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迫和英語年級第一的岑依洄做搭檔。
Tina要求各小組以剛開完的“奧運會”為母題,自尋角度切入,
做一個奧運相關(guān)的PPT英語匯報,成績計入期末考評。
蔣靜沙撞墻的心都有了�?谡Z一直是她的薄弱項,她講出的英語,中國人和外國人聽著都費勁。
是以小組討論期間,蔣靜沙聽到岑依洄流暢絲滑的發(fā)音,忍不住羨慕這種自帶語言天賦的人。
岑依洄小組商量后,定下匯報主題:《奧運的起源和歷史》。這個主題,一來資料多,二來可分析性強。
放學(xué)后,小組一共五個人,相約校圖書館,認領(lǐng)各自任務(wù),并商量報告的初步框架。
高高瘦瘦的電腦達人方南鑫自告奮勇:“我負責(zé)剪視頻和修圖�!�
“那我排版PPT�!苯辛秩阍频呐拥�。
“對了!”許淼忽然想起,“我爸帶我去過洛桑的奧運博物館,等我回家翻翻照片和當時的日記�!�
剩下上網(wǎng)找資料的活兒,主要落在岑依洄和蔣靜沙肩頭。岑依洄的英語水平更好,英文資料翻譯多數(shù)由她承擔(dān)。
蔣靜沙舉著一份往期報紙研讀,眼睛不自覺地斜飄向岑依洄。
岑依洄翻書的動作很柔和,掀過一頁,指腹輕輕掠過書頁的邊緣,與跳芭蕾時的輕盈姿勢異曲同工。
蔣靜沙以前沒有和岑依洄近距離相處的機會,如今才發(fā)現(xiàn),岑依洄學(xué)習(xí)時,身上有種非常吸引人的、難以言喻的專注氣質(zhì)。
察覺到蔣靜沙的打量,岑依洄抬起頭,想了想,問:“黎玥學(xué)姐最近還好嗎?”
“哦,她父母已經(jīng)松口,答應(yīng)讓她報舞蹈學(xué)校,”蔣靜沙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正色道,“黎玥現(xiàn)在跟著老師集訓(xùn)�!�
岑依洄點了點頭,復(fù)又投入到繁瑣的歷史資料中。
圖書館晚上十點關(guān)門,到了約八點,學(xué)生基本已經(jīng)走完。小組其他同學(xué)整理書包,岑依洄淡定自若地繼續(xù)看資料:“我想再待一會兒�!�
蔣靜沙抱著書包,蹭地一下坐回椅子,語氣略不自在:“我和你一起待著�!�
岑依洄稍稍訝異:“沒關(guān)系的,你先回家吧,我把翻譯整理完就結(jié)束了�!�
“反正回家也沒事�!笔Y靜沙說。
岑依洄沒再阻止。
翻譯看似簡單,但需要斟酌合適的中文用詞,岑依洄翻得頭疼,從包里拿出一個長尾夾,插入劉海頭發(fā)往后別,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蔣靜沙看她一眼,心說造型挺可愛。
奮斗到圖書館閉館,匯報用的資料初步整理完畢。文件發(fā)到群里,兩人收拾好書包一起往外走。遇到握著手電筒的校園保安,對方提醒:“同學(xué),天黑得越來越早,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月光如水,清冷柔和地灑滿校園,雙子樓前的林蔭道,兩個窸窸窣窣的影子并排行進。
蔣靜沙憋不住話,先啟口:“岑依洄,聽我媽說,你不跳芭蕾了?”
岑依洄愣了一下,沒想到蔣靜沙會關(guān)心這件事,“是,不跳了,我打算參加正常高考�!�
蔣靜沙撇撇嘴:“好吧,其實我媽在家夸過很多次,說你跳得好。”
岑依洄思緒漂浮著,不知如何回復(fù),唯有沉默。
城市里看不見星星,天上只懸掛了一枚空落落的月亮,那些隱匿的星子同周惠宣一樣距離遙遠,岑依洄也不知自己在跟誰較勁,要做給誰看。
“咦,前面那個男生,好像在等你�!笔Y靜沙胳膊肘輕碰了下岑依洄,“我看到他來高二教室找過你好幾次�!�
岑依洄回過神,目光順著看過去。
明誠高中的秋季校服輪廓類似棒球服,很適合張左堯這種身材高高大大的男生。他立在一棵香樟樹下,單肩掛書包,毫不避諱地將注視著岑依洄。
“你們聊,我先回家。”蔣靜沙眼尖,看出張左堯有話要說,識趣地溜之大吉。
岑依洄書包里裝了幾本奧運史參考書,沉甸甸一大包,張左堯上前伸手,“我?guī)湍隳冒��!?br />
“謝謝,不用了�!贬冷�,“你找我有事嗎?”
