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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8章

    緣覺搖搖腦袋,回過神,般若要是知道他這么想,一定恨不能挖了他的腦袋。

    瑤英視線在緣覺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確定他不像是在和謝青鬧別扭,笑了笑,道明來意。

    緣覺不敢放她進(jìn)去,轉(zhuǎn)身進(jìn)屋通報,不一會兒拉開房門,請她進(jìn)屋。

    屋里只點(diǎn)了一支蠟燭,光線朦朧,蘇丹古坐在榻前,膝上橫著那把他隨身的漆黑長刀,周身縈繞著一股冷冽的殺伐氣息。

    瑤英眉頭輕蹙。

    短短一兩個時辰,她感覺蘇丹古身上的殺氣突然變得更強(qiáng)烈。

    也更冷淡。

    這才是她在城樓上見到的那個親自處決犯人的攝政王。

    她看著蘇丹古,他沒戴面具,碧眸抬起,視線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蘇將軍?”瑤英上前一步,試探著叫了一聲。

    蘇丹古垂眸,示意她落座。

    瑤英坐到他對面,道:“深夜來訪,打擾將軍了。將軍,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北戎為什么能設(shè)下層層關(guān)卡,攔住所有向中原傳遞消息的人?”

    楊遷和她的人不久就會出發(fā)踏上東行之路,他們必須穿過北戎占領(lǐng)的地界,還得通過北戎設(shè)立的哨卡,這期間肯定有不少人會被發(fā)現(xiàn)身份身首異處。

    她希望能在他們出發(fā)前考慮得更周全點(diǎn),讓他們能夠及時發(fā)現(xiàn)危險。

    少死一個人都是好的。

    蘇丹古曾和北戎交戰(zhàn),應(yīng)該很了解北戎人,知道他們的弱點(diǎn)。

    瑤英筆直端坐,道:“若將軍方便告知的話,還請不吝賜教�!�

    第80章

    告密(捉蟲)

    燭火輕搖,蘇丹古身影凝定不動,線條冷硬,眼神清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握在長刀上,手背繃起,蓄滿力量,榻前籠下一道長長的黑影。

    瑤英望著他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深碧色的眸底隱隱泛著異色,似有光華瀲滟。

    就像沙漠夜晚無垠蒼穹間璀璨的星河,俯瞰塵世,幽深,遙遠(yuǎn),浩瀚,冷寂,高不可攀。

    連他周身暗涌的殺氣都是冰冷淡漠的。

    這種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的肅靜,瑤英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她心里涌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情不自禁直起身,湊到蘇丹古面前,細(xì)看他的雙眸。

    明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蘇丹古一動不動,平靜地看著瑤英,神色淡然。

    瑤英連忙退回原位,朝他笑了笑,出于直覺,知道他不會生氣,笑容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理直氣壯的嬌憨情態(tài)。

    蘇丹古果然沒有生氣,臉上沒什么表情,垂眸,“北戎每吞并一個部落,可汗會立刻劃分軍制統(tǒng)轄,任命長官,部落中青壯年可為長官私兵,其余人都是長官仆從,需要向長官交納賦稅。長官不僅統(tǒng)領(lǐng)軍隊,也管理各部庶務(wù),百戶、千戶、萬戶長,層層軍官出自北戎貴族,貴族名下全民皆兵,戰(zhàn)時都可上馬沖鋒。所有平民由官府劃分為幾個等級,嚴(yán)加管理,普通人只有靠軍功才能獲得晉級,所以作戰(zhàn)勇敢,悍不畏死,長官以此牢牢控制所有區(qū)域�!�

    瑤英眉頭輕擰。

    北戎、西域各國仍然保留著貴族蓄養(yǎng)奴隸的制度,奴隸的牛羊帳篷、所得財物全部屬于貴族所有。她以為北戎這些年忙著征伐,對占領(lǐng)的土地疏于管理,只知道擄掠平民供貴族驅(qū)使,聽蘇丹古這么說,北戎確實(shí)作風(fēng)野蠻,但是他們這種蠻橫的管理方式的確簡單有效,不僅能夠鎮(zhèn)壓各部的叛亂,讓各部無力反抗,還能讓各部青壯年爭相效忠北戎,為北戎開疆拓土。

    這樣一來,人數(shù)不多的小部落短短一兩年內(nèi)就會徹底消亡,大部落也會很快分崩離析。

    在如此森嚴(yán)的等級劃分下,所有百姓溫順馴服,每個人都隸屬于某個長官、部落,出行超出幾十里就得向貴族通報。這種情況下,百姓不敢收留藏匿陌生人,甚至?xí)幹姘l(fā),各地哨卡守軍很容易區(qū)分哪些人是不是北戎治下的百姓。

    蘇丹古接著道:“北戎兵種齊備,不僅有騎兵,也有大量步兵。騎兵中鐵騎出征,輕騎巡視,北戎的輕騎兵來自各個部落,熟知地形,會說各部語言,和當(dāng)?shù)厝藖硗芮�,只要有陌生人路過,輕騎兵都會盤問他們的身份�!�

    北戎嚴(yán)禁百姓東行,回答不出盤問的過路人,不管是胡族還是漢人,一律格殺勿論。

    瑤英想起護(hù)送自己出塞和親的親兵,手指輕顫。

    那些死在北戎輕騎兵刀下的忠誠護(hù)衛(wèi)能否魂歸故里?

