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斯禮不由自主走近,拿起藥盒,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適應癥:重度抑郁或焦慮。神經(jīng)衰弱,抑郁性神經(jīng)官能癥,隱匿性抑郁,心身疾病伴焦慮和情感淡漠……
是抗抑郁藥物。
他知道她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并不知道她嚴重到需要吃藥。
似有所感,他拉開旁邊柜子的抽屜。他顫了下眼睫,隨后從上至下的一個個拉開抽屜。
里面都裝著她這些年服用的藥物。
看見最后一個抽屜,他頓了約莫一分鐘。
他彎腰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指尖忍不住發(fā)著顫。
很多張照片。
有瘦骨嶙峋的她躺在病床上,視線發(fā)灰。有無數(shù)個針口,干瘦到血管凸起的手腕。有她捧著碗站在醫(yī)院食堂角落排著隊。有她抱著膝蓋坐在臺階上發(fā)呆。有她瘦瘦小小的背影。有她站在雪地上,直面鏡頭的眼神沉寂。
蒼白,羸弱,透明。
他翻過照片背面,左下角寫著的是12歲,病號501.
十二歲前的她,所有的照片都是由父母愛意澆灌拍下的照片,在這之后,唯一記錄她的人變成負責匯報情況的醫(yī)生。
滿墻上掛著的是她言笑嫣然的照片,最低抽屜里壓著的是她銹跡斑斑的舊憶里,想要掩蓋的不堪。
這個可愛的房間仿佛一瞬間褪去原有的色彩。像一個個五彩波瀾的泡泡在陽光底下在他眼前乍然破開,他看見往下滴落,惡臭的黏糊液體。
心臟緩慢被收緊纏繞,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持久,鈍痛的眩暈感。
直到一個聲音將他意識喚回——
“周斯禮,誰讓你進來的?”
許嘉站在門口,隨著他下意識的轉(zhuǎn)身,也看清了他手里的東西。那些經(jīng)年累月蒙上灰塵的照片,再次出現(xiàn)卻是在周斯禮的手上。
她神色空了一瞬,“放回去�!�,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貫淡然的語調(diào)有了一絲裂開的痕跡。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周斯禮急忙將照片放回去,合上抽屜,卻沒法說出下半句。他看向她,眼眶卻先濕潤,想上前說些什么,喉間如堵。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她后退幾步,顫著聲,“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那種充滿憐憫的眼神。那種令人不齒的眼神。
那種曾在她初中同學眼里出現(xiàn)過的眼神——很快就讓她想起,無論如何自欺欺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那些惡意不是友好,那些“禮物”也不是禮物。
“從我家滾出去!”
許嘉無法平靜,指著大門,怒視著他�?粗麧駶櫟难劭簦蝗幌胪ㄊ裁�,“……那天在學校,暴雨天,你還知道了什么?”
從那天晚上起,他的態(tài)度出現(xiàn)很大的變化,難道真的是因為那份微不足道的喜歡,還是他或許知道了別的事情,同情心泛濫到她身上去,對她格外寬容?
在她的注視下,他緩緩道出,“知道了你的父親。”
“難怪,難怪�!痹S嘉喃喃,看向他時面色帶上幾分陰戾,“周斯禮,你真以為你是誰?我需要你同情我?”
“不是同情,我……”
他向前一步,一字一頓道,“許嘉,我是心疼你。”
這個詞語只引起許嘉一陣陣反胃,她抽了口氣,冷冷看他:“你說這種話,我只感覺到惡心。周斯禮,滾出我的眼前。立刻。”
周斯禮不想和許嘉就此一事而生出難以逾越的隔閡,他喉嚨發(fā)干,吸了口氣,聲音帶著輕顫:“許嘉……別將我拒之門外�!�
“我不想今晚就這么不歡而散,我對照片一事對你道歉,對不起,可不可以給個讓我們好好談談的機會�!�
“許嘉,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別將我推開,我們不是……朋友嗎?”
聽到最后一句,她冷笑出聲,神色越發(fā)薄涼,“好啊,你證明給我看�!�
“……怎么證明?”
“把衣服脫了,怎么樣?”
