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平頭嘁了一聲,扭過頭沒說話。
這時卷毛突然說:“不對啊。”接著猛然看向江苜。
江苜眼皮一顫,心跳也漏了個節(jié)拍,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卷毛說:“剛才那幾輛車我看了,那可不像是女人會開的車�!�
“。。。。。�!苯儆行o語,他居然還在琢磨那幾輛車。
卷毛看著他,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江苜避著他的眼神,突然有些后背發(fā)涼的感覺。
果然,卷毛問:“你的金主,是男的還是女的?”
平頭也看向江苜。
江苜仿佛被兩條毒蛇盯上,脖子都僵了。
“果然是個被人走后門的�!本砻粗伲毤毚蛄克�
那種眼神,江苜太熟悉了。從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時常被那種眼神凝視。
卷毛突然掐住江苜的下頜,把他的臉抬起來,湊著手機昏暗的光,仔細看他的臉,接著露出一個讓江苜毛骨悚然的笑。
卷毛說:“這張臉,真是長得讓人男女都不忌了�!苯又终f:“反正你都要死了,給我爽兩把,也沒關系吧?”
平頭在一旁都震驚了,他看著卷毛,說:“你瘋了?”
卷毛置若未聞,掂量肥瘦似的在江苜腰上捏了捏,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真沒那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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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江苜突然問:“你身上有安.全.套嗎?”
卷毛說沒有,接著又笑了:“你還怕懷孕啊?”
江苜不答反問:“知道為什么男同性戀更容易感染.艾.滋.病嗎?”
卷毛一愣,捏在他腰上的手也收了回來。
江苜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接著說:“不是因為男同性戀更加濫交,而是因為□□行為容易造成腸道黏膜損傷,使病毒容易入侵。而且直腸的弱堿性環(huán)境更適合艾.滋.病的存活�!�
卷毛就被江苜的一番話弄得渾身冰冷,問:“你有艾.滋.��?”
江苜說:“沒有�!�
卷毛松了口氣,剛要說話。
江苜又扯出一個笑,問:“又或許有,你敢冒這個險嗎?”
卷毛聞言,心又提了上來。他看著江苜,心想這個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或許臨死前樂意拉個墊背的。
又或許,他純粹就是嚇唬自己?
但是正如江苜所問,他敢冒這個險嗎?
答案是,不敢。
卷毛又兇又惡的瞪了江苜一眼,看了眼時間,默了一會兒突然對平頭說:“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平頭問:“你干什么去?”
卷毛冷哼一聲,沒說話。
平頭猜到了大概,說:“操操操,天天就知道操。還有倆小時人就到了。”
卷毛拿著車鑰匙就上了車,說:“不用兩個小時我就回來了,你看好他�!�
江苜沒多大驚訝,根據犯罪心理學的研究證明。男性在犯罪行為中處于亢奮狀態(tài),這種亢奮有時候會轉換成強烈的性.欲.望。這表現(xiàn)在很多男性在決定實施犯罪之前會進行性行為,還有一部分在實施其他犯罪行為的期間,會將犯罪行為轉向強.奸。
卷毛離開之后,只剩一個平頭守著江苜。
江苜暗暗觀察著平頭,這人年紀不大,玩心還有點重,手上正把玩著一把挺漂亮的匕首。
“待會兒會下雨�!苯偻蝗徽f。
“你怎么知道?”平頭問他。
江苜沒直接回答,而是說:“不信你看看天氣預報�!�
平頭果然拿出手機,想看天氣預報,結果摁了兩下,手機黑屏了。
“沒電了�!逼筋^把手機鎖上放回口袋。
“你到底怎么看出來的?”平頭年輕,還是個半大孩子,好奇心還沒完全消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就跟江苜聊了起來。
