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師弟,便是那樣的�!鄙驉澭┱f,“真是麻煩師尊了。”
“不礙事�!�
“這幾日,師尊就先好好歇歇吧�!鄙驉澭┱f,“昨日宿醉,師尊定然是不舒服了。雖說秘境剛過,許多事都還待查明,但掌門還要去秘境之處查探,想來也得費些時日了,師尊歇一歇也不礙事�!�
“嗯�!辩婋[月應(yīng)著。
“師尊。”
“嗯?”
“剛剛,”沈悵雪說,“溫師弟來之前,我的話才說到一半。”
他聲音還挺委屈。
方才的回憶驟然涌上心頭,閉目養(yǎng)神的鐘隱月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驀然睜大雙眼,一下子對上了沈悵雪委屈巴巴的一雙眼睛。
“師尊,”沈悵雪低著頭,捧著他的臉,和他對視,“師尊……當真對我,心無所想嗎?”
這一瞬間,鐘隱月猛然懂了他的意思。
他緩緩從沈悵雪身上坐起來,怔怔地,又難以置信地望向沈悵雪:“什么?”
沈悵雪望向他的眼睛里滿是眷戀,以及一些失落與不滿。
“師尊,怎么總是不明白呢。”
沈悵雪朝他傾身過來,也湊近過來。他的衣物在床上摩擦幾下,發(fā)出了些在此時此刻頗為曖昧的動靜。
鐘隱月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眼睜睜看著沈悵雪朝他靠近,最后幾乎沒了距離。
沈悵雪極近地望著他的眼睛,輕輕拽著他的衣角,聲音都放低了許多:“我……想被師尊為難,想被師尊要求……想要師尊一直看著我,想要師尊只看著我……想要我對師尊來說是最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師尊覺得荒唐,我有時也覺得荒唐……可是師尊,這世道本身就荒唐了……我向來守那些規(guī)矩,可最后是什么下場,師尊比我更清楚呀�!�
沈悵雪說著,又失笑起來,將額頭抵住了他的額頭。
“師尊怕誤了我,怕對我不好�?扇缃裎蚁胍�,便是與師尊耳鬢廝磨,相守一生……”
鐘隱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臉色紅透,傻愣愣地看著沈悵雪的眼睛。
沈悵雪說這些話,臉上也早已紅透。
“師尊,當真沒有生過這些想法嗎?”沈悵雪聲音緩緩地問他,“師尊這般喜歡我,瘋了似的想救我,搶了我……就沒有想過,將我,將這里,占為己有嗎?”
沈悵雪拉著他袖角的那只手悄悄往上,偷偷伸進袖子里,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拉著鐘隱月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手心下,隔著衣物與皮肉,鐘隱月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很快。
不過沒他自己的快。
鐘隱月聽到自己的心跳隆隆作響,跟打雷似的,好像馬上就要在他自己的胸腔里爆炸了。
“師尊�!鄙驉澭┱f,“師尊,當真不想嗎?”
鐘隱月回過神,一抬頭,沈悵雪又貼過來了一些。
鐘隱月在他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臉色通紅,雙眼失措的自己。
沈悵雪問他:“師尊若當真不想……若當真不想,為何不避?”
鐘隱月怔怔地望著他。
不想嗎?
他怔怔地問自己。
當真不想嗎?
怎會不想?
他想起失眠的日日夜夜,想起瘋了一樣翻著頁狂點手機,在這該死的破文下面砸錢,苦兮兮地在每個他出場的地方受委屈的地方附著評論向作者求情,就只為給他爭一個好結(jié)局的日日夜夜。
怎能不想?
他當然有過遐想,可對方這般干凈,即使是到了跟前,他也不敢上前。
他不敢說任何逾越的話,連不得不出口的“喜歡”的話也只是為了能最快得到信任。
他始終想,在一旁看著就好。
他不是修道的,他的手太臟了。
收在名下,看著他平平安安地走到最后,得道登仙,走到最干干凈凈最風光的終點,那就可以了。
如同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沈悵雪忽然又開口:“我不要登仙�!�
鐘隱月怔了怔。
“這世道,天道,都太臟了。”沈悵雪含著笑,輕聲對他說,“師尊,我不要登仙了。”
鐘隱月愣愣地:“那你想要什么?”
沈悵雪無奈:“師尊還不明白嗎?”
