見馬魯國使者。

    她知道馬魯國的使者要來,不過之前不知道確切的日子,也不知道對方會派什么人來。

    從使者的口信來看,來的人很可能是故人。

    鋪子里的胡商正在招待貴客,二樓雅間里,各式各樣的夾纈布、輕容紗、蜀錦,團窠,折枝,閃色,蓮花紋,盤龍紋,仙鶴芝草紋,萬字雙勝紋錦緞綾羅用挑竿一幅幅掛著,色彩濃艷絢麗,花紋碩大鮮明,放在窗下,讓日光一照,一室五彩斑斕,金光閃耀。

    貴客手捧一匹薄紗,看得目眩神迷,嘖嘖稱嘆:“漢地工匠實在是心靈手巧,輕紗錦緞上的花鳥蟲獸都像是活的一樣,山水樓閣也像近在眼前,這些綾羅要價多少?”

    瑤英在親兵的簇擁中走上前,聞言,道:“曼達公主喜歡的話,這些都送給公主了�!�

    臨窗而坐的女子回頭,一張明艷不可方物的面龐,輕紗裹身,肩披織金彩帛,滿頭珠翠寶石,雙臂、腕上一串串鏤刻鑲嵌瑟瑟金鐲,一雙灰綠色眼睛在日光照耀下泛著琥珀色光澤。

    她端詳瑤英片刻,嘴角勾起:“公主,我現(xiàn)在不是毗羅摩羅的公主了�!�

    瑤英一笑,她在樓下問過親衛(wèi)了:“那我該如何稱呼公主?”

    曼達公主笑意盈盈,起身和瑤英見禮。

    “托了公主的福,我現(xiàn)在是馬魯國的王妃�!�

    這句話說出口,多年來的辛酸屈辱浮上曼達公主的心頭。

    ……

    她雖然名為公主,但因為是舞伎之女,地位低下,被王后當成舞伎馴養(yǎng)長大,以美色侍人。當初,她想以美色魅惑佛子,借此擺脫毗羅摩羅的控制,可是佛子不為所動。惱怒之下,她從文昭公主這里下手,想利用公主達成目的,被公主斷然拒絕。

    曼達公主狼狽地離開王庭。

    出城之前,文昭公主找到她,和她談了一場交易。

    公主幫她實現(xiàn)野心,她幫公主促成馬魯國和西域諸州的通商,保護魏朝商隊,兩人締結(jié)盟約,各取所需。

    起初,曼達公主懷疑文昭公主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但她當時走投無路,不想再回毗羅摩羅被羞辱,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答應文昭公主的提議。

    她去了馬魯國。

    那天,商隊的人提醒曼達公主換上瑤英送她的衫裙,當她披著輕紗出現(xiàn)在馬魯國城外,馬魯國的官員目瞪口呆。

    “神女現(xiàn)世!”

    馬魯國只是一座綠洲小國,消息很快傳到國王耳朵里,國王欣喜若狂,命人以金毯鋪地,親自出城迎接曼達公主。

    商隊首領(lǐng)朝迷惑不解的曼達公主微微一笑,“文昭公主都安排好了,國王早已從畫上看過您美麗的舞姿,對您神往已久。公主,等回到王宮,您可以為國王跳一支舞�!�

    馬魯國的國王癡迷舞蹈,看過商隊送去的描繪曼達公主起舞的那些畫后,日思夜想,只恨畫上的美人是神女,凡人無緣一見。

    這時,商隊安排一個巫師向國王諫言,只要他虔誠地禱祝,必會感動神靈,他夢中的神女就會降世。

    等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時,商隊帶著曼達公主出現(xiàn)了。

    國王歡天喜地。

    曼達公主聽商隊的人說完他們的種種安排,渾身熱血沸騰:王庭佛子鐵石心腸,就是一根不解風情的木頭,一尊石頭雕的佛像,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馬魯國才是她施展本領(lǐng)的地方!