江苜沉默了一會兒,等吊足了他的好奇心,方才開口解釋,說:“你從這,看月亮�!�
平頭聞言不疑有他,真的透過窗口的玻璃往外看去。
這塊玻璃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產物,那時候的生產水平顯然不高,產出的玻璃遠不如現(xiàn)在的薄厚均勻,映出來的影象也有一點的扭曲失真。
“月亮怎么了?”平頭看著窗外的圓月問。
“你仔細看。”江苜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雖然音量不高,但是帶著強大的穿透力。
平頭聞言,微微瞇起眼睛仔細的看著月亮。
“看月亮上的陰影部分。”江苜的聲音如帶著細小的電波,侵入平頭的耳膜。讓他分不清這聲音究竟是來自外界,還是來自自己的潛意識。
江苜下達的指令,和平頭的自主意識在此刻達到了同步,他完全不假思索的跟隨這個聲音。
“看著,不要眨眼。”
平頭看著月亮上的陰影,眼睛一眨不眨。
“月亮控制潮汐�,F(xiàn)在,讓它控制你的呼吸�!�
黑夜、圓月,這樣一副單調又乏味,還有些扭曲的畫面,讓人的思維被阻滯。平頭呼吸逐漸緩慢,緊接著就是視線模糊,思維散亂。
“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困?”江苜的聲音如水波般輕柔,卻勢不可擋的侵入了平頭的潛意識。
“困了就睡�!苯俪錆M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睡吧。”最后一句,江苜稍微加強了語氣,與語調同時增加的是命令程度。
江苜花了幾分鐘,把手上的繩索用刀子割開,接著把那一團麻繩扔到地上,低頭看著地上熟睡的平頭,嗤笑一聲,說:“雇傭你的那個女人,就沒有告訴你,不要隨便和我說話�!�
江苜沒有耽誤時間,趁另一個人還沒有回來,迅速從那間破敗的屋子里逃了出來。
出來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是城郊的一片爛尾樓。樓房只搭出了水泥框架就停工了,在月光下猶如一棟棟陰森的鬼屋。
他的手機早就被那兩個人從身上搜走了,根本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
凌霄肯定已經知道自己被人挾持走了,他相信以凌霄的能力,不用很久就能找到自己。
自己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在凌霄找到自己之前,先躲好,不能再被那兩個人抓回去。
江苜暫時逃了出來,但是并沒有脫離危險。他大概了一下時間,卷毛就快回來了,來接應的人也快到了。
他不知道來接應的幾個人,但是加上卷毛和平頭,自己一旦被找到,還是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月光明亮,照得這片爛尾樓更加慘淡。
江苜的躲藏經驗不多,他有點不知道該往哪里藏身比較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每個人都有弱點,江苜身上最大的短板大概就是方向感差。此時他幾乎分不清東西南北,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苜甚至隱隱聽到了車聲、人聲、腳步聲。
那些人來了。
這時,暗處竄出一個身影,朝他撞了過來。幾乎是在一瞬間,江苜感覺自己雙腿因猛沖的慣性抬起直接騰了空。
那人單臂環(huán)住他的腰,腳下完全沒有一絲停頓的往前沖。
江苜的雙手條件反射的扒住他的肩膀,下一刻那人就這么反夾著他閃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巷。
江苜掙扎了幾下,只換來一聲呵斥:“別動!”
熟悉的聲音讓江苜僵在原地,是程飛揚。
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他們身在的這個狹縫,入口長滿了人高的野草,被遮蔽的嚴嚴實實。不知過了多久,四下一片寂靜。
纏在他身上的力量也逐漸放松,他掙開身上的束縛,和程飛揚面對面。可是由于巷子實在太過于緊窄,導致兩人貼的很近。
江苜問:“你怎么在這里?”
