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ike id="se0sg"></strike>

第22章

    江苜捏勺子的手頓了一頓，平靜的問道:“怎么了？警察提到這個了嗎？”

    凌霄看著他，然后才說:“你們說話那里是監(jiān)控死角，警察不知道這件事，當(dāng)時宴會廳的人也沒人注意那里，沒有人知道。”

    只有他看到了，他習(xí)慣在任何場所里追隨江苜的身影。于是看到江苜和顧如風(fēng)站在窗邊聊了將近十分鐘，他還想起之前聽邵林說顧如風(fēng)打聽過江苜。

    他本來想過去打斷他們，但是突然又想起了老頭給他解的卦文，所以最終他還是沒有過去。

    “沒說什么，隨便聊了幾句�！苯�苜說:“你們不是說他不對勁嗎？我職業(yè)病犯了，就過去跟他聊了幾句�！�

    凌霄看起來像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一言不發(fā)接著喝起粥。

    江苜看他拿勺子的手，手掌寬厚，骨節(jié)分明。想起昨晚這只手蓋在自己眼前，想為他隔絕那個血腥的畫面。

    那種近似條件反射一樣的保護(hù)，衣不解帶的照顧，和之前凌霄毫不猶豫的救他的那兩次，到底是為什么呢？

    江苜不相信凌霄愛他。

    江苜沒有戀愛過，但是他所向往的愛應(yīng)該是尊重且禮貌的，是溫和并不張揚的。

    他從知識中、藝術(shù)作品中，以及所有他能窺見愛的模樣的地方，看到的愛也都不該是凌霄這樣的。

    沒有一個人的愛會是凌霄這樣，暴力、霸道，充斥著威脅和掌控，給他帶來這么多的難堪和痛苦。

    江苜一直是個悲觀的人，他也從不相信人的自省能力。

    可他又無法否認(rèn)，凌霄對他切實是在意的。僅僅是占有欲，不會讓他枉顧自己的安危也要救他。條件反射機能，更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

    第62章

    江苜的高燒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人多少有些懨懨的，兩天后才恢復(fù)正常。

    不怪他這樣，凌霄都有些受影響，連續(xù)幾天胃口都不好。

    桂嘉言和程飛揚也是如此，這兩天都閉門不出，親戚也不出走動。畢竟他們四人是親眼看著顧如風(fēng)掉下來摔成肉泥的。就在他們腳邊不到十米，視覺沖擊力太強了。

    也就萎靡了幾天之后，又開始聚會了。

    桂嘉言給江苜打電話，喊他出來吃火鍋。到了飯店，進(jìn)了門，就桂嘉言、程飛揚和李欽三個人。

    桂嘉言招呼江苜，讓他坐自己旁邊。

    “想什么呢你，江苜不跟我坐跟你坐，當(dāng)我是死的啊�！绷柘鰬凰���

    “他自己選�！惫鸺窝蕴嶙h。

    江苜笑了笑在桂嘉言旁邊坐下，在座的都是年輕一輩的熟人，座次沒那么嚴(yán)格。

    江苜看著程飛揚旁邊坐著的李欽，笑了笑。

    李欽跟他打招呼:“江教授，新年好�！�

    “新年好，留首都過年了？”

    “回老家了，這兩天過來走親戚�！崩顨J笑道。

    幾人寒暄了幾句，李欽對程飛揚說:“哥，我下學(xué)期想搬出來住，你幫我跟我媽說說。”

    程飛揚曬笑一聲，說:“你看我像是個慈祥的嗎？當(dāng)初讓你住宿舍還是我跟你媽強烈要求的。你真是求人都求不到對的�！�

    “不是，你不知道我那個室友，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整天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語，我都懷疑他瘋了�！�

    江苜聽到他的話，問道:“你的室友，是秦諶嗎？”

    李欽看向他，點頭道:“就是他，教授你也見過的。他這是什么情況�。刻珖樔肆�。”

    江苜低頭，看著凌霄給他的杯子里加了茶，嘴上說:“應(yīng)該是學(xué)業(yè)壓力太大了，不是什么大毛病。”

