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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畢娑脊背上密密麻麻一層汗,心口發(fā)緊,輕手輕腳放下瓦罐,右手握住刀柄,抬起眼簾。

    門口的身影一步一步踏進屋中,玄色窄袖衣袍上滿是風(fēng)雪痕跡。

    一星如豆燈火輕輕搖晃,微弱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映出遍布的猙獰傷痕,也照亮了他那雙碧色雙眸。

    夜叉面孔,慈悲雙眸。

    他看著畢娑,眸中沒有一絲意外之色,淡淡地道:“你來了�!�

    殺氣仍在,但是內(nèi)力收斂,沒有狂怒的跡象。

    畢娑收到信以后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回原位,松開手,單膝跪下行禮。

    “我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能夠護送公主回王庭,攝政王可以先回圣城�!�

    蘇丹古沒做聲,視線掃過畢娑腰間的佩刀。

    畢娑渾身發(fā)毛,汗如雨下。

    這把刀是師尊留給他的。

    他穩(wěn)住心神,小聲道:“攝政王,您得回去了,緣覺說前些天您差點發(fā)作。”

    蘇丹古看向爐膛。

    火光明滅,瓦罐隨意丟在角落里,罐口熱氣縈繞。

    這只瓦罐他認得。

    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轉(zhuǎn)身離開,淡淡地道:“這里距沙城還有幾天的路程,不可掉以輕心�!�

    畢娑恭敬應(yīng)是:“我會照顧好公主。”

    靜夜里響起馬蹄聲響,蘇丹古蹬鞍上馬,一騎絕塵而去。

    畢娑再抬起頭時,已經(jīng)看不到蘇丹古的身影了。

    夜風(fēng)撕扯著卷起的氈簾,他怔怔地凝望墨染的夜色,雙手緊握成拳。

    第85章

    兇手(修改)

    野云萬里,大雪紛飛,茫茫夜色中,呼嘯的北風(fēng)猶如一層層驚天巨浪,在連綿無際的雪原翻涌咆哮。

    天際處,千峰萬嶺直插云霄,巒頂白雪皚皚,靜靜聳立,雪域逶迤,不見人蹤。

    馬蹄踏碎風(fēng)雪,無邊靜夜里,一匹黑馬從東邊緩緩奔馳而來,立在一處陡峭的山道前,凝定不動。

    駿馬發(fā)出的嘶鳴聲轉(zhuǎn)眼就被山風(fēng)吞沒。

    馬背上的男人松開韁繩,碧色雙眸澄燦明澈,靜靜俯視遠處雪白群巒下靜謐的城郭,狂風(fēng)吹動他身上的玄色衣袍,獵獵作響,面罩被風(fēng)吹落,露出一張猙獰丑陋的面孔。

    他目光清淡,挺拔的身影仿佛和濃稠夜色融為一體。

    寂靜中,幾聲又尖又細的弓弦輕響驟然響起,一聲剛至,四面八方弓弦拉響嗡嗡齊鳴,一支支箭矢劃破風(fēng)雪,撲向蘇丹古。

    這些鐵箭來勢洶涌,風(fēng)激電飛,迅若雷霆,萬箭齊發(fā)之下,風(fēng)停雪住,漫天寒光閃動。

    箭雨密如蛛網(wǎng),層層疊疊籠罩而下,像過篩子一樣,不論目標有多堅硬不催,都得被剮下一層肉皮。

    緊弦聲讓人頭皮發(fā)麻,蘇丹古卻像沒聽到一樣,仍然一動不動,直到被箭光包圍,這才慢慢抬起雙眸,長刀出鞘,收斂的內(nèi)力隨即激蕩而出,長刀所向之處,勁風(fēng)磅礴,氣勢森嚴。