    “此外,北戎還訓(xùn)練了一支斥候部隊�!�

    “斥候部隊?”

    瑤英低聲喃喃。

    對了,海都阿陵當(dāng)初差點(diǎn)挑起中原各國的戰(zhàn)爭,就是因?yàn)樗熘鲊鴩�,有一套遍布中原各地的情報網(wǎng)。

    原來北戎有一支專門刺探敵情、偵查各國動向的斥候部隊,而且規(guī)�?隙ǔ鏊南胂�。

    她嘆了口氣,心情沉重。

    東西阻隔,幾百里荒無人煙的荒漠、饑餓困苦和病痛都不算什么,難的是怎么通過一道道封鎖盤查。

    瑤英雙眉略皺,坐著沉思。

    蘇丹古沒有出聲打擾她,屋中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燭火忽地一顫,燈光黯淡,瑤英猛地回過神,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起身告辭:“多謝將軍為我解惑。天色已晚,將軍連日勞累,早些安置罷�!�

    蘇丹古沒有做聲。

    瑤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比平時更冷漠,雖說他一直都是這副渾身殺氣的模樣,但她能感覺出細(xì)微的差別。

    就像一柄殺人的刀重新開鋒,寒光閃閃,陰冷鋒利。

    原本屬于他的東西都被抹去了。

    才幾個時辰不見,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變化這么大?

    瑤英滿腹狐疑,出了屋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問緣覺:“攝政王回來以后見過什么人?”

    緣覺警惕地問:“公主問這個做什么?”

    瑤英看著他,眼波流轉(zhuǎn)。

    緣覺挺直胸膛,一臉無可奉告的表情。

    瑤英笑了笑:“沒事,我隨便問問。攝政王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你多勸勸他�!�

    緣覺神色緩和,嗯一聲,目送她的背影轉(zhuǎn)過長廊看不見了,反復(fù)想著她剛才那句問話,來回踱步。

    蘇丹古回來以后就一個人待在屋中,沒有用飯,也沒有吩咐什么,只和公主說了幾句話,他不敢進(jìn)去打擾。

    一盞茶的工夫后,緣覺咬咬牙,推門進(jìn)屋,長靴剛剛踏進(jìn)屋中,立刻被撲面而來的剛猛勁風(fēng)殺氣逼得后退了一步。

    他心里咯噔一下,抬起頭。

    蘇丹古坐在榻前,雙眸微垂,眉心緊皺,隱隱約約似有一點(diǎn)嫣紅浮起,渾身肌肉線條鼓脹飽滿,玄色衣袍繃得緊緊的,幾乎要碎裂開來,周身殺氣沖天。

    緣覺臉色巨變,想要上前,雙腿卻無法動彈。

    屋子里充盈著肅殺之意,蘇丹古眉心越來越紅。

    無形的壓力朝緣覺撲來,強(qiáng)大磅礴的威壓之下逼得他軟倒在地。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手腳并用,掙扎著爬出屋,臉色慘白,冷汗?jié)裢钢刂匾律�。屋外冰冷的夜風(fēng)吹到他臉上,他急促喘息,喉頭涌起腥甜之意,哇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靜夜里傳來幾聲腳步輕響。

    緣覺立刻爬起身,擦干凈嘴角血跡,對聽到聲響趕過來查看的親兵搖了搖手,示意無事。

    親兵退了下去。

    緣覺心臟一陣狂跳,轉(zhuǎn)身進(jìn)屋,掩上門,不敢靠得太近,跪在門邊地上,伏首,額頭緊貼著手背,顫聲道:“王,您該服藥了�!�

    威壓陡然暴漲。

    緣覺不敢抬頭,抖如篩糠,汗流浹背。

    半晌后,殺氣漸漸斂去。

    仿佛云銷雨霽,冰雪消融,讓緣覺膽戰(zhàn)心驚的殺意煙消云散。

    他悄悄抹了把汗,抬起頭。

    燈火昏暗,靜坐的蘇丹古似乎體力不支,往后斜靠在憑幾上,寬肩微顫。

    緣覺趕緊爬起身,沖到榻前,掏出藥瓶,倒出一枚丸藥喂他服下。

    蘇丹古吃了藥,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眉心嫣紅,額前爬滿汗珠。

    緣覺不敢多待,恭恭敬敬地退出屋,合上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們得趕緊啟程回王庭。

    緣覺想了想,叫來照顧蒼鷹的親兵,小聲吩咐了幾句。

    小半個時辰后,蒼鷹撲騰著雙翅飛向漆黑的夜空。

    ……

    就在王庭近衛(wèi)放出蒼鷹的前一刻,幾個身著緊身短打戎裝的親兵離開庭院,一頭扎進(jìn)茫茫夜色之中,他們中有人是楊遷的仆從,熟知城中布局,領(lǐng)著其他人在黑暗中穿行無阻,順利避開巡查士兵,穿過大街小巷,來到楊遷的一處別院內(nèi)。

    一人進(jìn)屋搖醒呼呼大睡的楊遷,道:“公主有令,計劃提前�!�

    楊遷從夢中驚醒,茫然不解:“為什么提前?”