    李欽還想再說話，卻被凌霄打斷了，他說:“江苜都說了，沒什么大毛病，我看你小子是想找借口搬出來�！�

    程飛揚瞪眼，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色心不死，還想著搬出來好廝混呢。你忘了那件事。。�！�

    李欽不服氣一般說道:“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我，那小子自己不爭氣，不過是玩玩兒，誰知道他會想不開啊。這能全怪我嗎？”

    江苜猛得抬頭看了李欽一眼。

    只見程飛揚臉色頓時凝重了下來，“啪”的一聲，重重抽了李欽一個耳光。他冷冷的看著李欽說:“別讓我再聽見你說這種話，你信不信我不缺你這么一個堂弟。”

    俗話說，人前不訓(xùn)子，還說打人不打臉。更何況程飛揚還只是李欽的堂哥，李欽又是二十來歲的人。程飛揚這么當(dāng)眾打耳光，實在是一點臉面都沒給李欽留。

    由此也可得知，程飛揚對“那件事”有多生氣。

    李欽極怕程飛揚，看他真的發(fā)火了，便也不敢再提搬出宿舍的事。不過他好像習(xí)慣了程飛揚的這個脾氣，都不用人打圓場，沒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他們吃的是火鍋，桂嘉言提議的，天氣這么冷，一群人圍在一起吃頓熱氣騰騰的火鍋再合適不過。

    點菜的時候，菜單輪番在幾人手里輪轉(zhuǎn)，誰要什么就自己打個勾。李欽點菜的時候問:“你們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個個都只點素菜啊？不吃肉？”

    桂嘉言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說:“過年總吃大菜，正好換點清淡的�！�

    李欽年輕胃口好，并且無肉不歡，他刷刷勾了幾筆，然后問:“腦花你們吃不吃？”

    桂嘉言閉上眼睛，臉色很難看。

    “再來個黃喉？”

    凌霄喝了口水，壓下喉嚨里的惡心感。

    “這家鴨腸很新鮮。脆爽，我喜歡�！�

    程飛揚嘴唇蠕動了一下，臉白了幾分。

    “毛肚。。�！�

    “行了，你說的這幾樣都不準(zhǔn)點，今天就吃素�！背田w揚突然發(fā)話，語氣很不好。

    李欽一臉莫名其妙。

    江苜默不作聲得看著李欽，突然也覺得反胃得厲害。即將沸騰的鴛鴦鍋底，紅白兩色涇渭分明。

    突然他嗤笑一聲。

    幾人都轉(zhuǎn)頭看向他，桂嘉言問:“怎么了？”

    江苜看著鴛鴦火鍋，淡淡問：“紅白鍋，像不像顧如風(fēng)死那天被血染紅的雪地？”

    他不說還好，這么一說，火鍋也吃不成了。

    眾人也不點菜了，都沉默了起來。坐了一會兒，付了鍋底錢和茶水費，又空著肚子出來了。出來之后，幾人意味闌珊，各自走了。

    上了車，凌霄問:“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江苜望向窗外，看到李欽上了程飛揚的車。他說:“惡心，沒胃口。”

    第二天下午，程飛揚過來找凌霄的時候，江苜還在屋里睡覺。

    程飛揚把給凌霄帶的節(jié)禮放下，眼睛在屋里掃了一圈。

    “找什么呢？”凌霄在他身后問。

    “沒�！背田w揚收回視線，和凌霄在沙發(fā)上坐下泡茶喝。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但都盡量避免聊到顧如風(fēng)的事。

    鳥鳥飛身跳到凌霄腿上，用頭去拱他的手。凌霄一邊和程飛揚說話，一邊幫它撓頭。

    這時，臥室門開了。江苜穿著睡衣，頭發(fā)蓬松凌亂的走出來，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意。他睡衣扣子留了兩粒沒扣上，露出脖子和鎖骨，上面還有幾塊清晰可見的紅痕。

