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奶奶是那么講究的人，她再憤怒，也不會動手。
“秦硯禮�！蹦棠痰降资�，失望多了，所以寡淡，“這么多年，你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你身邊的人�！�
“從來沒有。”
她復(fù)雜看著我，視線又移到媽媽的臉上。
那既不是悲傷，也不是快意。
聲音低不可聞。
“也好，讓她陪他去吧，苦熬這么多年......”
人人得償所愿。
可程微月，你好像也算錯了一點(diǎn)。
第七章
秦硯禮他......
爸爸沒有聽清奶奶說了什么，他也沒有看夏枝，只是長久注視著媽媽的臉。
他眼中沒有淚嗎。
只是別人看不見。
“你走，這是我的家事。”他對夏枝說，沒有回頭。
好像愛你。
無聲的話，落在誰心里。
說是幾度夢回，難渡她遺書。
女人看過爸爸，那一眼教人心碎，爸爸臉上看不清動容，她終是走了，背影和媽媽好像好像。
我鬼使神差追上去，在不斷的腳步聲中，聽她跟人打電話。
“程微月去世了......”
“他根本不愛他妻子，他妻子死了也算解脫，秦硯禮很快就會忘了她的�！�
世界昏暗一片。
晚上，警察叔叔也來了。
他們說媽媽后腦有很深的撞傷，生前卻沒有任何激烈掙扎過的痕跡。
家里被翻得一團(tuán)糟，媽媽的手機(jī)也沒有了，初步判斷是入室搶劫，致其受害者死亡的案件。
然而十二點(diǎn)鐘聲響起的時候，爸爸本應(yīng)該陪著媽媽一起過生日的。
而不是留著媽媽一個人在家。
留著媽媽一個人遇害。
彼時他因?yàn)榘自鹿獾囊煌娫�，義無反顧沖進(jìn)傾盆大雨的夜，一路緊張跑到夏枝的家里，氣喘吁吁，跟她說別怕黑，他在。
那目光搖曳間，是誰的深情。
“先生，案發(fā)時間，您在哪里？”
爸爸這一天從早到晚都在和醫(yī)生以及警方交接，腳沒有沾過地。
他看起來太忙，忙的焦頭爛額。
爸爸以前工作也忙，但頭一次，是因?yàn)閶寢屆δ亍?br />
我實(shí)在有些新奇，像小尾巴一樣跟在爸爸身后，茫然看著大人之間不斷的交談。
夜太深了，警察局燈火通明，我有點(diǎn)困，打了個哈欠，心想到了媽媽哄我睡覺的時候了。
爸爸面對警方的問訊，表情木然冷漠，不斷摩挲著大拇指。
那是他缺乏安全感時的下意識動作，媽媽曾經(jīng)笑說，這是她發(fā)現(xiàn)的爸爸的小秘密，后半句話是......他們一模一樣。
我不懂媽媽口中的他們是誰。
“兇手�！卑职值吐暎鞍萃心銈�，抓到兇手�！�
“我們會盡力。受害者沒有掙扎，如果不是熟人作案......”
警察叔叔綜合媽媽的情況來看，雖有些不忍，還是低聲。
“可能是受害者喪失了求生的希望。”
我忽然跳起來。
叫喊。
“昨天是媽媽的生日，媽媽還沒有吃蛋糕！”我費(fèi)力扯扯警察叔叔的衣袖，“能不能先讓爸爸陪媽媽吃完蛋糕，再讓媽媽睡覺？”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面前年輕的警察彎下腰，鼻梁有一顆淡色的小痣，揚(yáng)起唇，遞給我一顆糖，聲音卻微哽：“先吃糖好嗎？”
我知道。
媽媽永遠(yuǎn)也不會陪我吃蛋糕了。