張左堯邀請:“周末有空嗎?我想請你一起看電影�!�
“有安排了。抱歉�!贬冷ФY貌性地微微點頭,“我先回家�!�
張左堯被拒了也不惱,反正他在岑依洄那兒已經(jīng)碰壁好多次。
其實他早就打聽清楚岑依洄的住址。
小姑娘看似家庭條件不錯,但她一個未成年,卻獨自長居學(xué)校外的一家平價酒店,平日吃飯也是在街邊小店隨意解決。不禁令人浮想聯(lián)翩。
死纏爛打只會引起女孩子反感,張左堯駐足原地,望著岑依洄的背影進入那條狹窄巷弄,隨后攔了輛出租車,報回家地址。
司機按下計價器,“真巧,我以前也住那片,好地段,離區(qū)政府近。不過我家后來遇上拆遷,房子分到郊區(qū)去了�!�
張左堯應(yīng)和兩聲,撇頭望向窗外,腦子卻在反復(fù)播映岑依洄的一顰一笑。
岑依洄的長相不是清純卦的初戀臉,漂亮是漂亮,但缺乏親和力。這樣的女孩,如果只靠規(guī)規(guī)矩矩的示好,根本沒有接近機會。
張左堯胡思亂想著回到家。
客廳燈火通明,張左堯見到母親在看新聞,餐桌上的白瓷碟分裝了飯菜,還罩著配套的蓋子。
他叫聲“媽”,問:“爸還沒回家?”
“區(qū)里開會,年底要開展安全整治�!蹦赣H捏著遙控器換了個頻道,“左堯,給你爸發(fā)條信息問問什么時候回�!�
話音剛落,房門再次被退開。
一身西裝的張父,手里提了保溫杯,他清清嗓子,似乎還沉浸在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的狀態(tài):“大家都吃了嗎?”
“吃過了�!睆堊髨蚍畔聲�,笑道,“爸,我陪您吃再吃點�!�
張父開了一天會,解開西裝,妻子默契接過,掛上衣帽架�;丶铱吹劫N心的妻兒,心情敞亮許多。
“左堯,早上我和你班主任通過電話,你的成績保持下去,考北京沒問題�!睆埜妇砥鹦渥樱白哉械臋C會也把握住,能提前拿到名額最好不過。”
“好,我有數(shù)�!睆堊髨蜿P(guān)心道,“爸,今天開會到這個點,工作還順利嗎?”
“還行�!睆埜笂A了一筷青菜,“市里下任務(wù),做年前安全檢查,主要排查區(qū)內(nèi)公共場所安全隱患和違章整改,過年前大領(lǐng)導(dǎo)要下基層檢查�!�
張左堯琢磨:“公共場所安全隱患……酒店算嗎?”
“當然。”張父嗅覺敏銳,抬起頭,“左堯,為什么這么問?”