    “這不早不晚的睡的是什么覺？”程飛揚收回視線問，不知在問誰，于是也沒人回答。

    江苜伸手在眼皮上撓了兩下，打著哈欠往廚房走。

    “喝茶嗎？”凌霄問他。

    江苜沒吭聲，去冰箱拿了盒牛奶插上吸管，吸著牛奶慢吞吞的走回來。

    凌霄知道他只要下午睡覺醒了就難受，整個人跟電量不足似的，要蔫兩個小時才能好。

    他平時都注意著，不讓江苜在下午睡覺�？墒墙裉彀滋焖�折騰得狠了，事后見江苜累得不行，又不忍心叫醒他。

    江苜走到半路，被鳥鳥攔住拿頭蹭他的褲腳，蹭兩下就翻著肚皮躺到地上求摸。他蹲下來，隨手把牛奶放地上，面無表情的撓它的腦袋和下巴。

    鳥鳥感覺自己爽夠了，才給他讓了道。

    江苜起身走了，隨手放的牛奶盒還在地上扔著。凌霄起身過去撿了回來，丟到垃圾桶里。

    江苜走到那個整面墻大的水族箱前，坐了下來。

    程飛揚這才發(fā)現(xiàn)那里擺了張椅子，正對著水族箱。

    江苜就坐在那，光腳踩到椅子上，抱腿坐著看水母。

    “他這是病了？”程飛揚問。

    “沒病，他下午睡不了覺，睡醒了就這樣。以前是發(fā)呆，現(xiàn)在是看水母�！绷柘龅皖^擺弄茶具，頭也不抬的回答。

    “他喜歡看水母？”程飛揚有些詫異，心想這是什么癖好？

    “嗯。”凌霄神神叨叨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小聲說：“我覺得像他們這樣智商高的人，這里多少都有點不一樣。”

    不料這句話被江苜聽到了，背對著他倆冷哼了一聲。

    凌霄噤聲，又沖程飛揚指了指耳朵。

    江苜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懶洋洋的，還有點沙�。骸傲柘觯�你知道我能從水族箱上看到你��？”

    凌霄咳嗽了兩聲，含糊過去算是回應(yīng)。

    江苜看水母看了一個多小時，起身回臥室，進(jìn)了浴室洗澡。

    打開淋浴頭，熱水噴下，白色的霧氣四散。水淋在身上，帶走了一部分的酸麻乏力。江苜背上紅痕一片，后頸處還有一個牙印，咬的并不深。

    視線瞟向地面時，他發(fā)現(xiàn)水變成了紅色，像一條條鮮紅艷麗的蛇向排水口爬去。

    浴室角落里，有一攤血肉模糊的東西，他緩緩轉(zhuǎn)頭看過去，一雙瀕死的眼睛，正漠然無情緒的和他相互對視。

    江苜看了他一會兒，然后閉上眼睛，喉結(jié)滾動，喃喃自語。

    過了片刻，他猛然睜開眼，和那雙眼睛繼續(xù)默然對視。

    在淋浴砸向地面的水聲里，在一團(tuán)霧氣中，他說:“我知道你是假的。”

    江苜洗完澡換了件家常衣服出來，一出來就找飯。

    凌霄見他往廚房走，喊住他：“沒做飯，出去吃�！�

    三人出去找了家日本料理餐廳，席間點了兩瓶清酒。

    不知怎么的，今天三人一個賽一個能喝，不一會兒兩瓶酒就見了底。

    江苜這人看起來理智冷靜，偏偏在喝酒上不知克制，一杯接一杯，是特別容易把自己喝醉的人。

    從餐廳出來后，程飛揚說：“坐我車，讓司機送你們�！�

    凌霄看了看路已經(jīng)走不穩(wěn)的江苜，點了點頭。

    往車上去的后半段路，江苜實在走不了，還是凌霄給他抱回去的。

    程飛揚一言不發(fā)，走在他們前面。

    江苜喝醉了就變得很軟，像只貓，連肚皮都愿意翻出來給凌霄摸。

    凌霄打橫抱著他，嘴上說：“就你這點小酒量，還敢放話說喝我一個輪回，你也就嘴厲害�！�

    江苜躺在他懷里，手臂垂著，仰頭看夜空。奈何南洲光污染嚴(yán)重，一顆星星都看不到，連月亮都模糊。

    江苜躺在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里，有那么一瞬間，整個氛圍是讓他心里顫了一下的。

    “凌霄啊。。�！苯�苜突然開口。

    “怎么了？”