程飛揚沒回答。
程飛揚的堂妹程澄,早幾年吵著鬧著要進娛樂圈當偶像,家里人寵她,就給她開了娛樂公司。
同是圈子里的人,姜阮和程澄自然也是認識的。姜阮之所以出現(xiàn)在龍宮也是湊巧,有一個音樂人也住龍宮。姜阮今天約了去和他聊一些新專輯的事,正巧就在停車場看到了江苜被人劫走的一幕。
姜阮還記得江苜,也記得那天和江苜打桌球的男人叫程飛揚,他也知道程飛揚是程澄的堂哥,所以就從程澄那里要來了程飛揚的電話,在第一時間告訴了他。
程飛揚一聽,就知道這事肯定是自己的姑姑干得,其他人不敢這么不避嫌的直接去凌霄那里劫人。
他問了姜阮劫持江苜的那輛車的車牌號,又找了交管局的朋友,查到了路線追了過來。
他還在想著怎么安全的把江苜救出來呢,就見這人大搖大擺的自己走了出來,還呆頭呆腦的四處亂竄。
江苜還要再說話,突然頓住了,他微微抬起臉,看著程飛揚不說話。
程飛揚眼珠下睥,不閃躲的和他對視。
巷子狹小,兩人貼在一起,程飛揚身體的一點點變化都能被江苜感受到。
江苜慢悠悠開口,輕聲問:“你這人,怎么又拿槍頂著我?”
“。。。。。�!�
“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睡我?”江苜涼涼問道。
“我要是真的想殺你,剛才犯得著救你嗎?”
“那就是想睡我?”
“。。。。。�!�
程飛揚咬牙切齒道:“我現(xiàn)在是真的有點想殺你了,你怎么辦?”
“引頸就戮啊,我又打不過你�!苯儆终f:“殺我別用現(xiàn)在頂著我的這把槍,讓我死的干凈點�!�
程飛揚瞇起眼睛,說:“你這張嘴。。�!�
“真是讓你又愛又恨,是不是?”江苜看著他,嘴角斜揚,那笑里說不上是諷刺還是撩人。
“這也是你的報復嗎?江苜。”程飛要撇開臉不再看他。他接著說:“你故意折磨我,看我這樣你心里痛快是不是?”
“這話怎么說?”江苜明知故問。
程飛揚再次看向他,問:“因為我是李欽的表哥?因為我當初算是包庇了他?”
江苜眼神閃了閃,問:“如果你不是李欽的表哥,你這么頂著我就行了?”
“。。。。。�!背田w揚深吸一口氣,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真不知道你想說什么。”
“算了!”程飛揚再次撇開臉。
男人之所以享受英雄救美的橋段,除了可以滿足骨子里爭強好勝懲惡揚善的天性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可享受美人的仰慕。
可大概沒有一個人會像他這樣,反而被美人調戲奚落得話都說不出。美人什么都說了,反而還做出一副什么都沒干的樣子。
江苜心太冷太狠了,兩人擠在這么窄的巷子里,他又明知他的心思,還敢這么惹他,好像算準了他不會做什么似的。
遠去的腳步聲再一次響起,程飛揚馬上進入了戒備狀態(tài),一臉凝重得側耳聽著動靜。那些人找了一圈,最終還是沒發(fā)現(xiàn)這個不起眼又隱秘的墻縫,聲音再一次遠去。
“可以出去了嗎?”江苜問。
“噓!”程飛揚又聽了一會兒,說:“再等一會兒,要確認他們不會再回來�!�
“那你可以挪開一點嗎?”江苜悠悠道:“這么頂著我也不是個事兒啊�!�
程飛揚呼吸一窒,猛得轉回頭看他。沒等江苜反應過來,程飛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墻上一摁,另一只手去解他襯衣的扣子。
江苜被他嚇傻了,低聲驚叫:“你干什么?”