鐘隱月看清了他的眼睛,立刻懂了。
沈悵雪笑著,歪了歪腦袋。
他在等他的答案。
鐘隱月心跳隆隆,他睫毛顫了顫,終于牙一咬心一橫,一把揪住沈悵雪的領(lǐng)子,撲了過去。
沈悵雪猝不及防,嚇了一跳,被他往后按倒在了床上。
鐘隱月親了下去。
第076章
柒拾伍
沈悵雪倒到床上。
鐘隱月按著他,
很用力很莽撞地親了他。兩人嘴對著嘴,幾乎是摔到床上去的,鐘隱月把自己摔得牙都疼。
他沒親過人,
也不知道怎么親,便胡亂地咬了幾口,松了開來。
他松開沈悵雪,
兩手撐著床榻,伏在他身上,
氣喘吁吁地看著他的眼睛。
鐘隱月眼睫顫抖幾下,喘著粗氣。
沈悵雪躺在他身下,
束好的頭發(fā)已經(jīng)散亂了,面上也是紅了一片。鐘隱月這么一撞他,他身上的衣物也散亂開,一身白衣下有一顆他滿懷不凈欲望的心。
只有鐘隱月還覺得他干干凈凈。
他嘴上全是被鐘隱月咬出來的紅痕。
望著氣喘吁吁的鐘隱月,
沈悵雪笑了。
鐘隱月氣喘吁吁地問他:“笑什么?”
“師尊對我果真有想法,我當然會笑了�!鄙驉澭┬χ�,
“我好開心啊,
師尊……您快摸摸我的心,它跳得我快聽不到您說話了�!�
沈悵雪說話真是越來越帶著些無法言明的風月之意了,他在書里從來都只說規(guī)規(guī)矩矩的臺詞。
向來禁欲溫和又有些清高的人一張嘴開始調(diào)情,那可真是讓人受不了。
鐘隱月立刻又騰地紅了臉,下意識地張嘴訓(xùn)斥:“別說這話!”
“師尊嫌我浪蕩嗎?”沈悵雪輕聲說,
“可是師尊,
這話我只對師尊說的呀。”
鐘隱月臉紅得要炸了:“別胡說話!”
沈悵雪笑了笑,忽然一起身坐了起來。伏在他身上的鐘隱月躲閃不及,
正要跌坐下去,又被沈悵雪抓住了手。
沈悵雪一手拉著他的手,
一手攬過他的腰,把他囚在懷里。
沈悵雪抵著他的額頭。
鐘隱月被他抓著,鎖在懷里,貼在身上,他們皮膚貼著皮膚,幾乎沒有距離。
“師尊,”沈悵雪貼著他的額頭,望著他的眼睛,“您說……我與您,如今是什么呢?還是單純的師徒嗎?”
……這什么問題!
鐘隱月受不住這種狀況,他手都抖:“我親都親了……你何至于還要問這一句?”
“當然要了,師尊。師尊不真說與我聽,便是沒有準話的呀。師尊,我身世不好,誰都能踩我一腳,命數(shù)如此坎坷……我心中總是不安,夜晚也頻頻遭噩夢魘住。師尊若不給我一句準話,我定會日日夜夜想著此事,徹夜難眠……”
他說著說著就瞇起眼來,狀作傷心,眼睛眨巴兩下,又立即蒙上了一層水汽,真是楚楚可憐。
鐘隱月最受不了他這樣,心中立刻軟了:“好好好,我說就是�!�
沈悵雪把楚楚可憐的目光投向他。
此話十分難以啟齒,鐘隱月嘴唇哆嗦半晌,才把話磕磕巴巴地憋了出來:“我……我如今與你,是……眷侶�!�
鐘隱月說著說著就目光游移,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見他如此,沈悵雪笑了起來。
沈悵雪抱著他,又往他那邊撲倒下去。鐘隱月猝不及防,只見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待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被沈悵雪按著雙手,壓倒在了床榻上。
鐘隱月懵懵地望著壓在他身上的沈悵雪。
沈悵雪含著笑望他。
“師尊�!�
沈悵雪拉著他的手,輕抬起眼簾。
看見他的眼睛,鐘隱月忽然清醒了些——很奇怪,他明明是上位者,眼睛里卻滿是乞求與哀憐。
“求師尊以后,不要丟棄我�!彼f。
沈悵雪拉著他的手,再一次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
“此物,以后便是師尊的。”他說,“若有一日,師尊厭棄我……便在我背后,親手刺穿它吧,不必告訴我……師尊,殺了我,總比被您丟掉來得好�!�
鐘隱月臉上的紅意立即退了大半。
他望著沈悵雪的眼睛,說不出話來。
沈悵雪還在笑,可已經(jīng)變成了苦笑。
他的眼睛里沒有笑意,他是認真的。
鐘隱月怔愣著,沈悵雪又瞇起眼睛笑了笑。他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俯身下去,親在他臉頰上。
-
天決門山宮內(nèi),在深宮內(nèi)處,皆有一仙祠堂。
仙祠堂內(nèi),擺有飛升登仙的諸位前代長老的仙位。