“不是說要對我很好嗎?只要你證明給我看,我就相信你�!笨粗l(fā)怔的臉,她慢慢走近,挑釁式地抬手觸碰他衣領(lǐng)下的第一個紐扣,惡劣地勾唇,“自己把衣服脫了,剛好有個問題想求證。班長,請你滿足我這小小要求吧�!�
千千萬萬個能證明的方法。
她選擇了最羞辱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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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春光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自她說完之后,
就不再言語,他靜靜地站在那,胸口微微起伏,
呼吸不穩(wěn)。
“怎么不吭聲了?”她雙眼輕瞇,“還是說,
你剛剛的話只不過是騙我�!�
“許嘉,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自己于她,
只是無聊消遣的玩具嗎?所以,
她從不會在乎他的感受。
她沒有回答,但他已經(jīng)知道答案。
兩者其實并無必然聯(lián)系,唯一的解釋是她會從羞辱他這件事中得出快感,撫慰她現(xiàn)在受傷的心。盡管這種事實早已存在,但他一直不愿主動去想,因為他一旦深入地想,
他就難以接受。
他低垂著頭,斂下神色,聲音輕不可聞。
“只有這樣,你才會消氣是嗎?”
“是。”
她話說的向來清脆直接,極為有力地砸在他心上。
沉默好半天,
他終于有所動作。
動作顫顫巍巍。
襯衫采用貝殼扣,
面上有珍珠般的光澤。像放了慢鏡頭,
他解開扣子的動作很慢,因為用力,
手背淺淺顯露脈絡(luò)青筋。
隨著他的動作,不同光線下貝殼扣呈現(xiàn)不同的光芒。衣領(lǐng)攤開,
露出鎖骨的肌膚。許嘉看著他的視線仍舊投射著冷意,沒有一絲融化的跡象。仿佛無關(guān)痛癢。
隨后,
一顆顆淚珠垂直落在地面上。
“周斯禮,你的眼淚很廉價�!�
話畢,源源不斷的淚珠順著少年臉部骨骼流著,逐漸浸濕衣襟,淚勢更加洶涌。許嘉垂眼,看著地板上的花紋圖案慢慢被淚暈開。
“是啊�!�
他輕聲笑了下。
遇見她之前,他也的確沒想過自己能掉這么多的眼淚。這么想著,他手向第三顆紐扣伸去。自始至終,只低著頭,強迫自己聚焦于腳前的地板。只有顫抖的手和出賣他的心緒。
羞恥感和無法言明的難過,以他的皮肉為土地,以他眼淚為養(yǎng)料生長出來,牽制住他的動作。原來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中,能作出這么多讓步。原來解開扣子這種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簡單。
明明今早出門前,為了早點抵達畫館,他穿衣的動作輕快又利落。
衣擺被帶起一陣風,她忽然向房間走去。周斯禮錯愕地抬起眼,眼底通紅一片。許嘉從箱子里找出相機,拽著他就往樓下走去。
“許嘉,你要帶我去哪?”
他不得不在她身后跟著下了臺階。她繃著臉,沒有回應,路過客廳的桌子,相機的系帶牽倒了花瓶。
花瓶落地,一下摔成了碎片。許嘉看都不看一眼,從上面碾了過去�;ò瓯荒胨椋阂绯鰜�,使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清香。
周斯禮瞳孔驟縮,沒來得及拉她一把,眼睜睜看著原本燦爛鮮妍的花變得稀爛。他抬起手,許嘉被帶得往后退一步,她面無表情看去,他眼睫微顫,傷心不已,一字一句道:“許嘉,你明明和我說好的,會收下我的花,你怎么能從上面踩過去?”
許嘉看向地板上那些,不以為意,輕嘲,“院子里多的是,我?guī)闳タ窗 !?br />
盛放的玫瑰花于清風中輕輕晃動,浸泡在一片如浩渺煙波的月色之中。周斯禮被她帶到了院子里。如她所說,院子里全是花。絢爛的粉紅,占據(jù)他的視野,可沒有一朵是他的花。
許嘉站在他身后,狠狠伸手一推。
周斯禮毫無防備,身體向前傾去,落在花圃中。玫瑰荊棘劃過他的皮膚,一條條血線在他手臂上出現(xiàn),他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想要撐著地站起來。
“別動啊。對我好,應該會滿足我所有的要求吧�!边未等他開口,她邊說著邊打開相機蓋,好在相機有電,足夠她拍很多張照片。
“許嘉,你想做什么?”