    來人正是謝沖,他解釋道:“公主說她必須馬上回王庭,沒時間耽擱了�!�

    楊遷膽氣壯,思索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提前也好,我會告訴國主�!�

    兩人商量了幾句,謝沖記下時辰和地點(diǎn),拿了銅符,回庭院復(fù)命。

    瑤英聽完他的稟報,點(diǎn)點(diǎn)頭。

    謝沖問:“公主,為什么要把計劃提前?會不會太倉促?”

    今晚公主從蘇丹古那里回來以后突然說計劃變更,要他去楊遷那里傳話,楊遷問他原因,他也是一頭霧水。

    瑤英坐在燈臺前,纖纖手指輕叩桌案,出了一會神,道:“我已經(jīng)給佛子添太多麻煩了,還是盡早回王庭的好�!�

    蘇丹古很古怪,她說不出到底哪里古怪,只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他們應(yīng)該回王庭。

    ……

    翌日傍晚,王宮。

    依娜夫人豪爽大方,夜夜舉辦盛大宴會,宮中燈火輝煌,笙樂陣陣。

    廊道里響起一陣嬉笑聲,幾名金發(fā)碧眼、身著曳地長裙的胡女從尉遲達(dá)摩的氈帳中走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從一名裝飾華貴、豪奴簇?fù)淼膵D人面前經(jīng)過。

    婦人正是國主夫人依娜公主。

    胡女們經(jīng)過她身前時,故意敞開衣襟,露出雪脯。

    依娜夫人面色鐵青,詢問廊前守衛(wèi)的親兵:“國主可有接見大臣?”

    親兵恭敬地道:“夫人,國主這些天只接見……接見了一些美人歌姬,還有楊家四郎來過幾次,陪國主喝酒博戲�!�

    依娜夫人瞇了瞇眼睛。

    楊家那個紈绔?一個整天只知道和人斗酒賭氣、流連風(fēng)月的游俠?不足為懼。

    親兵小心翼翼地問:“夫人,要不要攔著那些歌姬?”

    依娜夫人冷笑:“攔著她們做什么?國主和世子分別,傷心煩悶,那些女奴可以為他排遣寂寞,正合我心,不必攔著,國主想要見幾個就讓他見幾個�!�

    尉遲達(dá)摩到底是高昌國主,她強(qiáng)行送走他的孩子,不能欺人太甚,萬一他一怒之下舉起叛旗,她不好向瓦罕可汗交代。

    反正他的一雙兒女已經(jīng)被她殺了,以后高昌注定是她兒子的。

    他以為寵幸歌姬就能激怒她嗎?她是北戎公主,有她在,這些歌姬不過是一群低賤的奴隸罷了。

    賤人!居然敢在她面前張牙舞爪!早晚要剝了她們的皮……

    依娜夫人按下怒火,拂袖而去。

    宴會笑鬧喧嘩。

    一個時辰后,從喧嚷的廳堂走來一道身影。

    守衛(wèi)的親兵上前,打量對方幾眼,見來人是個滿頭珍珠,身著寬大紗裙、面罩神女面具的女子,對望一眼,退回原位。

    夫人都說不必攔了,他們用不著多管閑事。

    女子扭著腰踏進(jìn)氈帳,周身氣勢陡然一變,摘下面具,露出一張英俊的面孔,高鼻深目,一雙淺黃色眸子,眼神銳利似鷹隼。

    “國主考慮得如何了?”

    尉遲達(dá)摩癱在榻上,紅發(fā)披散,衣襟大敞,冷哼一聲,道:“依娜蛇蝎心腸,囚禁本王,殺我孩兒,我尉遲達(dá)摩和她勢不兩立!”

    說著,激動地坐起身,眼神陰鷙。

    “王子若能助我復(fù)仇,殺了依娜那個毒婦,我高昌愿效忠于王子,助王子奪得大汗之位!”

    海都阿陵唇角浮起一抹笑,盤腿坐下,并不接尉遲達(dá)摩后面那句話,“國主言重了,我如今也是處境艱難,只求能夠保住性命罷了。”

    尉遲達(dá)摩瞳孔一縮。

    海都阿陵太冷靜了,到了這個地步都絕口不提想取代瓦罕可汗的話,不落人把柄。

    他不動聲色,雙眼赤紅,沉痛地道:“王子乃北戎第一勇士,本該?dān)棑糸L空,受萬人崇仰,幾位王子心胸狹窄,嫉妒王子賢能勇猛,屢次加害,王子再不為自己做打算,恐怕就和我一樣,大難臨頭�。 �

    海都阿陵笑了笑,“我來見國主,就是在為自己打算�!�

    帳中光線幽暗,兩人對視,心中各自計量。

    這時,氈帳外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帳前人影晃動,無數(shù)手執(zhí)火把的親兵從角落里竄了出來,撲向氈帳。

    方才還幽靜的廊道霎時擠滿了人,呼聲,喊聲,叫聲匯成一片,屋瓦震動。

    “有刺客!抓住他!”