仙位前,供奉著香火祭品。
日光從打開的木窗斜斜地射進來,被窗欞切割成十分均等的光塊。
面對著數(shù)代乾曜長老的仙位,耿明機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坐在一團蒲團上。
空氣中,日光中,無數(shù)灰塵飄落著。
耿明機閉著眼,手放在雙膝上,沉默不語。
豆大的冷汗卻從他臉頰邊上滴落下來。
眼前,無數(shù)過往撕裂交雜著,一瞬瞬閃過。
耳邊,無數(shù)聲音亦撕裂交雜著,耳鳴般不斷響起。
【阿哥!!】
Q裠亻五王久仈柒肆王久阝擊貳仨樶親斤烷結(jié)連載
【救我!救我��!】
倒塌的房屋,尖叫哭泣的人,倒在地上被撕了面皮吃掉的親妹妹。
慘叫聲、哀嚎聲,遠處那只狐妖得逞一般的大笑聲,聽著全然是一只狐貍得意的嚎叫。
他又聽見自己的慘叫與怒吼,還有狐貍的哀嚎。
等回過神來,手中的劍已經(jīng)滴答著鮮血,一只狐妖已經(jīng)倒在了他腳邊。
那是他親妹妹的臉。
他瞪著那張極其熟悉又極為陌生的臉,喉嚨像堵了塊石頭,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便在原地粗氣喘個不停。
然后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他回過頭,看到何成蔭一張憐憫的臉。
【這狐妖為了迷惑你,才化作你妹妹的樣子吧�!亢纬墒a對他說,【不論如何,狐妖已經(jīng)死了,你便都放下吧。】
噼里啪啦一陣巨響。
耿明機回過神來,望著腳下的一片狼藉,還是怔怔地回不過神來。
半晌,他緩過神,才發(fā)現(xiàn)腳下盡是盤子碎片,還滾了一地剛上供好的貢品。
點燃的香火香味兒從供臺前飄過來。耿明機這才終于回過神來,望向那些仙位。
離他最近的一個仙位上,“何成蔭”三個字刺痛了他的眼。
耿明機眼角抽動了幾下,感覺到了什么。他抬起手,手心里,黑色的魔氣閃動了幾番。
耿明機深皺起眉。
沒多少時間了。
他想起秘境里的事。想到鐘隱月那張臉,耿明機的臉色更難看了些。
他還真以為自己撿到寶了不成。
耿明機心中暗暗罵了幾句,起身離開了祠堂。
鐘隱月閉門了三日,三日后,白忍冬的禁足令也恰好到了解禁之日。
沈悵雪在他山宮里陪他呆了三日,但每到晚上還是要回山宮。
畢竟那是長老的山宮,沈悵雪不好次次都留在那處過夜,那樣太不合規(guī)矩。
每晚,他都會回自己的宮舍——說起他的宮舍,其實其余弟子并不知道鐘隱月這段時間一直夜夜留宿在他宮舍里。
他們是知道鐘隱月會留宿在他那兒,但充其量也只是以為頂多一兩次罷了,誰都沒想過鐘隱月會把他那兒當家似的夜夜留宿。
不過這幾日他宿醉,對外也宣稱閉門不出了,也就沒來沈悵雪這邊。
三日后,白忍冬的禁足令解了,鐘隱月也在前晚就托沈悵雪回去帶個話,讓他告訴白忍冬,明日一早就到山宮里來。
沈悵雪便在這晚回到別宮后,敲開了白忍冬的宮舍。
來開門的白忍冬顯然沒想到會是他。在里面應(yīng)門的聲音還很歡快,結(jié)果一開門就愣在了原地。
望著沈悵雪,白忍冬磕巴了半天,才叫了一聲:“沈……沈,師兄�!�
“嗯�!鄙驉澭┖唵螒�(yīng)了一聲,“師尊叫你明早去一趟,明天禁足令就解禁了�!�
“哦,好。”
白忍冬訕訕應(yīng)。
沈悵雪也不打算跟他說別的有的沒的,點點頭就算作說了再見,轉(zhuǎn)身回自己的宮舍去了。
白忍冬也沒有留他。
第二天一早,沈悵雪本能地起了個早。
剛從宮舍出來,他直直就遇上了剛也關(guān)上了自己宮舍的門,剛從里面走出來的白忍冬。
兩人面面相覷。
沈悵雪瞥了他兩眼,不是很想與他說話,于是一聲招呼都不打,掠過他就走了。
沈悵雪走至宮門口,白忍冬突然在身后出聲:“沈師兄�!�
沈悵雪停在了原地。
他不繼續(xù)走,也不出聲回應(yīng),只是站在那里等著他繼續(xù)說話。
他太了解白忍冬了,知道這時候自己不必主動出聲。
果不其然,白忍冬很快繼續(xù)開了口,聲音滿是戒備:“沈師兄可別仗著自己身份特殊,故意用法術(shù)魅惑師尊�!�
這話很莫名,沈悵雪懵了懵,腦子里轉(zhuǎn)了幾圈,才明白過來。
沈悵雪笑了聲,側(cè)過身:“師弟是覺得,我是用了什么魅惑之術(shù),才讓師尊這般偏心我?”