    一陣刀光箭影交錯,箭矢紛紛墜地,在雪地上扎出一個個窟窿。

    氣氛僵硬,狂風(fēng)繼續(xù)肆虐。

    蘇丹古抬臂,一聲脆響,長刀入鞘,眸光清冷。

    山道高處傳出幾聲獰笑,人影晃動,馬蹄聲聲,懸崖上出現(xiàn)一個身披白氅、手持長弓的男人,臉上罩了面具,一身結(jié)實的肌肉,身材壯碩高大。

    吱嘎吱嘎的腳步聲響成一片,數(shù)十個和他一樣身著白氅的殺手從不同方向走了出來,簇擁在他兩翼,個個手持利刃,面具下一雙雙殺氣騰騰的怒目,齊齊瞪視著蘇丹古。

    最外圍,十多個弓箭手拉緊弓弦,隨時可以配合殺手在最外圍發(fā)動射殺。

    為首的男人眼神陰冷,掃一眼滿地箭矢,撒開長弓,拔出佩刀,刀尖對準蘇丹古。

    “蘇丹古,我在這等你好幾天了!我準備多時,布下天羅地網(wǎng),就是要取你的項上人頭,拿你的頭蓋骨盛酒!就算你武藝超群,有三頭六臂,今天插翅也難逃!來年今日,就是你蘇丹古的忌日!”

    他一聲令下,策馬奔下山道。

    其他人高聲呼喊,揮舞著利刃,隨他一起沖向蘇丹古。

    面對著人數(shù)眾多、一擁而上的人馬,蘇丹古面不改色,眸光沉靜,抬臂緩緩拔刀,玄色衣袍緊繃,勁瘦臂膀間蓄滿渾厚張力。

    男人面目猙獰,狂吼著舉起刀:“殺!給我殺……”

    話音未落,無鋒長刀厲聲破空而至。

    男人猙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聲音堵在嗓子眼里,對上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深碧色眼眸,像是從云端俯瞰塵世,冰冷,平靜,淡漠,雪夜下,眸底似乎泛著一抹詭異的幽藍。

    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兩刀相擊,長鳴銳響,濺出繁星般的火花。

    男人手中的長刀應(yīng)聲碎裂,幾聲讓人牙酸的碎響過后,碎片如飛雪灑向大地。

    那雙碧色眼眸冷冷地注視著他。

    修羅夜叉,暴惡嗜殺。

    一種從心底竄起的恐懼和絕望深深地攫住了男人,他想起王庭流傳已久的種種傳說,試圖拔出腰間匕首,雙臂卻綿軟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蘇丹古手中的長刀劃向他的喉嚨。

    刀柄從男人掌中滑落,他跌下馬背,閉上眼睛,額頭上一絲冰冷緊貼,刀刃壓迫著他的腦袋。

    劇痛遲遲沒有到來,蘇丹古沒有殺他。

    男人心臟狂跳,睜開眼睛。

    蘇丹古坐在馬背上,手中長刀點在他頭皮上,環(huán)顧一圈,氣勢滔天。

    眾人眼見他一人一騎輕輕松松突破重重包圍,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的首領(lǐng)斬下馬,心知在場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先前高漲的士氣立馬煙消云散,面面相覷,躊躇著不敢上前。

    蘇丹古看向人群中的一個殺手:“你要殺我?”

    殺手對上他的視線,心驚膽寒,抖如篩糠,想也不想就甩開手中長刀,跪下求饒:“攝政王恕罪!攝政王恕罪!小的是被賞金騙來的!”

    蘇丹古冷冷地道:“再有下次,刀不留人�!�

    殺手呆了一呆,再料不到他竟然會放過自己,臉上涌起狂喜之色,又怕他會反悔,利索地爬起身,掉頭就跑,一轉(zhuǎn)眼就跑沒了蹤影。

    其他人對望一眼,手足無措。

    砰的一聲長刀落地輕響,有人撒開手中利刃,小心翼翼地退出包圍圈。

    蘇丹古沒有動。

    丟刀的殺手深吸一口氣,撒開腿狂奔。

    緊接著,長刀落地聲響一聲接著一聲,殺手們紛紛轉(zhuǎn)身逃竄。

    山崖前只剩下蘇丹古和設(shè)伏的首領(lǐng)。

    蘇丹古抬眸,眺望遠處微露曦光的天際:“指使你的人是誰?”