張左堯笑了下,提起:“我們高中附近開了很多酒店賓館。我看他們前臺豎了個實名登記的牌子,其實都在裝裝樣子,很多小旅店根本不登記,也不知道住進去的是誰�!�
“確實是個問題。有些私人小酒店缺乏安全意識,不按規(guī)章制度辦事。”張父搖了搖頭,“實名登記這塊我也要加強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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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演講匯報當天,岑依洄小組的PPT《奧運的起源和歷史》,增加了今年北京奧運的奪冠錦集,贏得一片叫好聲。
Tina特別表揚了蔣靜沙口語進步,言辭直白熱情,倒是把蔣靜沙弄得不好意思。
其實都是岑依洄開小灶加練的功勞。
目光不自覺地移向身旁的岑依洄,只見她嘴角輕輕勾著,也在拍手。蔣靜沙有種背叛黎玥的心虛感,立即轉(zhuǎn)過頭,只在手機上發(fā)了條信息。
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匯報的稿子,謝謝你幫忙。
二回:不客氣。
Tina做了一項匿名調(diào)查,班級百分之八十的同學(xué)認為這種教學(xué)方式更有利于語言水平提高,她決定未來一學(xué)期,在完成固定教學(xué)任務(wù)的基礎(chǔ)上,將演講匯報環(huán)節(jié)延續(xù)下去。
就按照目前的分組進行,一直堅持到期末。
事實證明,這種革新的高中教學(xué)方式確有成效,到了學(xué)期末,班級平均分躍居年級前列,尤其是英語聽力和口語的分項分值遙遙領(lǐng)先。
岑依洄所在小組,約定期末結(jié)束后,挑一天聚餐,地點定在新世界城。
方南鑫和許淼正在對比重慶火鍋和四川火鍋哪個更熱門,蔣靜沙瞥見岑依洄一副不發(fā)意見、隨波逐流的態(tài)度,突然提議:“吃清淡點的粵菜吧�!�
“��?”許淼莫名其妙,“我記得你很愛吃辣啊。”
余光察覺岑依洄也投來打量目光,蔣靜沙目不斜視,“辣的吃多了會膩,最近特別愛吃粵菜。”
“行吧,”許淼說,“那就粵菜�!�
約好吃飯日子,岑依洄背書包回家。她在酒店獨居了一個學(xué)期,已經(jīng)把酒店當作半個家。
酒店上上下下,從老板娘到前臺到保潔阿姨,都已熟悉她的面孔,見面便親切問候一聲:“依洄,你回來了啊�!�
但今天老板娘的表情有點奇怪。她掌心撐著下巴,手肘支在吧臺,顯得心事重重。
見到岑依洄進門,老板娘刷地一下坐直身體,“依洄,我有件事和你說�!�
酒店接到區(qū)里下達的通知,說年前將展開安全大檢查,住客實名登記也是一項檢查內(nèi)容。
目前租給岑依洄的那間房,并未錄入電腦系統(tǒng),更談不上身份登記。嚴格來說,岑依洄算個“入住黑戶”。這種民不舉官不究也罷,現(xiàn)在上頭說要檢查,自然不能再留岑依洄。
見岑依洄不語,老板娘動了惻隱之心:“依洄,這半年來,你不提家長的事,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難處。但是吧,我這開店做生意,也確實沒辦法。要是被發(fā)現(xiàn)我們私自給未成年安排房間,可不止罰款那么簡單�!�
岑依洄很快鎮(zhèn)定下來:“沒關(guān)系,覃姐,我會盡快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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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粵菜聚會前一晚,岑依洄在群里留言。
二回:
T
T非常抱歉,我臨時有事,下次再和大家聚會。
蕓:T
T
許喵喵:T
T
方南三金:T
T
蔣靜沙想了下,也在群里跟了一條。
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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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沒再回復(fù),大概去忙了。
次日,蔣靜沙坐在玄關(guān)換鞋,趙瀾端著果盤走出廚房,同時淋上酸奶,“沙沙,你今晚是去新世界城吃飯嗎?”
“是啊�!�
“梁澤也回申城了。昨晚電話聽他說,他有個朋友的汽車改裝店新開業(yè),好像也是新世界城附近�!壁w瀾道,“我和你爸爸要去趟外公家,等會兒你爸會給梁澤打個電話,讓他幫忙送你回家。”
“哦,知道了�!笔Y靜沙挎上小背包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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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并非有意翹聚會,實在是時間不等人。
原以為總有一兩家小酒店愿意接受她辦理入住,誰知全都碰壁。尤其得知岑依洄愿意加錢入住,更是嚇得連連擺手:同學(xué),你不會在離家出走吧?別鬧,快回去,要是你家長報警,我們店可就完了。
以明誠高中為圓心,三公里為半徑,覆蓋區(qū)域內(nèi)的酒店都試過一遍。岑依洄察覺事態(tài)嚴重。
她一狠心,打算去棚戶區(qū)邊上的渝北路碰碰運氣,那兒也有幾家旅店。
盡管老板娘再三勸阻,說渝北路旅店的住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岑依洄沒有別的選擇。
距離區(qū)里通知的安全檢查只有一天,她必須盡快找到新的落腳場所。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渝北路上的旅店,檔次就是十年前的招待所。
看的第一家店,門口掛了一塊黑底LED燈的劣質(zhì)招牌,前廳沒開燈,從外面望進去,只看到黑漆漆、壓抑陰暗的氛圍。
岑依洄在門外站了三秒鐘,坐到邊上的石椅上,做心理建設(shè)。
天色漸晚,得趕緊做決定,否則明天就要露宿街頭。世界之大,竟然找不到一個適合她的容身所。
岑依洄腦海兩個小人不停打架。
“回家吧,去找岑寅躍或者周惠宣,你的父母必須為你負責(zé)�!�
“呸!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沒骨氣!”
