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云繞林梢,溫泉酒店一隅,岑依洄低著頭,
指尖在水里沒方向地攪動。
剛才聽到梁澤和單瑤的對話,雖然梁澤的表現(xiàn)無可指摘,但岑依洄胸口還是被某種煩悶的情緒堵住。
情緒找不到發(fā)泄出口,抬眼間,觸及梁澤專注望她的眼神。
溫泉池的濕潮模糊了梁澤冷冽的五官,
岑依洄心頭怦然作響。每多看他一眼,心底不可控制地多滋生出一分隱秘的獨占欲。
岑依洄對“獨占”的概念十分陌生。
過往歲月,這世界上從沒有真正獨屬于岑依洄的東西。
她搬過很多次家,與血脈相連的親生父母不止一次分離,已經(jīng)習(xí)慣世間事物都有限定期限,從未奢望能長久地獨占某件物品、某段關(guān)系。
但現(xiàn)在有了例外。
岑依洄想親近梁澤,
吸引梁澤的所有注意力。同時也希望梁澤只看著她,
只給她偏愛。
岑依洄伸出手,
凝了水珠的手指,
緩緩觸碰梁澤的下頜,
像是在試探,
又像是確認(rèn)——梁澤已經(jīng)真真正正成為她的男朋友,
不再是哥哥。
梁澤的呼吸沉重而灼熱。
岑依洄能清晰感知,
梁澤正極力壓抑碰她的沖動。
捫心自問,她自己是否想碰梁澤、或者被梁澤撫摸呢?
答案不言而喻。
是想的。
溫泉池中,
岑依洄遵從本能,身體慢慢貼近梁澤,
水面隨她動作牽起的波紋,一圈一圈,
拍打巖石池壁。
纖細(xì)的指尖沿梁澤下頜,滑到寬闊厚實的肩膀,隨后胳膊繞到他脖子后方,整個人依賴地圈抱住梁澤。
岑依洄仰起臉,叫了聲“梁澤哥哥”,目光與梁澤短暫交匯的瞬間,千言萬語變?yōu)槭дZ。
閉上眼睛,在水中微微踮起腳尖。
她的吻,溫柔得猶如清風(fēng)過境,隨心所欲全然不講究技巧,肆意地舔著含著梁澤的唇瓣。
梁澤瞇起眼,手臂虛虛橫在岑依洄腰間,由她主動。
岑依洄產(chǎn)生一種梁澤任她擺布的錯覺。于是壯著膽子,和梁澤接吻同時,模仿梁澤當(dāng)初的挑逗動作,手指從他鎖骨中間下滑,猶如手術(shù)刀剖開胸膛。
梁澤的身材硬挺,腹肌塊壘分明,充滿力量感。越往下,岑依洄的動作變得越來越猶豫。
當(dāng)摸到梁澤繃緊的下腹,岑依洄指尖觸電般顫了顫,想縮回手。
手腕先一步被握住,電光石火間梁澤反客為主,將岑依洄壓到溫泉池邊沿。
一只手提前墊在岑依洄背后做緩沖,她沒直接撞到巖石,但還是忍不出發(fā)出一記悶哼。
尚未反應(yīng)之際,粗蠻急切的吻鋪天蓋落在她的眼睛、嘴唇、脖頸和鎖骨。
岑依洄隨即回?fù)碜×簼�,身體熱情地迎合他,像是對他激烈進(jìn)犯的無聲批準(zhǔn)。
她沒有特意克制身體反應(yīng),呻吟誠實地自然而然逸出,像一劑催情藥,激得梁澤神經(jīng)興奮沖動。
梁澤重重掐著岑依洄的腰按向自己,喘著粗氣,喉結(jié)吞咽滾動:“怎么選了這套衣服?”
兩人身體四肢擁抱纏繞,岑依洄身上布料少得可憐的泳衣,此刻像是處心積慮勾引梁澤上床而欲蓋彌彰的一點情趣遮罩。
每一寸赤裸空氣中的肌膚,根本是在發(fā)出邀請,歡迎梁澤做任何事。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岑依洄選泳衣時,并沒考慮到要和梁澤泡私湯。
幾年前,周惠宣受某任男友邀請去日本泡溫泉,順便捎上了放假的岑依洄。日本湯池必須全裸,岑依洄體驗過一次,身心皆放松,從此喜歡上了裸泡。
但國內(nèi)的泡湯文化不一樣,進(jìn)池子得穿泳衣。
岑依洄不太喜歡溫?zé)崛粢粚踊w布料間接浸泡皮膚的觸感,所以選了套布料少的泳衣,最大面積展露身體,泡湯更舒適。
在梁澤灼灼的目光里,岑依洄沒作解釋,而是問:“梁澤哥哥,那你喜歡我這樣穿嗎?”