    男人呸了一聲,哈哈大笑:“蘇丹古,你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血腥!王庭想殺你的人太多了!我恨不能剝了你的皮,挖掉你的心肝肺,喝干你的血,吃光你的肉,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敲碎!我不會告訴你主使是誰!等你死的那天,你就知道了!”

    任務(wù)失敗,他知道即使蘇丹古放過自己,自己也活不過明天,痛痛快快地放聲怒吼,猛地抬起頭,撞向近在咫尺的長刀。

    鮮血噴涌而出,男人手腳抽搐了幾下,雙目圓瞪,沒了氣息。

    濃烈的血腥味被狂風(fēng)吹散,黏稠的血濺滿長刀,嘀嗒嘀嗒往下淌。

    蘇丹古垂眸,看著長刀上星星點點的血痕,眸底幽藍暗芒閃動,眉心隱隱浮起一道嫣紅。

    他閉了閉眼睛,還刀入鞘,摘下皮手套,雙手合十。

    以戰(zhàn)去戰(zhàn),以殺止殺,萬般罪孽,盡在吾身。

    片刻后,蘇丹古眉頭輕擰,肩膀微顫,嘔出一口血。

    山風(fēng)凜冽,冷得徹骨。

    他抹去嘴角血絲,雙眼緊閉,極力壓制,眉心的嫣紅一點點散去,雙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

    風(fēng)聲呼號,嗚咽凄厲。

    天快亮了。

    蘇丹古撥轉(zhuǎn)馬頭,一人一騎,馳下山道。

    走了約一個時辰的山路,飛雪愈加密集,風(fēng)聲怒吼,遠處隱隱有人聲和陣陣悠揚駝鈴飄來。

    一支商隊想趕在天亮前抵達城門,頭戴氈帽、身披皮襖的胡商揮舞著鞭子抽打一只精疲力竭的駱駝,嘴里咕噥著咒罵不停。

    蘇丹古沒有上前,遠遠地避開商隊。

    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胡商不停抽打駱駝,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心下不忍,上前勸阻。胡商暴怒,手臂一揚,長鞭抽向老者,鞭風(fēng)狠厲。

    老者被抽得皮開肉綻,撲倒在地,哀叫著求饒。

    胡商面皮抽搐,繼續(xù)鞭打老者。

    老者哭喊著爬向蘇丹古。

    “饒了我……救我!救我!”

    蘇丹古停了下來,視線落到胡商身上。

    “別多管閑事!”

    胡商幾步追上老者,惡狠狠地道,橫眉怒目,揚起長鞭。

    蘇丹古抬手。

    胡商頓覺手上一麻,手中長鞭被一柄沒有出鞘的長刀卷走了,他瞇了瞇眼睛,眼底掠過一絲狡詐陰狠。

    就在這時,躺在馬蹄旁痛苦呻吟的老者遽然暴起,撲向蘇丹古,身形快如閃電,蒼老的雙手下寒光閃爍,分明藏了一把利刃。

    噗的一聲悶響,利刃刺穿玄色衣袍。

    隨著老者的動作,商隊其他人紛紛抽出藏起的兵器,身影疾奔,轉(zhuǎn)瞬間將蘇丹古重重包圍。

    老者一擊得中,內(nèi)力灌入雙掌,拍向蘇丹古。

    利刃上涂了毒汁,蘇丹古身形凝滯了一瞬,朝后仰倒,落下馬背。

    老者狂笑,抽出腰間軟劍,飛身跟上,劍劍都是殺招:“哈哈,蘇丹古,別怪我們無情無義,只能怪你自己疏忽大意!”

    “你果然對佛子忠心耿耿,居然手下留情!沙場大將,怎能婦人之仁?!你自找的!”

    周圍的人跟著鼓噪,刀光閃閃,一片奚落嘲笑聲。

    他們正是在山道上埋伏蘇丹古的殺手,首領(lǐng)只是個小頭目,死了首領(lǐng),他們立刻撤退,躲在暗處觀察蘇丹古,見他嘔血,似乎有受傷的跡象,心中大喜,和另一伙人匯合,在此處等著蘇丹古下山。

    從這里到王庭,每座重鎮(zhèn)都埋伏了人手。

    蘇丹古的人頭,他們要定了!