程飛揚一言不發(fā),解完一顆扣子又往下解第二顆。
江苜奮力掙扎了兩下,發(fā)現(xiàn)程飛揚的力氣大得嚇人。他用盡全力,可是程飛揚一點沒受影響,解扣子的手還是穩(wěn)得一批。
“程飛揚!”江苜真的慌了,壓著嗓子喊。
程飛揚解了第三顆扣子才停下,幽黑的眼睛看著他,說:“還以為你多能耐,也就是個紙老虎。”
說完他就松開了江苜的手,往后退了退,說:“你再敢這么奚落我,我就在這把你給操了。”接著又補了一句:“把你操的跟夢里一樣,哭著求我�!�
江苜逞兇似的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去把扣子扣好,接下來都安靜得什么似的。
程飛揚偏頭看了他一眼,沒出聲得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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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這片爛尾樓占地頗大,程飛揚對地形的利用,方向感的辨識,以及藏身經驗,都明顯比江苜強得多。
確定那些人走遠,并且暫時不會回來,程飛揚帶著江苜上了其中一棟的樓上。
此時已經是深夜,江苜除了早飯吃了點,接下來一整天都滴水未進。他有些乏力,靠著墻坐了下來。
“你是怎么跑出來的?”程飛揚問。
江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程飛揚也坐了下來靠著墻,頭微微后仰,突然笑了,說:“我總是忘記你有多厲害�!�
“你知道這是誰干的嗎?”江苜問。
程飛揚閉眼,嗯了一聲。
他的姑姑,一個失了獨子的女人,會有多瘋狂,他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那天他從蘇南回來,就回家見了父親,他在程父面前據理力爭,最后挨了一個耳光和一頓打。
程父一向疼愛妹妹,連帶的對李欽也很疼愛。當時李欽死的時候,程飛揚的痛比不上兩個長輩的十分之一。
哪怕知道李欽做過什么,可那畢竟是血肉至親。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會放過江苜,但也知道他不會隨便和凌家撕破臉。
凌霄把江苜藏得很好,護得很周全,程飛揚本來是放心的。只是沒想到姑姑會瘋狂至此,不顧和凌霄交惡,直接在樓下就把人劫了。
她這是根本不管后路了。
而此時的凌霄也已經帶著人往爛尾樓趕了。他比程飛揚晚一點知道消息,整個人都急瘋了。
得知程飛揚已經查到蹤跡在跟著之后,他第一時間就是去問莊清河借人。
莊家早年涉黑,手底下養(yǎng)著一批人,現(xiàn)在全聽莊清河調令。
莊清河本來就不知因為什么原因,這段時間對李欽父親的木遠集團窮追猛打。知道詳情后,二話不說就把人借給他了
轟轟隆隆好幾輛車,沿著程飛揚給出的路線急趕夜路。
凌霄坐在車上,面容森然,猶如地獄而來的閻王,周身籠罩著一股陰寒之氣。
期間他接了程父打來的電話,面對平時尊敬的長輩,他此時所有的教養(yǎng)全都丟開了,毫不客氣地對老頭的將軍說:“敢從我家里劫人,她真以為我死了嗎?”
程父:“凌霄,我們兩家一向交好,你真要因為這么一個人跟伯父翻臉嗎?李欽是我的侄子!活著的時候也管你叫聲哥的!”
凌霄:“誰和誰還不是血肉至親了?就你們家的孩子有父母?別人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林蔦能死?李欽就死不得了?”
程父:“凌霄!是不是要你爸來跟你談,你才知道�!�
凌霄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請便�!�
說完就掛了電話。
爛尾樓里。
程飛揚看了看時間,接著繼續(xù)默不作聲的等著,凌霄也快到了。
江苜看出他在等人的樣子,問:“凌霄要來?”
“嗯�!�
江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很沒意思。這些人想讓他死,那些人又想讓他活。
他這條命,根本沒攥在自己手里。
這時程飛揚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有電話進來,屏幕在黑暗中撕出一小團亮光。程飛揚心思很縝密,為了防止聲音暴露蹤跡,已經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莊清河打來的。
“喂。”程飛揚接了起來。
莊清河:“你找到江苜了?”
“嗯。”
程飛揚因為木遠集團的事,對莊清河還有點怨念,不太想跟他說話。
莊清河:“剛探聽到的消息,你姑姑雇的那批人,身上有槍。”
程飛揚猛得抬起頭,眼睛瞪向黑暗中不知的虛空。
有槍!
他出門前也把槍帶上了,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打算用。
莊清河又說:“我借給凌霄的人身上也有槍�,F(xiàn)在情況太糟了,你們就沒有別的辦法能把這件事處理了嗎?”