,盡在晉江文學城
話音一落,許嘉腳尖抵上他的胸膛。帶著不小的力度。
玫瑰花刺更深刺進來,有些穿破襯衫,直抵進他背部的皮膚里,流出殷紅的鮮血。周斯禮腦袋發(fā)嗡,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怔怔地看向她,企圖在她的神情找出一絲別的東西——
但沒有。
完全以俯視的姿態(tài),短發(fā)隨風輕晃,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一雙如寒夜的眸子,冷冽犀利得令人心驚。
“許嘉,我好痛。”
在體育課上當沙包,玫瑰的荊棘劃過他的皮膚時,都不比此刻被她踩在腳下,帶給他的感覺。
她不在乎他的花,也不在乎他的眼淚。他明明可以握住她的腳踝將她推開,現(xiàn)在卻失去了這種的念頭。
這并未換來她任何的動容,許嘉踩著他,落下的聲線空冷。
“這還需要去看什么畫展?世界上最好的畫已經(jīng)在我眼前了�!�
腳下的人明顯不再掙扎,她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輕巧地打量了一番。他模樣好,腿也很長,上鏡一點也不吃虧�?戳俗约簬讖�,就應該還回來幾張。許嘉將鏡頭對準了他,借著月光,她將屏幕看清楚——
無數(shù)朵紅色玫瑰簇擁著其中少年,他將手臂橫在自己臉上,遮住眼底的神色。月光下,側(cè)臉如玉,那條蜿蜒至下頷的斑駁淚痕格外明顯。白皙的頸上有被刺撓出的血痕,泥土和血液弄臟了他的襯衣,純白被凌虐的感覺。
因為她踩著他的心臟,因而能感知到他的心跳變得緩而輕。,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晃了神。
腳的力度不自知松了一些。
過了很久,她在他身旁緩緩蹲下。
他的臉側(cè)有兩道被花刺劃過的血絲,她抬手將其抹去,微涼的指尖宛如利刃般冷,“心疼我,只能說明不夠了解我�,F(xiàn)在,還心疼我嗎?”
他移開手,習慣了這種疼痛而坦然躺在花圃上,聲音暗�。骸笆敲�,我剛剛不止是看完你的照片,還看完了病歷本。里面將你的情況交代的清清楚楚,我現(xiàn)在又得到一些你的消息�!�
許嘉看向他。
他回望過來,卻不予以下半句,似在等她開口問。許嘉臉色一變,剛消下去的怒火又燃起來,伸手要攥著他衣領(lǐng)的時候,手被他握住,被輕輕一帶。
事情以不可預料的走向發(fā)展。她懵然地倒在他的懷里,以至于一時忘了反應。
那股夾雜著血腥味的屬于他的清香撲了上來,落在她腰間的手臂很有力。
背后是扎人的花刺,懷里是令他不愿放手的許嘉。他低下頭頸,動作生疏地輕輕摸了下她的頭頂,發(fā)出一聲嘆息。
,盡在晉江文學城
“……終于抱到你了�!�
他輕聲說著,“許嘉,你讓我好痛�?墒且幌氲侥阒敖�(jīng)受的所有,我又覺得這能算什么呢。”
“如果能重回第一次在天臺碰見你,我應該給的是一個擁抱,而不只是一包紙巾。”
-
她走進房子,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手中的相機落了地。
許嘉的視線慢慢移動,如同失神般,頹意和困倦爬滿她的臉,她迫切地需要休息。
但是她沒有。
桌上的菜已經(jīng)涼了,她走進廚房,拿出碗筷,在飯桌旁邊坐下,一口,接著一口緩慢地進食。
真是抱歉,又讓他餓著肚子回家了。
雖是這么想的,但她臉上毫無慚愧,因為還有更抱歉的。
許嘉抬起手,面無表情地屈起手指擦過唇邊,她垂眸,指節(jié)上還有星點殘留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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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禮站在家門口,雙手插在口袋將外套裹緊自己才進了家門。
一一躲開周玥他們看來的視線,他急忙應了聲“出去打球,沒注意時間”�;氐椒块g,關(guān)上門,他才松了口氣。
他不懂為什么自己每次從她家出來,都這么狼狽。
他緩慢解開扣子,脫下衣服。將骯臟的襯衫丟進了盆里泡著。站在鏡子前,他偏過臉,打量自己耳朵下帶血的牙印。
他光是動一下,只要拉扯到那塊肌膚,就會很痛。不僅如此,他的背部
YH
,手臂,都是滲血的血絲。他垂下眼簾,回憶了下最后在她家院子里。
他將她抱得很緊。
“松開。”
“我不�!�
她冷笑一聲,隨后仰起頭,按著他的頭轉(zhuǎn)向別的角度,他還以為她感動不已,要親親他呢,下一秒她狠狠咬了下來。
一種莫名其妙的較勁開始了。
她咬的越狠。
他擁得越緊。
最后,周斯禮痛呼出聲,不由自主卸了點力氣。許嘉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踹了他兩腳,帶著相機回了房子。周斯禮追上去,吃了個閉門羹。
“許嘉,我的衣服還有合照!”