    殺手們蜂擁而上,蘇丹古受了傷,這回他們沒什么好怕的了!

    蘇丹古跌落在雪地中,踉蹌著直往后退,胸前利刃還沒拔出來,鮮血汩汩而出。

    “蘇丹古,受死吧!”

    想到自己竟然能殺了讓王公大臣聞風(fēng)喪膽的攝政王,老者心中狂喜,手中軟劍迅如電光,大笑著撲上前。

    下一刻,一聲脆響。

    老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目瞪口呆。

    蘇丹古抬起頭,雙唇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如佛陀拈花,穩(wěn)穩(wěn)地夾住了他的軟劍,輕輕一挑,鋒利無比的軟劍竟如枯枝般寸寸斷裂。

    老者心驚肉跳,汗水淋漓。

    蘇丹古冷冷地看著他,面無表情,碧色雙眸里騰起兩簇幽藍冷芒,瑩瑩閃動,緊擰的眉心微微泛紅,渾身是血,殺氣涌動。

    這是什么古怪的功法?

    老者嚇得魂飛魄散,還來不及發(fā)出嘶吼聲,斷裂的軟劍劃過他的喉嚨。

    一股鮮血迸射而出。

    老者軟倒在蘇丹古腳下。

    晨光破開彌漫的風(fēng)雪傾灑而下,空曠的長道霎時安靜下來。

    蘇丹古立在血泊之中,臉上濺滿殷紅鮮血,碧色雙眸掃視一圈。

    宛若修羅鬼蜮的羅剎。

    殺手們肝膽俱裂,直打哆嗦。

    ……

    天還沒亮,驛舍樓下傳來陣陣馬嘶聲,親兵們開始整理行裝,準備啟程。

    瑤英被屋外的嘈雜說話聲吵醒,起身梳洗,腳上抹了厚厚一層藥膏,剛穿上厚皮襖和獸皮靴,謝青過來叩門,早飯做好了。

    阿史那畢娑已經(jīng)起了,正坐在廳堂火爐前擦拭佩刀,看瑤英下樓,指了指給她預(yù)備的早飯。

    “今天出發(fā),再過三天我們就能回王庭了。這幾天還會落雪,公主身子嬌弱,多穿幾層厚襖,這種天氣患了風(fēng)寒不是好玩的�!�

    瑤英答應(yīng)一聲,端起湯碗,掃一眼爐膛里的瓦罐,眉頭輕蹙,隔著軟布掀開蓋子。

    里頭的湯碗和馕餅都沒動過。

    她沉默了一會兒,蓋上蓋子。

    “昨晚攝政王沒有回來?”

    畢娑擦刀的動作停了一下,沒有抬頭,道:“攝政王先回王庭了。之前我受傷,攝政王代替我護送公主,現(xiàn)在我傷好了,攝政王公務(wù)繁忙,連夜趕回去了�!�

    瑤英捧起湯碗,繼續(xù)喝湯。

    兩人都沒說話。

    氈簾高掛,門前人影晃動。

    畢娑凝視瑤英,忽地問:“公主為攝政王備下了熱湯,他沒吃,公主不高興了?”

    瑤英抬眸,和畢娑對視,搖搖頭,“不,我只是在想,攝政王走得匆忙,連碗熱湯都沒喝就走了,他在外面荒野待了一天,肯定沒吃什么東西……”

    畢娑看著她,問:“公主怎么知道攝政王什么都沒吃?他只是沒吃公主留的熱湯�!�

    瑤英眉眼微彎,笑了笑:“攝政王從來不和其他人一起用飯,緣覺會單獨給他備下吃的,有時候緣覺忙不過來,我替他留意……”

    以前她以為蘇丹古講究,后來發(fā)現(xiàn)他并不挑剔,只是和其他人習(xí)慣不同,只要是她和緣覺為他備下的吃食,他都會默默吃掉。

    瓦罐里的湯沒人碰過,說明他什么都沒吃就走了。

    畢娑沉默不語,收起佩刀,起身走了出去。

    一盞茶的工夫后,隊伍出發(fā)。

    瑤英騎馬走在隊伍當(dāng)中,謝青和其他親兵緊跟在她左右。

    畢娑身騎健馬,走在隊伍最前面,路上不停派出親兵回王庭傳訊,時不時有快馬飛奔而至,向他稟告朝中消息。

    中午時,他們行到山腳下一片開闊的平原上,前方突然響起如雷蹄聲。

    雪泥飛濺,兩騎快馬沖到隊伍前,騎手滾鞍下馬,聲音急得變了調(diào):“將軍,前面出事了!”