程飛揚知道他的意思,兩方都配槍的人一旦對上了,火拼之中子彈無眼,造成的后果難以預料。
凌霄身上但凡有一點傷,這事就大了。
掛完電話,程飛揚思索著,開始想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在不動手的前提下,把事情解決掉。
江苜顯然也聽見了莊清河的話,他低頭不語,呼吸突然重了起來。他猛然抬頭,透過爛尾樓空曠巨大的落地窗,望向窗外的明月。
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味道,夜空中夜云寂寥。
江苜心想,原來是在今晚。
程飛揚察覺到江苜站起身,往一旁走了過去,他抬起頭,看到江苜走到整面墻大的窗邊。
他們在這棟樓的最高層,四周無遮無擋。窗外月亮仿佛霎時變得無比大,掛在天空。
夜空湛藍,江苜夜空下,背影虛浮的像個影子。
“程飛揚。”江苜突然喊他的名字,縹緲得仿佛沖破了夢境的聲音。
“我欠你們家一條命�!苯俦緛肀硨λ局�,這時又轉過身看向他,說:“我現(xiàn)在還你,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
“本來不想選跳樓這種方法的。”他輕笑一聲,頓了頓又說:“死的太難看了,看到的人會受不了的。”
他說完這句話,緩緩向后躺起,竟是準備墜樓去的。
江苜閉上眼,嘴里說了一句什么。但是程飛揚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只是看著他,耳邊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
凌霄猛然睜眼,猶如被利劍穿心,他轉頭問身旁的人:“誰?”
身旁的人說:“沒誰�!�
“有人在叫我�!绷柘龆ㄗ×�,神經質一般說:“江苜在叫我�!�
“不可能,這離那邊還有段距離呢�!鄙磉吶丝戳搜凼掷锏脑O備,說:“還有十來分鐘才能到�!�
凌霄透過車窗,看向夜空中的圓月,嘴里催促:“快!”
江苜的身體慢慢向后倒去,卻沒如他所想的下墜,反而腰間一重。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程飛揚已經從邊緣探出身子,用手死死的拽住了他腰間的皮帶。
程飛揚雙眼猩紅,看著江苜咬牙道:“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江苜吊在半空,搖搖頭:“你放手吧,事情就結束了�!�
程飛揚脖子上青筋盡現(xiàn),說:“你的皮帶可撐不了多久,待會兒你掉下去可就光屁股了,那時候你才知道什么叫死的難看�!�
“。。。。。�!�
程飛揚不虧是特種兵出身,一只手勾住他,還能說這么長一串話。
江苜一腔悲憤郁結都被程飛揚這句話嚇跑了。他看著自己搖搖欲墜吊在半空的身體,上半身后仰的越來越厲害。覺得不用等皮帶斷,再晃一會兒直接頭朝下掉下去,褲子也能從程飛揚手里直接扒個干凈。
他面無表情的抱住程飛揚的手臂,任由程飛揚又把他給拽了上去。
江苜:。。。。。。
剛才的氛圍感已經烘托得那么足了,居然又被拉上來了。
江苜很不合時宜的感覺有些尷尬,開口道:“我不是怕死。”
程飛揚還在喘著氣,冷哼一聲:“嗯,你怕光屁股�!�
江苜嘆了口氣:“君子死節(jié),總不想死的太難看的�!�
“屁的君子,你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程飛揚被他這一嚇,幾乎魂飛魄散,嘴里也沒好氣。
“小人就小人吧�!�
程飛揚見他這么輕易承認自己是小人,有些訝異。抬頭看了他一眼,問:“好好的,你為什么要跳樓?”
“我為我的心。”
程飛揚沒明白這句話,在心里掂量琢磨了幾個來回,還是問他:“什么意思?”
江苜沒說話。
程飛揚又問:“到底什么意思?”
江苜說:“不想讓別人定我的死活,明白嗎?”
“你是怕凌霄過來有危險?”程飛揚心想,這可能嗎?
果然,江苜說:“你想的真多�!�
“多不過你�!背田w揚頓了頓又道:“我以為你會恨他�!�
“你看我看得算透,我本就是靠恨活著的�!苯倏戳怂谎郏终f:“可是我確實不恨凌霄。”
“你愛上他了?”