梁澤眼神愈發(fā)深沉,被岑依洄輕而易舉勾動的欲望,叫囂著掙脫牢籠。
“喜歡�!闭f著,梁澤手臂繞到岑依洄背脊,摸到凸起的繩結(jié),輕輕一抽,“很喜歡�!�
岑依洄胸口繃著的力道忽然一空。內(nèi)衣松開了。
墨綠色的細(xì)帶子,漂浮蜿蜒在溫泉池的水中,水波縈繞在岑依洄白皙的胸口周圍。
梁澤剝?nèi)チ四菍颖”〉囊铝细糸u,再次環(huán)抱住岑依洄,胸腔貼著胸腔,低頭含她的嘴唇。
這次的吻,比剛才耐心溫柔,仿佛怕驚動到她。
騰沖冬季夜晚,溫度較之申城暖和許多。
梁澤握住岑依洄腰際兩側(cè),手臂輕輕使力,把岑依洄托舉著坐到溫泉池邊。
他也上了岸,身體濕答答滴著水,急不可耐地把岑依洄壓在池邊接吻,姿勢比在水中逾矩百倍。
岑依洄仰躺著,背脊貼著冰冷堅硬的石巖,胸前則是梁澤發(fā)燙的身軀。
她被困在乍冷乍熱的感官刺激之中,心頭不由分說地泛起一陣又一陣強(qiáng)烈的癢。
梁澤不斷地吻她,咬她,肆無忌憚。硬刺的發(fā)梢,輕蹭著岑依洄的脖頸。
岑依洄只要微微垂眸,就能看到梁澤的黑色發(fā)頂在,正埋在她心口位置。
剩余的衣物被梁澤徹底褪去,她一絲不掛,在他身下。
梁澤埋在她的脖頸處,問能不能做下去。
岑依洄指甲掐著手心,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睜開眼,望見山谷中漫天璀璨的星光。
能嗎?
不知道。
只知道被梁澤親吻很舒服。
棲身于大自然的山林中,人的愛和欲也隨之返璞歸真。岑依洄被懵懂的男女情欲誘惑,一根手指,帶著象征意味,點在梁澤的褲子邊緣。
是同意的意思。梁澤明白。
但當(dāng)梁澤抵住岑依洄時,她生澀的觸感,擰眉的表情,令他沖昏的頭腦忽然恢復(fù)一丁點理智。
梁澤深呼吸,無奈且不甘心地稍稍退開,“依洄,我去買套�!�
岑依洄被弄得不上不下,手勾著梁澤的脖子往下壓:“你不準(zhǔn)走�!�
梁澤也忍得難受:“不走。我打電話讓酒店送來�!�
岑依洄搖頭:“也不準(zhǔn)。你哪里都不能去�!�
梁澤恨不得挺動腰桿直接做。
但他今晚的自制力約等于零,實在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關(guān)鍵時刻抽離。
岑依洄迷離的雙眼流露深深的不滿,嘴里空虛茫然地喊“梁澤哥哥”。
“別叫了�!绷簼杉芷疳冷щp腿放到一側(cè)肩上。
這個角度,岑依洄忽然看清了一些東西。
岑依洄:!
怎么是這樣的尺寸,不合適吧!
她瞬間清醒,記起自己確實才十八歲,不戴保護(hù)是不行的,何況梁澤的那個……
也太那個了。
岑依洄有點慫。
“梁、梁澤哥哥,你先等一下,我們今晚還是先別……”
話沒說完,就被梁澤堵住嘴。
“你現(xiàn)在想叫停?”梁澤嘶啞的嗓音帶了笑意,“依洄,腿并緊,聽話�!�
……
好半晌。
岑依洄全身皮膚泛紅,腿根的皮膚火辣辣的,背脊、還有不可明說的其他部位的外部,也磨得疼。
梁澤沒有結(jié)束的趨勢。
準(zhǔn)確來說,他結(jié)束過一次,現(xiàn)在是第二次。
可第二次漫長得沒有邊際。
岑依洄身上出了許多汗,小腹、肚子和胸口沾了干涸的水漬,晚風(fēng)吹過,她禁不住打了個顫。
梁澤頓了一下,問:“冷嗎?”