    畢娑神色微變,命隊伍加快速度,催馬疾走。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處通向綠洲市鎮(zhèn)的山道前。

    前方一陣駿馬受驚的嘶鳴聲,隊伍最前面的人看清道上情景,臉色巨變,立刻勒馬停下。

    “將軍!”

    眾人手足無措。

    畢娑臉色陰沉如水,翻身下馬。

    一名王庭親衛(wèi)騎馬往回走,示意商隊的人都停在原地,不得走動。

    瑤英走在隊伍前列,想了想,撥馬往前。

    剛轉(zhuǎn)過路口,一陣狂風(fēng)刮過,濃烈的血腥惡臭撲面而來。

    瑤英強忍惡心,繼續(xù)向前,眼睛慢慢睜大。

    山道前一片狼藉,大車箱籠翻倒一地,血泊中一具具倒伏的尸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馬匹、駱駝、長毛牛羊也倒在地上,開膛破肚,慘不忍睹。

    整支商隊,一個活口都沒留。

    什么人下手如此狠毒?!

    瑤英不忍多看,移開了視線。

    緣覺就在她身旁,不知道想到什么,握著韁繩的雙手不停打顫,渾身發(fā)抖,褐色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幾乎要暴眶而出,神情驚恐。

    畢娑回頭看他一眼,濃眉緊擰。

    緣覺和他對視,兩人都神情凝重,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愁。

    一名親衛(wèi)小跑上前,抱拳道:“將軍!屬下仔細查看過了,這支商隊全都命喪軍刀之下,一個活口都沒有!有些尸首還沒僵冷,應(yīng)該是今早天沒亮?xí)r出的事。從雪地里的痕跡來看,兇手殺了人,逃到山上去了!”

    其他親衛(wèi)嘰嘰喳喳議論:“太狠毒了!連女人、孩子和老者都殺!”

    “你們看尸首上的刀法,下手的肯定是個高手!”

    “兇手使的是軍中常用的長刀,難道是軍漢干的?”

    “所有人的傷口深可見骨,不像是攔路搶劫的流匪干的……”

    “這座山只有一條下山的路,我們守住路口,攻上山去!”

    畢娑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哆嗦了幾下,取下自己隨身帶的銅符,轉(zhuǎn)頭吩咐親兵:“你進城告訴鎮(zhèn)守的衛(wèi)兵,這里由我接管,其他人不得插手。你們留在這里,每十人為一隊,掩埋尸首,清理道路,設(shè)下路障,不許其他人經(jīng)過�!�

    說完,他閉了閉眼睛,右手握住長刀,撥馬離開隊伍。

    緣覺神色復(fù)雜,眼圈微紅,咬咬牙,打馬跟上他。

    瑤英留在原地,目送畢娑和緣覺一前一后往山上行去,出了一會兒神。

    她心頭沉重,像是有一口巨石壓著,有些喘不過氣,心跳忽然變得很慢很慢。

    一道清冷堅毅的背影從她腦海一閃而過。

    那一個個露宿荒野的夜晚,不管她什么時候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他。

    瑤英咬了咬唇,長靴輕輕踢一下馬腹,策馬疾奔,跟上緣覺和畢娑。

    謝青立刻拍馬跟上。

    瑤英回頭,眉眼沉靜,一字字道:“阿青,你們留在這里,誰都不許跟上來!”

    謝青愣了好一會兒,扯住韁繩,停在原地。

    王庭親兵還沒反應(yīng)過來,瑤英已經(jīng)沖上山道,追上緣覺和畢娑。

    馬蹄聲由遠及近,畢娑回頭,瞳孔一縮,冷聲道:“公主請回!”