“骨氣能當床睡嗎?依洄要在街上流浪啦�!�
“大不了睡剛才那間招待所�!�
兩個小人打得不可開交,岑依洄頭疼不已。
而就在此時,張左堯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依洄,我去酒店找你,老板娘說你在附近看房子�!�
岑依洄垂下眼睫:“是。但你別問為什么不回家,我不想說。”
張左堯半彎下膝蓋:“我不問,但我想陪你。”
“謝謝,不用了,我……”
岑依洄尚未說完,就被張左堯打斷:“依洄,不要總是拒絕我,就算是普通同學(xué),我也不能看著你單獨找住所。”
接連碰壁的打擊,讓岑依洄有點心灰意冷,便默認允許張左堯跟著。
她猶豫再三,還是回了招待所。正要踏進去,被張左堯閃身攔�。骸安恍��!�
岑依洄解釋:“這家店的裝修,看起來但監(jiān)管不嚴,我想試試�!�
張左堯面色精彩紛呈:“這家店……這家店平時住的人都是……”
“什么?”岑依洄摸不著頭腦,“住的人都是誰?”
張左堯迎著岑依洄純真的目光,忽然講不出實話,跟她說帶顏色的話,仿佛是一種褻瀆�?蛇@店是遠近出名的姘頭辦事聚集地,像岑依洄這樣的小姑娘,萬不能住進去。
不明所以的岑依洄繞過張左堯,進門問價格。
前臺工作人員胸牌上寫了個洋氣的名字,麗薩,看著極年輕,只比岑依洄大個兩三歲,灰黑色眼影上浮了一層細膩閃粉。
麗薩掃了眼岑依洄和張左堯,直白問:“要開房啊?”
張左堯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覷了眼岑依洄,怕她生氣。誰知岑依洄根本沒有多想,只道:“是的,一間房,我一個人住。我沒帶身份證件,請問能不登記嗎?”
Lisa無語地抿了抿唇:“可以。但你確定要住這里?”
岑依洄十分嚴謹:“我想先參觀下房間�!�
“事兒真多�!丙愃_勾著鑰匙串,“跟我上樓�!�
木質(zhì)樓梯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老舊聲響。
麗薩穿著緊身黑色西裝制服,爬樓梯時腰臀扭得搖曳生姿。上了二樓,打開門廊盡頭的客房:“喏,大床房這間還空著�!�
岑依洄還沒看清內(nèi)部裝潢,鼻子靈敏地先嗅到帶了隱隱霉味的潮濕空氣。
張左堯先岑依洄一步看了房間布置,皺著眉頭,擋在她身前:“勸你還是別看了�!�
麗薩被這兩人的矯情勁煩得要命:“租不租?別磨嘰,我這兒的房間可搶手了�!�
岑依洄在睡大街和招待所之間尚未做好決定。
為了有個保底的住處,她繳納了招待所房間的定金,同時決定繼續(xù)騎驢找馬。
張左堯兢兢業(yè)業(yè)陪岑依洄看完整條街,其余的旅店的狀況比第一家更糟糕。瞧見岑依洄的喪氣,張左堯忽然道:“休息會兒,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住所的事情,我有辦法解決�!�
岑依洄望向他:“什么辦法?”
張左堯賣關(guān)子:“先陪我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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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廂,蔣靜沙和朋友聚會完畢,打梁澤電話:“表哥,我這里結(jié)束了。”
梁澤:“知道了。等我一刻鐘。”
新開業(yè)的汽車改裝店燈光,門口一排恭喜花籃。
店內(nèi),梁澤起身,剛準備離開,遲到了的好友靳平春冒冒失失沖進來:“各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梁澤看了眼表,“你去哪兒了,耽擱這么久�!�
“可別提了,區(qū)里下了安全檢查任務(wù),我爸的幾家酒店預(yù)先自檢整改。他說要鍛煉我,讓我去管現(xiàn)場�!苯酱喊l(fā)牢騷,“別人放寒假到處旅游,我放假給我爸免費打工�!�
旁人問:“自檢什么?”
