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寧笙：“我想回去的時候會給你打電話�！�
護工離開了，花園的長凳上只剩下寧笙和徐嶺兩人。
寧笙拿著那只小碗，嘗了一小口。
“太甜了�！彼欀�，“不好喝�！�
“是嗎？”徐嶺接過碗，咕嘟咕嘟，自己全灌了。
寧笙傻眼了。
“你不是送給我的嗎！”他問。
這玩意兒說話做事真是全憑心意毫無章法。
“是有點甜�！毙∧醪敛磷彀�，“這家可以倒閉了�！�
他把口袋翻出來，找了個創(chuàng)可貼，又蹲在地上，掀開了寧笙的褲腳。
寒風灌進來，寧笙瑟縮了一下。
藕白的小腿上，被中午那會兒的動靜撞出了一道淤青。
徐嶺撕開創(chuàng)可貼。
“垃圾不可以扔地上。”寧笙說。
“哦�！毙鞄X蹲下來，把包裝紙撿回了口袋里。
他穿得單薄，衣服沒壓好，隨著動作，卷上去一截，露出腰上的幾道傷痕，像是混戰(zhàn)中被抓出來的。
寧笙看著小魔王頂著一身大大小小的傷，蹲在地上，抓著他的小腿，往他那塊小淤青上，貼了張粉嘟嘟的創(chuàng)可貼。
寧笙伸手，揪住了徐嶺的頭發(fā)。
“笨蛋！”他大聲說，“你是笨蛋！”
“笨蛋可以當你最好的朋友嗎？”小魔王歪著頭問。
寧笙臉頰微熱，扭過頭去：“那我……考慮一下�！�
第6章
走捷徑
只有幼稚鬼才對朋友那么執(zhí)著，我們商圈大佬只說合作伙伴。
寧笙在心里腹誹，嘴上卻沒再刺人。
寧笙：“哎，你……”
腿上“刷拉”一下，徐嶺抬手把創(chuàng)可貼撕了。
“歪了，不太好看。”小魔王說。
然后貼上又撕了。
寧笙：“……”
痛擊你的隊友是吧？
腿上的小淤青變成了暈紅的小淤青。
徐嶺把創(chuàng)可貼調正，這才滿意。
寧笙這會兒是腿腳不方便，不然早就一腳過去了。
護工大概是不放心，又出來找他們了：“小少爺，外面冷，要不我們請小朋友去家里坐坐吧？”
進家里？
請死對頭進家里？
這合理嗎？
徐嶺縮在袖口中的手凍得通紅。
寧笙：“我好像確實要個人幫我收拾房間。”
花園外的大鐵門拉開，護工抱著寧笙，帶著徐嶺一起進了別墅大門。
寧笙趴在護工的肩膀上，回頭看徐嶺。
小魔王目不斜視，提著锃亮的保溫桶跟著他們。
“徐嶺，你的保溫桶上面為什么有個坑？”寧笙問。
徐嶺：“剛剛摔地上了�！�
寧笙想到剛剛小魔王遞給他的那碗花生湯：“……撿起來之后你洗了嗎？”
“我用樹葉擦了擦�！毙鞄X理直氣壯。
寧笙：“……”
糟，好像吃臟東西了。
你還不如不擦。
三人走到了玄關處。
寧笙一眼就瞧見徐嶺那雙灰撲撲的鞋子。
“給他找一雙新拖鞋。”他對護工說。
想了想，他又兇巴巴地沖徐嶺說：“把你的襪子和外套也脫掉！”
徐嶺照做了。
寧笙：“把你的褲子也……算了，你進來吧�！�
徐嶺顛顛地跟著跑了進來。
寧笙的房間里開著暖氣，鋪著柔軟的毛絨地毯。
徐嶺顯然很好奇，從進門開始，眼睛就沒停過打量。
寧笙坐在地毯上，從小書包里翻出了自己的兒童手機：“家里電話多少？”
徐嶺：“？”
“給你爸打電話。”寧笙說，“告訴他你在同學家里�！�
“一定要打嗎？”小魔王似乎很糾結。
“快點�！睂庴习褍和謾C推過去，“拿著。”
他可不想當綁架犯。
小魔王扭扭捏捏地撿起了他的手機：“有游戲嗎？”
寧笙一怔：“應該有吧�！�
這小孩用的玩意兒他沒仔細研究過。
“先打電話！”他板著臉，“你有爸的，對吧？”
徐嶺：“嗯，有一些�！�
寧笙：“？”
��？有……一些？
“那天揍你的那個是？”他問。
“新爸。”徐嶺說。
寧笙：“……”
大概懂了。