    “我應(yīng)該是上輩子欠過你什么吧？”江苜沒頭沒尾說了這么一句。

    凌霄一愣，然后笑了，說：“你上輩子肯定欠了我，所以這輩子要給我當(dāng)媳婦兒。”

    “為什么，不是你給我當(dāng)媳婦兒？”江苜瞇起眼睛跟他討論。

    凌霄微微低頭，看著他，腳下步伐依舊穩(wěn)健，他柔聲說：“那我也給你當(dāng)媳婦兒�！�

    江苜在他懷里，雙臂環(huán)胸，一本正經(jīng)道：“你這樣的媳婦兒有點不像話，我不是很想娶呢�！�

    凌霄目光深沉，問：“哪里不像話？你告訴我，我改。改好了你再娶�！�

    江苜低笑了兩聲，說：“你太兇了，你還要穿鳳凰毛的衣服�！�

    一件衣服都要五萬多，江苜心想，這種媳婦兒，他可養(yǎng)不起。

    所以他還是不要了吧。

    “什么鳳凰毛？”凌霄完全狀況外。

    而江苜已經(jīng)閉上眼，還保持著雙臂環(huán)胸的姿勢，很嚴(yán)肅得睡著了。

    --------------------

    有沒有在看的小伙伴，給我留個言鼓勵一下。

    迫切需要一點動力。

    第63章

    轉(zhuǎn)眼年就過完了，過了初八，各行各業(yè)都開始重新動工了。學(xué)校還沒開學(xué)，江苜暫時沒什么事，就是往盛老那跑的勤一些。

    凌霄對此有些不解，問他這段時間怎么老往盛老那去。江苜只說是找老師討論學(xué)術(shù)，凌霄便沒多問。

    這天是周末，凌霄在江苜走后，就打電話叫了一個人來家里。

    一直折騰到下午，最后兩人累得坐在沙發(fā)上休息。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門口就傳來了動靜，凌霄有些慌張，一個眼神使給那人，那人心領(lǐng)神會起身竄進(jìn)了最近的書房關(guān)上門。

    同一時間，門口的密碼鎖發(fā)出“開鎖成功”的提示音。

    咔噠一聲，江苜推門進(jìn)來，看了他一眼便低頭換鞋。

    他換好鞋也沒說話，想直接進(jìn)書房。凌霄突然叫住他，說：“江苜�！�

    “嗯？”江苜停下腳步看他。

    “剛到家，先過來喝杯茶，我從老爺子那順過來的武夷山大紅袍�！绷柘稣f著就招呼他，推著他的肩膀往沙發(fā)上坐。然后自己也坐下燒了開水，取出茶葉泡茶。

    江苜被他摁到沙發(fā)上坐下之后就沒說話，安靜的坐著，仿佛真的在等喝茶。

    凌霄泡了兩杯，放了一杯到江苜面前。江苜坐著沒動，凌霄以為他是覺得燙。

    江苜突然開口，說：“應(yīng)該泡三杯才對吧。”

    凌霄手一顫，問：“��？”

    江苜又問：“你有客人？”

    “什，什么客人？”凌霄覺得太扯了，他沒有露出一點破綻啊，那人進(jìn)門時甚至沒有換鞋，在書房也一直很安靜沒出聲，江苜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是在書房嗎？”江苜看了看書房門，輕聲問。

    凌霄仿佛吃東西噎住了一樣，憋了一會兒才問：“你怎么知道？”

    江苜見他承認(rèn)，便垂眸不語。

    他進(jìn)門時就看出凌霄的表情不對，當(dāng)自己靠近書房的時候又被他叫住，那時凌霄明顯有些緊張。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看了看沙發(fā)另一側(cè)，剛凌霄推他過來的時候，沙發(fā)上被人坐出來的屁股印都還沒消。

    江苜一言不發(fā)，濃密的睫毛低垂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過了許久，他才開口：“你要帶人回來，應(yīng)當(dāng)告訴我�！�

    說著他起身，往外走說：“我今天出去住�！�

    “你什么意思？江苜�！绷柘鲈谒�身后用很平靜的語氣問：“你認(rèn)定我?guī)�人回��，但是你無所謂是嗎？你甚至還給我們騰地方，是這個意思嗎？”