岑依洄點點頭。
梁澤暫停動作,單臂托抱起她,另只手勾了浴袍,披在她肩膀,將人抱進(jìn)自己的房間。
床鋪吱嘎吱嘎。
夜深,月光下偶有鳥影飛掠屋檐,眾人皆沉睡,唯有梁澤的房間亮著暖黃燈光,很久很久。
-
岑依洄的溫泉假期徹底泡湯。
次日醒來,大腿內(nèi)側(cè)嬌嫩的皮膚一片紅腫,碰到熱水便蟄疼,無法再踏進(jìn)湯池。
身上也被梁澤弄出不少星星點點的印子。
靳平春提議去一個公共湯池泡藥浴,岑依洄面露難色,別別扭扭拒絕。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岑依洄,包括單瑤,但岑依洄并沒有太在意這號人。
梁澤牽起岑依洄的手,對眾人道:“她不想泡,我?guī)e的地方逛�!�
靳平春抱怨梁澤的態(tài)度有點肉麻,出來旅游還搞二人世界。
其實梁澤和岑依洄去逛了藥店,買了兩支外敷藥膏。
岑依洄坐在副駕,怎么換姿勢都難受。幽怨地想,梁澤弄她外面都那么疼,換成里面還得了?
反觀梁澤,他似乎很爽。
買藥的時候,梁澤順便買了兩盒套,說等她身體好了再用。
岑依洄當(dāng)下無欲無求:“短期內(nèi)可能好不了�!�
梁澤笑一笑:“沒關(guān)系,哥哥會把你養(yǎng)好�!�
岑依洄抿唇:“你過完寒假就要回北京了�!�
梁澤側(cè)目看了她一眼,“依洄,我接下來半年不會一直待在北京,大多時候在申城�!�
大四下學(xué)期,課程減少,梁澤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必修和選修學(xué)分。接下來主要任務(wù)是畢業(yè)論文,不一定要留在學(xué)校,在申城和北京之間通勤是可行的。
除此之外,梁澤打算去ESS集團(tuán)旗下的投資部門實習(xí)。
岑依洄心說成年后她好像轉(zhuǎn)運了,這才剛談戀愛,就結(jié)束了情侶異地生活,感情之路出奇順利。
她問:“梁澤哥哥,三月份去仙臺看表演的機(jī)票定了嗎?”
文化交流的正式匯演是3月13日晚上7點。梁澤訂了前一天的機(jī)票,恰好是個周六。
岑依洄如果順利入選,3月10日就得提前赴仙臺彩排。
普通高校間的舞蹈協(xié)會交流,水平與專業(yè)的舞蹈院校自然是無法比的。
岑依洄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也不敢怠慢,從騰沖回到申城后,立刻投入練習(xí)。
梁澤等岑依洄跳完舞,壓著她上藥。
岑依洄遲來的害羞作祟,不準(zhǔn)梁澤打開她的腿。翻身要爬走,被梁澤抓住腳踝往后拖。
她又笑又鬧地喊“梁澤”,喊“哥哥”。
嬉鬧間,2011年的農(nóng)歷除夕,終于到來。
第41章
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就不送了。
梁家的家庭成員,
一年難得齊聚一回。
除夕這天,保姆和管家大清早就在桌臺上擺好新鮮果盤。
胡繼白也起了個早,特意上門拜訪梁家,
贈送他手寫的“福”字和對聯(lián)。
據(jù)胡繼白說,這些筆墨經(jīng)過祈福施法,能保梁家人來年順利安康。
梁興華大悅,招手喚保姆。
保姆小心翼翼接過喜慶的大紅色紙張。梁興華和胡繼白聊天的功夫,她和管家將“福”字倒貼在玻璃,
對聯(lián)則掛在門框和橫梁。
“誒不對不對,聯(lián)子再掛高一點!”胡繼白快步起身,回頭道,“梁董,您稍等片刻,這門聯(lián)貼的順序方位都有講究的,
我去盯著他們。”
毛筆字是胡繼白一項頗為驕傲的手藝,
他負(fù)手而立梁宅的大門外,
欣賞自己的作品,
再想起這一年來從梁家賺到的咨詢費,
嘴角弧度根本壓不住。
一抬頭,
恰巧撞見正打算出門的梁澤。
胡繼白摸了摸鼻子,
笑容凝固。他深知梁澤不待見算命這門偉大學(xué)科,
是以在梁澤面前,常常刻意降低存在感。誰讓這位是梁興華最寶貝的孫子呢。
但今兒梁澤不知中什么邪,
見了他,不僅主動打招呼問好,
還說有事請教。
胡繼白受寵若驚,有生之年,
能從梁澤嘴里聽到“請教”。
花園角落,胡繼白一愣,錯愕地望向梁澤:“你說誰?岑依洄?”