“消防之類的安全檢查唄。哦,還有在查酒店實名登記,不然不讓住�!苯酱簾┑�,“有些住酒店的,你們知道吧,是那種不正當關(guān)系。只有一個人登記信息,另一個不愿意,我們還得一戶一戶敲門核查,碰到脾氣大的,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別提了,凈當孫子�!�
一群人打趣讓他專業(yè)干掃黃。
靳平春翻了個白眼:“你別說,我還真能去掃黃大隊。我今天遇到一位住客,最房間里竟然還有個沒登記過的未成年小姑娘,嚇得我半條命都沒了。如果是有什么不法勾當,我家酒店可以關(guān)門歇業(yè)了�!�
這句話引起梁澤注意。
他問:“現(xiàn)在未成年單獨來辦入住,也嚴查嗎?”
“必須嚴查啊�!苯酱旱�,“區(qū)里都下文件了,誰敢頂風(fēng)作案讓未成年開房,嫌日子太好過不是。有監(jiān)護人就沒事�!�
梁澤抓起外套,與眾人打過招呼便急匆匆離開。
靳平春噎了一口酒,朝梁澤離去的地方揮手:“不是,怎么就走了啊,不玩下一場?”
身邊人解釋道:“他表妹在隔壁新世界城吃飯,幫忙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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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靜沙立在路邊等梁澤。
黑色跑車呼嘯而來,一把停在路邊。蔣靜沙坐進車,嘴甜道:“表哥,麻煩你啦!對了,媽媽的朋友送了她很多蟲草,你等會兒拿點,帶給你爺爺�!�
“嗯。”
梁澤開的速度比平日著急,蔣靜沙問:“表哥,你等會兒還有局?”
“要去辦點事�!�
確認下岑依洄是否還安然無恙住在酒店。
蔣靜沙吃飽喝足,放低座椅,打開企鵝聊天群。野生的高二年級八卦群正莫名其妙聊得熱火朝天,她閑來無事點進去,爬樓聊天記錄,忽然看到一張偷拍角度的男女合照。
拍攝者八卦道:我剛剛在匯圓商場逛街,竟然見到了我們年級級花和高三競賽班的那個大學(xué)霸,兩人一起買爆米花看電影誒,他們這是在一起了吧!
“我的天!”蔣靜沙直起身。
“一驚一乍,怎么了?”梁澤問。
蔣靜沙放大圖片,仔細辨認,確認照片中是岑依洄本人沒錯。
梁澤等不到回復(fù),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眼,猝不及防也看到這張照片。
“奇怪,真奇怪。”蔣靜沙手指摩挲下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這男的我見過,依洄拒絕過他邀約好幾次,怎么突然在一起了�!�
梁澤問:“依洄和他往來頻繁嗎?”
“不頻繁啊�!笔Y靜沙亂猜測,“可能依洄有事拜托學(xué)霸,也有可能突然改觀心生好感�?�,竟然為了男人鴿了我們小組聚會。”
梁澤沉默地踩油門加速。
將表妹送到小區(qū)門口,他原地打方向盤掉頭,徒留原地的蔣靜沙懵然:“哥,不進去啦?蟲草還沒拿呢�!�
“我改天再來�!�
梁澤撂下一句話,合上車窗。
跑車飛速融入夜色之中。
第19章
還不說實話?
匯圓商場分南北區(qū),
南區(qū)負一層是動漫周邊大本營,今晚正在舉辦小型漫展。
岑依洄和張左堯吃了份點心,湊熱鬧逛漫展臺。熙熙攘攘的小展廳水泄不通,
角色扮演者穿戴五顏六色的假發(fā),妝容濃郁,好脾氣地陪路人合影。
才逛四分之一展位,岑依洄眼花繚亂,開始打退堂鼓:“我不想逛了。”
張左堯沒有異議,
同她一起離開展廳上樓。
岑依洄與不熟悉的朋友相處,話題很少,大多時間認真傾聽。而張左堯受他從政的父親的影響,講話滔滔不絕左右逢源,從學(xué)�?荚嚨较愀鄣娘L(fēng)土人情,絕不會冷場。
忽而,
在岑依洄較為放松的時刻,
話鋒突轉(zhuǎn):“依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