    “夫人有令,不留活口,誰砍了刺客的腦袋,賞百金!”

    海都阿陵臉色一變,怒目瞪向尉遲達(dá)摩:“你設(shè)伏?”

    尉遲達(dá)摩也大驚失色,慌忙從榻上爬起,哆哆嗦嗦地道:“我沒有!是不是你來的時候暴露了行蹤?”

    嗖嗖幾聲讓人膽寒的破空之聲連響,箭矢劃破空氣,如一張大網(wǎng),罩向氈帳。

    海都阿陵拔出藏在腰間的匕首,沖出氈帳,一邊左躲右閃,揮開幾支箭矢,一邊沉著地掃視一圈。

    廊道、廳堂里密密麻麻擠滿了親衛(wèi),宴會上的賓客抱頭四散而逃,四面墻角、屋頂上埋伏了弓箭手,箭矢上涂有毒汁,寒光閃爍。

    院墻外喊聲震天,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海都阿陵咬緊牙關(guān)。

    依娜怎么會知道他來了高昌?為什么設(shè)伏殺他?難道她知道金勃死在他的部下手里?

    尉遲達(dá)摩臉色蒼白,一把攥住海都阿陵的胳膊:“王子,你可以拿我當(dāng)人質(zhì)!依娜不敢殺了我!”

    海都阿陵眼角斜挑,掃視他幾眼,毫不猶豫地扼住他的喉嚨,抓著他的肩膀,朝親衛(wèi)迎面沖了過去。

    不管是誰告的密,先逃出王宮再說。

    ……

    一墻之隔的長廊,頭戴面具的瑤英在楊遷的保護(hù)下登上墻頭,躲在陰影處,眺望腳下的院子。

    海都阿陵被人重重包圍,箭矢如蝗雨,織出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大網(wǎng),將他高大的身軀罩在其中。

    她屏住了呼吸。

    第81章

    逃脫(改錯別字)

    弓弦拉響,數(shù)支箭矢撲向身著紗裙的海都阿陵,一支支閃爍著凜凜寒光的箭尖擦著他的發(fā)辮飛過。

    他身影一閃,一手揮刀格擋,一手提著尉遲達(dá)摩,在狹小的空間里左右躲閃,借著屏風(fēng)、臥榻、長案的遮擋,試圖沖出重圍。

    圍攻他的親兵越來越多,箭雨傾盆。

    他眼中毫無懼色,身形凌空一躍,迎著箭雨而上,一支箭矢嘯叫著擦過他的臉頰,灑下一篷鮮血,他高大的身影突然在半空中凝滯了一下,滾落在地。再抬起頭時,半邊臉頰血肉模糊。

    見他受傷,親衛(wèi)指揮的嘶吼聲愈發(fā)振奮:“放箭!殺了刺客,百金就是你們的!”

    海都阿陵面色陰沉,雙眼赤紅,淺黃色眸子滿溢冰冷殺氣,就地一個滾身,躲開飛撲而至的箭雨,滾向一旁的廊柱,手里仍然緊攥著尉遲達(dá)摩,右手撕開身上衣襟,殘破不堪的衫裙瞬時碎裂,露出里面的緊身小袖衫。

    依娜夫人一聲令下,“賞百金”的吼聲傳遍王宮,所有王宮護(hù)衛(wèi)都朝廳堂涌了過去,腳步聲匯成一片潮涌,整個王宮都在震顫。

    原本鼓吹喧闐的廳堂亂成了一鍋粥。

    瑤英立在高處,風(fēng)吹衣袍獵獵,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廳堂中的這場廝殺。

    刀光劍影中,海都阿陵艱難掙扎,猶如一只被圍獵的狂怒困獸。

    長廊里人影晃動,盛裝華服的依娜夫人在親衛(wèi)的簇?fù)碇胁缴鲜A,望著被重重包圍的海都阿陵,冷笑:“海都阿陵,你以為裝成女人我就認(rèn)不出你了?想你也是堂堂北戎王子,竟然假扮婦人,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一樣,挑撥我和夫君,妄圖叛亂,你也配身披鎧甲,指揮一萬鐵騎?”

    海都阿陵沒有吭聲。

    依娜夫人拔高嗓音:“我知道是你!你本是畜生養(yǎng)大的賤種!是我叔父憐憫你,給了你一條活路,你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居然敢對金勃下毒手!不配為狼族子民!今天我就替叔父料理你這個賤畜!拿你的頭蓋骨給金勃盛酒!”

    海都阿陵衣衫凌亂,狼狽不堪,半邊臉龐鮮血淋漓,隔著密密麻麻的親兵、如林的刀山、密如蛛網(wǎng)的箭雨,和依娜夫人對望,哈哈大笑:“依娜,你的幾個兄弟都是我的手下敗將,就憑你也想殺了我?”