“難道不是嗎?”白忍冬說,“師兄,我已知道你是什么了。”
沈悵雪臉上笑意絲毫不減,還點了點頭:“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
“師兄不必打趣我。”白忍冬一臉正色,“你們靈修,不最會這些歪門邪道了嗎!你若不是用了什么魅惑之術(shù),師尊又怎么會突然這般偏愛你?師尊原本是公平公正的!”
“如今不也是公平公正的嗎?”沈悵雪道,“師弟也不必想當然,我并不會什么魅惑之術(shù)。況且我若對師尊用了這等邪法,你師姑祖也不會放任我�!�
白忍冬不說話了。
顯然,他也知道若真的有此事,青隱肯定早就出來管了。
沈悵雪都不用瞧他,就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樣的一個神情。
沈悵雪笑出了聲來。
“你嫉妒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鄙驉澭﹪@道,“怪不得你總愛氣我。”
沈悵雪這會兒真明白了。他得承認,有個人在身邊這么因為自己理所應(yīng)當擁有著的東西而氣得跺腳,心里確實舒服得很。
白忍冬真氣了:“你胡言亂語什么��?我何時氣過你,再者我并未嫉妒師兄!”
“好好好,”沈悵雪哄小孩似的笑著細語,“那便快些見師尊去吧。”
說罷,沈悵雪離開了。
他這般平靜,白忍冬被氣得要死。他沖出來,朝著院子里沈悵雪離去的身影喊:“你去哪里�。俊�
“不要管師兄的事。”沈悵雪頭也不回地朝他抬起手揮了揮。
-
一刻鐘后,玉鸞山宮內(nèi)。
鐘隱月坐在正宮的一把木椅上。
他兩腿交疊,手上端著一杯茶,飲了幾口。
他這把木椅旁,還有一張木桌。木桌另一邊,還有另一把椅子。
另一把椅子上,青隱趴在其上,打著哈欠。
鐘隱月跟前,白忍冬正趴在地上,沒有抬頭。
鐘隱月手邊的桌子上,還有個小香爐。煙氣帶著香氣從其中裊裊升起。
放下茶杯,鐘隱月掀起香爐蓋子,見里面的盤香幾乎燒沒了一半。
他把香爐蓋子放了回去。
這盤香是白忍冬進來之后他點上的,既然燒沒了一半,那也過了一些時間了。
“起來吧�!辩婋[月對他說。
白忍冬便從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跪得太久,他腿麻,身形都在晃。
鐘隱月看著他晃悠得直齜牙咧嘴,想必是腿疼得不行。
他這才哪到哪。
鐘隱月想了想剛來時柴房里的沈悵雪,眉頭不自覺地輕皺一下。
白忍冬抬起眼睛看他。
鐘隱月正巧也在看他,倆人四目相對。
鐘隱月對他說:“行了,罰你就到這兒了。我一會兒便去查查你說的事,以后說話注意些。”
鐘隱月這樣說,白忍冬眼睛里立刻一亮。
“有勞師尊了!”
鐘隱月沒多留他。說完這兩句話,他就擺擺手讓白忍冬走了。
望著白忍冬一蹦一跳高高興興地出了門去,青隱回頭問鐘隱月:“就這么讓他走了?”