梁澤“嗯”一聲:“就是我二叔香港帶回來的那個未婚妻的女兒,你幫她算過命�!�
“我記得�!焙^白稍作回憶,“小姑娘是個隨波逐流的命。”
就像盛開時芬芳絢爛的春花,最終難免于枯萎飄零,聚散無定。
胡繼白當(dāng)初惋惜過岑依洄的命格,所以印象深刻。他敏銳察覺,梁澤聽完他的話,心情不太好。
“不過呢,命運這種東西玄之又玄,我算的是她先天的命,后天的運會變,還能人工干預(yù)。”胡繼白話鋒一轉(zhuǎn),煞有其事,“我認(rèn)識一位師兄,他會改運,就是收費貴一些,需要聯(lián)系方式嗎?”
梁澤:……
心說自己真是魔怔,沒事向江湖騙子討教算命。
岑依洄在他身邊,怎么可能命運飄零?根本是多慮。
-
伴隨引擎轟鳴,跑車滑出車庫揚長而去,直奔建德花園。
尚在睡夢中的岑依洄被梁澤撈出被窩。
清夢受驚擾,岑依洄懶洋洋地伸出胳膊,緞面睡衣絲滑柔順地掉下一截,露出一段白皙手腕。
岑依洄圈著梁澤脖子,閉眼倚靠他胸口,“怎么來那么早?”
梁澤低頭親一親她的嘴唇:“帶你去個地方�!�
還賣關(guān)子。
但岑依洄確實被勾起好奇心。
除夕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岑依洄沒有家人陪同過節(jié),但也隆重地梳妝打扮。
端坐鏡前,捏著眉筆細(xì)細(xì)描摹眉型,目光不經(jīng)意抬起,忽然看到她身后的梁澤。
梁澤靜靜地立在那里,雙手抄兜,挺拔的身姿多了分平日少見的慵懶隨性。
“梁澤哥哥,稍等哦,”岑依洄在化妝包里翻找定位夾,“我馬上好�!�
“不急,慢慢來。”梁澤上前一步,微微俯身,目光平靜深邃的目光,與鏡中的岑依洄視線相交,“依洄,帶好換洗衣服,今晚和我在一起,不回家了�!�
-
跑車沿濱江道路行駛。
岑依洄單手支額角,望著一幅幅熟悉的街景,福至心靈:“梁澤哥哥,我知道了,我們是要去你新買的那套房子。”
梁澤挑了挑眉,“原來你還記得路�!�
房子裝修好已有一陣,目前是空置狀態(tài)。
車輛徑直駛?cè)胄路康貛�,停完車,梁澤一手拖著岑依洄的箱子,另只手牽她上樓�?br />
臨江大平層的裝修以深灰、白色、木色為主,客廳、餐廳和廚房一體化,空間通透。向外望去,陽光正好,江面波光粼粼。
梁澤攬著岑依洄肩膀,走近南向的一間房,推開深色房門。
入眼,是一間改造過的舞蹈房。
岑依洄愣住。
房間地面鋪設(shè)了專業(yè)的舞蹈地膠,墻壁安裝無縫貼合的大塊落地鏡,落地窗邊新加的芭蕾拉桿,顯然是為岑依洄量身定制。
耀眼明凈的光線灑入屋內(nèi),岑依洄腳步停在明暗交界處,轉(zhuǎn)身望向梁澤。
“你常去的那家自助舞房,白天名額緊俏,每次只能預(yù)約晚上,時間不自由。”梁澤解釋,“所以我臨時讓人在家改了間舞房,以后想練隨時過來�!�
岑依洄不想掃興,但還是實話實說:“其實沒有必要的�!�
“你總是晚回家我也不放心�!绷簼烧f,“就來我這里練吧。如果我在申城,練完我送你回家,如果我不在,你就住這里�!�
岑依洄瞪大眼睛:“住這里?不太合適吧�!�
梁澤睨她一眼,輕笑:“合適,有客房�!�
岑依洄:“……哦�!�
尋常人家忙著除塵掃屋準(zhǔn)備佳肴,而岑依洄的除夕,被梁澤帶去錄進(jìn)門指紋和個人信息。
錄完后,梁澤抱著岑依洄坐在客廳,“今天別回建德花園,就待在這里。幫你叫了餐,下午送過來,等我晚上家庭聚餐結(jié)束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