    依娜夫人神情冰冷,冷哼一聲,目帶不屑,朗聲道:“金勃有狼神庇佑,大難不死,他已經(jīng)回牙庭向叔父稟明你派人暗殺他!大汗一定會頒布對你的追殺令!海都阿陵,就算你是北戎第一勇士,只憑你一個人,怎么抵擋得住幾百個勇士的追殺?從今天開始,北漠西域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你插翅也難逃!”

    “你識相的話,不如束手就擒,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diǎn)�!�

    她說完,看也不看被挾持的尉遲達(dá)摩一眼,手指朝海都阿陵的方向一點(diǎn)。

    手執(zhí)刀槍棍棒的親衛(wèi)一層層向里推進(jìn),縮小包圍圈,圍住海都阿陵的所有退路,等著甕中捉鱉。

    絕境之中,海都阿陵臉色沉凝,默然不語,似乎知道自己身陷重圍、無路可逃,已經(jīng)放棄希望,打算拼死一搏。

    依娜夫人唇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她和金勃幾兄弟最為要好,從小就看不慣在狼群中長大的海都阿陵搶走幾個堂兄弟的風(fēng)頭,北戎王族都是神狼的后代,出身高貴,海都阿陵這個沒爹沒娘的賤種、一個異族人,怎么配當(dāng)北戎王子?

    親衛(wèi)慢慢向廳堂靠近,走在最前面的幾個激動得兩眼放光,不過沒有人敢第一個出手,海都阿陵是北戎第一勇士,名聲響亮,他們不敢貿(mào)然動手。

    最外圍的弓箭手繼續(xù)拉弓,箭矢撲向海都阿陵,他身影一閃,躲到了廊柱背后。

    依娜夫人站在人群之后,見親衛(wèi)遲疑,大聲呼喊:“誰割下他的腦袋,誰就是萬戶長,賞百金!”

    親衛(wèi)們受到鼓舞,吶喊聲四起。

    三個親衛(wèi)手舉長刀,心一橫,大喊著沖向海都阿陵。

    海都阿陵淺黃色雙眸猛地睜大,冷冷地環(huán)顧一圈,氣沉丹田,一聲怒吼:“找死!”

    這一聲吼叫帶著內(nèi)力,如百獸之王狂嘯,排山倒海,氣勢磅礴,廳堂屋瓦顫動,灰塵簌簌掉落。

    圍攻他的親兵只覺那吼叫就如同在耳畔炸響,頭暈?zāi)垦�,心跳如鼓,五臟六腑像有把刀在翻騰攪動,整個人站立不住,幾欲軟倒。

    一片長刀落地的啪啪聲響,幾個離海都阿陵最近的親兵捂著耳朵慘叫幾聲,渾身發(fā)抖,唇邊溢出鮮紅血絲。

    其他親兵嚇得直往后退,想起海都阿陵在戰(zhàn)場上以一當(dāng)百的雄姿,猶如一盆雪水澆下,生存的渴望暫時壓制住了想要立功的狂熱沖動。

    依娜夫人后退了幾步,臉色鐵青。

    墻頭之上,海都阿陵發(fā)出怒吼聲后,躲在暗處的瑤英也覺得耳邊雷鳴不斷,心臟一陣狂跳。

    她穩(wěn)住心神,手指輕輕攥住袍袖。

    楊遷站在她身旁,遙望廳堂,雙眉緊皺,右手緊握長劍,道:“海都阿陵不愧有第一勇士之名�!�

    瑤英沒有做聲。

    大廳里,海都阿陵一聲怒吼震退幾個親兵,單手提著尉遲達(dá)摩沖出包圍,兔起鶻落,猶如一把鋼刀,直接撕碎親兵的圍堵。嗖嗖幾聲,箭矢飛撲而至,他揮手一掃,掌風(fēng)激蕩,箭矢在離他幾寸的距離落地。

    依娜夫人不斷尖叫著發(fā)號指令,親衛(wèi)咬牙繼續(xù)往前沖,幾十上百人一擁而上,就算沒有武器也能把對方壓扁。

    海都阿陵一人同時對敵四五個親兵,臨危不亂,守勢森嚴(yán),猶如生了三頭六臂一般,進(jìn)退防守自如,長刀斬下之處,血肉橫飛,親衛(wèi)紛紛倒地。

    廳堂擠得水泄不通,身影交纏,火光搖曳,外面的人已經(jīng)看不清里面的情形,親衛(wèi)擠成一團(tuán),轉(zhuǎn)個身都困難,絞殺仍在繼續(xù),慘叫聲不絕于耳。

    一個接一個親兵倒下,海都阿陵渾身浴血,猶如一頭野獸。

    有人對上他的眼神,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直往后退。

    他唇角勾起,瞅準(zhǔn)一個空隙,提著尉遲達(dá)摩,迅速沖出重圍,躍上屋頂,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依娜夫人狂怒的吼叫聲響起:“還不趕緊追上去!格殺勿論!不能讓他活著離開高昌!”