    瑤英沒有放慢速度,追上他,視線在他和緣覺兩人臉上打轉(zhuǎn)。

    “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猜出截殺商隊的兇手是什么人了?”

    緣覺神情緊繃,一聲不吭。

    畢娑面色如水,道:“這是王庭事務(wù),與公主無關(guān),王庭親兵會保護公主,山上不安全,我們要去緝拿兇手,公主下山去吧�!�

    瑤英回頭看一眼山道旁戍守的親衛(wèi)和那一具具倒伏的尸首,轉(zhuǎn)過臉,直直地望著畢娑。

    “畢娑,你是不是懷疑兇手是攝政王?”

    畢娑臉上神色巨變。

    瑤英看著畢娑,不許他躲開自己的目光:“你和緣覺是不是要去殺了他?”

    緣覺身上滾過一道戰(zhàn)栗,看向瑤英。

    瑤英坦然回望:“這幾天只要我靠近攝政王,你就神情緊張,握刀的手濕淋淋的,全是汗水,你怕攝政王傷了我?”

    緣覺面色蒼白。

    “攝政王身上有藥味,他是不是受傷了?還是練功出了差錯?他這些天總避開人,是什么緣故?”

    緣覺不敢吱聲,目光躲閃。

    瑤英喘了口氣,視線落回畢娑身上,接著發(fā)問:“你覺得他控制不住自己,殺了一整支商隊?”

    山風(fēng)呼嘯,畢娑一言不發(fā),緊握著韁繩的雙手青筋浮起。

    緣覺嗚的一聲,擦了擦眼角。

    “兇手不是蘇丹古!”瑤英氣喘吁吁,身上輕輕發(fā)抖,“你仔細看看那些人的尸首,他怎么可能濫殺無辜!”

    畢娑轉(zhuǎn)頭,看著山道。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肯定兇手不是攝政王?”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陡然變得刺耳尖銳:“我和攝政王一起長大,認識他二十多年,比公主更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公主只是個外人!”

    瑤英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指緊攥韁繩。

    “我確實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個外人,不清楚將軍、攝政王和佛子之間到底隱藏了什么秘密,我也不會去探究。將軍認識攝政王二十多年,我和攝政王相處不過幾個月罷了�!�

    她眼睫抬起,一眨不眨地直視畢娑。

    “那么,敢問將軍,攝政王習(xí)武以來,可有濫殺過一個無辜之人?”

    畢娑不語。

    “這些年,攝政王練功出岔子的時候,有沒有傷過人?”

    畢娑仍是不吭聲。

    瑤英聲音平靜:“你們既然從未見過他傷人,為什么這幾天只要看到他,你們的手就一直握在刀柄上,隨時準備出手?為什么看到商隊慘死,你們一臉慘痛,撇下其他人獨自上山?”

    她嗓音拔高了些:“阿史那畢娑,你懷疑蘇丹古,是不是?”

    畢娑望著瑤英,久久無言。

    瑤英盯著他,神情倔強,因為著急,雙頰隱隱泛紅,鬢發(fā)被風(fēng)吹亂,鼻尖通紅。

    她真的關(guān)心攝政王。

    畢娑閉了閉眼睛,臉上不再是那副總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戲謔笑容的吊兒郎當(dāng),眉宇間一股揮之不去的沉痛。

    他長長地嘆口氣。

    “攝政王所練功法特殊,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輕則傷及己身,重則走火入魔,六親不認,殘忍嗜殺�!�

    畢娑低頭,看著師尊交到他手上的那柄刀。

    “公主,緣覺告訴我,攝政王前些天有被功法反噬的跡象,所以他這些天性情古怪。他走的是這個方向,我算了時辰,今天凌晨他會經(jīng)過山道�!�

    山風(fēng)狂卷,鵝毛大雪撲撲簌簌。

    畢娑顫聲道:“攝政王所用長刀是軍中常用佩刀�!�

    一旁的緣覺渾身發(fā)抖,眼圈更紅了。

    瑤英抹去臉上雪水,神色平靜,點漆似的雙眸烏黑發(fā)亮。

    “那又怎樣?”