“小少爺，我來吧�！弊o工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撥了金太陽幼兒園的號碼，問了徐嶺家大人的聯(lián)系方式，說了徐嶺的事情。
“好了�！弊o工放下電話，蹲下身，對徐嶺說，“小朋友，你今晚可以留在這里，明早和寧笙一起去上幼兒園�！�
寧笙：“？”
寧笙“？？？”
寧笙：“等……”
誰要留他過夜�。�
“你家里人說，等下要把你的作業(yè)送過來�！弊o工說。
徐嶺：“……”
兩個崽好像都破防了，分別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護工第一次看見自家小少爺這么有活力，笑著退了出去，關上房間門，讓兩個幼崽自己玩。
寧笙第一次跟死對頭在封閉空間獨處，渾身不自在。
好在徐嶺這會兒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徐嶺想玩他的兒童手機，抓著不肯松手。
他看著小魔王點開了游戲，登錄了他的賬號。
幾分鐘后。
[陌生玩家]：媽的，小學生？
這幾個字徐嶺剛好都認得。
幼兒園的徐嶺：“他在夸我？”
寧笙：“……對�！�
徐嶺回了個點贊表情。
對方破大防，罵了一串花里胡哨的，剛好在小魔王的識字范圍外。
徐嶺又給點了個贊。
寧笙在一旁看著，都快笑出聲了。
手機上顯示外婆來電，徐嶺把手機遞給了寧笙。
“寧寧啊。”那邊是外婆的聲音。
寧笙：“嗯！外婆�！�
“今天這么開心？”外婆笑道。
寧笙一頓，然后沉了聲音說：“也沒有吧�！�
“開心是好事�！蓖馄耪f，“最近就很好，外婆希望寧寧你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寧笙輕輕地哦了一聲。
外婆：“聽說了，今天有小朋友陪你一起玩。”
寧笙就知道，這種事情，護工肯定會問外婆的意見。
“你們已經(jīng)玩了兩個小時的游戲了�！蓖馄耪f，“家里玩具很多，帶你的好朋友玩點別的，要保護眼睛哦�！�
寧笙：“……”
倒是忘了，這兒童手機，有關聯(lián)監(jiān)控的，他做了什么，外婆那邊都能看見。
“知道了。”他說。
兒童手機觸發(fā)了童鎖，游戲自動退出，沒得玩了。
徐嶺的作業(yè)本也送到了。
寧笙這才想起來，他光顧著看徐嶺玩，自己的作業(yè)也沒有寫。
重生后的寧笙是個聽話的乖崽，他在小桌子上攤開了自己的作業(yè)本。
今天的作業(yè)是繪圖，某些人的強項。
題目是“晴天”“刮風”“下雨”等天氣，對應著畫出來就好。
寧笙拿出自己的水彩筆套裝，在紙上涂涂畫畫，畫完轉頭，果然，徐嶺畫得比他的好看。
不過——
“‘雪天’呢，被你吃了？”他問。
“好吃嗎？”徐嶺問。
寧笙用手里的水彩筆敲了小魔王的腦袋：“就知道吃�！�
“‘雪’是什么？”徐嶺又問。
寧笙：“啊……”
對哦。
青安鎮(zhèn)在南方，冬天會冷，會刮風，唯獨不會下雪。
“你以后會見到的�！睂庴险f。
長大后，他們所在的S市位置偏北，每年冬天都有大雪紛飛。
寧笙今天比較有耐心，他挑了支藍色的筆，教徐嶺畫雪花。
“這樣畫，六個尖尖，尖尖上再畫�！睂庴显诩埳鲜痉叮澳惝嬕粋�。”
徐嶺有樣學樣，畫得像復制粘貼。
寧笙很滿意，但再一轉頭，徐嶺把別的格子都畫滿了雪花。
“你畫一個就好了！”寧笙說，“你這是暴風雪嗎？你都畫到‘晴天’格子里去了�！�
“我這個叫‘變天’�！毙鞄X說。
寧笙：“……”
寧笙：“閉嘴！擦掉�！�
難怪都說輔導作業(yè)最崩潰。
幼崽的休息時間總是很早的。