遠處的窗子被打開,他的衣服和那張熱成像圖片被丟了出來。
咬的真狠。
周斯禮輕撫上那塊肌膚,仿佛上面還殘留她的體溫。
-
籃球節(jié)比校運會更先到來。
周一,陳濤帶著剛從打印機里出來,還帶著溫度的表貼在班級公示欄上。報名的人總共有十個,兩個替補,八個輪流分批上場。周斯禮,許均昌還有程野這些平常就打球,球技不錯,當然是三場盡量都上,能者多勞。
“就一個周末不見,又是創(chuàng)口貼,又是手流血。哪國開戰(zhàn),你參兵去了?”
許均昌一看完球員安排就來找他了,結(jié)果就看見桌上莫名擺著兩袋枸杞紅棗,他脖子上兩條交叉貼著的創(chuàng)口貼。盡管周斯禮穿著厚重黑色羽絨服,露出的手也有被刮過的痕跡。
“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么的�!�
“你是不是當我傻?這得是怎樣的一跤才會摔成這樣�!痹S均昌語塞。
周斯禮不擅長撒謊,本就不指望把他糊弄過去,將袋子打開,往杯里倒了點枸杞紅棗,索性繞開這個話題:“走,和我去打水�!�
“你怎么突然喝這些了?”許均昌不解地跟著他走。
“……補血�!�
好在許均昌沒有深究,兩人談起第一場對賽的班級,三班。周斯禮回到班上,她也從外邊回來了,坐在位置上。就連走路這種每天都做的事,也變得極其不自然。
他時常感覺到割裂。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明明都那樣了。一到同學眼皮底下,他們就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感受到他的視線,她輕飄飄地看過來。
周斯禮捧起杯子,小口地抿了抿杯沿,緩慢地偏過臉,目光閃爍。杯子里飄著枸杞和紅棗的香氣。
第38章
春光
“梁蕓,
你作業(yè)沒交。”
課間,組長敲了敲她桌子,示意她�!暗鹊��!绷菏|翻開書包,
還翻出一本明顯不是她的體育雜志。她將雜志先擱在桌上,抽出試卷遞了過去。
梁蕓拿著雜志,
從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她站在十四班門口,墊腳往里望去。
“同學,
來找誰?”
良垣手撐在她旁邊的門沿上,
俯下身跟著她一起往里看去。這是體育班,每個男生都人高馬大。他也不例外。盡管她一米七四,和他站在一起還是體型差了大截。
梁蕓有被嚇到,往后退了一步,正了正色,“望坤人呢?”
“你找他啊�!绷荚逼鹕恚�
手插進口袋里,打量了下她,很快就認出這是望坤嘴邊經(jīng)常提起的女生,“他在辦公室挨老王訓呢�!�
老王是十四班班主任。
梁蕓皺眉,將雜志遞給他,
“可以幫我把這個還給他嗎?我沒時間等他,
先回教室了�!�
良垣朝她身后望了眼,
吹了個口哨,“現(xiàn)在可能不需要了,
他人來了�!�
“稀客啊�!�
有人從身后靠近,攬上她的肩膀,
整個身體重量倚在她身上。
梁蕓聽見這熟悉又欠打的聲音,一把推開了男生的手臂,
將雜志拍到他懷里,“最后說一次,我很忙,沒時間天天來找你。下次再看見你在我書包里放東西,我全都丟掉�!�
梁蕓和望坤家挨得很近,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就這周末,他又像往常一樣去她家玩。望坤平時就丟三落四的,老往她房間留些東西。,盡在晉江文學城
起初她以為他是無意落下的,每次都送還回去。到后面,她發(fā)現(xiàn)他就是故意的,等著自己找上門。
“知道了�!蓖袘袘司洌砥痣s志踹兜里,“今晚一起回家嗎?我很想念阿姨做的菜。”
“你自己回�!�
“又要去操場練你那三千米?”望坤瞇眼,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你從前連陪我去健身房都不愿意,這次校運會突然開始報名三千米,該不會是被誰脅迫了?”
“誰能脅迫我?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先走了�!绷菏|不想和他多費口舌,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衣領(lǐng)被人扯住,他走了上來,“喂,你現(xiàn)在還喜歡他嗎?最近可是很久沒有從你這里聽到他消息了。”
梁蕓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溫吞道,“不喜歡了�!�
望坤勾唇,“怎么不喜歡了?”
理智成熟如她,就應該在被嚴明拒絕后,識趣地結(jié)束單方面的感情,梁蕓并不是那種死纏爛打非要別人回應的人,這種事她不擅長也做不來。
梁蕓看著他唇角的弧度,意有所指道,“我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上別人�!�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不過,望坤頭腦再怎么簡單,也聽出來了。他的唇線漸漸拉直,說了句“沒意思”,攬著良垣的肩膀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