    親衛(wèi)們高聲應(yīng)是,握緊長刀,追了上去。

    廳堂里,尸骸倒伏,滿地鮮血。

    掉落在地的火把點(diǎn)燃了錦帳,火苗竄起,一轉(zhuǎn)眼就吞噬了半間廳堂,大火熊熊燃燒,宮宇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遠(yuǎn)處,楊遷久久凝望海都阿陵逃走的方向,心頭震動,握著劍柄的手冰涼如雪。

    他少時習(xí)武,頗為自負(fù),一身浪蕩習(xí)氣,最愛和人比試。就在剛才,他躍躍欲試,很想跳下去和海都阿陵比一個高下,此刻,他忽然明白為什么長輩總笑話他莽撞天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海都阿陵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這身花架子唬人有用,其實(shí)不過是花拳繡腿,假如他真的沖上去了,肯定接不住對方的殺招。

    楊遷收回視線,轉(zhuǎn)頭看著瑤英:“公主所料不錯,依娜夫人果然殺不了海都阿陵�!�

    瑤英輕聲道:“海都阿陵敢只身入宮,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他粗中有細(xì),行事雖然粗莽,實(shí)則心有成算�!�

    楊遷不甘心地道:“可惜讓他逃過了一劫。”

    瑤英神色平靜。

    她殺不了海都阿陵,謝青重傷未愈,其他人不是海都阿陵的對手,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認(rèn)出海都阿陵后,她立刻吩咐謝沖幾人把金勃的求救信送到依娜夫人手中,并告知依娜夫人海都阿陵想攛掇尉遲達(dá)摩殺了她。

    依娜夫人果然中計,設(shè)下埋伏,想要先下手為強(qiáng)。

    雖然伏擊失敗了,海都阿陵暴露了身份,等他逃回北戎,瓦罕可汗、金勃和其他王子會怎么對他?他的麻煩接踵而至,接下來的日子,追殺他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就算這一次他能化險為夷,北戎內(nèi)部矛盾積壓重重,沖突早晚會爆發(fā)�,F(xiàn)在的他太年輕,無法壓制住北戎貴族,哪怕他殺了瓦罕可汗父子,也不能讓貴族信服,必將處處受到掣肘。

    大火沖天,夜風(fēng)寒涼。

    瑤英攏緊披風(fēng),彤彤火光映在她的面具上。

    海都阿陵肯定不會知道,今晚的陷阱是她在借刀殺人。北戎挑撥中原各國互相征戰(zhàn),想坐收漁翁之利,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加劇他和其他王子之間的矛盾。北戎一旦四分五裂,就無法發(fā)動遠(yuǎn)征。

    ……

    王宮亂成一團(tuán)。

    楊遷護(hù)送瑤英出宮。

    瑤英叮囑他道:“等尉遲國主回來,下一步就是安排人手。依娜夫人剛才不顧國主的死活,國主可以多提些要求�!�

    海都阿陵不會殺了尉遲達(dá)摩,依娜夫人越不顧忌丈夫,他越要留下達(dá)摩的性命。

    楊遷嗯了聲,他了解達(dá)摩,達(dá)摩文不成武不就,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屈服,他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按照計劃取得海都阿陵的信任了。

    謝青等在宮門外,得知海都阿陵沒死,眉頭皺了一皺,攙扶瑤英登上馬車。

    瑤英在墻頭吹了很久的風(fēng),身上冰涼。

    謝青塞了只暖爐給她,她接過握在掌心里,身上暖和了點(diǎn)。

    楊遷站在馬車外,目送馬車走遠(yuǎn),忽然拔步追上馬車,敲了敲車窗,問:“公主,您既然知道海都阿陵不會死,為什么堅持要進(jìn)宮?”

    今晚的計劃他、尉遲達(dá)摩和謝沖幾人反復(fù)推演過,公主不必露面,可是公主非要進(jìn)宮,他還以為公主想親眼看著海都阿陵伏誅。

    方才海都阿陵逃脫,所有人不敢置信,唯有公主反應(yīng)最為平靜,可見公主早就知道結(jié)果。

    明知伏擊會失敗,為什么非要進(jìn)宮?

    瑤英手握暖爐,緩緩地吐了口氣,輕笑著說:“不瞞四郎,這樣我能少做點(diǎn)噩夢�!�

    她曾被海都阿陵囚禁,他非常自負(fù),知道她只是個弱女子,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耐心地用熬鷹的方式馴養(yǎng)她,迫使她屈服。

    很多個夜晚,她又累又餓又怕又絕望,蜷縮成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心里暗暗想,不如從了海都阿陵算了。

    下一刻,她握著李仲虔送她的明月珠,咬緊牙關(guān)。

    “從前,我看到海都阿陵就害怕�!�

    瑤英抬手撫了撫發(fā)鬢,朝楊遷微笑。

    她知道海都阿陵會率領(lǐng)鐵騎踐踏中原,知道書中的李仲虔死在和他對敵之時,沒辦法不怕他。

    “所以今晚我必須進(jìn)宮,親眼看著海都阿陵遇伏,看他受傷,以后再面對他時,我膽氣能壯點(diǎn)�!�

    既然無法回避,那就直面恐懼。

    她語氣俏皮,像是在說笑。

    楊遷卻笑不出來,凝望她片刻,認(rèn)真地道:“公主一定吃了很多苦�!�

    他的妹妹和公主差不多的年紀(jì),天真爛漫,不知愁滋味,每天為穿什么樣的衣裙、戴什么首飾才能力壓群芳、博得心愛情郎的贊美而煩惱,公主卻流落塞外,輾轉(zhuǎn)萬里之遙,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和兄長團(tuán)聚。