    江苜已經(jīng)走到了玄關(guān)處，低著頭換鞋，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凌霄還在問：“你不吃醋，不生氣，不膈應(yīng)，你甚至都不覺得臟，是嗎？”他一句句的問，每一句都是把自己的自尊仍到地上再踩一腳。

    江苜還是一言不發(fā)，換好了鞋就準(zhǔn)備出去，手剛摸到門把處就被凌霄大力扯了回來。凌霄手勁極大，江苜被他拉得沒站穩(wěn)，踉蹌了兩步，狼狽得摔倒在地上。

    凌霄一時失手，有些怔愣，下意識就要去扶江苜。

    “別碰我。”江苜冷聲道。

    凌霄不理會，一把將他從地上薅起來，說：“我還碰不得你了？”

    江苜掙開他的手，麻著一張臉還要往門外走，凌霄見狀又去拉他。

    拉拉扯扯之間，江苜終于還是急了，聲音都變了，低聲問：“你還要干什么？要我留下來跟你們一起玩兒嗎？是要我看著你們弄？還是讓他看著我們弄？”

    他又想起了凌霄喝醉那天，當(dāng)著別人的面侵犯他的回憶，忍不住想發(fā)抖。

    他把后背抵在門上，滿身戒備的看著凌霄：“你羞辱人還有個底線嗎？”

    “我羞辱人？你覺得我在羞辱你？”凌霄不敢置信，聲音都痛苦得有些破碎：“江苜，我沒有施恩挾報的意思，可我還是想提醒你，我豁出命去救了你兩次！有他媽這么羞辱人的嗎？”

    江苜不語，這是事實，他沒辦法反駁。

    “你覺得我?guī)�人回來亂搞，我在你眼里一直就是這樣的人，不管我怎么說，怎么做，都改變不了你的看法了是嗎？”

    “你忘了我們是怎么開始的嗎？”江苜突然怒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他只是現(xiàn)在心緒亂的仿佛一團(tuán)麻，慌亂間只能狠狠攥住源頭，一刀斬斷，仿佛這樣就干凈了。

    這話與其說是在提醒凌霄，倒不如說是江苜在提醒自己。

    “我沒忘！我知道我一開始對你混賬，我一直在彌補，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我說過我只要你一個，你信我了嗎？”凌霄比他更生氣，質(zhì)問他：“我?guī)�人回來你就這么無所謂？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又不是第一次。”江苜脫口而出。

    “什么不是第一次？”凌霄愣了愣問。

    江苜抿唇不語，偏開頭，眼睛也不看他。

    凌霄追問：“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苜被他逼的沒辦法，氣急敗壞低聲道：“我不管你！你要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我玩誰了？我玩什么了？還有什么不是第一次？你到底在說什么？”

    江苜把臉轉(zhuǎn)向一邊，氣息不穩(wěn)，聲音發(fā)澀，問：“你今天又想讓別人看著了，是嗎？”

    “什么讓別人看？什么叫又？”凌霄越來越聽不懂。

    “在龍宮那天你忘了嗎？那個人，他不是就在旁邊看著我們嗎？”

    這時書房的門打開了，周助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里面走出來。他已經(jīng)聽到了很多不該聽的，他怕再待下去，不知道又會聽到什么。而且他此時若不站出來，兩人的爭吵也不知道會是什么走向。

    江苜看到出來的人是周助，愣了一下。

    “江教授，我其實是有事來跟凌總匯報�！�

    匯報什么事需要躲起來，江苜明顯不信。

    周助也看扯不下去了，閉眼干脆直說了：“其實是凌總讓過來教他煲湯的�！�

    江苜足足愣了好幾秒，然后：“��？”

    周助干脆把凌霄全部出賣了，說：“凌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瘦的厲害，想給你進(jìn)補。但是你又不習(xí)慣家里老來外人，所以想自己給你做藥膳，讓我教他煲湯。你可能不清楚，我老家是嶺南的，我們那的人很會煲湯”說完還指了指廚房，又說：“鍋里是今天下午煲的蓮藕排骨湯�！�

    至于為什么要讓周助躲起來，是凌霄的意思�？赡苁浅鲇谧宰鹦淖鞴职桑�他不想讓江苜知道他特意去學(xué)了這些，顯得他多笨拙似的。他希望自己在江苜眼里是一個厲害的，無所不能的人，好像干什么都能毫不費力。

    周助邊說邊往門口移動，說：“江教授，這藕湯是我媽最拿手的，我深得她真?zhèn)鳎�煲了一下午��，味道可好了，你記得喝啊。沒放鹽，你根據(jù)口味自己加�！�

    隨著最后幾個字話音落定，門已經(jīng)從外面關(guān)上了，只剩凌霄和江苜相顧無言。

    凌霄從剛才開始就沒說話，周助出來他也沒看一眼，整個人陷入震驚之中。

    他的心里被塞滿了驚愕，江苜居然一直以為，以為那天有人在看著。

    為什么會這樣？

    他第二天給那個男孩兒打電話，確確實實的跟他確認(rèn)了，當(dāng)時他離開了。他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沒膽子在他面前撒謊。

    他是喝醉了不清醒，不記得�？墒墙�苜是清醒的，他為什么會覺得那個人沒有離開？

    “你那天怎么了？”凌霄問他。

    江苜皺眉，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為什么說他當(dāng)時在旁邊看著，你為什么會覺得他沒走？”凌霄問這些話的時候，心里有一股窒息般的恐懼感。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他漏掉了，他想起那晚之后第二天，他去找江苜，當(dāng)時江苜表現(xiàn)出的恐懼不安。還有他重新搬回來之后，兩人再做那個的時候，江苜哭得幾乎暈厥。

    江苜一言不發(fā)，他沒想到凌霄能想到這一層。

    當(dāng)晚他們兩個一個醉得神志不清，一個嚇得靈魂出竅。

    那個人走沒走，什么時候走的，其實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他失去自我意識的前一刻，他沒完全確定那個人離開了。

    而他生性悲觀，又對凌霄一直沒有信任。凡事都往壞的地方想，所以一直覺得那個人全程都在旁邊看著。

    關(guān)于這件事，他不敢回憶，拼命想忘記，想封存起來，所以從來沒有拿出來深想過。

    “你那天到底怎么了？”

    “沒怎么�！苯�苜低著頭。

    看凌霄的反應(yīng)，江苜意識到也許真的是自己搞錯了。

    但是精神解離帶來的傷害已經(jīng)造成，即使真的是誤會，也對他的現(xiàn)在情況沒有任何意義。

    “到底怎么了？”

    “別問了�！苯�苜閉上眼。

    “我得知道，江苜，我得知道你怎么了，我得知道我都做了什么�！绷柘鲆娝�這樣，心里恐懼更甚，問：“我那天還對你做什么了？”

    江苜看著他，扯出一個慘然的笑，說：“我不記得了。”

    “什么意思？”凌霄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句。

    江苜又閉了閉眼，說：“我真的不記得，我忘了。凌霄，你別問我了�！�

    “好，我不問，我不問了�！绷柘隹此麑嵲诳咕艿脜柡�，也不再逼他。

    這事可以以后再說，但是目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得先自證清白。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接通之后，凌霄張口就問：“步流明，你在南洲嗎？”

    “我發(fā)個地址給你，現(xiàn)在馬上過來�！�

    凌霄只說了這兩句，就掛了電話。接著又打了一個電話，好像是讓人調(diào)什么監(jiān)控。

    接著凌霄很耐心得對江苜說：“我不問你那天的事，但是我們得把真相搞清楚，是不是？不然你一個人亂猜亂想的，我們不能帶著誤會過日子�！�

    然后凌霄把手機放在桌上，說：“我現(xiàn)在就坐在這，我什么都不做。待會兒人來了，你自己問。我是當(dāng)著你的面打的電話，我沒有時間和他串供�！�

    江苜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不到一個小時，門鈴響了。

    凌霄起身去開門，門外正是那天在龍宮和凌霄喝酒的男孩兒。

    步流明一進(jìn)門就笑盈盈的，夾著嗓子說：“凌少，怎么又想起我來了？”