臨近晚上九點，寧笙被護工抱出去洗漱。
回到房間的他穿著棉質的睡衣，臉頰被熱氣熏得微紅，皮膚瓷白清透。
“我自己可以洗�！毙鞄X舉手，對護工說。
寧笙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嶺胳膊上亂七八糟的水彩筆痕跡：“拖出去，把他搓干凈點�！�
小魔王反抗失敗，被攔腰抱走了。
寧笙把臉埋在枕頭里偷笑。
果然他的快樂就應該建立在徐嶺的自尊上。
寧笙笑著睡著了，半小時后，護工把搓得香噴噴的徐嶺輕輕拎到了寧笙的床上，寧笙笑不出來了。
“下去�！彼訔壍赝屏送菩鞄X，沒推動。
都是小屁孩，可徐嶺的身形早就遠超過了他。
徐嶺則是抓著他的手腕仔仔細細地看。
“洗掉了啊。”徐嶺很遺憾，“明天給你畫個更好看的。”
“不許畫了�！睂庴衔嬷滞�。
好不容易才洗干凈。
死對頭真討厭。
徐嶺穿著他的睡衣，有點小，胳膊肘露出來一大截，手腕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傷。
小魔王的勛章又變多了。
這鎮(zhèn)上的孩子好像都這樣，皮糙肉厚，像強勁的野草，在山中奔跑長大，一身都是勁兒。
“不許擠我�！睂庴习l(fā)話了，“你只能睡床邊邊�！�
徐嶺貼到了床的邊緣，后背對著他。
為了不掉下去，堅持得瑟瑟發(fā)抖。
寧笙：“……”
“也不用那么邊。”他說。
“耶�！毙鞄X咕咚滾了半圈，面對著他。
寧笙猝不及防，迎上那雙透亮活潑的眼睛。
“我困了�！彼藗�身。
燈光暗了下去，青安鎮(zhèn)的夜來了。
小魔王的睡相意外得好，不說夢話也不打呼嚕。
寧笙卻有點失眠。
他突然有了個絕妙的想法。
幼崽徐嶺好像還……挺活潑的，也很聽他的話。
但也不完全聽，像一直難馴的小野狗。
人都是喜歡走捷徑的。
寧笙也不能除外。
徐嶺日后在商圈的地位和成就，那叫一個有目共睹。
如果他從現(xiàn)在開始，跟徐嶺友好相處，以后直接就從徐嶺的死對頭變成好朋友。
以及，他甚至還能揠苗助長，讓大魔王變成巨大魔王。
那他豈不是——
少奮斗很多年？
但凡巨大魔王手里漏點兒渣渣都足夠他吃喝玩樂好多年。
畢竟現(xiàn)在的徐嶺招招手就能來，對他很友善。
根據(jù)今天教徐嶺畫雪花的經(jīng)驗，寧笙決定可行。
他要跟徐嶺當最好的朋友和人生導師。
想明白以后，寧笙安心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困意。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那就從明天開始——
循序漸進，從基礎培養(yǎng)。
寧笙睡著了。
隔天，護工把嘰嘰喳喳的徐嶺和噘著嘴的寧笙一起送去了幼兒園。
“我今天的書包很重�！毙鞄X說。
“我給你放了點知識�！睂庴线�沒怎么睡醒，迷迷糊糊地說。
徐嶺：“？”
“寧寧，你送我禮物了？”徐嶺驚喜地問。
小魔王拉開書包的拉鏈，迫不及待地抓著書包往桌上倒。
一本沉重的《高等數(shù)學》哐當一聲砸在了桌上。
徐嶺：“？”
第7章
你有什么不同
寧笙困得睜不開眼睛，暫時沒管徐嶺，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眼前白花花的。
一排排紙折的戰(zhàn)斗機和小坦克，把他包圍在中間。
寧笙：“……”
“你在干什么？”他聽見張老師問徐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