    畢娑怔住。

    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寒意透骨,瑤英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一字一字道:“所有親衛(wèi)都佩戴長刀,沒有人證物證,你沒親眼看見攝政王傷人,光憑猜測,怎么能斷定兇手是他?他現(xiàn)在被功法反噬,性情不定,你不分青紅皂白懷疑他,萬一激怒他,你們之間豈不是誤會更深?”

    畢娑一時無言以對,沉默了半晌,嘴角輕扯:“公主就這么信任攝政王?”

    瑤英抬手掠了掠發(fā)鬢。

    “來高昌的路上,有一次我們經(jīng)過一處峭壁,有匹馬受驚,滑下棧道,險些把馬背上的親兵摔下山去,攝政王救了那個親兵�!�

    蘇丹古當(dāng)時遠遠地綴在隊伍最后面,事情發(fā)生時,他身影飛掠而至,救下那個親兵。

    “親兵脫險后……攝政王沒有離開�!�

    瑤英看著畢娑碧色的眼睛,“他探出棧道,安撫受驚的馬,把那匹就要摔落進山谷的馬也救了回來。”

    只是一匹馬罷了,不值得冒著跌落山崖、粉身碎骨的風(fēng)險去救。

    蘇丹古救了。

    他渾身殺氣,刀法卻隱含慈悲。

    瑤英堅定地道:“我相信攝政王,就算他被功法反噬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會濫殺無辜的平民。”

    畢娑神情震動。

    瑤英接著分析:“而且攝政王刀法精準,真想殺人,必是一擊斃命,不會故意折磨,將軍細看那些尸首,身上刀傷橫七豎八,還有那些馬匹駱駝,不像是一個人下的手�!�

    畢娑和緣覺對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只顧著擔(dān)心蘇丹古,不敢多看那些尸首。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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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前,風(fēng)聲狂吼。

    瑤英凝望著畢娑,一雙烏眸如鑲嵌在天山雪原間的湖泊,明凈清澈,倒映出畢娑神色驚異的俊朗面孔。

    他心神震蕩,沉默了半晌,道:“攝政王就在山上,我看到他留下的記號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功法反噬,不能離人群太近�!�

    緣覺抖了一下。

    正因為發(fā)現(xiàn)了蘇丹古留下的記號,知道他就在山上,他們才會懷疑人是蘇丹古殺的。

    瑤英面色不改,道:“這里是入城的唯一一條大道,每天都有來往的商隊人馬,攝政王在山上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

    畢娑碧色眸子凝視瑤英,嘴角勾起一絲笑,“公主,假如我沒有猜錯,攝政王果真發(fā)狂殺人了呢?”

    瑤英挽住韁繩,目光在畢娑和緣覺臉上打了個轉(zhuǎn),輕聲說:“誰都可以懷疑攝政王,你和緣覺是他最信任的人,不該想也不想就先懷疑他�!�

    緣覺呆了一呆,低下頭,雙拳捏得咯吱響,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畢娑半天不吭聲,碧色雙眸似蓄滿陰沉沉的天色,泛著一股陰冷之氣。

    他掃一眼山下朝這邊張望的謝青幾人,撥轉(zhuǎn)馬頭,繼續(xù)向山上行去。

    “公主若真的信任攝政王,那就隨我來。”

    緣覺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睛。

    瑤英臉上毫無懼色,跟了上去。

    緣覺眉頭緊皺,看一眼瑤英,催馬跟上畢娑,小聲以梵語低語,畢娑回了一句話,他神情遲疑,回頭看瑤英,畢娑發(fā)出一聲低喝,他嘆口氣,扭開了臉。

    三人迎著凜冽的朔風(fēng),在山道間艱難前行。

    天地間一片茫茫,冰層積雪層層疊疊,裸露在外的漆黑巖石嶙峋突兀。

    山道回環(huán)曲折,漸漸看不到山下的情景了,走在前面的畢娑遽然轉(zhuǎn)身,長刀出鞘,銀亮刀尖破開風(fēng)雪,指向瑤英蒼白的臉。

    “將軍!”