    瑤英閉了閉眼睛,想起李仲虔離開后那段絕望無助的日子,葉魯部大王子淫邪的目光,其他王子貪婪的注視……

    辛酸的回憶洶涌而來,她眼眶微熱。

    一道高潔清冷的身影掠過,似有大片大片明亮光束傾斜而下,冰冷黑暗的回憶如潮水般褪去。

    瑤英回過神,手里的暖爐散發(fā)出熨帖的溫?zé)�,手指暖乎乎的,心頭熱流涌動。

    她想起在佛寺的時候,跟著僧人去做早課。

    梵音繚繞,男人端坐在佛殿之上,手持蓮華,一身赤紅如火的袈裟,朝她看了過來,眼似琉璃,翩然出塵。

    她背不出經(jīng)文,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眸光清淡,挪開了視線。

    瑤英輕笑出聲,“后來我遇到一個很好的人�!�

    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聲音婉轉(zhuǎn)輕柔。

    楊遷能感覺出她此刻的放松,不禁替她舒了口氣,好奇地問:“那個人是佛子嗎?”

    瑤英點(diǎn)了點(diǎn)頭:“佛子待我很好。”

    楊遷想起城中的流言,不禁納悶:公主為什么說流言是假的?

    他遲疑了一陣,沒好意思說出心中感慨,看著馬車轱轆轱轆駛?cè)胍股�,轉(zhuǎn)身回王宮。

    海都阿陵從眼皮底子底下逃脫,依娜夫人暴跳如雷,派出所有親兵前去追殺。

    楊遷帶著一幫喝得醉醺醺的浮浪子弟沖進(jìn)王宮,拔出長劍,自告奮勇:“夫人,國主落到歹人手中,危在旦夕,我等身為國主的子民,不能坐視不管!請允許我們?nèi)ソ饩葒�!我要將海都阿陵碎尸萬段!”

    說完,一劍斬斷坐席。

    依娜夫人冷冷地瞥他一眼,點(diǎn)頭應(yīng)允。

    楊遷立刻找她索要出城的銅符。

    依娜夫人盛怒之中,沒有多想,命人取來銅符。

    楊遷接了銅符,跪地行禮,嘴角微微勾起。

    第82章

    送行

    追殺的親兵一波接著一波,黑魆魆的靜夜里時不時傳來讓人心悸的弓弦聲,海都阿陵橫臂揮刀,漫天都是冷冽的刀光。

    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

    尉遲達(dá)摩被緊攥著的肩頭火燒一樣疼痛,抖如篩糠,一臉驚恐,褐色雙眸卻沉著地脧巡四周。

    他們逃出王宮,身后的喊殺聲漸漸遠(yuǎn)去。

    海都阿陵衣衫殘破,渾身染血,整個人像從血泊里撈出來似的,拎著尉遲達(dá)摩跳到一處積雪覆蓋的屋頂之上,一把扔開尉遲達(dá)摩,嘴中發(fā)出一聲聲急促的唿哨。

    黑夜里突然傳來腳步聲響,人影晃動,幾個身著黑衣的親衛(wèi)應(yīng)聲而至,跪在他腳下。

    “金勃還活著,他回去向大汗告發(fā)我了。”

    海都阿陵聲音冰冷。

    親衛(wèi)們大吃一驚,對望一眼,叩首道:“屬下辦事不利,愿回牙庭向大汗自陳罪責(zé),絕不會連累王子�!�

    尉遲達(dá)摩躺在積雪上,心里暗暗佩服:海都阿陵剛剛沖出重圍,九死一生,還沒逃出高昌,就能冷靜地謀劃怎么洗清他的罪責(zé),不愧是瓦罕可汗最器重的后輩。

    海都阿陵獰笑,隨手抹去臉頰邊黏稠的血水,哐當(dāng)一聲,棄了手中已經(jīng)砍翻了刃的長刀,朗聲道:“你們忠心追隨于我,隨我出生入死,為我冒險刺殺金勃,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忠勇之士,何罪之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你們辦事不利,是金勃命大�!�

    親衛(wèi)們怔住,面露感動之色。

    “我命中該有此一劫�!焙6及⒘曦�(fù)手而立,看著自己的屬下,一字字道,“大汗必定怒火滔天,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下令刺殺金勃的人是我,我會擔(dān)下所有過錯,任憑大汗處置。”

    他俯身,抽出屬下腰間的佩刀,遞到屬下手中。

    親衛(wèi)接過刀,一臉茫然。

    海都阿陵拍拍他的肩膀:“我刺殺金勃一事敗露,大汗和其他王子不會放過我,依娜的追兵馬上就要到了,我不想死在一個婦人手上,你們割下我的頭顱回去領(lǐng)賞,大汗不僅會饒恕你們,還會賞賜你們金銀美女。”