    凌霄神色一肅，看著他那浪得沒邊的樣子，表情一本正經(jīng)道：“好好說話�！�

    步流明這時也看到了沙發(fā)上的江苜，一時愣在那，臉上表情有點尷尬，轉(zhuǎn)頭問凌霄：“這是。。。什么意思？”

    --------------------

    第64章

    步流明心情忐忑的進(jìn)了門，凌霄讓他在江苜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后對他說：“待會兒，問什么說什么，實話實說，一句都不準(zhǔn)隱瞞，知道了嗎？”

    說完他就進(jìn)了書房，把空間留給江苜和步流明。避嫌做到這個份上，凌霄覺得自己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話說步流明是凌霄之前認(rèn)識的一個藝校的男生，兩人之間真沒什么事。

    那天是凌霄去學(xué)校找完江苜后心情不好，正趕上步流明給他打電話。凌霄正煩著，就讓他帶了啤酒過來。

    然后他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喝了兩天兩夜的酒，公司也不去，電話也不接。

    步流明本來是有心想發(fā)展點別的，可看凌霄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就干干凈凈的讓他陪著喝酒。

    “我一開始用了點強迫的手段，他就一直恨我�！绷柘龊茸砹耍�眼神發(fā)虛。

    “你還用得著強迫嗎？勾勾手指什么人不往你身上湊？”步流明笑了笑說。

    “他就不會，他看我像看狗屎�！绷柘霭T著嘴，說的快哭了。

    步流明有些無語，心想對對對，你那位跟我們這些妖艷賤貨不一樣。同時也覺得脖子有點涼，他怕凌少爺明天酒醒了，記得這些話之后會滅他的口。

    他嘆了口氣，正要說話。

    凌霄打斷他，接著說：“他還說我丟人，說我做事太難看，說我像個老公出軌的女人�！�

    “。。。。。�！�

    “我就是看他跟別的男人說說笑笑的心里不舒服，他對別人都好，憑什么就只對我冷若冰霜的？”凌霄想了想，又說：“哦，因為我開始用了點強迫手段，所以他一直恨我�！�

    “。。。。。�！眿尩�，得了，又繞回來了。

    步流明好不容易打斷他的絮絮叨叨，插進(jìn)了一句話，說：“凌少，我覺得吧，還是因為最開始你的那~點~強迫手段，他心里有疙瘩。”

    凌霄看著他，問：“那怎么辦呢？”

    “你認(rèn)認(rèn)真真跟人家道個歉，而且我覺得吧�！辈搅髅髋擦伺财ü桑瑩Q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說：“聽你說的這人，高知分子，年輕有為，自然就心高氣傲一些。這種人都吃軟不吃硬的，你一開始就用錯方式了。”

    “我還怎么軟呢？我給他做飯，給他洗衣服，我還替他照顧貓，給他的貓鏟屎鏟尿�！�

    “��？這都不行啊？”步流明有些傻眼，都卑微成這樣了嗎？

    步流明絞盡腦汁得想，說：“那你想想喜歡什么？投其所好總沒錯的�！�

    凌霄聽了這話倒是安靜得想了一會兒，然后拿出手機就打電話。

    步流明就聽見他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打電話問人哪里有賣水母的，完了還想在家養(yǎng)水獺，一會兒又說海獺。

    接著還跟人就水獺和海獺的區(qū)別在電話里討論了將近半個小時，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沒有弄清楚這兩種生物的區(qū)別。

    最后打完電話就醉醺醺的拿著手機發(fā)短信，發(fā)完短信就把手機一拋，躺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

    步流明見他醉的不省人事，也不敢丟下他就走了，只好在旁邊守著。

    他幫凌霄把丟一旁的手機撿回來的時候，隨意瞟了一眼手機。上面還停留在發(fā)短信的界面上，全是已讀不回。

    一大串凌霄的自言自語。

    “江苜，你回來吧，我送你水母�！�

    “你喜歡哪種水母？”

    “海月水母，燈塔水母我都送你�！�

    “�？�也送���！�

    “他們說水獺家里沒法養(yǎng)�！�

    “你別不理我啊�！�

    “水獺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水獺和海獺能過到一塊兒嗎？它們會不會打架啊？”

    步流明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看到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在他心里一直以為，凌霄這種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人生是不會有什么煩惱存在的。結(jié)果，遇上感情的事，大家全都一個樣。