“不然呢?關(guān)起來?卸他兩條胳膊腿兒?”鐘隱月說,“不現(xiàn)實啊,再說他現(xiàn)在是門內(nèi)的紅人,天賦異稟呢,現(xiàn)在還不能動他。而且我門內(nèi)人還是少,不能被外人抓住把柄,這門內(nèi)瞧我不爽的人仍是有的,靈澤師姐也還疼著他�!�
“知道他是個什么人之后,靈澤估計就不會理他了�!鼻嚯[說。
“或許吧。”鐘隱月說,“但現(xiàn)在還是不能動他。至少等掌門查出端倪后,我就也好和門中的孩子找個借口了,就說是那小子看到的沈悵雪是幻覺,實際上沈悵雪壓根沒動他。等到那之后再慢慢處置他也不急,反正還有的是時間�!�
眼下距離下一個篇章的仙門大會還有好幾個月,自然有的是時間。
青隱聽了,覺得也對,心急又吃不了熱豆腐,無論做什么事,冷靜些的確都是最好的。
又過了幾日,掌門派出去查探殘留秘境的弟子們回來了。
他們回來的次日,掌門立刻將所有長老再次傳喚上了上玄山。
第077章
柒拾陸
鐘隱月帶著沈悵雪走進上玄山宮的時候,
其余人都已到了。
他一進屋,所有人都看向他。
鐘隱月在萬眾矚目的目光里,神色淡然地領(lǐng)著沈悵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最后落座,
座上其余人沒有多說什么——若換做之前,肯定要有人出言訓(xùn)他不知禮數(shù)了。
如今卻沒人敢多說。連掌門也只是清了清嗓子,說了句:“人既然到齊了,
那便開始吧�!�
語畢,他就開門見山地說起了正事,
“這幾日,我派靈澤與我門中弟子,
回到那秘境之地查探了一番。在那處,他們發(fā)現(xiàn)了……妖后之物�!�
聞言,座上數(shù)人驚駭:“妖后之物��?”
“這怎可能!”廣寒長老驚得站起,“掌門,
此事可是真的��?您可親眼確認過那物件了��?”
“我已親眼驗過�!闭崎T聲音冷靜,“那的確是妖后之物。鬼哭辛身上所持法器不多,
信物也少。那骨玉更是全天下只有她一人擁有,
其上的花紋是她自己雕刻,更是用她自己的妖氣加持過,玉中冤魂無數(shù),才能有那般鮮紅涌動的血色,世間無人能仿……定然是她的�!�
說到這兒,
掌門頓了頓,
才繼續(xù)道,“所以,
前幾日的秘境之事,恐怕皆是妖后所為�!�
廣寒長老張著嘴,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他退后兩步,啪地一屁股坐了回去,癱坐在了位子上,目光失神。
座上其余人也是神色各異。
好說歹說是天下第一仙門的長老,倒是無人失態(tài)或不依不饒,可各人眼中都各有不安閃過。
畢竟妖后恐怖如斯。
鐘隱月淡定地拿起茶盞來,喝了半杯茶。
一時間,眾長老間沉默不語,宮內(nèi)安靜得都能聽到門口有弟子正在掃臺階。
又過半晌,白榆長老終于語氣沉重地打破了沉默:“掌門,百年前,掌門與那妖后一戰(zhàn),當時已盡廢了她全身修為。雖說不知她生死,近些年她也不知所蹤了……可,既然修為盡廢,又怎會這么快便能卷土重來?”
旁人聞言,立即如夢初醒:“是呀!掌門,不論修為從前如何高深,那妖后可是被掌門廢了修為!這才區(qū)區(qū)百年,她怎會……”
“我都明白�!鄙闲崎T聲音更是低沉,“可她,就是來了。據(jù)靈澤所報,那處秘境,也多了許多妖氣……想必,她是真的,回來了�!�
“雖說,無法相信,可若是有人,暗中助她,幫她在百年里,重鑄修為,也不是全然不可能。諸位是否記得,鬼王白懺,也閉關(guān)數(shù)十年了?”
眾人心中一驚。
靈澤明白了他的意思:“掌門的意思是,白懺閉關(guān)只是表面,實則是助妖后重鑄修為去了?”
上玄掌門微微點頭。
云序長老干笑出聲:“這怎么可能!雖說妖鬼魔都是歪門邪道,可他們并不是同心協(xié)力的!百年前他們開戰(zhàn),也并非是同盟而起啊。是鬼王率先開戰(zhàn),其余兩方都是覺著好玩才參戰(zhàn)罷了!鬼王怎會——”
“你傻了嗎?”