    緣覺大喝一聲,出刀格擋。

    畢娑一掌震開緣覺,刀尖穩(wěn)穩(wěn)地架在瑤英頸間。

    緣覺的臉色從詫異、驚惶轉(zhuǎn)向薄怒:“將軍,文昭公主是王的貴客,你傷害公主,怎么向王交代?”

    畢娑冷聲問:“文昭公主會危及王庭,你還要保護她嗎?”

    緣覺緊握長刀刀柄,眼睛赤紅:“我對王發(fā)過誓,會保護好公主!不管將軍有什么理由,我的誓言不會變!請將軍收刀!”

    畢娑唇角輕揚,手腕微微向下壓了壓,刀尖挑開瑤英擋風(fēng)的兜帽。

    冰冷的刀尖探入衣襟,貼在皮膚上,像一條蛇在衣衫底下爬動,瑤英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冷顫。

    “將軍要殺了我?”

    她冷靜地問。

    畢娑驅(qū)馬靠近,總是帶著笑意的碧眸殺機畢露。

    “公主細致入微,事事留心,什么都瞞不過你,攝政王被功法反噬之事是王庭機密,只有我、緣覺和幾個近衛(wèi)知情,他留下記號,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我讓所有人在山下守著……公主既然猜出來了,還說了出來,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遲早會猜到蘇丹古的真實身份。

    畢娑目光冷酷。

    “為了攝政王的安全,我只能這么做。我會告訴你的親兵,你不慎摔下山崖去了。”

    瑤英看著畢娑,一語不發(fā),烏眸沉靜。

    一旁的緣覺急得抓耳撓腮:“將軍,你不能這么做!你也對王發(fā)過誓!你忘了你立下的誓言嗎?”

    畢娑沒有理會他,抬起長刀,狠狠斬落,一瞬間,面容透出幾分猙獰。

    瑤英一動不動。

    寒風(fēng)嗚嗚吹過,畢娑看著瑤英漆黑的明眸,和她對視,就在長刀要斬向她脖子的時候,忽地咬了咬牙,氣勢猛地一收,刀尖擦著她的鬢角掠過,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緣覺眼睛瞪得溜圓,手中長刀已經(jīng)出鞘,正要上前阻止,見狀,松了口氣,收回佩刀。

    畢娑收刀入鞘,雙手還在發(fā)顫,抬眸,盯著瑤英,碧眸再無一絲殺氣。

    “公主心細如發(fā),我出刀時,公主一點都不驚訝�!�

    “公主明知我可能會殺你滅口,為什么還要冒險來提醒我不要懷疑攝政王?”

    瑤英回視他,平靜地道:“因為我怕攝政王出事,所以我來了。”

    他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顯然已經(jīng)懷疑蘇丹古了,這種情況下他們找到蘇丹古時很可能和他起沖突。

    畢娑有些不敢相信,問:“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爆幱㈩h首,輕聲道,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我知道,將軍不會殺我�!�

    畢娑嘴角揚起:“公主怎么知道我不會下毒手?”

    瑤英笑了笑:“將軍是佛子和攝政王最信任的同袍兄弟,是我的朋友。”

    畢娑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很久,扭開臉,望向朦朧的飛雪。

    “公主猜得不錯,一看到尸首,我就懷疑攝政王。”

    他語氣里流露出一絲惆悵。

    “從前,有個王庭近衛(wèi)練的是和攝政王一樣的功法,后來他壓制不住功力,漸漸失去仁心,成了個濫殺無辜、殘忍暴虐的大惡人,犯下很多惡事。所以,我和緣覺曾對一個人發(fā)過誓,假如攝政王也被功法反噬,發(fā)狂傷人,我們必須親手殺了他,阻止他入魔�!�

    緣覺臉上掠過沉痛之色。

    畢娑回頭,看著瑤英:“公主猜那個逼我們發(fā)誓的人是誰?”

    瑤英眸光閃爍了幾下,心頭霎時雪亮:“那個人就是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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