江苜嗤笑:“我和他之間的糾葛,做到不恨已是盡力,何談愛?”
“為什么不恨?”
“心里被其他的恨塞滿了,顧不上恨他了�!苯俅丝跉�,問:“這個回答你可滿意?”
“我不信你的話�!�
“我句句發(fā)自肺腑。”
“我能信你?”
“為什么不信?”
“你太會裝。”程飛揚往后靠了靠墻,說:“你當時面對顧如風、張宸飛、秦諶、李欽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淡若清風的樣子。我怎么能信你不恨凌霄?”
江苜閉了閉眼,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隨口道:“那就當我愛他�!�
程飛揚聞言反而說不出話了,過了許久方才笑出聲:“這話你卻不敢當著他的面說�!�
過了一會兒,程飛揚又似呢喃一般,問:“你敢說嗎?”
江苜聞言不語,仍然閉著眼。爛尾樓里一時寂靜無聲,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程飛揚沒再說話,江苜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陣,突然遠處傳來幾聲槍響。
程飛揚和江苜聞聲一震,都往窗外看去。
然而槍聲只響了幾聲就停了,整片爛尾樓又陷入一片死寂。
這時程飛揚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凌霄打來的。
“可以出來了�!绷柘鲈陔娫捓镎f。
終究還是程父擔心兩方火拼會誤傷,程飛揚和凌霄這兩個人,隨便傷了誰都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他掛完凌霄的電話,還是勒令李母把雇傭的人全部撤了。
李母原本不肯,程父發(fā)了好大的脾氣,才讓她照辦。
程飛揚和江苜兩人下了樓,很快就和凌霄一隊人匯合了。
凌霄第一時間沖上前,雙手掐住江苜的手臂,上上下下看了一遭,接著就怒火沖天,喝斥道:“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出門嗎?”
凌霄已經許久不曾用這種語氣對江苜說話了。江苜聞言也不惱,而是很好脾氣地說:“我錯了,以后一定聽你的話�!�
凌霄見他痛快認錯,態(tài)度又極好,反而愣在那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嚅囁道:“嗯,聽話,要聽話�!�
江苜點頭:“回去吧�!�
凌霄和江苜在前面走,程飛揚走在后面。就像他們三人行的時候,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而這次唯一不同的是,凌霄和江苜才走出十幾米,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兩人驚懼回頭,看見程飛揚的搶丟在地上,右手死死得摁住左大臂,臉色蒼白冒著冷汗,搖搖欲墜的快要倒下去了。
凌霄意識到程飛揚是自己對著自己開了一槍,頓時肝膽欲裂,沖過去扶他,嘴上暴喝:“你在干什么?”
程飛揚被他扶住,勉強站著,說:“不這樣,我家里不會放棄的�!�
江苜站在遠處看著程飛揚,像被定身符定住了一樣,一臉空白。白的不僅是膚色,還有情緒,好像一個空格等待填上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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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飛揚有沒有拉回一點好感度?
程飛揚:我覺得你有點過分了,別人追妻才這樣。我什么都沒有,還得自己給自己一槍,是為了給他倆助興嗎?
此梗來自:來,把我殺了給他們倆助助興。
哈哈哈,這么一比較,程飛揚真是好慘一男的。
第111章
程飛揚進了醫(yī)院,他給自己左臂那一槍位置挑的很好,沒有傷到骨骼和筋脈。只是擦著皮肉,豁出了一個大口子。
他的說法是替江苜擋槍,程父沒處考證。
“我說過要護他,你們當我在開玩笑�!背田w揚半倚在病床上說。
程父和程母面色陰沉,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氛圍。
“他到底給你們下了什么蠱?”程父在地上點著拐杖,氣急敗壞道:“你和凌霄兩個,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他要是個女人也就罷了,我當你是個情種。可是為了一個男人,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不要了?爹娘也不顧了?”