    親衛(wèi)反應(yīng)過來,雙手發(fā)顫。

    海都阿陵目光在每個部下臉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平靜地道:“你們已經(jīng)盡到你們的職責(zé),不必再聽從我的號令,以后各尋生路罷�!�

    親衛(wèi)們雙目含淚,仰望他堅毅挺拔的身影,久久無言。

    突然,一聲清脆撞響,接刀的親兵甩開長刀,憤然站起身,雙眼紅得能滴出血,泣道:“王子南征北討,英勇奮戰(zhàn),為北戎立下汗馬功勞,每次沖鋒一馬當(dāng)先,軍中誰人不知!只因?yàn)橥踝硬皇谴蠛沟挠H兒子,就被大汗冷落猜疑,大王子、二王子設(shè)伏暗害王子,王子身受重傷,大汗明知二王子他們嫌疑最大,只砍了幾個盜賊敷衍了事,如此偏袒,我不服氣!”

    他這一句句控訴打破岑寂,激起千層浪,其他親兵也都紛紛面露憤慨之色,怒道:“王子不能就這么束手就擒!王子乃我北戎第一勇士,大王子、二王子下毒手在先,王子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大汗行事昏聵,懦弱無能,大王子、二王子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假如他們繼承可汗之位,我們哪還有活路!”

    “對!早也是死,晚也是死,與其在他們帳下受氣,還不如跟著王子,只有王子能帶領(lǐng)我們征服更多土地,打更多的勝仗,搶更多的美人!”

    “王子,我們叛了吧!”

    親衛(wèi)們抬起頭,望著海都阿陵,左手握掌,覆于胸前,做出效忠的姿勢,齊聲道:“我們愿追隨王子,為王子赴湯蹈火,直到戰(zhàn)死的那一天!”

    海都阿陵凝視自己的部下,雙眸微微發(fā)紅,嘆道:“我實(shí)在不忍連累諸位隨我赴死�!�

    親衛(wèi)們大聲道:“我們無怨無悔!”

    海都阿陵靜立不動,沉默良久,無奈地嘆口氣:“我們是神狼的后代,身上流淌著神狼的血液,不能像老鼠一樣在陰溝里打轉(zhuǎn),死也要死得英勇!我們回牙庭,假如大汗真要我以死謝罪,我無話可說,不過在赴死之前,我先得拉上大王子他們幾個人和我作伴!”

    親衛(wèi)們神情振奮,大聲應(yīng)和。

    尉遲達(dá)摩一聲不吭,靜靜地注視著海都阿陵鼓動部下隨他作亂。

    依娜夫人追殺他,金勃和其他活著的王子也會派出殺手,他自身難保,故作姿態(tài),收服部下,接下來不管他遇到什么樣的困境,這些對他死心塌地的部下絕不會背叛他。

    果然粗中有細(xì)。

    海都阿陵安撫好群情激憤的部下,看向尉遲達(dá)摩,扶他起身:“剛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國主見諒�!�

    尉遲達(dá)摩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臉色陰沉如水,問:“你果真要叛出北戎?”

    海都阿陵淺金色眸子里寒光閃爍,道:“假如大汗真要?dú)⑽�,我不能引頸待戮。”

    尉遲達(dá)摩雙眼微瞇,打量他片刻,壓低聲音道:“我手中只有幾千兵馬,無力抗衡北戎,我不能承諾王子什么,除非王子能和其他王子平起平坐,我才能助王子一臂之力�!�

    海都阿陵目光陡然變得狠戾。

    尉遲達(dá)摩嚇得直往后退,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下屋頂,身子晃了好幾下,勉強(qiáng)站穩(wěn),雙目鼓脹,怒道:“今晚我差點(diǎn)被你害死!你只有這點(diǎn)人手,我可不能陪你送死!”

    他一邊怒吼一邊瑟瑟發(fā)抖,顯然色厲內(nèi)荏,海都阿陵看出他在虛張聲勢,心里輕蔑地一笑:這位尉遲國主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膽小怕事,今晚依娜示意部下萬箭齊發(fā),他當(dāng)時就嚇得尿了褲子,身上一股尿騷味。

    孬種。

    海都阿陵瞧不起尉遲達(dá)摩這種男人,不過他現(xiàn)在孤木難支,只能將就著和這樣的人結(jié)盟,雖然高昌兵馬不多,只要能削弱大王子幾人的助力,他就多一分勝算。

    他轉(zhuǎn)身,眺望東南方向,薄唇輕抿。

    他本該是馳騁草原、肆意獵殺的狼,為了活命,不得不做一只整日在陰溝里亂竄的老鼠。今天他差點(diǎn)死在一個婦人的陷阱之中,此番恥辱,他會銘記在心。早晚有一天,他要親手殺了每一個嘲笑他、看不起他的人,用他們的鮮血洗刷他的屈辱!

    強(qiáng)者為尊。

    大汗之位終究會落到他手中,天底下最美貌的女人,最肥沃富庶的土地,最貴重的珍寶,都將是他的掌中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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