    該卑微還是卑微，該傻逼還是傻逼。

    當(dāng)時的凌霄就看起來特別傻逼。

    江苜聽完步流明的講述，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他想起那天好像確實收到過凌霄一大串短信，當(dāng)時他看了一眼，只覺得莫名其妙胡言亂語，沒仔細(xì)看就給刪了。

    凌霄在書房一直聽著動靜，見步流明光說他丟人的樣子，一點沒說到正題，忍不住急了。

    他拉開門沖步流明怒道：“你說說你那天什么時候走的�！�

    說完又把門咣當(dāng)甩上了。

    步流明反應(yīng)過來，哦了一聲，說：“當(dāng)時啊，凌少喝醉了酒怪嚇人，我也幫不上忙。然后你不是讓我走嘛，我當(dāng)即拿起衣服就走了�！�

    江苜聞言眼皮輕顫，說到底，他心里還是在意這件事的。他內(nèi)心是個很保守的人，自尊心又強。

    那次精神解離最大的原因，其實就是有人旁觀給他帶來的羞恥感，這種羞恥感才是他精神崩潰的元兇。

    江苜終于還是問出了口：“你沒看到？”

    步流明搖頭擺手，一臉嚴(yán)肅道：“沒看到，我哪兒敢看啊�！闭f完他臉上有了一絲羞愧，說：“按說當(dāng)時那種情況，我該幫你把凌少拉開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哪兒敢得罪他啊。”

    這話倒是真的。

    該問的都問完了，江苜禮貌地對步流明道了句謝謝。

    步流明倒是誠惶誠恐的，忙說不用謝。

    這時凌霄也從書房出來，手里拿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走到江苜身邊，說：“我讓物業(yè)把那天的監(jiān)控調(diào)出來了。”

    說完就點擊了視頻播放。

    視頻里先是顯示了江苜到門口敲門的畫面，然后步流明從里面給他開了門。江苜進(jìn)去之后，門關(guān)上了。

    接著凌霄快進(jìn)視頻，從視頻上的時間來看，也就過了五分鐘，步流明抓著外套從里面跑了出來，然后就離開了。

    五分鐘，差不多就是江苜進(jìn)門，叫醒凌霄，被凌霄撲倒，江苜掙扎的時間。

    所以一切都弄清楚了，那天步流明及時離開了。江苜臆想中的那雙，窺視他的眼睛并不存在。

    步流明離開后，江苜感覺心上的大石頭總算少了一塊。

    這件事折磨了他這么多天，到了這會兒他才終于感到了解脫。

    凌霄的辦法雖然簡單粗暴，但也切實有效。

    想到江苜不禁在心里失笑，有些事情原來是這么簡單就能解決的。

    凌霄坐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現(xiàn)在知道了，就別整天想東想西的。這下放心了嗎？那。。。你能原諒我了嗎？”

    江苜轉(zhuǎn)頭看著他，說：“凌霄，步流明當(dāng)時離開是因為他自己還有一絲底線，跟你無關(guān)。”

    凌霄臉上一僵。

    江苜又說：“我知道，或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都不能改變你做的那些事，也一點都不影響我對你的看法�！�

    凌霄蹭地一下站起來，提了口氣，接著又頓住，半天后才說：“你非要算的這么清嗎？你非要這么冷心冷情，理智的像個。。。像個。。。”

    像個什么？

    凌霄和江苜同時沉默了。

    江苜看事□□情一向冷靜得可怕，邏輯清晰，思緒嚴(yán)密。

    可這是他的錯嗎？

    他被傷害了，不選擇原諒，是他的錯嗎？

    凌霄突然泄了氣，他半跪在江苜面前，抓著他的手，姿態(tài)悲哀得問道：“江苜，你有沒有一點，一點點喜歡我？”

    江苜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就一點。。�！绷柘鲅劾锏钠诖�灼��，問：“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我也知道我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一開始太著急了，我。。。我一開始只想著把你留在身邊，我覺得我好好對你，你總有一天能喜歡我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事情一步步變成了這樣，我總是把情況變得越來越糟，很多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憤怒�！�

<strike id="eqwqy"></str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