云序長老一頓,偏頭看向突然張嘴說了這句話的鐘隱月。
鐘隱月嘆了口氣,終于聽不下去了。他放下茶盞,道:“白懺素來野心勃勃,想殺盡人間修士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既然在百年前見過妖后的實力強勁,那他為了再次開戰(zhàn),特地去助其重鑄,豈不是理所當然?”
“既賣了人情,又拉攏了人心。即使妖后不上他的當,不會忠心于他,也算是欠了他一大筆債了。屆時,她便得順著白懺來。這番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白懺為何不做?”
云序長老啞口無言。
鐘隱月望著他這副臉色鐵青的模樣,心中只覺好笑。
在這本書的劇情后期里,鬼王和魔尊的確都是想再與仙修界開戰(zhàn)。就是因為這些破事兒,他們才重傷了白忍冬,又為了救白忍冬,沈悵雪才會去了秘境。
鐘隱月剛穿那會兒就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了,心中倒是沒多驚詫。
“妖后來都已經(jīng)來了,若真如掌門猜測的這般,這次出手說不定便是替鬼王白懺做事。”鐘隱月說,“開戰(zhàn)前先除乾曜門,估計鬼王是這么打算的。師兄,看來你還是名聲在外,鬼王很怕你。”
鐘隱月說著,瞥了耿明機一眼。
耿明機沒說話。他也掀起眼皮瞥了鐘隱月一眼,卻沒說什么,只淡然端起旁邊的茶杯來喝了口。
鐘隱月有些詫異。
今天怎么這么老實。
平常給他個舞臺,他不都得噼里啪啦跟個炮仗似的炸來炸去的嗎。
一刻鐘后,長老們紛紛從上玄山宮中走了出來。
眾長老商討了一刻鐘該如何應(yīng)對,可卻什么都商討不出來。
“說了半天,結(jié)果什么有用的都沒說出來。”
廣寒長老憂愁著嘆氣。
鐘隱月跟著靈澤,在廣寒長老后頭走出了山宮。
聞言,靈澤說:“這也沒有辦法。雖說知道了我們這次秘境之行出了這么大的變數(shù),是妖后在背后所為,但我們所知的也僅此而已。我等還未見過她如今的真容,也不知她如今的實力高低,就算想要行動,也不知她身在何處。掌門說得不錯,眼下也只能靜觀其變�!�
“我自是知道是這個道理,只是……實在令人心急�!睆V寒長老再次嘆氣,“妖后如此惡劣之人,明知道她又出世禍害人間來了,卻只能袖手旁觀……這次秘境,若不是有玉鸞師弟在,乾曜師兄門下那些孩子,這會兒定然是都出了大事了�!�
他邊說邊把目光投過來。
鐘隱月笑了笑:“師兄謬贊,我并未做什么,都是青隱師姑靠得住罷了�!�
“師姑也是玉鸞門中的人,自然是師弟的功勞�!睆V寒長老說,“說起來,白弟子如何了?”
鐘隱月依然保持笑容:“一切都好,多謝師兄掛懷。”
圍-月孛-湜-★-★-鴨
“他這次也受了驚嚇,師弟一定要多加關(guān)心�!睆V寒長老意味深長,“雖說這次秘境驚險至極,但白弟子在這次秘境之行里,表現(xiàn)也是不錯的,師弟可千萬要珍惜他,好生教導(dǎo)。”
鐘隱月笑了笑,作了一揖,不做應(yīng)答。
他剛要出言告辭,山宮里走出來了一名上玄弟子。
弟子邁出門來,喚了他一聲:“玉鸞長老。”
鐘隱月轉(zhuǎn)過頭。
弟子向他行禮:“上玄師尊請長老回宮一敘�!�
鐘隱月立刻迷茫了。
掌門這意思就是讓他回去,跟他還有些事要說。
鐘隱月心中立即有了猜想,登時有些咯噔,隔了會兒才應(yīng)下聲來,往回走去。
沈悵雪作為隨行弟子,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這會兒,他也跟著鐘隱月往山宮里走去。
剛邁出幾步,這上玄弟子突然抬起手,攔下了沈悵雪。
弟子朝他歉意笑了笑:“師尊有命,請沈師兄在外靜候。”
沈悵雪:“……”
剛邁過門檻的鐘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