“我從沒忘過您小時候的教導�!背田w揚神色淡淡,說:“您從小告訴我要正直,現(xiàn)在卻又指給我一條可恥的道路�!�
“父親,您有沒有想過?林蔦那孩子,他也是別人的弟弟?也是別人的兒子?”
你知道李欽毀掉的,是別人用什么樣的代價守護的嗎?
程父仍是怒著,說:“別人的弟弟!那就只是別人的!你別忘了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血�!�
程飛揚眼睛通紅,看著自己的父親,聲音厲如泣血:“父親!積點德吧!”
程父丟開拐杖,啪得一聲,沖著他的臉就是一個狠狠的耳光。
程母上前攔住他,哭道:“你干什么?他身上還有傷!”
程父指著他,罵:“讓我積德,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
孩子和父母的戰(zhàn)爭,最終贏的總是孩子。程飛揚用自己的安危做籌碼,終于逼得程家放棄了對江苜的追殺。
李家此時自顧不暇,莊清河哄抬原材料物價的事讓木遠集團陷入困境,李伯遠忙得焦頭爛額。
程飛揚的姑姑來程家哭訴了幾次,都被程母淡淡打發(fā)了。她只說:“我能怎么辦?我的兒子要替他死啊。”
顧家見此情景,也只能偃旗息鼓,畢竟他們失去只是一個養(yǎng)子。
原本驚險萬狀的局面,因著程飛揚給自己的一槍,而平靜收場。
關于江苜的傳聞卻愈演愈烈,竟然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們說江苜殺人不見血,會蠱惑人心,三言兩語就讓一個人去自殺,還能把好好的人逼成瘋子。
他們說,江苜會蠱術,能控制一個人做什么,想什么。
他們說,凌家的少爺凌霄,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把他當眼珠子一樣護著。
他們還說,程家的二少爺程飛揚,表弟都被他害死了,程飛揚反而還幫他擋子彈。
樁樁件件,匪夷所思。一時間,人們避江苜如避蛇蝎。仿佛跟他說句話都會被攝去魂魄。
江苜去醫(yī)院看程飛揚,正遇到程父從病房出來。他一看到江苜站在原地,狠狠得剜了他一眼。然后走過去說了一句:“你厲害�!�
江苜沒說話,眼睛里是讓程父憤怒的平靜。
程父怒極,上前攥住了江苜的衣領,咬牙道:“讓我看看,你到底會什么妖術?殺了我的侄子,迷惑了我的兒子�!�
江苜看著他,說:“您應該慶幸,您的兒子不是個壞人�!�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程父,他舉起拐杖就往江苜身上打。
拐杖朝著江苜的手臂和大腿,如雨點一般落下。江苜任他打,站著一動不動。
程父邊打邊罵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如今他為了一個你!拿自己的身體威脅自己的父母!不孝!不孝至極!�。 �
江苜聽他嘴里罵著不孝,生生受著,替程飛揚。
程父打夠了,也停了下來�?戳丝唇伲蝗话压照纫粊G。
“你弟弟。。�!背谈刚f了三個字,就沒再說了。
“我們一命還一命,飛揚替你挨了槍,你替他挨了打�!背谈负鹆艘痪洌骸俺镀�!”
江苜帶來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他把花插到桌上的花瓶里,然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程飛揚,問:“傷怎么樣了?”
程飛揚說:“還好,沒傷到要害,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江苜點點頭,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窗外的夏蟬賣力的叫。
程飛揚問:“江苜,你是怪我的吧,怪我當初包庇李欽�!�
江苜不說話,算默認。
程飛揚苦笑:“我一生只做了這一件不磊落的事,就被你恨上了�!�
程飛揚又說:“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是我在凌霄之前認識的你,現(xiàn)在會是怎么樣?”
江苜極冷靜地分析,說:“并不會怎么樣。”
先不說當時的江苜一心被仇恨所蒙蔽,根本不會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更有李欽和林蔦的事,也是一條懸橫兩人之間的警戒線。
江苜離開前,說:“程飛揚,你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從此以后你在我這,不是李欽的表哥,你只是程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