    她在馬魯國王宮跳了一支舞,從國王到貴族官員都為她癡狂,加上瑤英的安排,有“神女”這個名頭加身,她很快成為國王的寵妃。

    馬魯國只是個小國,可馬魯國依附了一個強盛大帝國,帝國皇帝十分偏愛馬魯國國王。

    她借機擺脫了毗羅摩羅王后的控制。

    ……

    曼達公主回過神,目光巡脧一圈,滿眼富麗,琳瑯滿目。

    文昭公主坐在她面前,比先前更加嬌俏明艷,顧盼間帶著颯爽英氣,吩咐親兵時,氣勢雍容。

    曼達公主每每想到這一點都震撼不已。

    她想要的是一個依靠,而文昭公主謀求的是一條橫跨數(shù)萬里、溝通數(shù)百個大小邦國、惠及萬民的繁榮商路。

    她們所求如此不同,公主竟然愿意和她這樣的人合作。

    曼達公主自嘲一笑,收起飄遠的思緒,眼神示意侍從。

    侍從取出國書。

    瑤英的親兵上前接了國書,轉(zhuǎn)交給瑤英,她翻開漢文的那份仔細看了一遍。

    曼達公主繼續(xù)挑揀綾羅,笑著說:“公主不用看了,文書上都是些通商、互派使節(jié)的空話,公主想要的東西,我都為公主辦到了。魏朝商隊經(jīng)過馬魯國,稅收減一成,只要在馬魯國境內(nèi),馬魯國會確保他們的安全。公主之前說的刊印書目一事,國王也答應了,他已經(jīng)頒布詔令,讓人收集古書,不過公主必須派信得過的商隊運送那些書籍,各國對書籍的管制很嚴厲,不許商人私自買賣書籍�!�

    瑤英看完文書,遞給親兵收著,點點頭,道:“王妃是守約之人,不過我沒想到王妃會親自來�!�

    她和曼達公主保持通信,上封信里曼達只說要派使團來遞送國書。

    曼達公主輕哼一聲,“我不親自來見公主,怎么能讓公主相信我的誠意?而且我有事求公主幫忙,必須親自來見公主。”

    “什么事?”

    瑤英問,語氣平淡,似乎不論什么事,只要她能做到的,絕不會推托。

    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也確實有這樣的底氣。

    曼達公主看著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瑤英,心里暗暗佩服,和文昭公主這樣的人合作,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以后商路繁華,馬魯國可以從中獲利,她和公主來往密切,在馬魯國官員面前可以多幾分底氣。

    這么強大的盟友,她得好好籠絡(luò)住,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那些用畫織出來的薄紗還有嗎?”

    曼達公主把薄紗披在肩頭,走到店中的鏡臺前,搔首弄姿,“要比公主以前送到馬魯國的那些更好看的�!�

    瑤英挑挑眉,“那得先畫好版,再等繡娘織出來,一來一回,怕是要半年工夫。”

    “我可以等。”曼達公主回頭,朝瑤英拋了一個媚眼,“現(xiàn)在馬魯國國王為我神魂顛倒,幾年之內(nèi)他不會厭棄我的�!�

    國王喜愛舞蹈,她自信憑借自己的舞藝和這些年保命的手段,可以在馬魯國屹立不倒。

    瑤英算了算日子,道:“五個月以后,商隊會把東西送到馬魯國�!�

    曼達公主嘴角勾起。

    “公主做事果然爽快……”

    她停頓了一下,話鋒突然一轉(zhuǎn):“公主人在王庭,卻能幫助我在馬魯國得償所愿,怎么這么久還沒俘獲佛子?一年期滿以后,就可憐巴巴地離開了?公主的那些手段都去哪了?公主連燃燒的火壇都敢踏進去,怎么失手了?”

    瑤英正在吃茶,聽了這話,差點被嗆著。

    曼達公主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道:“我這次親自來王庭,除了當面向公主道謝,找公主討要些畫紗,還有一件事,就是幫公主完成心愿!”

    說著話,兩手一拍。

    侍從抬著箱子上前,打開箱蓋。

    她隨手拿起一卷冊子,展開來,指著畫上以各種姿勢摟抱親熱的男女,“公主,這些寶物我還有很多,我特意派人回毗羅摩羅搜尋了更多寶冊寶像,全都帶來王庭了,公主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略施小計,肯定能和佛子共享云雨�!�

    瑤英掃一眼左右。

    紅著臉的親兵和胡商退了出去。

    曼達公主把冊子翻得嘩啦啦作響:“公主,我看得出來,佛子對你有意,一個男人一旦動了意,肯定會動其他念頭,再燒把火,你就可以得手了�!�

    “你找一個機會,遣走其他人,穿上紗裙,拿著冊子去請教佛子,記住,要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

    曼達公主笑得意味深長。

    文昭公主顏如舜華,身姿玲瓏,顧盼間既靈動純真又嫵媚,只要一道眼波流轉(zhuǎn),便有種難以描繪的韻味,她站在這里,別人眼中就只有她。

    “佛子有反應的時候,公主要湊上去,問,法師,您為什么不看我?”

    “佛子不答話,公主就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